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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美缘全传》 作者:无名氏

不言二人在此谈相,且言姚小姐在房听得爹爹在外与人相面,道他后来必登黄甲,有就到房门口朝外偷看。原来就是昨日那生,细细偷看一会,越觉可爱,暗道:“世上也有这般俊俏男子。”早动嫦娥爱少年之心,想道:“我姚蕙兰也生得不村不俗,颇知礼义,不知后来怎样结局。若能嫁得这般一个人,也不枉为人在世一常”猛听得父亲说道:“相公,你又无亲人在此,又不能回家乡,我有一言,只是不好启齿。”林旭道:“多蒙先生指教,有话但说何妨。”不知姚夏封说出什么话,且听下回分解。773------------------第四十九回花有怜智诱林旭姚蕙兰误入圈套话说姚夏封叫道:“林相公,你又回不得家乡,此地又无亲人看顾,我有一言,不好启口。”林旭道:“多蒙先生指迷,但说不妨。”姚夏封道:“不瞒相公说,我时运不济,来到淮安,方住了月余,不幸内人不服水土,去世几月,丢下小女没人照应,就是人家来请我相面,舍下无人,小女在家,放心不下。我意欲招赘相公,相公尽可以读书以图上进。我又完了女儿终身大事,相公又有了安身之所,不致东奔西窜,安坐读书,他年及第,以报前仇,不知尊意若何?”那姚蕙兰听见爹爹将终身许配此生,暗暗欢喜,正是天从人愿,听他说些什么言语。林旭道:“多蒙先生美意,无奈小生已聘糟糠,先生尽知,怎么又做得此事?恐难从命。”姚小姐听了,好生不悦。姚夏〔封〕又道:“但人生在世,妻财子禄,俱是前生注定。我在扬州,观你阴水太多,命中有五、六位夫人之像。我如今见你无有倚靠,被难在此,你执意不行,怎好强求。”
林旭低头暗想道:“我举目无亲,承他不嫌我落难之人,愿将女儿与我,不如将机就机,招在他家,权且过日,又好用心读书。”主意已定,答道:“只是小生落难在此,没有聘金,如之奈何?”姚夏封道:“你是客居,我也没有妆奁陪奉。”林旭道:“如此,岳父请上,待小婿拜揖。”姚小姐听见他口称岳父,心中好生欢喜,忙忙走开去了。林旭拜毕,姚先生取过历日一看,后日乃是玉堂吉期,正宜合卺。林旭别去。
不觉光阴迅速,到了那日,林旭与姚蕙兰同拜天地,转身又拜岳父。送入洞房,夫妇和顺,如鱼似水,百般恩爱。分过三朝,林旭安心读书,非止一日。
那日,合当有事。花有怜每日替沈义芳寻绝色女子,堪堪走到姚夏封门首,听得书声朗朗,心中想道:“这相面先生馆中竟有这等用心攻书之人。”把眼向里一勾,只见一个绝色女子站在房门,露出半截身子,对着那人道:“你吃茶么?”花有怜想道:“我一向瞎跑,谁知此处竟有此绝色女子。正是‘深山出俊俏,无地不生财。’”转眼又把那人一看,“哎哟,此人非别,就像是冯旭么。他问罪桃源县,我家大爷着季坤杀死他,今又怎生在此处?一定是半路逃脱。我如今回去,对二爷说知,叫他到山阳县出首,他是个逃军,将他拿去,送进监牢,那时把他妻子带进府中,岂不是我的功劳?”正待转身,又想道:“不好,不好,那时山阳县问起何人知他是个逃军,岂不要我去对审?我是花府的书童,知得情由,岂不丢了脸面?我却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我如今只做不认得,说是相面的,与他一谈,见机而作。”随即走到里边,叫道:“姚先生请了。”
蕙兰见有客来,即转身进内。林旭道:“请坐。”花有怜道:“久慕先生风鉴如神,特来请教。”林旭道:“家岳不在舍,另日尊驾再来相罢。”有怜道:“姚先生原来是令岳,未请兄长尊姓大名。”林旭道:“小弟姓林名旭。”有怜道:“兄长不像此地口音。”林旭道:“小弟是武林人氏。”遂问道:“兄长上姓大名?”有怜道:“小弟姓花,木处人也。小弟看长兄用功太甚,但令岳处宾客来往,非读书之所,若有馆处,做个西宾也好,一则得了馆谷,二则又可以读书。”林旭道:“目下权且住过今年,来春亦要谋个小馆。”花有怜道:“小弟有个台亲,到有几个学生,一几要访个高明先生。台驾若肯去,每年束修二百金,待小弟力荐。他是淮安城中第一家乡宦,这位老爷姓沈,就是当朝宰相。他家中有两个学生,意人欲访个高明先生,尊兄若还肯去,本人明日亲自来拜请。”林旭答道:“等家岳回来商议,再为禀复。”有怜起身去了,林旭送出店门。
到了晚间,姚夏封回来,林旭将此话对他说了一遍。姚夏封道:“正当如此。”蕙兰道:“也访访可是个良善人家。”林旭道:“他不过是请先生,并不曾与他做儿女亲家,访他怎的?”
且说花有怜回到相府,顶头撞见沈义芳,道:“我叫你与我寻个美人,至今信也不回我的。”有怜道:“正来与二爷商议,现在有个美人,又不甚远,就在西湖嘴上,有个相面先生,叫做姚夏封,招了一个女婿,叫做林旭,却是杭州人氏。他的妻子大约不过十五、六岁,生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说不尽他的妙处,比崔氏胜强十倍。”义芳道:“怎么能够到我手的?”有怜道:“我如今定下一个计策,他的丈夫却是个书呆子,假请他做先生。”义芳道:“我又没个儿子,请他做什么先生。”有怜道:“不过图他的老婆,把他哄到府中,将家生子选两个,只说是公子所生。”义芳道:“他老婆不进府来,奈何?”有怜道:“二爷,大凡想人的老婆,非一朝一夕之〔功〕,故要用尽许多气力,待他丈夫进来,再想巧计将他老婆骗进府中,听二爷受用。”这一番话说得义芳好不快活,说道:“你的主意千万要做得妥当。”有怜道:“二爷明日假意下关书,备下礼物,前去拜请他上馆便了。”沈义芳听了,十分欢喜。
次日,同有怜骗两匹马,带了家丁,往西湖嘴而来。不一时,到了馆门口,二人下了马。有怜看见姚小姐拿道茶杯,正欲进去,花有怜故意咳嗽一声。沈义芳心中明白,忙把头一抬,看见小姐,痴在一边,那点魂灵早已飞在九霄云外。姚小姐看见人来,忙忙走进里边去了。花有怜叫道:“林先生,小弟与令亲同来拜府。”林旭听了,连忙出来迎接,分宾坐下。献花已毕,义芳道:“一向久慕先生大名,今日特来拜请。”彼时家丁取出名帖、关书、礼单献上。林旭道:“请教东翁台甫,几位令郎?”义芳回道:“两个小犬,特请先生大驾到合。”当时别去,林旭相送出门。回家,将那帖儿一看,只见上写着:“年家眷弟沈义芳拜”,又有关书,上写“每年俸金二百两,还有靴帽衣服并贽敬礼”,满心欢喜,对姚小姐道:“娘子,可预先收拾我琴剑书箱,恐他家明日来接。”少时,姚夏封把关书并名帖看了,心中好生欢喜。
一宿已过,次日早间,只见两个家丁走来,口称:“相公,我家爷差小人来请相公到馆。”奉上名帖。林旭看了,随即叫一个闲人挑了行李、书箱,辞别岳父、妻子,同着家丁出得门来,上了牲口,竟奔沈府而来。不知姚小姐可能中他之计,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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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回沈义芳贪淫被戮姚蕙兰斧劈奸徒话说林旭上了马,家丁跟往相府而来。不一会,到了相府门首,下马,只见花有怜同沈义芳远远迎接。来至大厅,见礼,分宾坐下,献花已毕,请到花园闲游。
原来沈义芳与哥哥各分一宅,哥哥那边亦有花园。义芳却住西边,廷芳居东边。来到园中,见得十分精致,四面亭台幽雅,阶下花木争荣。林旭一见,心中暗道:“好座花园。”忙叫把公子请来拜见先生。不一时,二位公子出来,先拜圣人,后拜先生。义芳同有怜陪坐,吃茶已毕,即往前边去了。林旭上了新书房,上了书。
到晚间,请先生坐了首席,花有怜陪坐,义芳主位相陪。酒至半酣,义芳道:“请教先生台甫。”林旭和答道:“贱字林旭。”当时谈了一会,林旭称谢。义芳奉送出大门,一拱而别。
林旭回至家中,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次日早早上馆去了。
不觉半月有余,那日,义芳对有怜道:“依你主见,作何计策?已经过了半月有余,连他的老婆面也未见。”有怜道:“只今日我便有个计策。”那时走到书房,见林旭在在念书,有怜走到背后,道:“先生太用功了。”林旭回头一看,见是有怜,忙站起身来,道:“失照了,请坐。”坐下,有怜道:“先生过几日回府一次?”林旭道:“逐日返舍。”有怜道:“天晴何妨,阴雨不便。待小弟与舍亲说声,这花园房子甚多,凭先生拣一处好的,把师母请来住,一来免得逐日奔波,二来省得心挂两头,不知尊意若何?”林旭道:“好却好,只是东翁面上不好看,等回去商议便了。”当时花有怜又谈了些闲话,到前面去了。
林旭见天色已晚,放学回家,将此事对岳父、小姐说了。小姐道:“我是不去。”姚夏封道:“我儿,你听我说,古言道‘嫁夫作主’。我这馆又窄小,来往许多不便,我又多在外,少在家,你的丈夫又早去晚归,你一人在家,放心不下。依我说,可同丈夫到那里去住,省得挂念。”一席话,说得小姐肯去了。
次日,林旭到了馆中。花有怜午后走来,到了书房,与林旭二人见礼,坐下,道:“昨晚同舍亲言及先生往返之苦,舍亲便说房子现空,何不将师母请来,只是供膳不佳,休要见怪。只不知先生昨日回府,可与师母说知否行止,小弟好回禀舍亲。”林旭道:“蒙兄美意,已与家岳、房下说明,择日以便称来。”花有怜道:“取历日来,看几时是个好日子。”即看,道:“明日是个上好日期。”林旭道:“就是明日罢。”有怜道:“我叫家丁扫抹洁净房屋。”说毕,起身去了,将此言回复义芳。
义芳听了,大喜,随叫家丁到书房,请问先生道:“相公,打扫那一进?”林旭起身,拣了一进。登时收拾干净。不一时,义芳同有怜走来,道:“林先生。”林旭起身迎接,称谢。义芳道:“有此心久矣,请师母到此,又恐先生多心,昨日舍亲谈起,正合其意。只是家常供膳不佳,万望原宥。”林旭道:“岂敢。”义芳道:“叫家人搬取行李、桌椅等物。”谈了一会,各自散去。
林旭晚间回去,将此话对姚小姐说了,“今日已经打扫房屋,明日过777去。”一宿晚景不表。次日,姚小姐收拾完备,只见沈府两个家人走来,口称:“相公,小的奉太太之命来请师奶奶过去,轿子已现成。”林旭称谢,忙催上轿。姚小姐拜别爹爹。正是:满天撒下钩和线,从今引出是非来。
林旭也就辞别岳父,不一时,来到相府下轿。
早有沈义芳与花有怜在厅上饱看了一会。家人引路,到了花园,不见丈夫到来,勉强坐下。不一时,林旭走来,浑身是汗。沈义芳与花有怜二人走上前来接住,“恭喜,候先生到了,好去见礼。”林旭道:“不敢。”同花有怜三人走进园中。姚小姐见丈夫陪着二人进来,就知是东翁与花先生在此。林〔旭〕道:“快些出来见礼。”义芳、有怜齐声道:“恭喜师母。”随作了一揖。小姐站在门首,道声:“万福。”义芳与有怜听见她声音这般娇嫩,那义芳的魂灵不知飞到那里去了,恨不得一手抓过来,道:“不敢,不敢。”当时退出去了。晚间,内外摆下席来,请先生师母。
话休重叙,非止一日,过了月余,义芳终日思想,无奈林旭不离左右。有怜道:“二爷莫心急,待小的略施小计,包管人就到手。”忙忙走到书房。林旭站起身来,请坐。彼时谈了闲话几句,花有怜道:“弟忘了一件事,昨日打令岳门首经过,只见招牌也没有挂,店门又关了,小弟大生疑心,只得叩见。令岳带病出来开门,小弟道:‘因何有恙?’令岳答道:‘小老儿十分病重,小女、小婿都不知道,烦驾传个口信,叫小婿回来走走。’”林旭听了此话,大吃一惊,道:“竟有此等异事,我那里知道。”忙忙走进内室,将此话对小姐说知。这小姐听见丈夫说他父亲病重,不觉就哭将起来,叫道:“快喊轿子来,我回去看看爹爹。”林旭道:“莫慌,等我先去看看何如,你再回去不迟。”小姐道:“快去看来什么光景。”这林旭一溜烟去了,按下不表。
且说花有怜这个奴才见林旭去了,即将此事告诉沈义芳。沈义芳听得此言,就去换了一身齐齐整整新衣,摇摇摆摆,奔花园而来。抬头看见两个学生在那里高声朗诵,他就走进去,吩咐道:“先生不在馆中,你等今日散去。”两个学生听得二爷吩咐道,即收拾书本一溜烟去了。义芳暗想道:“此时不下手,还等何时。”姚小姐手中拿着一条汗巾,在那里拭眼泪。沈义芳见了,更觉可爱,随走到她背后,轻轻抱住,叫道:“我那美人,想杀我也。”正是:舐破纸窗容易补,坏人名节罪非轻。
不知姚小姐可肯依从,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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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沈白清滥刑错断林子清屈招认罪话说沈义芳轻轻走来,双手抱住,叫声:“亲亲,想杀我了。”姚小姐正在那里痴痴的想他爹爹因何得病,再不想背后有人走来,将他抱住,唬了一跳,急回头看时,见是沈义芳,大怒道:“你这厮真乃衣冠中禽兽,还不放手!”义芳道:“我为你不知费了许多心机,怎肯轻易放手,望美人早赴佳期,了我相思之愿。”姚小姐听了此言,越觉大怒,骂道:“你这没天理的匹夫,怎敢前来调戏师母,该当何罪!”义芳道:“只此一次,下次不敢了,只求美人方便些。”小姐此时急得满面通红,骂道:“你这狗男子、狗强盗,休得胡缠,还不放手,先生来时一刀两断。”沈义芳陪笑道:“打我是爱,骂我是疼,我正是打情骂趣,今日比做个染坊,料你也不得清白了。”小姐被他缠了一会,又不见丈夫回来,气极,连一点气力全无。终是个软弱女子,那里缠得过男人,便高声叫道:“杀人了!”沈义芳笑道:“美人枉费神思,我府中高堂大屋,你就把喉咙喊哑了,那有人。纵有家人听见,也不敢前来捉我二爷的奸情,我劝美人从了罢,若不肯时,叫了家丁前来,将你捆住,任我二爷取乐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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