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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宋玉致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垂首道:“爹要杀你!”
  寇仲失声道:“甚么?”
  ※※※
  徐子陵进入舱厅,七、八名旅客占了两张圆桌的其中之一在高谈阔论,闹哄哄一片。
  有人想和徐子陵打招呼,可是见他神态冷漠,那副疤脸尊容又令人知他非是善男信女,忙把说话吞回肚子去。
  徐子陵背着他们在另一张桌子坐下,面对窗子,听到众人说的都是有关做生意赚钱的事,哪有闲心聆听,心神转到韩泽南一家三口去。
  假设追兵在半途中追上他们,事情反易办得多,他可直接出手把追兵击退。如果抵郑郡后他们离船逃亡,他会很难帮忙,总不能长期暗蹑在他们身后,既不实际更不可行。
  唯一方法是在抵郑郡前和韩泽南开心见诚的好好交谈,看能否把他说服。
  他绝非好管闲事的人,但小杰儿却让他想起小陵仲,怎可让无辜的小孩子任由恶人渔肉。想到这里,暗骂自己愚蠢,要知道韩泽南的麻烦,明查不来自可暗探。
  正要起身回房,忽然有人来到他的身旁,豪气地把一坛酒放在桌上,笑道:“五湖四海皆兄弟,老哥有没有兴趣陪我喝杯水酒呢?”
  ※※※
  宋玉致淡淡道:“早前爹曾离城外出十日,前天才回来,返城后把智叔、鲁叔和我召到他的‘磨刀堂’说话,指你会在三天内来山城。”
  寇仲吁出一口凉气道:“原来是他老人家亲自出手杀崔纪秀,难怪像表演似的,爽脆利落。”
  宋玉致愕然道:“你见过爹?”
  寇仲解释一番后,问道:“我和你爹今日无冤,往日无仇,他为何和我过不去,他难道不知道若干掉我,他的宝贝女儿以后会不认他作爹吗?”
  宋玉致两边晶莹如玉的粉颊各飞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云,大嗔道:“爹若宰掉你这小子,人家都不知多么感激他才真。”
  寇仲故作谦卑模样的道:“三小姐请开导寇小子,既然三小姐乐见寇小子被宰掉,为何却又要来警告寇小子,着我逃命?”
  宋玉致神情微怔,接着连耳根都红起来,垂下螓首,软弱地为自己解围道:“你是人家朋友嘛!”
  寇仲缓缓探手,往她脸蛋抚去。
  宋玉致娇躯颤抖,娇吟道:“寇仲啊!不……”
  寇仲的大手抚上她娇羞热得教人魂销的脸蛋,指尖轻轻拂扫她圆润的耳珠,凑前情深如海的道:“我们不要再自己骗自己而吃苦下去,好吗?”
  宋玉致一震道:“人家不是跟你说笑的,爹把你的名字刻在磨刀堂内的磨刀石上,那代表你是他下一个对手。”
  寇仲从地上弹起,道:“致致是他的宝贝女儿,却不及我这未来女婿更明白他老人家的心意,他是想看看我对他女儿的诚意,更要称称我寇仲的斤两。”
  宋玉致没空计较他以未来女婿自居,失声道:“你根本不明白爹这个人,凡给他刻名在磨刀石上的人,最终也会变成他刀下游魂,那可不是说笑的。唉!最多人家陪你三天,但三天后你必须有多远逃多远,以后都不准再来。”
  寇仲摇头叹道:“若我就那么落荒而逃,将永远失去得到致致的资格。知否因何我比致致更明白你爹呢。皆因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
  宋玉致大嗔道:“你又故态复萌。”
  寇仲微笑道:“我是为超过三天之期而奋斗,致致该欣赏我的勇不畏死才是。拥有致致一分的爱后,我忽然恢复生机,充满信心去和李小子争一日的短长。生命从未曾试过如此美好,致致可否再提供一些奖励?”
  【卷二十六 第一章 通天姥姥】
  卷二十六 第一章 通天姥姥
  徐子陵别转头来,朝那惊扰他思潮的不速之客瞧去,来人年纪在三十五、六间,个子高瘦,脸庞尖窄,只下颔留有一撮山羊须,看上去那张脸就像马和羊的混合体。走起路时似力图把本是弓背哈腰的体型弄得挺胸突肚,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更活像个四处行混的江湖骗子。身上衣着光鲜,无论用料手工,均是贵价货。
  不过徐子陵却一眼看穿此君非像他表面的浮薄简单。他的眼神沉着而机敏,像不断在找寻别人的弱点似的,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泛起一种奇异的光泽,那是长期修练内家真气的现象;两手修长整洁,纵使在夸张的动作中,仍予人有力和敏捷的感觉,其左手更缺尾指,像给人齐指斩掉的模样。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徐子陵身旁,又为徐子陵斟酒,自我介绍道:“小姓雷,人人都唤我作雷九指,唤得我连爹娘起的本来名字都忘掉啦!老哥高姓大名。”
  另一台的旅客都停止说话,看热闹般留意徐子陵的反应,并听他们的对答。
  徐子陵淡然道:“谁人令你从十指变成九指呢?”
  雷九指双目神光一闪,旋又敛去,继续以夸张的手势和表情道:“那是为玩艺未精时付出的代价。”
  又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老哥有没有兴趣发一笔大财?”
  徐子陵冷然道:“没兴趣!”
  雷九指露出个看透一切的了解神色,挨回座椅,举杯道:“好汉子!雷九指敬老哥一杯!”
  徐子陵暗忖不愧是出来混的,深懂见风使舵之道。下逐客令道:“雷兄如果来找本人只是说这些话,可以请便。”
  雷九指哈哈笑道:“且容小弟再说两句。”
  又凑过来低声道:“老哥必以为我是个在江湖混饭吃的人,对吗?”
  徐子陵皱眉道:“那你是甚么人呢?”
  雷九指肃容道:“我是个赌遍大江南北,精研各种赌术的人。”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那和江湖混混有何区别?”
  雷九指放下酒杯,傲然道:“当然大有分别,且听小弟详细道来。”
  徐子陵心叫上当,但悔之已晚。
  另一台的人由于听不清楚他们的说话,早回复前况,继续谈天说地。
  徐子陵叹道:“我对赌博全无兴趣,雷兄另找别人去说吧。”
  雷九指笑道:“虽小道亦必有可观焉!老哥只因不了解,才不感兴趣。事实上赌博能流传千古,不但千门万类,且博大精深。只要懂其一二,可终生受用无穷。”
  徐子陵哂道:“说到底还不是输或赢两个字吗?我若对发财没有兴趣,学来干吗?兼且我和你素不相识,为何雷兄忽然要来便宜我?”
  雷九指双目放光道:“老哥果然是明白人,这处人多耳杂,可否换另一个地方说话?”
  徐子陵自他过来兜搭,一直摸不清他的门路,此时心中一动,问道:“昨晚起航前那批来截船的汉子,与雷兄有甚么纠纷和梁子?”
  雷九指愕然瞧他,现出个要重新估量他的神色,沉声道:“老哥确是高明,联想力更是非常丰富。我雷九指若仍左遮右瞒,老哥定会看不起小弟。没错!昨晚那帮人确是冲着我而来的,乃川南赌坊的人。”
  徐子陵心中叫好,想不到无意中解决韩氏夫妇的难题,剩下的就是如何让韩泽南晓得那批人非是他的仇家,只是一场误会。
  长身而起道:“到我的房间再说吧!”
  雷九指大感意外,想不到对方拆穿自己后,反变得友善,一时呆了起来。
  ※※※
  宋玉致大发娇嗔道:“你再和人家说这种轻薄话,我以后都不理你。”
  寇仲笑道:“致致中计哩!我只是爱看你现在这动人的模样,才故意说轻薄话儿。嘿!言归正传,你家山城在哪个方向?”
  宋玉致给气得杏眼圆瞪,翘手胸前,摇头道:“休想我告诉你。”
  寇仲移前低声下气地道:“凡事都应从大处想,试想想假若我因你爹把我的名字刻在磨刀石上,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落荒逃走,异日再要提亲,以你爹的英雄了得,怎会要这种窝囊女婿。信我吧!你爹只是想试试我的胆色,我可以保证登上山城时,他老人家会大开中门来欢迎我。”
  宋玉致差点要捂耳朵,叹道:“你的吹牛话比你的轻薄话更难听。”
  寇仲傲然道:“这正是我寇仲对三小姐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令三小姐接触到以前从未梦想过的东西。”
  宋玉致几乎要伸手把他喉咙捏断,跺足道:“鬼才梦想这些东西,你或许是个一流的刀手,却是第九流的说客,快给我滚,以后都不想见到你。”
  寇仲慌忙赔笑道:“是我不好!致致真正的心意,我是明白的。”
  宋玉致愕然道:“甚么真正的心意?”
  寇仲凑到她耳旁,把音量压至低无可低的道:“你是怕你爹杀我,才装作无情要我滚吧!对吗?”
  宋玉致忍不住“噗哧”苦笑,道:“真拿你没法。你这人最大的缺点是没有自知之明,脸皮又厚,说话更不知所云。唉!算我怕你,寇少帅真要到山城送死吗?”
  寇仲信心十足道:“事情还不够明白吗?你爹若要杀我,那晚便可动手。”
  宋玉致道:“这只因你不明白他而已!爹的行为从来都出入意表,难以猜度的。不妨一并告诉你,爹曾问过我愿否嫁给你,我为表示决心,已在历代祖宗前立下誓言,绝不会嫁给你,所以爹根本不会视你为未来女婿。”
  寇仲像给人当胸重击一拳般,跌退三步,脸上血色尽褪,失声道:“甚么?”
  ※※※
  徐子陵领雷九指朝舱房走去,当经过韩泽南夫妇的舱房时,故意扬声道:“雷兄因何事与川南赌坊的人结怨,令他们昨晚要不惜一切的来截船呢?”
  雷九指瞥他一眼,射出奇异的神色,却没有答他。
  徐子陵心中暗赞,知他不愧是在江湖混饭吃的人,从自己提高音量看破端倪。不过既达到目的,再不计较其他。
  同时功聚双耳,立即听到那女的对韩泽南道:“相公!你听到吗?”韩泽南以“唔”的一声作回应。
  徐子陵推开房门,道:“雷兄请坐。”
  雷九指毫不客气地在靠窗的两张椅子之一坐下,提着的小酒壶顺手放在几上,待徐子陵在另一边坐下后,脊骨一挺,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轩昂而有气度,语调从浮夸改为沉稳,叹道:“真看不出老哥原来是这么热心肠的人。适才我见你关注韩氏夫妇的事尚以为你另有目的,甚或见色起心,现在才知你真的在为他们好。”
  徐子陵愈来愈感到此人大不简单,非是一般江湖混混,淡淡道:“雷兄既知韩氏夫妇误把川南赌坊的人当作仇家追兵,为何不点醒他们?是否另有居心?”
  雷九指从容道:“我这样贸贸然的去和他们说,人家肯相信吗?”
  徐子点头道:“好吧!撇开那方面不谈,雷兄因何看上弓某人?”
  雷九指别头往他瞧来,道:“原来是弓兄,弓兄理该在江湖上大大有名,可是小弟却从未听过。不过只看乌江帮的人对弓兄特别礼遇恭敬,便知弓兄是有头有脸的人,此事非常奇怪。”
  徐子陵不悦地冷哼道:“雷兄可知查根究底乃江湖大忌,雷兄请小心言行。”
  雷九指的瘦脸竟露出欣然之色,道:“弓兄万勿见怪,刚才我是用言语试探,再从弓兄的反应来肯定小弟的看法,弓兄请恕小弟言语不敬之罪。”
  徐子陵皱眉道:“你要试探甚么?”
  雷九指肃容道:“我想看看弓兄是否确是侠义中人?若弓兄是邪道人物,刚才的话已可为小弟招来杀身之祸,凭弓兄的武功,收拾我该只是举手之劳。”
  徐子陵想不到他竟能单凭观测看破自己的武功深浅,大为懔然,沉声道:“雷兄一是清楚道出来意,一是请便,勿要再浪费弓某人的时间。”
  雷九指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首先要问弓兄一事,就是弓兄肯否替天行道,同时又可发一笔大财?”
  徐子陵淡然道:“雷兄怕要另觅人选,皆因弓某有要事在身,故难以相助。”
  又不解道:“雷兄若要躲避追兵,大可跳江逃走,那追兵将会断去跟踪的线索,际此天下纷乱的时刻,谁人有本事可遍天下的去搜寻你?”
  雷九指避而不答道:“弓兄既无意援手,小弟只好自己想办法。请恕失陪!”
  ※※※
  宋玉致凄然道:“你忘了玉致吧!以你寇仲的条件,天下美女谁不为你倾倒,若你真是对玉致好,以后请勿踏入岭南半步。”
  寇仲终于退定立稳,大口的连喘几口气,摇头叹道:“宋玉致你对我太无情啦!”无意识地挥手道别,往后飞退,刹那间没进林内。
  宋玉致紧咬樱唇,俏脸煞白,猛地樱唇张开,吐出一口鲜血,往后倒下。
  横里人影闪出,在她坠地前拦腰抱起,再往寇仲退走的方向掠去。
  寇仲一口气在荒野中奔出二十余里,心中仍是填满愤懑伤痛的情绪。
  在爱情上他是彻底的失败。先是李秀宁,后有宋玉致。
  来时他充满希望,但现在所有憧憬和幻想均被宋玉致几句说话摧毁。
  忽然他发觉自己在官道上走着,路上尚有其他车马行人,这时他甚么都不去想,只想找个有酒卖的地方大醉一场,醒后再作打算。
  对宋玉致他是完全绝望。
  糊里糊涂的来到城郡入口处,赫然竟就是郁林郡,缴税入城后径自在大街找到间酒铺,遂入内买醉。
  这酒铺非常别致,呈长形的空间是内外两进合成,中间以一个露天的天井相连,天井中央有个椭圆形的鱼池,四周摆满盆栽。
  换在平时,寇仲必细意观赏,此刻则只朝尽端处走去,在靠角的桌子坐下,伙计热情的来招呼道:“这位大爷定是从外地来的,我们见龙斋的酒和菜在郁林都是首屈一指的,大爷真有眼光。”
  寇仲环目一扫,见店内只疏疏落落的有六、七台客人,哪会信他的吹嘘,更没兴趣说话,道:“不要菜只要酒,还要最烈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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