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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灯迷史》青阳野人编演

春灯迷史
第一回 浪才子元宵玩月俏娇娘十五观灯第二回 观鳌灯暗约佳期越粉墙偷弄风情第三回 丫环听风染病原子梦液交欢第四回 张大汉惊散鸳鸯谱潘俊娥巧凑凤凰群第五回 书房里三人盟誓明月下彼此秉心第六回 金华调春药彩战潘韩被采碎花心第七回 原子误逢行骗局兰儿书房被奸淫第八回 双女子身中怀孕仙冰人梦里传婚第九回 两家愿许琴瑟好金郎独占双妻身第十回 洞房里重整恩爱牙床上再弄风流第一回 浪才子元宵玩月俏娇娘十五观灯词曰:俗语云淫为万恶首,三纲败坏五常休。若非天缘造就,纵然性命难周。惟此,实系生前配偶,三纲不败,五常不休,逾东墙而搂处子,真可谓搂之得妻,藉冰人而结红丝,亦不伤关睢雅化,虽偶尔淫幸,乃今古奇观,飘飘乎快事也,扬扬乎风流矣!
话说唐玄宗时,浙江杭州府仁和县城里,有一人姓金名华,字生丽。自九岁时父亲辞世,只有母亲阎氏将养成人,至今年一十六岁。幸家中颇宽富足,尽可过活,且是金华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人物标致,举止风流。阎氏妈妈见儿子恁般聪明伶俐,甚是欢喜,如掌上明珠一般。自七岁就送到塾中读书。这金华真个聪明,自七岁读到十六,凡诸子百家,三教九流无不通晓,诗词歌赋无不成就。真是才貌双全,出类拔萃的男儿。
有《西江月》为证:
出落唇红齿白,生成眼秀眉清,风流不用着衣新,俊俏行中首领。下笔千言立就,挥毫四座皆惊,金生丽好个声名,人人一见起敬。
却说金华年已十六,尚未完婚,阎氏妈妈素日常着媒人四处选择美貌女子,好与他儿子结姻。因自已儿子是个风流人物,但凡人家女儿有丝毫褒贬处,决不应允。所以访问了多多少少俱是平常人材,再选不着如花似玉的佳人。阎氏因择得有些烦徐,又一个不得如意,把这事也就搁过一边,这且不题。再说那些养女的人家,谁不愿意与女儿拣一个佳婿,闻得金小官人的母亲要与儿子说亲,那些有女儿的知道金华人材出众,倒不论聘之厚薄,情愿赔妆奁嫁来。但女儿有一、二分颜色,无不挨风缉缝,央媒夸奖得西施般貌,昭君般才,又问得阎氏有细密底当,屡次不允,那些人也不十分强求了。
这金华虽年幼,竟是风流中的浪子,比就色中的饿狼一般,若遇其母与他说亲之时,这一日来书也不去念,心中辗辗转转,踌踌躇躇,半酣半呆,如醉如痴,恰似泄病一般。望色之心十分慨切,一遭一遭俱是如此。
话分两头,却说金华的左邻有个韩印,少年惯走湖广贩卖粮食,后来家道殷实,开起两座典当,托六个伙计掌管,自已在家中受用,浑家刘氏只生得一个女儿,乳名叫做娇娘,今年一十五岁,生得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又且画鸾刺凤,美艳非常,出落一个好女儿,怎见得,有《西江月》为证:面似桃花含露,体如白雪团成,眼横秋波黛眉清。十指尖尖如笋。袅娜休言西子,风流不让崔莺,金莲窄窄鞋儿轻,行动一天丰韵。
韩印见女儿生得人物齐整,不肯许个平常之人,必要拣个读书君子方才配他,这是韩印心里意思,因女儿年纪尚小,犹在娇爱,况膝下无子,决不肯早早许配与人,就是金家着媒人说亲之时,媒人亦曾五次三番说合,韩印终是溺爱,心中也有几分许配之意,怎奈他心问口,口问心,吞吞吐吐,恍恍惚惚再不定准,媒人若追问紧时,他就连说带骂,拎着衣裳往外便撵,媒婆落了多少没趣,谁敢再来强说。刘氏妈妈常对韩印说道:“隔壁金小官人是个读书君子,仪表不俗,我们女儿风流俊俏,月貌花容,真乃郎才女貌矣。为何媒人来求过数次丈夫只是不允。”韩印道:“愚夫不是不允,依我看金小官人与咱家女儿真天生佳偶,但只有一件。贤妻你可晓得么。”刘氏道:“有哪一件,愚妻委实不晓,乞丈夫明言。”韩印道:“咱家中虽然衣食充足,银子广多,你我已五旬以外年纪,并无尺寸之子,若是我们女儿出嫁,后来这家私可托与何人掌管。说未了,韩印已坠下泪来,刘氏听了便凄凄惨惨的说道:“愚妻早念及此,虽然终日强打精神与丈夫争名夺利,欢欢喜喜,我不过是宽着丈夫之心,及到清明家节,见人家或男或女或贫或富,坟前添土化纸,不到咱二个人跟前,也不知吊了多少泪痕。”刘氏说罢,韩印忽然放声大哭,刘氏亦嚎啕不已。
却说韩印家有个丫鬟名叫兰儿,因前楼下边梅花开得极盛,正在那楼下看梅耍子,忽听得楼上大惊小怪,悲声不止,料是员外安人。慌忙跑到后楼对娇娘说道:“贱婢刚才在前楼下看梅,不知员外、安人为着何事痛哭流泪?”娇娘闻得这话,忙移玉步转金莲到了前楼,只见爹妈还是啼哭。娇娘上前含泪问道:“爹妈有何伤心之处,却恁般过哀?”夫妇二人见女儿来到面前,方才止住泪,歇了一会。娇娘又慢慢问道:“爹妈将心中委曲说与孩儿听听,或者孩儿可以替爹妈分忧解闷也未可知。”韩印道:“你小小年纪,不达事务,你爹妈就对你说了也是枉然,如何能替爹妈分得忧,解得闷。”刘氏接过来说道:“既是女儿要问,就对她说知,却也无妨。”韩印被刘氏、娇娘再三催攒不过,只得带泪说道:“儿呀。你爹妈五旬以外年纪,乏子少嗣。咱们家中虽然有的是金银财物,尽可快活下半世,女儿你虽聪明过人,终不成是个女流之辈,再待上一年半载,与你择夫于归之后,落下你爹妈冷冷清清,无倚无靠,诚刀割柔肠也,这还是小事,若到我二人死后,恁般家私托与何人掌管?清明时节谁给我们这两个苦鬼坟头烧纸化币?”说罢又扑簌簌滚下泪来。
娇娘听此一般言语,遂心生一计,安慰道:“孩儿只道爹妈有甚么烦心的大事,原来如此,这有何难。”韩印道:“把这不难处说与为爹妈的听听。”娇娘道:“孩儿有心要说,只怕爹妈笑孩儿无廉耻。”韩印道:“我女儿自请讲来,为爹妈哪有笑你之理。”娇娘道:“你孩儿这样颜色,又有这等家私,不如择一个风流少男招赘为婿,孩儿终身有托,爹妈后世有靠,倘然孩儿生男长女也是韩门根基,那时家私有人掌管。儿鄙见若此,不知爹妈以为何如?”韩印夫妇二人听此一段言语,遂拨去忧容,变为喜色,一齐说:“不知我儿小虽小,却有此等高见,真女中丈夫也,若果这样一做,我夫妇生前快乐,死后甘心。”丫鬟旁边亦欢欣笑道:“极妙、极妙。”娇娘只羞得面红过耳,半晌并不言语。韩印叫丫鬟到厨下取了一壶香元药酒,猩唇佳肴,大家喜喜欢欢,自初鼓饮至二更天气方才尽兴,丫鬟仍是同娇娘去往后楼睡了。
却说韩印夫妇见女儿回楼,遂黯黯商量道:“女儿既有此孝心,你我着实留心细访女婿要紧。”刘氏道:“不如叫一个仔细媒人,叫她悄悄偷与金华母亲说知就理情由,她若肯应许此事,便是咱们万全之福。”韩印道:“金小官人是个有志气的男儿,阎氏妈妈又是个节烈的妇人,岂肯与咱们招赘为婿。”刘氏道:“俗语说是姻缘,棒打不退。从前阎氏妈妈着人与儿子说了三五十家俱不凑巧,或者与咱女儿前生有缘也未可定。”老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说笑笑直到五更以后方才睡着。不题。
却说金华因屡次择亲不成,时常抱闷在心,说话中间乃是正月佳节,恰好天朗气清,月明星稀,照耀如同白昼一般,又听得当街上鼓乐连天,人声喧嚷,换了一身华丽衣服走出自已的门来,又邀了一位同学的窗兄。此人名崔叫栋,年长金华二岁,为人朴实忠诚,与金华最是投契,所以金华一邀就同来游玩。金华一则是消遣,二则是要饱看佳人女儿的意思。二人移步逍遥。只见那些男男女女穿红挂绿,有些丑陋不堪的,也有俊俏可爱的,金华的心里早有了几分打熬不过。崔栋终是个老实人,任她是天仙一般的女子,他却一毫不着意的低着头往前走,惟这金华却在后边。
正在走着,只听背后五、七步远近一个女子燕语莺声,笑语如箫笛之音,他原是个色中的饿鬼,猛然一听此等美音,心下早知有非常的美貌,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妪,一个侍女,相伴着一个娇娇艳艳的女子,约莫有十五、六岁。金华缓着脚步扭着头儿,斜着眼儿,偷偷的细看,但见那女子乌云巧挽,碧翠押鬓,银面如雪,桃腮微红,柳眉杏眼,两耳生轮,撄桃小口,玉齿珠唇,金莲窄小,行动时无限风流,流言语时娇音婉转,金华看罢,不像见了凡人,就像见了仙女一般。
那女子却也作怪,见人家看她,她却不觉羞耻,反做出多少动情的款儿,眉目之间不住的往来顾盼。引得个金华心迷意乱,神情缭绕,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就如做了一个梦的一样,其初行走,还只离这女子五、六步远近,及至看到动情的时节,只离这女子二、三步远近。又见这女子眉相戏之时,便呆呆站住,却忘了走了。这女子从他面前过去了半晌,仍是呆呆的立着。
再说崔栋正和金华同走说笑,半晌不见金华说话,忽转头看时,并不见金华,只见一个老妪一个侍女相伴着一个美貌女子往面前行过,再往后看时,约莫有十几步以外,金华独自一个在那里立着。崔栋大声叫道:“金华弟在那里站着等谁?”金华昏昏沉沉听见叫了他一声方才醒悟,才知道自已看的迷了,慌忙跑了几步,仍与崔栋同行。
毕竟不知端的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观鳌灯暗约佳期越粉墙偷弄风情话说金华被崔栋叫了一声,慌忙跑了几步仍与崔栋同行。崔栋问道:“如何正走,你却落在后边?”金华心里的病岂肯说出,只得推东说西,弄了几句浑话,将崔栋哄过。不题。
却说这女子不是别人,原是娇娘。因父亲韩印在典当和伙计们算账,韩印对刘氏妈妈说:“今夜我不在家,别叫女儿出看灯。”娇娘听说父亲一夜不往家来,便喜得眉花眼笑,哪管他叫看灯不看灯,换了衣服,刘氏妈妈也不十分强阻,刘氏叫老妪与兰儿相伴娇娘出来看灯。这娇娘正在行走,忽听后边一人叫了一声金华,就知是自已的右邻金小官人了,又因金华这般人物标致,心下早动了,慕在金华身上。娇娘黯想:“我若配了金小官人,不枉今生之福矣!”
这且不表,再说金华与崔栋一路上玩月消遥,只在娇娘后边款行。金华心里想道:“此是谁家女子,生得恁般娇艳美丽。”正踌躇间,忽听头里那老妪叫道:“娇娘,快些行走,今年大街上十字口路西,新添一座鳌山灯儿,甚是热闹,何不到那里去看看耍子?”金华猛然想道:“原是自已的左邻韩娇娘。”又黯黯的说道:“娇娘这般美貌,我若娶了她真乃是万分之幸也。”他两个人的心病都是一样。不题。
不一时到了鳌山灯下,只见上边无数的故事,满街灯笼,百般整齐,人烟热闹,男女交杂,怎见得?
有诗为证:
桃红柳绿绿装成,辉煌照耀似火龙。
管弦迭奏声细细,罗绮翻翠闹烘烘。
狮子绣球圆圆滚,竹马穿花对对精。
灯被月照夺灯亮,月藉灯光月偏明。
偶听花炮连声响,又闻钟鼓似雷鸣。
烟霭散落佳人面,余响不辨笛曲声。
妇人抱子腮含笑,男儿携童面带容。
金吾不禁元宵夜,率士生民贺太平。
这些百般热闹,十分可爱。再说这鳌山恰似一个真的一样,上边做得那些各样的树木花草,楼台亭阁,灵禽怪兽,人形散乱,无数的景致。
又有一件故事,乃是张生和红娘调情的事儿。金华与娇娘只离着一尺来的,彼此又相看了一个不亦乐乎,金华又将红娘一看,再把娇娘一看,觉娇娘比红娘更美十分,恨不能把娇娘一口吞在肚里,才是他的意思。欲待用言语戏她,怎奈有崔栋与老妪不离左右,又且人多嘴杂,哪里敢做一声。金华心中如刺,欲火顿发,下边腿缝里夹得作怪的东西便直挺挺得竖将起来。
却说娇娘见上边那张生甚俊无比,若再看金华,却比张生的模样不差上下,惹得她心窝里乱跳。再说崔栋正与金华观灯,忽然一阵一阵肚痛,忙对金华说道:“你自已看罢,我有些不快,往家里去哩。”金华听了正合其意,遂连声应道:“使得,使得。”崔栋别了金华回家。不题。
金华见崔栋去了,心中快活不过,忽见鳌灯以下一些人乱挤乱碰,将挤到了娇娘身上。老妪与丫鬟见势头不好,两个扯着娇娘袖儿,便往后跑了十数多步,金华见娇娘跑在后边去了,也假装着说道:“好挤,好挤。”也忙退回五、七多步。真个事有凑巧,待不多时,从那里来了一起玩龙灯的,约有一、二百人,急速来至面前,烘的一声把老妪和兰儿分在一边,娇娘独自在一边。金华得空,喜欢不胜,急忙跑了两步用手把娇娘扯过往旁边去躲,娇娘明知是金华,也不做声。金华低低向娇娘道:“小生有十二分慕娘子之心,不知娘子知情否?”娇娘道:“若得相公见怜,实出望外。”金华道:“娘子既不弃嫌,今夜三更时分与娘子后楼一会如何?”娇娘不肯以言语应承,但只把头点了几点。说犹未了,只见那些玩龙灯的人将挤过去,只听老妪与兰儿大声叫道:“阿姑在哪里?”金华知是老妪与侍儿寻找娇娘,怕被她两个撞破,就撒了娇娘的手儿,独自回家去了。娇娘见金华去了,遂答应道:“在这里哩!”老妪听见娇娘答应,急忙走近前来,见了娇娘,老妪道:“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回家走罢。”三人到了家中,刘氏见女儿回来,喜喜欢欢,又取些点心与娇娘吃了,又说了半晌话,天已二鼓将尽,方才各各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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