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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民国 徐哲身

  我蒙万岁迎娶,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宫娥听了笑道:“这样说来,万岁爷那年的那场败仗,不是反成就了夫人的婚姻么?”
  戚夫人点点头道:“你再说下去。”那个宫娥又接着道:“皇后那时难以安住家中,只得同了太上皇,以及就是现在的太子、公主,出外避难。”戚夫人道:“那个审食其,难道肯替她们守家不成?”那个宫娥摇着头道:“皇后哪里舍得他在家,自然一同逃难,不料没有几天,就被楚军掳去。那时项王因恨万岁爷占据彭城的当口,曾在他的后宫住了多时,因要报仇,便想轻薄皇后。岂知我们这位好皇后,她居然情情愿愿任项王的宫人。将她老人家妆扮得脂粉香浓,宫妆娇艳,见了项王,自报姓氏,口称大王,拜倒座前。有人那时曾经亲眼看见皇后,装束得像个新娘一样。”戚夫人忙接口问道:“难道她竟肯失身于敌人的么?”那个宫娥又痴笑一声答道:“她因怕死,虽是情愿失身,岂知那位项王,已听他的叔叔项伯相劝,应允不污皇后身子。不过那时楚宫人物,匆促之间,尚未知道底蕴。
  于是你也来劝她丧节,我也来劝她失身,那时皇后听说只是默不作声,粉面含羞承认而已。后来被项王发交项伯软监。项伯那时已经暗附万岁爷了,倒设备了精致屋宇,上等饮食,使皇后住在里面。这样一来,又便宜了审食其这人,双宿双飞,俨如伉俪。”那个官娥说到此地,又轻轻对威夫人说道:“此事薄夫人似乎也晓得的。”戚夫人听毕,便微微冷笑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才是皇后的身份,不似乡村人家,不分上下,不知大小的呢?”
  那个宫娥又献计道:“夫人就是为了万岁爷面上,不便宣布此事。现有皇后身边的那个安彩女,却做了一件不可告人之事,婢子知道得清清楚楚。何不将此事暗暗奏明万岁爷,打丫头就是羞小姐呀!”戚夫人道:“你且说给我听了之后,再作计议。”那个宫娥道:“安彩女是皇后的心腹,万岁爷业已幸过。她不知怎么,一心只想替万岁爷再养出一位太子,她就好名正言顺地升为夫人了,但是雨露虽承,璋瓦莫弄。她便私信一个尼僧之言,用三寸小木头,雕刻成万岁爷的模样。又将万岁爷的生辰八字,用朱笔写在那个小木头人的胸心前。后心又钉上七根绣花针,外用一道符箓,把小木头人身子裹住,塞在每日睡的枕头之内。据那尼僧说,只要七七四十九日,必然受孕。不过万岁爷却要大病一常现在已经有三七二十一天了。
  这件秘事,只有婢子一个人晓得。夫人若要此枕,婢子可以前去偷来,好让夫人在万岁爷面前,献一件大大的功劳。因为这事,明明在魇魔万岁爷,万岁爷乃是天下之主,岂可任其在暗中如此糟蹋的呢!”戚夫人听了,不禁大喜道:“你现在何官服役,我想把你留在我的宫里。”那个宫娥道:“奴婢乃是散役,并没一定的宫名。”戚夫人道:“如此你就在我身边,我命人知照管宫太监便了。”那个宫娥听了,马上伏在地上,向戚夫人磕头谢恩道:“奴婢名叫小胡,一班宫人,都戏呼奴婢做妖狐。今得服伺夫人,奴婢便有出头之日了。夫人命奴婢几时去偷那个枕头,奴婢便几时去偷。”戚夫人道:“且慢,等我与薄夫人商量商量再说。”说完,疾忙来至薄夫人宫内,悄悄地告知其事。薄夫人听了,也是一吓道:“万岁爷半生戎马,冲锋陷阵,可怜方有今日。怎好去魇魔他的身子,还要害他生病,那还了得。不过此事,闹了出来,又与皇后有碍。依妹子主张,最好将那枕头,悄悄窃来,偷去本人了事。”戚夫人听了,自有主意,当时便含糊答应。回宫之后,便命妖狐就在当夜去偷。妖狐因与安彩女本甚知己,出入不忌的。现在要讨好戚夫人,也顾不得卖友求荣的了。
  安彩女姓安,小字娙姐,本是楚宫的宫人。吕后软禁楚营的时候,由项伯向项羽拨来服伺她的。吕后喜她伶俐,又念她在楚营服伺三年,倒还忠心,议和回来的时候,便把她带了同走。汉帝也爱她长得美貌,曾将她幸过多次。她因急于想生一位太子,因有此举。有一天夜间,她由吕后那里回到自己房中,正在脱衣就寝的当儿,陡见她的那个有宝贝木人在内的枕头,凭空失其所在。这一吓,还当了得。顿时神色仓皇地四处乱寻,还不敢问人,恐怕一经闹了出来,立时便有杀身之祸。谁知左寻也无着,右寻也没有。她至此时,始知必被他人窃去,那人既是指名单窃此枕,必是已经知道她的秘密。分明是拿着她的一条小性命,去献自己的功劳去了。可怜她想至此地,又害怕,又着急,又深悔不应该听信那个害人尼僧之言,冒昧做了此事。
  此时越想越怕,不禁一阵心酸,泪下如雨起来。急了一会儿,居然被她自己以为想出一位救命王菩萨来了。她知道这位薄夫人,待下既宽,便可前去求她。复知她在万岁爷面上,虽比不上戚夫人的宠眷,却也言听计从。只要她肯设法援手,便有性命。娙姐想罢,慌忙奔至薄夫人的宫里。这也凑巧,只有薄夫人一个人在房内,娙姐扑的一声跪在她的面前,边磕着响头,边叫夫人救救奴婢性命。薄夫人一见安彩女这般着慌,便知必是为了那个枕头之事。便一面叫她起来,一面问其究为何事。
  娙姐哪肯起来,仍跪在地上,将失去那个木人枕头的事情,说了出来,求她搭救。薄夫人听了,也怪她不应做此暗欺万岁爷之事。娙姐又哭诉道:“奴婢原无坏意,只因一时糊涂,受了尼僧之愚。总望夫人相救,世世生生当做犬马,以图后报。”
  薄夫人一则因见娙姐吓得可怜;二则又因戚夫人答应仅窃枕头毁去木人,不去奏知万岁。所以便命娙姐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不给万岁知道便了。此时娙姐一听薄夫人满口答应,始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一面谢过薄夫人,一面自己仗着自己的胆子道:“这才算一条小性命保全了。”正是:糊涂自慰原堪笑,懵懂身亡似可怜。
  不知安彩女性命能保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长乐官诸侯观礼匈奴国阏氏受愚
  却说薄夫人等得安彩女出去之后,便问宫人,此时已是什么时候。宫人回禀道:“启夫人!此刻铜壶滴漏,正报三更。”
  薄夫人一想,夜已深了,我又何必急急去找戚夫人呢?况且此事,她本来和我商量好的,只毁木人,不奏万岁。我若此刻前去找她,万一圣驾在她那儿,多有不便。想罢之后,薰香沐浴,上床安眠。次日大早,她正在香梦沉酣的当口,忽被她身边的一个宫娥将她唤醒禀知道:“夫人快快起身,万岁爷正在大怒,已把安彩女斩首。各宫夫人,纷纷地都往戚夫人的宫里,请万岁爷的早安去了。”薄夫人听完一吓道:“你在怎讲?”宫娥道:“安彩女已被斩了。”薄夫人不免淌下泪来,暗怪戚夫人道:“此人言而无信,必要与吕后娘娘争个高低,害了这个安娙姐的性命。其实在我想来,船帆一满,便要转风,做人何尝不是这个道理?她既和我知己,遇便的时候,我待劝她一番。”
  薄夫人边这般地在想,边已来到威夫人宫内。走进房去一看,非但万岁爷不在那儿,连戚夫人也不知去向,便询那个妖狐。
  妖狐谨答道:“万岁爷已出视朝。我们夫人,方才在房内,此刻大约往曹夫人那儿闲谈会了。”薄夫人听了自回宫去。过了几时,趁没人在房的当口,又恳恳切切地劝了戚夫人一番。戚夫人当面虽然称是,过后哪把这话放在心上。近日又收了这个妖狐作身边宫娥,如虎添翼。对于汉帝,更是争妍献媚,恨不得把她的一寸芳心,挖出给汉帝看看。汉帝被她迷惑住了,吕后那边也是去得稀了。吕后因惧汉帝,只得恨恨地记在心上。
  有时和审食其续欢之际,她把想用毒药,暗害戚夫人的意思,说与审食其听了。审食其倒也竭力阻止。吕后因市食其不赞成此计,只得暂时忍耐。
  再说汉帝自从怒斩安彩女之后,深恶宫内竟有尼僧出入,又将守门卫士斩了数人。薄夫人这天晚上,因见汉帝带醉地进她宫来,脸上似有不豫之色,便柔声怡色地盘问汉帝为何不乐。
  汉帝道:“皇宫内院,竟有尼僧出入。卫士所司何事,朕已斩了数人。”薄夫人道:“婢子久有一事想奏万岁,嗣因干戈未息,尚可迟迟。今见万岁连日斩了不少的卫士,他们都有怨言。
  婢子至此,不敢不奏了。”汉帝因她平日沉默寡言,偶有所奏,都能切中事弊。此刻听她说得如此郑重,便也欣然命她奏来,薄夫人当下奏道:“守门卫士,官卑职小,怎敢禁止那班功臣任意行动。那班功臣,往往入宫宴会,喧语一堂,此夸彼竞,各自张大功劳。甚至醉后起舞,大呼小叫,拔剑击柱,闹得不成样儿。似此野蛮举动,在军营之中,或可使得;朝廷为万国观瞻,一旦变作吵闹之场,成何体统?区区卫士,哪能禁阻有功之臣。最好赶快定出朝仪,才是万世天子应做的事情。”汉帝听完,只乐得将他的一双糊涂醉眼强勉睁开,瞧着薄夫人的那张花容,细细注视。薄夫人见汉帝不答所奏,只望她的面庞尽管出神,不禁羞得通红其脸道:“万岁尽瞧着婢子,难道还不认识婢子不成!”汉帝听了,复呵呵大笑道:“朕想张良、陈平二人,也算得是人中之杰。此等大事,彼二人默然无言,反是你一个女流之辈,提醒于朕,朕心中快乐。笑那魏豹死鬼,生时蠢然若豕,哪有如此的艳福消受爱卿也。你既知道应定朝仪,可知道何人可当这个重任呢?”薄夫人因见汉帝夸她,不由得嫣然一笑道:“婢子知道有一个薛人叔孙通,现任我朝博士。此事命他去办,似不致误。”汉帝听了,更是喜她知人,一把将她拉来坐在膝上,温存了许久,方始同上巫山。
  次早坐朝,便召叔孙通议知此意。叔孙通奏道:“臣闻五帝不同乐,三王不同礼。须要因时制宜,方可合我朝万世之用。
  臣拟略采古礼,与前秦仪制折中酌定。”汉帝道:“汝且去试办。”叔孙通奉命之后,启行至鲁,召集百十儒生,一同返都。
  又顺道薛地,招呼数百子弟,同至栎阳。乃就郊外旷地,拣了一处宽敝之所,竖着许多竹竿,当作位置标准。又用棉线搓成绳索,横缚竹竿上面,就彼接此,分划地位。再把剪下的茅草,捆缚成束,一束一束植竖起来,或在上面,或在下面,作为尊卑高下的次序。这个名目,可叫做绵蕞习仪。布置已定,然后使儒生弟子等人,权充文武百官及卫士禁兵,依着草定的仪注,逐条演习。应趋的时候,不得步履仓皇,须要衣不飘风,面不喘气。应立的时候,不得挺胸凸腹,须要形如笔正,静似山排。
  还有应进即进,应退即退,周旋有序,动作有机。好容易习了月余,方才演熟。叔孙通乃请汉帝亲临一见,汉帝看过,十分满意,欣然语叔孙通道:“朕已优为,汝命朝中文武百官照行可也。”未几,秋尽冬来,仍沿秦制,例当改岁。可巧萧何奏报到来,据称长乐宫业已告成。长乐宫就是秦朝的兴乐宫。萧何改建,监督经年,方始完备。汉帝遂定至长乐宫中过年。
  是年元旦,为汉朝七年,各国诸侯王,及大小文武百僚,均诣新宫朝贺。天色微明,便有谒者侍着,见了诸侯,引入序立东西两阶。殿中陈设仪仗,备极森严。卫官张旗,郎中执戟,大行肃立殿旁,共计九人,职司传命。等得汉帝乘辇而来,徐徐下辇升阶,南面正坐。当下由大行高呼诸侯王丞相列侯文武百官进殿朝贺,趋跄而入,一一拜毕。汉帝略略欠身,算是答礼。一时分班赐宴,肃静无哗。偶有因醉忘情,便被御史引去,不得再行列席,与从前裸胸赤足的神情,大不相同。宴毕,汉帝入内,笑容可掬地对后妃道:“朕今日方知皇帝的尊贵了。”
  便命以黄金百斤,珍珠十斗,赐与薄夫人,奖其提醒之功。又将叔孙通进官奉常之职,并赐金五百斤。叔孙通叩谢而退,这且不提。
  单说长城北面的匈奴国,前被秦将蒙恬逐走,远徙朔方。
  后来楚汉相争,海内大乱,无人顾及塞外,匈奴便乘隙窥边。
  他们国里,称他国王叫做单于,皇后叫做阏氏。那时他们的单于头曼颇饶勇力。长子名叫冒顿,勇过其父,立为太子。后来头曼续立阏氏,复生一男,母子二人,均为头曼钟爱。头曼便欲废去太子冒顿,改立少子,乃使冒顿出质月氏,冒顿不敢不行,月氏居匈奴西偏,有战士十余万人,国势称强。头曼阳与修和,阴欲侵略,且希望月氏杀死冒顿,伐去后患。所以一等冒顿到了月氏那里,便即发兵进攻。岂知冒顿非但勇悍过人,而且智谋异众。他一入月氏国境,早料着他的父亲命他作质,乃是借刀杀人之计。因此刻刻留心,防着月氏前来害己。及见月氏因他父亲进攻,果来加害,于是伺机逃回。头曼见了,倒吃一惊。问明原委,反而服他智勇,安慰数语。可笑那个阏氏,虽是番邦女子,却与汉朝戚夫人嬲着汉帝,要将她的儿子如意立作太子的情形相同。头曼爱她美貌,哪敢拂她之意,便又想出一策,封冒顿为大将,去与月氏交战,胜则即以月氏之地给他,败则自为月氏那面所杀,岂不干净。谁知冒顿又知其意,假以调兵遣将为名,挨着不去。
  一日,冒顿造出一种上面穿孔的骨箭,射时有声,号为鸣镝。便命部众,凡见彼之鸣镝到处,必须众箭随之齐发,违者斩首。冒顿还防部众阳奉阴违,不遵命令,遂先以打猎,去试部众,部众如命。次以鸣镝去射自己所乘之马,部众从之。后射爱姬,部众从违各半,冒顿尽杀违者。部众大惧,以后凡见鸣镝到处,无不万矢俱发。冒顿至是,先射头曼的那匹名马,部众果然不惧单于,立时弓弦响处,那匹名马,早与一个刺犯相似。冒顿始请头曼同猎,头曼哪防其子有心杀父,反把阏氏少子,带往同猎。此时冒顿见了父亲继母少弟,三个人同在一起,不禁心花大放,就趁他们三人一个不防,鸣镝骤发,部众的万矢齐至。可怜那位单于头曼,自然一命呜呼,带同他的爱妻少子,奔到阴间侵略地府去了。冒顿既已射死其父等人,遂自立为单于。部众惧他强悍,并没异辞。惟东方东胡国,闻得冒顿杀父自立,却来寻衅。先遣部月向冒顿索取千里马,冒顿许之。又再索冒顿的宠姬,冒顿亦许之。三索两国交界的空地,冒顿至是大怒,一战而灭东胡,威焰益张。于是西逐月氏,南破楼烦白羊,乘胜席卷。竟把从前蒙恬略定的地方,悉数夺还,兵锋所指,已达燕代两郊。汉帝据报,乃命韩国的国王信移镇太原,防堵匈奴。韩王信报请移都马邑,汉帝批准。不料韩王信市到马邑,冒顿的兵已经蜂拥而至。韩王信登城一看,只见遍地都是敌人,已把马邑之城,围得与铁桶相似,哪敢出战,只得飞乞汉帝发兵救援。嗣又等候不及,遣使至冒顿营中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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