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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寇仲瞧得头皮发麻,别无选择下斜掠往上,一刀劈出。
  ※※※
  “阴后”祝玉妍腾身而起,姿态优雅的从容避过所有箭矢,轻轻松松地落在屋脊的另一端,与徐子陵只隔丈许,柔声道:“荆州一地,在南北分裂时向为南方政权必争之地,故有‘南方之命,悬于荆州’之语,实乃南方盛衰之关键。南阳乃荆州北部要塞,交通便利,地势险固,户口繁盛。我们既得襄阳,若再取南阳,将成犄角之势,互为呼应。你两人不知好歹,竟敢来坏我们的大事,实咎由自取,勿怪我们不顾协定。”
  祝玉妍当然不会这么有闲情逸致来和徐子陵这后进小辈聊天,她是要手下得以对天魁弟子痛施杀手,藉以扰乱徐子陵的心神,好让她能生擒徐子陵,迫问杨公宝藏的下落。
  徐子陵心内滴血,偏要对四周正被屠杀的天魁派弟子的惨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还要祈祷突利能带领吕重、应羽等知机逃遁,其中的痛苦,绝非任何笔墨可形容万一。
  惨叫呻吟痛哼之声不住从四方八面传来,天魁道场忽然变成人间地狱。
  伏尸处处。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徐某人今日若幸能突围逃生,日后对祝宗主今晚的残酷手段,必有回报。”
  祝玉妍冷笑道:“好胆!你们妄想可像以前般风光吗?”
  藏在袖内的左手缓缓探出,玉指遥点眼前像慧星般崛起武林年轻有为的对手。
  徐子陵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给她从袖内伸出来的玉手小臂完全吸引,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在星月交辉下,祝玉妍没有任何瑕疵的手闪亮着超乎凡世的动人光彩,无论形态动作,均齐集天下至美的妙态,含蕴天地间某一难言的隐秘,一时间徐子陵像忽然陷进另一世界去,与身旁充满血腥屠戮的凄惨现实再没有任何关系。
  一缕低吟从祝玉妍隐在重纱之后的檀口吐出,进入徐子陵耳鼓后渐化为天籁妙韵。
  这魔门最有地位的绝顶高手,全力展开天魔大法,无隙不入的向徐子陵全面进攻。
  ※※※
  “蓬”!
  寇仲的刀似乎和婠婠的飘带硬撼,事实上拼的只是蜻蜓点水地以刀锋轻轻在带影最密集处画上一记,却发出劲气交击的爆响。
  两人同时大吃一惊。
  令寇仲骇然的是婠婠的天魔飘带似有生命的灵蛇般卷缠而上,强大的天魔劲则似千重枷锁般把他紧吸不放,纵想抽刀退走,亦有所不能,唯一的方法,就是弃刀而逃。
  就在这魂飞魄散,空有绝世刀艺却无用武之地的时刻,他想起李元吉的回马拖枪法。
  婠婠吃惊的是看不穿他刀法的变化,明明是一刀迎脸劈来,到最后攻至时却是飘带被他刀锋画中,使她所有厉害杀着全施展不开。幸好天魔大法最厉害处正是千变万化,无有穷尽。立时施出天魔带最凌厉的杀着“纤手驭龙”,昔日飞马牧场商家两大元老高手,便是在她这种至死方休的手法下惨遭不幸。
  就在她庆幸妙法得逞之际,井中月忽然生出一股往左摆动的强大拖扯之力。
  婠婠心里暗惊,娇叱一声,逆劲往反向抗衡。
  两人同时往瓦背落下去。
  寇仲反笑道:“婠美人中计啦!”井中月一摆,顺着她的劲道拖刀,一下子逸出她飘带纠缠,双足踏在瓦背上。
  婠婠娇哼道:“看你还有甚么伎俩。”
  飘带消没罗袖之内,接着一个旋身,欺入他怀里,寇仲骇然疾退时,婠婠两袖往上掀起,露出赛雪欺霜的小臂,左右手各持精光灿闪的锋快短刀。
  分取他咽喉和小腹,凌厉至极。
  最诡异是她只以赤足的一对拇指触地,白衣飘舞,整个人像没有重量似的。以无比轻盈和优美的姿态,往他攻来。
  她的每个姿态均妙不可言,偏是手段却凶残狠辣,招招夺命,形成强烈的对比,教人意乱神消。
  “叮叮”!
  在没法展开刀势下,寇仲勉强以刀锋挑开她上攻的一刀后,再以刀柄挫开她向腰腹画来的刀斩,险至毫厘。
  寇仲再退一步,心叫不好。
  果然婠婠占得先手,立即得势不饶人,天魔双斩水银泻地的贴身往他攻来,她攻击的方式不拘一法,全是针对寇仲当时的情况,寻瑕觅隙,杀得寇仲险象横生,随时有魂断当场的危机。
  婠婠由秀发至秀足,全身上下无一不可作攻击的用途,诡奇变化处,任寇仲想象力如何丰富,非是目睹身受,绝想不到会是那么“多采多姿”。在眨几下眼的高速中,“叮当铿锵”之声响个不停,寇仲把井中月由刀柄至刀锋每寸的地方用至极尽,又以宽肩手肘硬顶了她十多下劲道十足的肩撞肘击,双脚互踢十多记,终给她的秀发挥打在背肌处,登时衣衫碎裂,现出数十度深达两、三分的血痕,人也断线风筝的抛跌开去,滚落瓦背。
  这还是他凭着新领悟来的身法,才制造出此等战果,令婠婠本可夺他小命的杀着,变成只是皮肉之伤。
  火辣的剧痛下,寇仲踏足长街,一辆马车正从寂静的长街另一端奔来,而婠婠的天魔双斩,则当头罩下,不予他丝毫喘息的机会。
  寇仲脑际灵光一闪,伏倒地上,然后箭矢般贴地疾射,来到急奔而过的马车底下,看似是要通过车底从另一边逃生,事实他却是紧附车底,随车而去。
  婠婠凌空一个翻飞,降往对街,才知中计,冷哼一声,朝奔出近十丈的马车电掠而去。
  马车忽地加速,任御者如何拉勒叱止,四匹健马仍像疯了的牵曳狂奔,显是藏在车底的寇仲做了手脚。
  婠婠怒叱一声,把身法提至极限,迅速把与马车的距离拉近至五丈。四丈、三丈,眼看可赶上,忽然最前方的一匹健马与马车分离,四蹄直放,再转入横街。
  婠婠如影附形,放过马车转追这离车之马,天魔飘带电射而出,卷向马儿的后腿。
  寇仲哈哈一笑,从马肚翻上马背,反手一刀,往马股下方扫去,正中天魔飘带。
  “霍”!
  劲气交击下,婠婠娇躯一颤,登时速度减缓。在力战之后。适才又发力追赶,已损耗她真元甚巨,纵使以她精纯的魔功也大感吃不消。更知寇仲有马作脚力,以逸待劳,而自己则只能仗身形步法从后急赶追击,难以发挥天魔大法变幻莫测的威力。无奈下只好颓然放弃,停下来眼睁睁地目送寇仲消没在长街弯角处。
  ※※※
  面对祝玉妍集魔音魔相魔功大成的凌厉攻势,徐子陵暗捏不动根本印,登时视象和听觉的幻象尽消,心志变得坚刚如磐石,不为对方摇动分毫。四周天魁派弟子被屠杀的死前惨呼,亦不能影响他澄明通澈的心境。
  有生必有死。
  整个人间的世界在他这刻来说只是一个短暂的幻象,除本心外再无他物。
  徐子陵低喝一声“咄”,两手变化出大金刚轮印,迎击祝玉妍照脸拂来的天魔袖。
  “逢!蓬!蓬!”
  徐子陵施尽浑身解数,脚踏奇步之下,更变化出外狮子和内狮子印,寸土不让的硬挡祝玉妍从不同角度拂来的三袖后,终被迫和祝玉妍从罗袖探出来的玉掌狠拼一招。
  天魔功如狂涛怒潮、决堤洪水般冲来,徐子陵喷出一口鲜血,才退后两步,便横飞开去,堪堪避过祝玉妍从裙底闪电踢向小腹的一脚。
  徐子陵又左右各晃一下,连祝玉妍也不知他要逃往何处时,他早闪到祝玉妍身后,两手穿花蝴蝶的化作千万掌影,往这可怕的大敌攻去。
  祝玉妍想不到他仍有反击之力,看似随意的旋身拂袖,驱散徐子陵的漫天掌影,然后樱唇轻吐,吹出一口香气。
  徐子陵给她这玄奥无匹的一袖拂得蹈踉跌退,所有后着无以为继,祝玉妍覆盖脸上的重纱往上扬起,露出她动人的玉容。
  她一对美眸射出似怜似怨的神色,配合她颜容某种不能言传的感人表情,确深具勾魂摄魄的奇异力量。
  这魔门最负盛名的高手,同时檀口吟唱,娇躯缓缓舞动,其婀娜多姿使人意乱情迷之态,能教铁石心肠的人,或修练至凡心尽去的佛门高僧亦破戒动心。
  最奇异处是空气中仿佛充满了能直钻心脾的清香,使人魂为之销。
  徐子陵暗叫侥幸,若非他扮岳山时曾见过祝玉妍青春焕发得令人难以相信的庐山真貌,这刻定因骤见玉容下给震撼致心神摇荡,露出心灵的空隙。被她能迷惑感官的天魔大法乘虚入侵,不战而溃。
  这可是他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装出目瞪口呆的神情,却暗捏不动根本印。
  祝玉妍缓缓飘来,举指遥点。
  徐子陵蓦地狂喝,口吐真言:“咄!”
  一拳击出。
  祝玉妍显是想不到徐子陵的心神竟能不受她魔功所惑,娇躯猛颤,双目蓝芒大盛,指化为掌,速度骤增,快似鬼魅的闪往徐子陵左侧,重劈在徐子陵拳侧处。
  徐子陵虽清楚瞧到她应变的方式和招数,偏是正欲变招时,拳头已被劈中,丝毫没法改变这形势。
  当对方玉掌切在拳侧时,似若轻柔乏力,但他的脑袋却如受电殛,视听亦同时模糊起来,若非仍紧守心头的一点灵明,恐怕会惊恐得发疯狂呼。
  如此魔功,确是惊天动地,防无可防。
  祝玉妍亦给他正寻隙而发的全力一拳,震得横飘到左方瓦背上。
  徐子陵勉力倒纵而起,凌空两个翻腾后,连续运转体内真气,视听之力才回复过来,居高临下,见到修罗地狱般的可怕景况。
  天魁道场大部分房舍全陷进火海中,伏尸处处,但屠杀仍在激烈进行中,敌方以百计的黑衣人对余生者展开无情的追杀攻伐。浓烟蔽天,星月无光下,眼光所及处尽是狼奔豕突的惨烈情景。
  徐子陵自知再无力挽回大局,若此时不走,待阴癸派各魔头尽歼道场内其他人后,他更走不了。
  但如何可摆脱祝玉妍呢?
  他落在另一所房子的瓦脊处,祝玉妍飞临头顶上方,一对玉掌全力下击,劲气压得他呼吸顿止,全身乏力。
  【卷二十八 第十章 杀出南阳】
  卷二十八 第十章 杀出南阳
  祝玉妍近十多年来,从未试过像这一刻般满蓄杀机。她刚才可说施尽浑身解数,却只能令徐子陵受了点毫无足道的轻微内伤。而最令她心寒的就是对方根本不怕她的“天魔幻相”,使她天魔大法的威力大打折扣。此时她舍去生擒对方的念头,决意全力毙敌,免去将来徐子陵变成另一个宁道奇的后虑。
  徐子陵若晓得祝玉妍心内的想法,当可非常自豪,但此刻他脑筋转动的只是如何保命逃生,好在日后取回这令他悲愤痛心的血债。
  面对祝玉妍这惊天动地、威力无俦的全力一击,他绝不可退缩,否则会是兵败如山倒之局,直至被杀。
  祝玉妍的天魔大法制造出来的“力场”,比之婠婠又多了数十年千锤百炼,达至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魔功和经验在其中。
  在一般情况下,纵使以徐子陵目前的突破和功力,对祝玉妍的掌劲仍是借无可借,卸无可卸。
  幸好他因曾有过受婠婠把天魔劲送入体内以对付尤鸟倦的体验,故比寇仲更深悉天魔功法的虚实微妙,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存亡之际,只好拼命一试。
  他仰首上望,双目神光大盛,手捏施无畏印,被寒劲入侵得差些凝结的血液立时开始流通,血管同时收窄,使血液奔行加速,全身真气周游不息,适才乏力的感觉顿即消去,体内气劲澎湃,再变化出正反两股力道,往左微移三尺,一拳击出。
  祝玉妍此刻杀机更盛。
  本被她天魔劲压得斗志全消的年轻对手,忽然全身衣袂拂扬,变成另一个人似的站得稳如泰山,而连她都不明白的是对方击来的一拳竟没有丝毫劲道,偏又有种玄奥莫测的感觉。
  蓦地对方往横移开,自己无坚不摧的天魔劲场像忽然失去重心和目标似的,晃晃荡荡,使催劲的她反而难过至极点,但这时变招已来不及,双掌惟有原式不变,改向下推。
  以祝玉妍经验的丰富,眼力的高明,仍要自认对徐子陵看不通,摸不透。
  “轰”!
  臂伸至尽,离祝玉妍从天击来的玉掌只有五尺的距离时,徐子陵体内正反两股真气变为绞旋而依相反方向旋动的一股气柱,像暴发的洪流般,脱拳而出,迎上祝玉妍全力的一击。
  气劲交击。
  祝玉妍闷哼一声,被震得斜飞开去。
  徐子陵则再口喷鲜血,踉跄打转地掉下瓦坡,着地前,探足一点,箭矢般投往远方。
  祝玉妍足尖一点屋脊,又回飞追来。
  徐子陵望着前方二十丈许火光熊熊、冒起大量浓烟的一组房舍投去。
  能否在仍有的一段距离前逃过祝玉妍的追截,将是生和死的分别。
  一记硬拼下,祝玉妍和他在绝无转圜余地中,同告受伤,分别只在轻重之异。能令这魔门大宗师受伤,他实可堪告慰。
  适才他先以施无畏印凝起的护体真气,藉正反移力把将他笼罩得动弹不得的天魔劲场卸开,再发拳攻击,利用他新近领悟回来宝瓶印式的发劲方法,令祝玉妍摸不清他的手法,不但硬挡她全力一击,还成功地借去她少许真气,更凭这注生力军的真气,在坠地前大幅舒缓了经脉的伤势,致能有余力逃窜。
  尚差五丈便可进入浓烟密布的火场,而祝玉妍仍在十丈以外,在这有利的形势中,忽然人影一闪,一位清秀俊雅、动作潇洒的中年文士,竟拦在前方,手横铜箫哈哈笑道:“徐兄弟可好?辟守玄恭候多时。”
  徐子陵只看对方动作的迅快轻松,气度丰姿,立即断定此人魔功之高,犹在边不负之上,自知必无可避,猛咬牙龈,以最刚猛的大金刚轮印,运聚所余无几的真气,丝毫不缓地直击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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