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 > 阅读经典

医道还元注疏

续盖中之气,先寻一本至亲。
吕真人曰:何谓续盖中之气?盖人之肺,其象又如盖一样,故盖即指人之肺而言。续者,有接续之义。人之气当衰败时,非用法接续,则衰者日益衰,衰败极则必断绝而毙。然续之之法,论其常则培养其肺,或提振之,使衰者反于盛旺,不接者使之归于无止息,此法亦显而易明,尽人皆知。然但用培养乎肺,提振其气,往往衰者依然,衰甚而欲绝者不能续,此非续气之法不可行也,特用之无其本,故不效耳。盖气之衰败,其根源或由于中宫之孱弱不振,或由于阴海之亏歉,用法当察其所自始而制治之。由于中宫之孱弱者,倘不扶立其中土,则生生之本已失,气从何而振?故理其气必兼理其土,使土旺而气自升腾。他如阴海之不足,致气之衰败者,若一味提振其气,而不兼益其阴海之水,气又从何而盛?故用法提振乎气,又须并益乎水。所以水土二宫为气之本,治气必先顾定此二宫,然后气乃可治,故曰寻一本至亲。一本即指水土二宫也。以此为生气之源头,谓之至亲。此段法与理肺金使生水,及提气以健土,两法乃倒用,互为宾主之妙义。观此便知五气有交相济美之功,即河洛顺逆之真谛也。
破中垣易伤白衣女子,宜用顾瞻。
吕真人曰:何谓破中垣?盖中垣者,即指人之中宫而言。中垣宜固,何以独云破?因人之中宫或有郁积,久而凝结;或火盛极蕴结,使下之水不能上升;又或一时食物无节,致塞于中官,塞甚而气不能运行,又不能久待其化,凡此皆当用破法。破者,攻破使之即时从下流而去,故谓之破中垣。何谓易伤白衣女子?白者,西方之色,属金。白衣女子,即金德之精。此借以喻人之肺金,肺主乎气,伤者,即指损气而言也。中宫有凝聚不散,既用攻破使从下流一法,顷刻推倒,速若雷霆,下流若江河之决,则气易随水下流而伤陷。在气盛者可以无虞,固堪置之不计;若气短者,一犯中宫凝聚,非推倒不为功,则气之伤损实属可惧。此等法,一遇施之不去,岂不束手待毙?法之变换运转,在善学者参悟之耳。
逐外寇最惊白羽雁群,当求安定。
吕真人曰:何谓逐外寇?盖外寇者,指人之冒感风邪而言。人因腠理不密,遇四时不正之气,大风大雨,大暑大寒,或天时阳亢日久,或阴气凝蔽重积,皆属不正之气,皆能感触乎人,邪气从毛窍直入,遂蕴于中,使人周身不安。既有外寇入于内,则不得不用法驱逐之,谓之逐外寇。此法亦浅而易见,人人同小。但药品中凡属可驱逐邪气之物,性多近烈,功用多系耗散,最易耗乎气之真元,故曰最惊白羽雁群。白,西方之色,上文已言之。即指肺气而言也。白羽雁群,以气相感召之物,故借以喻人之气。惊者,动而耗损之谓也。逐邪之物多损气,在气盛者,固可置之勿论,有一种气亏极,而适遇四时不正之气,冒感直入,不逐则刻不能安,一逐而气亏极不能胜其任,势必至外贼未煺,内贼已起,又将何以处之?善用法者,一面逐邪,兼以扶立气之真元,使他不至耗散,斯外邪可去,而内贼不起,真气依然凝聚。又或驱逐邪气后,再加调理,其气自然平复。此论阳气,而阴气自可依赖以推。惟其逐邪之法,多损真气,故必求其安定也。安定者,使气不至破败,即惊字之对面。凡气亏而冒袭邪气,扰乱于中者,皆视为此式。但其中斟酌变通,自在人领悟,又在临时审量耳。
歪倒可扶,察歧途而措手;渗消永固,兼举火以呈能。
吕真人曰:何谓歪倒可扶?歪倒者,即人之东歪西倒,坐不住,立不安也,人何以歪倒?气亏损极故也。凡人气亏极,则必至眩晕,坐立岂不东歪西倒?法当有以扶之。扶者,扶立真气,去其眩晕,则坐立自安固而不摇。用法自当大用提振,此一定不易之理也。然往往有用提振,而效率不着者,此何以故?盖气之亏,必有相因而至,或因肾亏而气始亏,或由中土破败而气不振,此皆气亏歪倒之歧途也。故用提振之法,必须细察其歧途。看其歧途杂出于肾宫,则兼顾于肾;错出于中宫,则并理乎土。谓之察歧途而措手。歧途既塞,正途自顺。若一味泥乎提振之常法,非不略验,但终难收其功耳。何谓渗消永固?渗消者,指人之水下流,不能收摄而言。始则由渗漏而消之,继则由消乏而益渗漏,此种病根,本来系气之不能振摄,则振其气自是常法,然有振其气而一时暂为收摄,终不能坚固,损久又复渗消者,皆用法之未尽其详故也。法有可以永固者,盖水之渗消,虽系气之不摄,然用提振而不能固,必其两肾中间一穴之真火已失,遂至不能收摄,故必兼乎举火一法,乃可呈其功能。举火者,即用药益其下部之真火,使水不至寒冷而漏,亦何患渗消之不能永固耶?举水道而谷物道自可类推。所以见病则医,不究根由者,有效有不效,即此故也。
益之使强还使运,导之以活更以和。
吕真人曰:何谓益之使强?益者,即损而用法增益也。益之之法,上文言之详矣。盖人之气一破耗而流于弱,则百端交集,周身血脉,不能运动变化,生机何以能畅?故必于其弱者补益之,务使化弱而为强。然强中亦间或有杂出之弊端。盖气之强,虽可使人神采发越光辉,岂不甚美?但气苟或有积滞而壅塞,则不能如两间之气,昼夜周流运转,疎通畅达,势必因壅塞而生出外症疮疥一类。盖气不流通则血亦凝聚,或聚于上,则上发;或聚于下,则下发,聚在何处,即发于何处,积而至于溃,则气血又复为他所败。所以气之强而不运,亦足为累于百体,故既益之使强,还欲使之周流运动,无时阻滞,乃得百体常安也。然又有一种周身络道有阻,论其气未常不运,但运转有许多艰涩,则气仍不能活泼,用法又须以开导为功。导者,即导其络,使无窒碍,络既无碍,气之运动自活,不至积久又复壅滞而不行也。然即导之活矣,尤恐内之阴阳偏胜,则气之运行仍不和:或阳亢阴衰,气固不和;即阴长阳消,气亦不和。久久弊端又觉百出,所以既用导之,使气活动之法,更当调其阴阳,使之无偏胜。阴阳既无偏胜,则气自和畅,乃可为调气之极功也。此一节统承上文而言调养真气之全体大用,实法制之大要焉。
随水下流,必仿春雷出地之势。
吕真人曰:何谓随水下流?随者,气之相随也。气本上行,何以随下流而去?盖人或中宫土败,不能安镇;或肾中一穴真火失陷,不能固守,致水谷乱道下流,遂如川壅之决,一溃难收,日夕不已,连上部气亦牵之使下,故曰随水下流。此种塬气未必其亏损,一至随下流而去,则不亏亦亏。气既至于下陷,则连榖水亦断无收摄能固之理。若欲固其榖水二道,徒用敛闭之法,不过取效于一时,异时亦依然溃。故必大用升腾之法,一升而下流自塞。盖气因下流不止而陷,一升其气,则水又从气而止之不流,此倒行法也。曰仿春雷出地者,即指升腾之法而言,试观春雷初发,从地下一声,直上于九天,势何其烈耶!用药升腾之法,其妙颇似之。惟用法若春雷之出地,故曰仿。此一节是欲收下部之功,从上部着手。未可与上文混看也,须细辨之。
因风上壅,当悟残花坠槛之机。
吕真人曰:何谓因风上壅?风者,指冒感邪气而言。盖人因腠理不固,偶遇不正之气,遂冒袭而入。既有邪气入于内,遂往往使人气壅,或哮喘,声如割木,不能安眠,故曰因风上壅。壅者,气壅也。此种情状,有许多唿吸不平顺处。论常法,冒袭邪气,自当纯用驱逐升散之物,使邪气从腠理入者,亦从腠理而出。然气既因风而壅,常有纯用驱逐升散,而气愈壅不能忍者,此何以故?盖驱邪气之物,无不升腾,气既壅,故逐邪之物实助他使之益壅也。非其逐邪之不是,实用法之未尽善耳。然则法当何如?惟视其气之壅者,于逐邪之中,加以下降之物,使其气降于下,不至腾上,谓之残花坠槛者,即降字之义。试观残花之坠槛,重重叠叠,自高而下,徐徐不骤。用法降气者,亦如残花之徐而下,疾暴则又恐气亏者或至于陷。盖气因风壅,去风易助其气之壅,不得不用法以降之。纯用逐邪而不降其气,终亦未尝不可愈,但目前易致气之益壅,故必兼一降法,使得安眠斯为上法也。若气不壅者,自当别论。法在因时制宜。学者静玩之。
补破之手宜轻,抉实之功贯力。
吕真人曰:何谓补破之手?补破者,即补养肺金之破也。盖人之肺金破损,多由七情六欲,上则摇动肝木,下则损耗阴海,致无根之狂火,逼入肺金,而金受火克,遂破而不鸣,或鸣而声不清亮,故须用法以补之。然补此种金破,自须善用其法,倘徒知金破之宜补,遂用重手,反至卤莽害事。所以然者,肺乃轻清明洁之体,若重手补之,反至金内之狂火作动,因此火不能用扑法,重手补之,又恐其动故也,所以宜轻轻着手,日久自然破者复完。若重手欲速,则补之适以败之耳,不可不细为辨别。何谓抉实之功贵力?抉实者,疎抉肺金之积实也。金实亦不鸣,鸣亦不亮,然既过实,则不得不疎抉之。盖肺金完固,受实火逼入其中,或生痰,或咳血,惟其实,故大用抉之之法,若轻手抉之,则力不能胜其实,势必今日抉之,明日复塞,久久金亦被他扰害,亦可转而为破。盖金虽实,既为所扰害不清,则不能滋生乎水,水涸金遂燥故也。人只知虚自虚而实自实,全不知虚实亦循环相用,用法不过因其现时之虚实,自当酌一善策而治之。此一节亦承上文统言金之虚实,与用法之大要也。
浊流泛滥,调庚辛之将以排疏。
吕真人曰:何谓浊流泛滥?浊流者,指人内脏之水而言。人因络道不流通,下部水之去路亦多阻塞,故内脏之水,停留久而成湿气,遍溢于周身,故谓之浊流泛滥。所以然者,皆由气不能运动所致。盖气不运动,络道亦为之不通,好比路之荒废不行,而茅草为之蔽塞也。络道与下之水道既不通流,则水塞而成湿。用法按常则水之泛滥,惟在利导乎水,然往往利导之,旋消而亦旋壅流。泛滥者,皆由气之不治故耳。气不治则水路亦不通疏,一味利导乎水,终难收其效。善法惟在调理其气,气滞者,疏之使畅;气衰者,扶之使立;气行则水自行,便不至停留而泛滥,然后兼以利导,自无虞功之不着。惟其气之宜调,故曰调庚辛之将以排疏。庚辛者,西方之金,在人则金主乎气,气乃金之将帅,故借庚辛以为喻。调者,调理也。排疏者,导水之义,即气行水治之谓。此一节专为气不治而水泛者,发明其用法之要,与阴亏水不归根者不同。用法则均宜溯源以治也。
赤泽蔽凝,合坤申之才而鼓铸。
吕真人曰:何谓赤泽蔽凝?赤泽者,指人之血而言。蔽者,血不流通。凝者,血之停积。血何以蔽凝?盖人之血每随气而运转,气不流动,则血亦不能周流布散于身体,日积月累,岁久或生血积,或流注于体肤,而成瘤及疮疽等类。故赤泽之凝,必须用法治之,免至日久作恶。论常理气行则血活,欲治血之凝者,首在调理其气,使之活泼流通,以带血运转。然必曰合坤申之才而鼓铸者,何也?坤属土,在人则为中宫;申属金,在人则为肺气。盖人之血凝虽由气之不活,实先由中土之气不能运化。故欲治血之凝,必合土而并治之。土淹滞则用法疎达之;土衰残,则以法培养之,并加以疎达培养其气,使金土相生,气自周流不息,血从何而凝?鼓铸者,即鼓荡陶铸乎血,使之活泼也。所以用法有一根源未透,犹觉功效之难者。学者不可不细心体认也。
明大法,别轻重,同工异曲;究塬因,排队阵,彼拒此迎。
吕真人曰:何谓明大法?大法者,即上文所言之大法。举用法之或常或变,参伍错综,无不熟悉于一心,谓之明大法。何谓别重轻?盖同是一法,有宜重用者,有当轻用者,有独用一法,而轻重不等,有一法兼两法,而轻重亦贵按乎时,不可不有以辨别之。辨别既明,斯轻重得当,法自有条而不紊,谓之别轻重。大法既明,轻重既别,则法愈用而巧愈生,自有同工异曲之妙。何谓同工异曲?工者,乐工。曲者,曲调也。古之巧者,同为此乐工,而其曲调之巧妙,移人自与人异,谓之同工异曲。医道之巧用法,何以异是?何谓究塬因?塬因者,即症侯之源流也。一病有一病之塬因。究者,究其起于何宫,又或因何而致?盖人之疾有自外至者,有自内生者,不论外至内生,皆有其起始。若见症则治症,并不求其所以然,则滞于一隅,见效者罕矣。所以塬因必当究而明之。何谓排队阵?盖指用药而言也。凡用一法,有主帅,有佐效,有卒徒,以何者守何关,何者攻何路,好似军战队伍阵势,故曰排队阵。排者,安排布置,斟酌停妥之义。既能安排停当,则用法亦居然一军阵。故药之达于内,或攻或引,或守或和,举凡法之所立,皆合唿迎拒之度。迎拒者,坐作进煺军中也。药之达于内亦如之,故曰彼拒此迎。迎拒既当,亦安有疾之能久缠哉?此一节亦统承上文用法,而浑言其大要也。
偏师制胜,可暂不可常;硕果仅存,能收亦能发。
吕真人曰:何谓偏师制胜?偏师者,不用全军之法,独以一偏之法,取一时之捷效,谓之偏师制胜。盖用药之法,有当危急时,不能用全军之法者,则以偏师取其捷效,偏师之法,只于其病之所在,则用药直达,不暇顾其起始根源,因时势危急,不能久待,故暂以取其捷效,然后有可再图,不得已而为之耳。亦或有无根之病,只用偏师,不用计其塬由,遂可取效,与危迫之际不得已用偏师者自不相同。人之疾病,罕有无根而发者,用偏师不过暂取胜于目前,以待再图后效,若习以为常,则病之根源未去,异时旋发,再用偏师则不效矣。不特不效,且欲保守而不可得,故曰可暂不可常。所谓硕果仅存,硕果者,浑全之果,内含生发之英华,其妙用实收敛于内。用药之法,宾主分明,佐使停当者,亦自具一生发内含之概,与硕果无异,故曰硕果仅存。此周旋之法,按刚柔别进煺,妙用内含,与偏师之法自觉大异。故虽仅存,凭此以调治,遂觉操纵自如。言其收,则妙用全包,实收敛于一法之内。言其发,则头头是道,路路皆通,如硕果之发生,妙用灿着,故曰能收亦能发。合而言之,有先用偏师者,后亦须用周旋之法。又有法用周全,当未收功之际,突然杂出一症,变起非常者,亦不得不用偏师以胜之,总之归于周全而后止。通变在人,不可执滞也。
发表评论全部评论
字数 登录
相关经典
温馨提示:推荐使用谷歌浏览器,体验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