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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辟守玄摇头叹道:“这叫灯蛾扑火,不自量力。”
  铜箫一摆,在空中画出反映背后火光的芒光,呼啸声随之大作,仿似鬼哭神号。
  就在徐子陵对攻出的一拳已失信心,自叹小命不保的一刻,辟守玄背后的浓烟火光中异响突起,接着一团滚动的枪影,像龙卷风般往辟守玄卷去。
  形势登时完全逆转过来,轮到“云雨双修”辟守玄腹背受敌。
  以辟守玄之能,亦知难以抵挡两大年轻高手的前后夹击,尤其后面攻来的伏鹰枪事起突然,他因只顾前方以致背部空门大露,在措手不及下只能先求自保,虽明知只要挡得徐子陵一招,祝玉妍可及时赶上,仍要心中嗟叹地往横闪开,还要有多远避多远。
  刹那间徐子陵和突利会合一起,徐子陵乘势一把扯着突利臂膀,拉得他和自己斜掠而起,投入浓烟深处。
  祝玉妍赶到时,已迟了一步。
  ※※※
  寇仲策马急驰,望着火头浓烟腾奔天上,染红了城南天际的天魁道场发狂般奔去,心中充盈杀机。
  所有通往道场的大街小巷均被该是与季亦农有关的武装大汉封锁,严禁其他人接近或赶去救火。
  此时寇仲的井中月沾满鲜血,硬闯七、八个关口,才赶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浑身火星炭屑、狼狈不堪的徐子陵和突利从灾场钻出来,扑上墙头。
  站在墙头的徐子陵往他瞧来时突然脚步踉跄,差点掉下墙头,幸得突利一把抓着,拔身而起,再往寇仲投去。
  两道人影同时出现在三十丈许外墙头处,迅若幽灵地往他们追来,寇仲认出其中一个是“阴后”祝玉妍,心叫乖乖不得了,接过落在马背的徐子陵和突利,立即勒转马头,转入长街,各人提气轻身,大幅削减马儿的负担,三人一骑,仓惶逃命去也。
  才奔出二十多丈,十多名大汉持矛挥枪从两旁扑出,箭矢更骤雨般从屋顶两边射下来。
  突利大喝一声,洒出漫天枪影,形成一个保护网,挡得劲箭锢飞坠地。
  徐子陵左右开弓,以拳劲掌风,震得扑来的敌人东倒西歪,抛倒跌退。
  寇仲大喝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井中月闪电般在马头前掣动,挡路者无一幸免的溅血倒下。
  健马没片刻停留地闯关而出。
  他们已无暇去看祝玉妍和辟守玄是否仍追在背后,只知凡挡我者,格杀勿论,来到两条大街交叉处,三人都浑身浴血,但却闯过多关,杀掉对方近百人,战况之烈,非身在其中,实难以想象。
  突利喝道:“转左!”
  寇仲记起李元吉、康鞘利等人正在北门外湍江的码头上,转左将可直抵西门,忙策马左行。
  突利叫道:“快一点!妖妇愈来愈近哩!”
  寇仲和徐子陵别头后望,只见祝玉妍和辟守玄一先一后,追近至十余丈的距离,只要稍有延误,会立即给追上,心中唤娘,欲催马加速,岂知口吐白沫的马儿早达至脚力的极限,倏忽间祝玉妍又追近至八、九丈。
  两旁的房舍像幻影般往两旁急速倒退,前方人影你追我逐,数百人正在拼命厮杀,呐喊连天,伏尸处处。
  最令三人安慰的是西门处城门大开,显是负责守城的南阳帮众,遇袭下见势色不对,开城逃命,否则马儿难以飞越城墙,这么稍一耽搁,必被敌人追上无疑。
  寇仲策马在交战双方的空隙中左穿右插,刹那间进入深达六丈的门阙,马儿忽然前蹄失足,把三人倾倒滚地。
  三人滚出门外,来到吊桥边缘处,再弹起来,奔过吊桥,落荒逃去。
  祝玉妍和辟守玄追至桥头,终于力竭,停下来眼睁睁瞧着他们没在城外黑暗深处。
  ※※※
  三人在城外一个山头颓然坐下,遥望南阳,仍隐见冲天而起的烟火。
  寇仲苦笑道:“今趟真是一败涂地,能捡回小命是邀天之幸。”
  双膝跪地的徐子陵,木无表情的沉声道:“他们怎样了?”
  正急促喘气的突利艰苦答道:“该逃出来吧!我半强迫地劝得应羽、吕天瑕等十多人护着吕重从秘道离开,才回头找你。”
  寇仲忽然起立,一对虎目狠狠盯着南阳城上方火光,道:“所有旧恨新仇,终有一日我们要与祝玉妍清算。”
  突利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还要到冠军去吗!”
  寇仲征询徐子陵的意见道:“陵少怎么说?”
  徐子陵仰首望天,道:“我们最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见到鹰儿在头顶上飞来飞去之时,将后悔莫及。而且像我们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逃亡的本钱。”
  ※※※
  突利一觉醒来,太阳已君临大地,在中天处射下暖洋洋的光线。
  徐子陵仍趺跏盘坐,闭目冥坐,却不见寇仲的踪影。
  他们身处的隐密峡谷在南阳西北五十里外的山区内,丛林密布,浓荫掩蔽,正是藏身的好地点。
  峡谷底一道溪流蜿蜓而过,淙淙水声,份外令人感到山林的平和安逸,尤其在经历过昨夜的腥风血雨后。
  突利悄悄起立,三人中论伤势,以徐子陵最重,所以需更长调息时间。
  抵达谷口时,寇仲正躲在一丛浓密的树荫下向天观望,当突利来到他身后时,寇仲往天一指,道:“看!”
  突利循指示瞧去,一个黑点正在山区外十里许处的原野上飞翔,找寻目标。
  寇仲问道:“谁的鹰?”
  突利仔细观察,低声道:“该是康鞘利的鹞鹰,终于追来哩!”
  黑点又往远处移去,消没在一座小山之后。
  寇仲叹道:“还是陵少心清,若我们昨夜只知逃走,现在又会给人追得喘不过气来。”
  突利在他旁单膝跪下,道:“我们要重新决定逃走的路线,多了阴癸派这大敌,我们的处境更是不妙。”
  寇仲道:“你的地理常识竟比我这汉人还好,真是讽刺,不如由你来设计逃亡路线吧!”
  突利苦笑道:“你是否在讽刺我,因为小弟下工夫研究你们的山川地理,只有一个目的,不用说出来你也该知是甚么。”
  寇仲笑道:“自古以来,你们和你的匈奴祖先,便不断入侵汉土,究竟是因仰慕我们中土的文化,还是想要我们的财帛子女土地?”
  突利淡然道:“若用两句话来说,就是乘人之危或为人所乘,这才是入侵的动机,我不攻你,你便来侵我,有甚么道理可言。”
  寇仲沉吟道:“可是从历史看,总是你们寇边进侵的多,我们是为保卫国土而作反击吧!”
  突利分析道:“这只是一种误解,由于战术、地理和社会的分异,你们在大多数时间只能处于被动的形势。坦白说,纯以武力论,你们汉人实在不是我们对手。真正令我们佩服的只有你们战国时的‘铁骑飞将’李牧。即使以汉武帝的强大,双方亦只是两败俱伤之局。”
  寇仲大感脸目无光,反驳道:“既是如此,为何你们的国界不能扩展越过阴山长城呢!可见我们或不擅攻,却是善守。”
  突利心平气和道:“希望这番讨论不会损及我们兄弟间过命的交情。”
  寇仲老脸微红道:“当然不会。只是气氛热烈了点,可汗请继续说下去。”
  突利叹道:“说下去可能会更难听,少帅仍要听吗?”
  寇仲苦笑道:“不要说得那么难听行吗?”
  突利探手搂上寇仲肩头,道:“我是诚心把你当作兄弟,才坦言直说。若比较高下,我们是以勇力胜,你们却智计占优。一直以来,汉人对付我们最厉害的法宝,就是分化与和亲两大政策,武功只作后盾之用。只要能令我们出现分裂和内哄,你们可隔岸观火,安享其成。若以武力论,早在南北朝分立时,我们已横扫漠北,建立起强大的可汗国。但你看看现在的情况,好好一个突厥汗国不但分裂为东西两国,颉利还要置我于死地。若大家能同心合力,你们凭甚么阻止我们南下。”
  寇仲听得默然无语。
  突厥的分裂,确与隋室的离间政策有莫大关系,这是看准突厥权力分散的弱点。因为突厥的最高领袖大可汗下还有若干像突利这种小可汗,各有地盘,实际上无论治权和武力都是独立的,所谓“虽移徙无常而各有地分”,故“分居四面,内怀猜忌,外示和同,难以力征,易可离间”。只要向其中某汗拉拢示好,可制造众汗间的矛盾。
  隋室虽对这种勇武善战,来去如风,有广阔沙漠作藏身处的强大游牧民族用武无地,却是有计可施。
  突利续道:“你们是以务农为主,人虽多我们千百倍,但调动军队却非是易事,往往只会引起民变。且防线又长,难以集中防守,远征吗!我们只要断你们粮道,你们便成缺粮劳师的孤军,哪能抵挡我们这些出身大漠的精骑突袭,只是天气的变幻和沙漠的酷热,你们便注定是败亡之局。”
  寇仲苦笑道:“事实如山,教我如何分辩。唉!可否告诉我,像你们现在存心使中土四分五裂,支持汉人打汉人的高明妙策,是否赵德言给你们想出来的!”
  突利摇头道:“定此策者乃‘武尊’毕玄的亲弟墩欲谷,此人不但武功高明,且谋略过人,在我国地位仅次于毕玄,甚得颉利尊敬信任。”
  寇仲叹道:“果然厉害,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离强而合弱。照这么看,说不定今趟可汗被设计陷害,也是出于这个甚么谷的献计,希望能收回所有小可汗的兵权,建立一个集权中央的国家,到连西突厥都被平复时,中土将有大灾难。”
  突利一震道:“我倒没想得这么深入,但毕玄……唉!利害关头,确很难说。”
  徐子陵此时来到两人身后,道:“看!”
  两人望往万里无云的晴空,鹰又朝他们的方向飞来。
  寇仲道:“该到哪里去呢!”
  徐子陵淡淡道:“入黑后我们重返南阳,到时见机行事如何!”
  两人为之愕然。
  【卷二十八 第十一章 海沙帮主】
  卷二十八 第十一章 海沙帮主
  城内虽行人较少,天魁道场尽成瓦烁残片,但南阳情况跟事变前分别不大。更如徐子陵所料,没有关卡截查来往人流,城门码头均保持开放。南阳的命脉在乎贸易,而贸易的基本条件必须保持南阳的开放和稳定,使本地和四方往来的商贾放心大做生意。
  昨夜季亦农在阴癸派倾巢而出的支持下,一举把敌对的南阳帮和天魁派两大势力,以雷霆万钧的姿态连根拔起,正是要把混乱减至最低。
  可想象季亦农现在正忙个不亦乐乎,频向其他帮派领袖和大商家保证他们的利益,以确立自己的治权,接收南阳帮和天魁派辖下的业务。
  在这种时候回城,既可避过李元吉和云帅两方人马的追捕,又大出阴癸派意料外,由明转暗,可伺机反击或逃遁,至少争得喘一口气的时间。
  三人渡过护城河,在城西翻墙入城,以真面目找了间旅馆作落脚的地点。寇仲到饭堂向伙计打探消息时,突利和徐子陵留在房中等候。
  突利怀疑道:“我们会否太张扬?”
  盘膝坐在椅内的徐子陵道:“假若可汗是季亦农,会否大张旗鼓地命人四处找我们呢?”
  突利恍然道:“子陵的脑筋确比我灵活,季亦农当会极力掩饰,就像襄阳钱独关的情况。假若他告诉手下或其他帮派,说要对付的人是名震天下的寇仲和徐子陵,所有人却会怀疑他有甚凭藉?”
  徐子陵微笑道:“阴癸派势将偃旗息鼓,惟恐别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我们暂时该是安全的,兼且谁料得到我们会留此险地。”
  突利叹道:“可惜昨夜一战将是秘而不宣。否则子陵能与祝玉妍在正面交锋下全身而退一事,足可令子陵声价大增百倍。”
  徐子陵淡然自若道:“虚名虚利,求来作甚么。现在阴癸派的势力愈趋壮大,我们若不能趁这要紧关头对阴癸派展开反击,到米已成炊时,一切都迟了。”
  突利大讶道:“现在不是米要成炊吗?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能干出甚么事来?”
  徐子陵双目闪过浓重的杀机,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只要能杀死季亦农,整个局势将可扭转过来。”
  此时寇仲回来,坐在床沿处,道:“南阳城表面看大致平静,其实人心惶惶,有人说南阳帮的杨镇会在这两天反攻,又有人说朱粲会乘虚而来。对季亦农城民大多没甚么好感。”
  徐子陵道:“天魁道场被夷为平地,城民有甚么反应?”
  寇仲道:“他们均认为季亦农太过份,据说不但中立的荆山派和镇阳帮大为震怒,连与季亦农同流合污的朝水帮、灰衣帮及湍江派都认为不该弄至如此地步。但碍于季亦农声威大振,故都敢怒不敢言。今趟季亦农此举,已激起公愤。唉!若非我们插手,祝玉妍该不会为利害所逼,蠢得采取如此激烈的手段。”
  突利道:“现在我们应如何行事?”
  徐子陵忽然打出“有人接近”的手势,寇仲则目射精光,盯着房门。
  接着“咯!咯!”敲门声响,三人交换个眼色,均惊疑不定。
  他们的敌人实在太多,敲门的可以是任何一方的人,而若行踪这么轻易被人掌握,当然大是不妙。
  一把柔媚的声音在门外道:“人家可以进来吗?”
  寇仲虽觉耳熟,一时却记不起这么诱人的一把嗓音是属于哪位女主人,沉声道:“请进!”
  “咿呀”一声,没上闩的房门被推开来,现出一位婀娜多姿,身段惹火迷人的美女,外披耀眼的黄色披帛,头戴帷帽,下系红色的石榴裙,花枝招展,艳光四射。
  寇仲啊一声的立起来,施礼道:“原来是海沙帮新任帮主‘美人鱼’游秋雁小姐芳驾光临,顿令蓬荜生辉,小弟幸何如之。小陵还不让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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