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内炼丹诀
紫阳真人张伯端撰 远师真人王邦叔授 东和希古渔人刘元一受
序
远师真人正邦叔,不知何许人也。时年十九,侍紫阳真人为弟子。见九年,不知大道之自然,亦不请问。
一日侍师至罗浮观,先生曰:“子之从我,不为不久。于金丹之诀,略不顾及,然而从我何为?”
邦叔再拜,曰;“非不顾世,自揣玄微,必无此分。”
先生曰:“善!自太极既分之后,一点灵光,人人有之。贤者不加多,愚者不减少。似子所言,是蔽其明也。吁!可哀也哉!”
邦叔不觉涕泗交颐,顿首百拜,悲不能起。先生曰:“子去静室中,思吾此语,有所觉则急来。”
邦叔拜辞,逐去幽房静室中静思。
至夜,紫阳先生再诣其室坐处,叩寝门。邦叔闻之,移而出迎。先生微笑曰:“吾一寻汝,便见头目。尔两日寻他,不得其有然。”遂灭所执之烛炀而退。
邦叔大窘,坐五鼓,大悟,通体汗流。待旦以颂呈先生:“月照长江风浪息,鱼龙遁迹水太平。个中谁唱真仙子,声满座空万籁清。”
先生览之,问曰:“谁唱难听?”
都叔遂答以诗曰:“莫问谁,莫问谁。一声高了一声低。阿谁唱,阿谁听。横竖大千说不尽。先生有意度迷徒,急撞灵台安宝镜。镜明澄静万缘空,百万丝条处处通。斗转星移人睡定,觉来红日正当中。”
先生逐出金丹图传与邦叔,遂止罗浮,后十三年坐化。
又十年,眉山大伪和尚沈志静遇封山,自称王邦叔,今居蓬莱望海楼也。
表 奏
不避雷钺之诛,辄伸卑渎念。
臣处世多虑,无有所为,为必颠踬。年迈三旬,独于大道有缘焉。回思穹苍,昔日使我无成者,正祜今日之有成也。感恩至重,铭心戴德,今者切见。嘉尔下民,孰无道器?奔劳尘境,戕伐一元。愈降愈下,弃人就物。就物思人,则不可得而返之矣。物不能修,终乎异类。哀哉!
臣之身自弗能度,反怜及此,固无异泥中蛙,而哂篱上鸡也。唯某昨传受青华真人《玉清金笥长生度世金宝内炼丹诀》,简而易行,详而不杂。身裹分阴阳之主,壶中立四象之枢。三中常守以为机,一定不离而作用。用中无用,静裹常存。哲人秀士,一览无遗,造化在掌中矣。
今欲斋沐精思,著为图论。毫发无隐,直泄至真之奥首。择其可传者而传之,得接续心灯,流传万世,顾美事也。然始传之际,誓语至严。蒙师至嘱,轻泄犯刑。数欲作而踟蹰,勿记其几矣。
伏惟太上好生,度人为重。是用俯伏尘埃,冥心上界。欲望天慈鉴臣之意,若不允而立彰玄遣。如或谅容,俾臣安静,庶几敢践斯言,复陈天陛:臣无任诚惶诚恐,顿首百拜,怀恩之至。
臣迩者表奏天廷,欲将青华真人《玉清金笥长生度世金宝内炼丹决》秘旨画图立论,传诸缘士。俯伏茅庐,恭伺天罚,逾三旬焉。今不至,始敢斋沐焚香,精思著述。三日而成,秘诸法笥,以待贤者。谨录上奏,伏望天慈俯垂赦宥,伏冀人人依此炼成金宝,超出尘埃。世世相传,无有泄慢。臣无任诚惶诚恐,顿首百拜以闻。
金 丹 图 论 序
吾自识金丹秘诀之后,累获罪于天而不自悛。又为玄书,并《悟真篇》等行于世,自心为至矣。忽有客至访,余怪其状貌非凡,静肃待之。
或问曰:“子于金丹之道,训人亦至矣。但首尾未明,机关尚隐,后学何以为识?”
“余自此亦不得已矣!天机至重,玄律至严。子固美言,某敢不奉。”
曰:“子但著为一书,尽底泄露,苟有谴焉,某当其责。”
余再拜敬服,遂失所在。余思此语,故著是书。
天机泄则泄矣!传之者,当以至宝拜受,以有玄律焉。
泄慢堕地狱,祸及七祖翁。
心 为 君 论
心者,神之舍也。心者众妙之理,而宰万物。性在乎是,命在乎是。若夫学道之上,先须了得这一个字,其余皆后段事矣。故为之传。
张子野人,身披百衲。自成都归于故山,筑室于山青水绿之中。万物罄然,而怡怡然若有所得。
客传于市曰:“遭贬张平叔,归于山矣。”
从游之士,丛然而至。立于庭,且泣且拜曰:“先生固无恙乎?且夫奔涉山川,逾越险阻者,于兹十年。面貌不少衰、形不少疲者,其有术乎?”
张子曰:“吁!吾与汝言。人之所以憔悴枯槁者,谁使之然?心也。百事集之,一念末已,一念续之。尽日之中,全无顷暇。宵之寐也,则亦若无心焉,但神不存矣。吾本无他术焉,为能定心。故夫神鬼之所以测度者,吾心之有念耳,心无念,则神之灵不可得而知也。岂神不知吾心,吾亦自不知其为心,乃定之根本也。”
弟子曰:“然则金丹之士,其静心乎?勿静心乎?”
日:“静之一字,能静,则金丹可坐而致也,但难耳!”
日:“夫子之言,其误后学多矣!”
张子矍然而请其旨。
曰:“夫子与人言金丹之道,常使人心中生意。心意为造化之主,心其能静乎?”
曰:“子见偏耳,非吾言之所误也。君寻其平日用心,为何而动?寂然不动,感而逐通,乃吾心之用也。奔役天涯,了无居止,子之用心也。
“夫斗极之北辰,固未始动。其所以为动者,拱辰之星耳。然拱辰之星,故不能不动。其所以动者,辰为之枢而运之耳。
“唯其不动之中,而有所谓动者,丹士之用心也。唯其动之中,而存不动者,仁者之用心也。于不动之中,终于不动者,土木之类也。
“心居于中,而两目属之、两肾属之、三窍属之,皆未可尽其妙用。其所以为妙用者,但神服其令,气服其窍,精从其召。神服其令者,心勿驰于外,则神反藏于内。气服其窍者,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盛喜怒而气逆者,喜怒生乎心也。精从其召者,如男女媾形而精荡,亦心使之然也。心清即念清,念清则精止。吁!心惟静则不外驰,心惟静则和,心惟静则清。一言以蔽之,曰:静,精、气、神始得而用矣。
“精、气、神之所以为用者,心静极则生动也。非平昔之所谓动也,用精、气、神于内之动也。精固精,气固气,神亦可谓性之基也。
“性则性,而基言之,何也?盖心静则神全,神全则性现。又一言以蔽之,曰:静。
“其所以为静者,盖亦有理。顺水行舟,滔滔腾拔。欲往海岛,不日劳形。一旦回家,思乡安静。急驾归帆,求民逆返。还家固静之道,但久违而始复,久失而始寻,一旦欲静其可得乎?当思归静之由,然后能静。此悟昨非,当求今是。非固常为,是在何处?”
诗曰:自下金梯堕碧崖,回思阎苑几花开。向来大道今何在?野草不除荆棘堆。
口诀:但于—念妄生之际,思平日心不得静者,此为便耳。急舍之,久久纯熟,则自静矣。夫妄念莫大于喜怒,怒里回思,则不怒;喜中知抑,则不喜。种种皆然,久而自静,岂独坐时?然平日提百万强兵,但事至则理,退则休,亦可为静之本。以此静心应接事物,谁云误事?实自灵耳。故日,以事炼心,情无他用。镜能察形,不差毫发,形去而镜自镜。盖事至而应之,事去而心自心也。
口诀中口诀:心不留事。一静可期。此便是觅静底路.
又诗曰:得路欲归休问远,看看信步莫烦心。云收将放金乌见,一点灵光眼内明。
心之所以不能静者,不可纯谓之心。盖神亦役心,心亦役神。二者交相役,而欲念生焉。心求静,必先制服。眼者,神游之宅也。神游于眼,而役于心。故抑之于眼,而使之归于心,则心静而神亦静矣。目不乱视,神返于心。神返于心,乃静之本。
神 为 主 论
心为君者,喻乎人君之在位。一人有庆,兆民赖之。秦皇、汉武为之,则四海疮痍。尧、舜、禹、汤为之,则天下安逸,民歌太平者。何也?圣人以无为而治天下,则天下安肃。庸人以有为而治天下,则天下扰乱。盖心者君之位也,以无为临之,则其所以动者,元神之性耳。以有为临之,则其所以动者,欲念之性耳。有为者,日用之心;无为者,金丹之用心也。以有为返乎无为,然后以无为而莅正事,金丹之入门也。
夫神者,有元神焉,有欲神焉。元神者,乃先天以来一点灵光也。欲神者,气质之性也。元神者,先天之性也。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返之,则天地之性存焉。自为气质之性,所蔽之后,如云掩月。气质之性虽定,先天之性则无有。然元性微而质性彰,如人君之不明,而小人用事以蠹国也。且父母媾形,而气质具于我矣。将生之际,而元性始人。父母以情而育我体,故气质之性每逾物而生情焉。今则徐徐铲除。主于气质尽,而本元始见。本元见,而后可以用事。无他,百姓日用,乃气质之性胜本元之性。善返之,则本元之性胜气质之性。以气质之性而用之,则气亦后天之气也,以本元性而用之,则气乃先天之气也。气质之性本微,自生以来,日长日盛。则日用常行,无非气质。一旦返之矣,自今以往,先天之气纯熟。日月常行。无非本体矣。此得先天制后天,而为之用也。(余见神室图论)
气 为 用 说
先天气,后天气,得之者,如痴如醉,忘寝失寐。吁!元神见,则元气生。盖自太极既分,禀得这一点灵光,乃元性也。元性是何物为之?亦气凝而性灵耳。故元性复而元气生,相感之理也。
元气之生,周流乎身,而独于肾府采而用之者,何也?夫肾府路径,直达气穴黄庭者,一也。肾为精府,精至,直引精华而用之,二也。周流于他处则难觅,至精府而可识,三也。心气透肾,意下则直至,采之者易为力,四也。此四者,故采真阳于肾府。
精 从 气 说
神有元神,气有元气,精得无元精乎?盖精依气生。精实肾宫,而气融之,故随气而升阳为铝者,此也。精失而元气不生,元阳不见,何益于我哉?元神见而元气生,元气生则元精产。
意 为 媒 说
意者岂特为媒而已?金丹之道,自始至终,作用不可离也。意生于心。然心勿驰于意,则可;心驰于意,则未矣。
坎 离 说
饮者,肾官也。离者,心田也。坎静属水,乃 也。动属火,乃 也。离动为火,乃 也。静属水,乃~也。交会之际,心田静而肾府动,得非真阳在下而真阴在上乎?况意生乎心,而直下肾府乎?阳生于肾,而直升于黄庭乎?故曰,坎离颠倒。若不颠倒而顺行,则心火动而不静,大地火坑之意明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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