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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徐子陵十多天没有好好睡过,往床上一倒,立时酣然入梦乡。
  ※※※
  在晨光之中,四周奇峰林立,险岭嵯峨,如经斧削,层岩叠石上翠色浓重,靖观层出不穷。
  寇仲虽看得叹为观止,亦知自己迷失在往郁林郡的路途,否则凭昨晚急赶整夜路后,不会一条官道的影子都找不到。
  在这山重水覆的崇山峻岭间,想找人问路也难以办到。
  他本沿郁水北岸走往西方,岂知山川挡路,想绕路继续前行,兜兜转转下就来到这前不见村,后不见人的地方。
  寇仲一气之下索性往其中一座高峰攀上去,此峰巍峨耸立群山之上,走到一半已是云雾缭绕,怪石奇树间溪流交错,到抵达峰顶时,朝西瞧去,只见十多里下有个村寨,隐现在林木覆盖的的峰峦之间,屋寨大门有迂回石径连接,梯田层层叠叠,水光莹然。际此秋冬时节,林叶金黄片片,在山环水抱间,颇有遗世独立,不知人间何世的味儿。
  寇仲瞧得悠然神往,心想若非身有要事,能在此盘桓十天半月,必是非常写意。
  同时想起宋玉致,哪还迟疑,忙朝村寨赶去。
  ※※※
  风帆顺流东行,只一夜时间,驶经眉山、键为、泸川三郡,徐子陵吃过船上的早膳,来到船头迎风卓立,欣赏沿江美景。
  这段河道水深流急,怒潮澎湃,两边悬崖对峙,险峻峭拔,帆舟随着滔滔水流,直有一泻千里之势。
  徐子陵看得心旷神驰,深感不虚此行,更感谢侯希白这个好的提议,暗忖若有寇仲在旁,谈谈笑笑,当会更是畅美。
  不由又想起师妃暄曾陪侯希白游三峡,一时百般滋味在心头。
  正思忖时,林朗来到他旁,道:“正午时分,我们会经过巴郡,由巴郡到巴东那段水路更是险要,如若顺风,明天黄昏可抵郑郡,逗留一晚,那里寺庙众多,弓爷若有兴趣,可到城内走走。”
  徐子陵问道:“甚么时候才可入峡?”
  林朗答道:“过白帝城后个许时辰就是峡口,我们看惯的可没甚么,若弓爷是初次游峡,那种山峰夹江耸崎的险峻形势,确可令弓爷叹为观止的。”
  徐子陵极目远方,长江就像一条浩森的玉带,直延至群峰的尽处。点头道:“未入峡景色已这么壮观,入峡后当然是更有看头。”
  林朗似是随意的问道:“昨晚追着来要我们停船的人,弓爷是否认识?”
  徐子陵心知肚明这才是他来找自己说话的目的,摇头道:“该与我没有关系,林香主知否他们是何方神圣?”
  林朗疑惑地道:“小人就是弄不清楚他们的身份,才顺口问弓爷一声。这么看可能是与船上其他客人有关,弓爷不必放在心上。”
  再聊两句后,林朗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徐子陵心中却浮现起那对年轻夫妇和小孩子。假若那批骑士锲而不舍的乘船衔尾穷追,那在郑郡逗留的一晚将会有事发生。
  想到这里,细碎的足音从后奔来。
  徐子陵回头一看,见是那小孩子跳跳蹦蹦的走过来,忙一手把他拖着,皱眉道:“小孩子怎可在船上乱闯?”
  小孩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精乖,撒娇道:“伯伯抱抱,杰儿要看。”
  徐子陵环目一扫,出奇地见不到他的爹娘,想起小陵仲,心中涌起无限怜惜,一把将他抱起,柔声道:“看到吗?”
  小杰黑白分明,不染半点成人浑浊之气的大眼睛闪闪生辉,好奇地顾盼。
  徐子陵一阵感触,只有小孩子对事物的好奇和联想力,才能以赤子之心,全情全意投进“看东西”这行动去。自己虽看得出神,但心内却是思潮起伏,想着成人世界充满烦扰的得失,远及不上小杰纯真的专注和用心。
  轻微的足音传来。
  徐子陵心中微懔,这是一个有武功的女子的足音。
  果然是那秀丽的小媳妇来到身后,责道:“杰儿!你怎么不听话,烦扰这位大叔哩!”
  徐子陵把不依的小杰放回甲板去,转身和小媳妇打照面,她微嗔地把小杰抱起,垂首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不好意思,劣儿烦着大叔哩!”
  徐子陵微笑道:“没关系!”
  在娘亲怀抱里远去的小杰,仍笑嘻嘻地向他挥手,就在此刻,徐子陵下定决心,若小杰和他的父母有甚么麻烦,绝不会袖手旁观。
  ※※※
  寇仲愈接近那村寨,愈感到这地方风景迷人,清幽奇绝。
  一道河流从西北流来,蜿蜓穿过村寨中心,往东南流去。一组组以四至六间木瓦搭成的长屋聚而成寨,散布在河岸两旁。坐落水边或斜坡的,底下都会以木柱作基,撑起屋台,形成吊脚的样子,很有特色。
  寨子小的也有十多户人家,大的更由上百户组成,或藏林树之中,或建于山崖高处,小径纵横交错。
  尚未入村,犬吠传来。
  一群俚僚妇女十多人围坐村口,一边闲聊,一边刺绣,见有陌生人来,均露出戒备神色。
  钟声响起。
  寇仲有过上一趟的经验,不敢冒失入村,停下步来,高叫道:“有没有人懂汉语,我只是途经问路吧!”
  迎接他的是近十头大小恶犬,奔到离他丈许处伏首作势狂吠,幸好没直扑过来。
  不知是否村内的男人到外头打猎,村口处只多出一群老人和小孩,人人像瞧怪物般对他指指点点,显然没有人听得懂他的话。
  寇仲暗忖纵入村都不会有甚么结果,还会惹起不必要的误会,看来只好靠自己“天生对地理的敏锐直觉”去寻路一法。
  转身欲去时,后方一把动听女音响起道:“寇仲!你到这里来干甚么?”
  寇仲剧震转身,不能置信地瞧着出现在村口一身劲装、英风凛凛的宋玉致,这几天来令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儿。
  ※※※
  徐子陵返回舱房时,小杰的爹正和林朗在说话,后者则不住摇头。
  徐子陵顺口问道:“甚么事?”
  小杰的爹警戒地瞥他一眼,显然不欢喜他多事插口。
  林朗道:“弓爷你来评评理,这艘船说好是到九江去的,走甚么路线泊那几个码头,都早定下,怎可随便更改。这位韩泽南先生总不明白。”
  韩泽南苦恼道:“在下非是不明白,只是求林大哥行个方便,让我们在巴陵下船而已!”
  林朗不悦道:“还要我说多少遍,巴陵是大江联的地头,我们乌江帮最近和他们有些争执,这么忽然泊岸,会有麻烦的。”
  徐子陵心知肚明是甚么一回事,也知林朗这老江湖在玩甚么手段。昨夜那群骑士一看便知非是善男信女,如若他们追上来后发觉乌江帮中途放人,说不定不肯罢休。如若韩泽南夫妻二人在巴东郡泊岸之后才离开,林朗便可推个一干二净。这是江湖规矩,谁都没得话说。
  徐子陵道:“让我来劝劝韩兄好了。”
  林朗恭敬道:“弓爷果然是明白人。”说罢径自离开。
  韩泽南颓然若失。
  徐子陵微笑道:“韩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韩泽南怒瞪他一眼,冷然道:“有甚么好说的。”
  就那么走回舱房去。
  【卷二十五 第十三章 名刻刀石】
  卷二十五 第十三章 名刻刀石
  寇仲随在宋玉致身后,来到河旁一方大石处,宋玉致背着他止步道:“你来做甚么?”
  寇仲压下心中波动的情绪,柔声道:“当然是为了我的宋三小姐,我是专程来道歉赔罪的。”
  宋玉致摇头叹道:“寇仲怎会是如此拖泥带水,纠缠不清的人呢?当日在洛阳大家说好一刀两断,便是一刀两断,以后各不相干。小心玉致会看不起你哩!”
  寇仲苦笑道:“玉致切勿误会,我今趟绝不是央你重修旧好!”
  宋玉致嗤之以鼻道:“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会和你好过,有甚么旧好可以修的?”
  寇仲现出本性,笑道:“那次在荥阳沈落雁的宅外小巷中,我们不是好过吗?”
  宋玉致气得杏眼圆睁,大怒道:“你试试再多说一遍!”
  寇仲想起在扬州做小混混的日子,若有人叫你多说一遍,而你真的再说一遍,就是大战的开始,忙摇手道:“致致息怒,请恕我胡言乱语,嘿!言归正传,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再无其他痴心妄想。”
  宋玉致美目一瞬不瞬地凝视他,没有说话,似在观察他说话的诚意。
  寇仲对她是愈看愈爱,轻轻道:“致致消瘦了?”
  宋玉致不悦道:“那与你寇少帅无关,坦白点说出来吧!为何要不辞劳苦地赶到岭南来?”
  寇仲叹道:“坐下再说好吗?在这能尽洗尘俗的桃源胜地中,难道我们仍不可好好地聊一会儿吗?就算你不当我是……嘿!总可以当是个相识一场的朋友吧?”
  宋玉致呆瞪他半晌后,点头道:“好吧!”径自在岸沿坐下,一对小蛮靴在水流上轻柔地摇晃。
  寇仲小心翼翼和她并肩而坐,隔着尺许的“遥距”,自言自语地道:“坦白说,我本从没打算到岭南来,皆因清楚致致没有转弯的性情。可是不知如何,在中秋月满当头的一刻,忽然心中涌起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趁兵败身死前,见致致一面,向你说出心底里的真话。”
  他的语气中透出一种毫无掩饰的真诚,宋玉致听得芳心颤动,黛眉轻蹙道:“不要骗我,你寇少帅新近才大展神威,先后挫败宇文化及和李子通,夺得彭城、梁都、东海等二十多个城池,更破去曹应龙、萧铣和朱桀三方的联军,竟开口闭口都像随时落败身亡的样子,是否要博取人家的同情呢?”
  寇仲缓缓道:“我现在的些微成就,便像天上的彩虹般,虽是美丽夺目,但既不实在,更是转眼即消。李小子已收得关中,又有以慈航静斋为首的白道武林全力支持,人心归向,我落败只是早晚间事,不来见致致一面,我寇仲会死不瞑目。”
  宋玉致闭上美目,一字一字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退出这争天下的漩涡,像你的好兄弟徐子陵般啸傲山林,岂非亦可不负平生吗?”
  寇仲摇头叹道:“若我可这样,早便金盆洗手,大丈夫马革裹尸,死也要死得像点样子,要我向李小子俯首认输,是绝不可能的,就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我也要和他李家周旋到底。”
  宋玉致沉吟片晌,蚁首低垂的轻轻道:“既是如此,你来找人家干吗?”
  寇仲剧震失声道:“致致!”
  宋玉致长身而起,俯首看他,眼中射出复杂浓烈的情绪,柔声道:“假如争天下和玉致两者之间,只能选择其一,寇少帅会怎样决定?”
  寇仲颓然苦笑,道:“致致该知我是泥足深陷,致致怎忍心迫我作出这么残忍的选择?”
  宋玉致露出个鲜花盛开般灿烂却凄艳的笑容,平静地道:“残忍的是你而非我。玉致避返南方,正是要把你忘记,为何你仍要来见甚么最后的一面呢?这是何苦来由?”
  寇仲自责道:“是我不好,还以为这么做可讨致致的欢心,让致致留下一片美好的回忆,到此刻我才知道致致对我用情之深。”
  宋玉致愕然道:“谁对你用情深哩?”
  寇仲糊涂起来,抓头道:“致致若不爱我,为何要避情南方力求忘记我?”
  宋玉致侧起俏脸用神思忖片晌,点头道:“我曾想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个结论,你想听吗?”
  寇仲叹道:“不用说出来小弟已可猜到不会是甚么动听的话。罢了!说吧!哀莫大于心死。”
  宋玉致大嗔道:“你这么善用策略,今次这一招是否叫扮作可怜虫呢?”
  寇仲苦笑道:“情场如战场,总要有些战略部署才行,不过现在看来却毫不奏效,够坦白吧?”
  宋玉致曲膝重坐石上,忍俊不住娇笑道:“差点给你气死。”
  寇仲打蛇随棍上道:“可以亲亲致致左右脸蛋各一下吗?”
  宋玉致立时霞生玉颊,嗔怒道:“你当我宋玉致是甚么人?”
  寇仲慌忙岔开道:“致致尚未说出对我们爱恨交缠的关系的看法哩!”
  宋玉致垂首把爱恨交缠低声念两遍后,柔声道:“我的结论是之所以和你纠缠不清,有三分是怜才,三分是朋友,其余四分才牵涉到男女之情,但在这四分中却是恨多爱少,人家也说得够坦白吧?”
  寇仲拍腿笑道:“只要有一分是男女之爱,我寇仲已欢欣若狂哩!”
  宋玉致没好气道:“亏你说得出口。”
  寇仲肃容道:“致致信也好,不信亦好,我今次专诚来访,真是情不自禁,渴想见致致一面,我们何不抛开一切,从头开始,无忧无虑地玩他娘……嘿!不是!只是相敬如宾地相处三天,然后我就要与陵少赶往关中寻宝,至于以后如何,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宋玉致色变道:“李家正张开天罗地网在关中等你,你两人仍要去送死?”
  寇仲大讶道:“还说恨多爱少?致致原来这么关心我。”
  宋玉致俏脸微红,嗔道:“从没见过人的脸皮比你更厚,你和徐子陵都是玉致的朋友,难道眼睁睁瞧着你们去死都不哼半句?”
  寇仲回复本色,笑嘻嘻道:“李小子愈准备充足,严阵以待,关中之行愈是有趣,我寇仲从少就是不甘寂寞的人,李小子肯陪我玩,我感激他才对。”
  宋玉致美目深注地瞧他片刻后,垂首道:“难怪爹说你是天性桀骜不驯的人哩!”
  寇仲愕然道:“你爹见过我吗?”
  宋玉致淡淡道:“知否为何会在这里遇到人家吗?”
  寇仲茫然摇头。
  宋玉致缓缓道:“我是要找附近的俚僚兄弟帮手,好及早把你截着,不让你到我家山城去。”
  寇仲一头雾水,奇道:“我到你家的山城去会有甚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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