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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尤鸟倦眼中闪动着羡慕兼妒忌的光芒,接口叹道:“岳霸弃刀不用,功力却大胜从前,难怪连我都吃了大亏,安隆你今趟无话可说吧?”
  安隆苦笑道:“还有甚么好说呢?”
  语气中充满苦涩的味道。
  徐子陵直至此刻才能开口说话,不用假装声音已是沙哑难听,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从逐渐复元的两边肩井穴传来的锥骨痛楚,缓缓道:“席应在哪里?”
  初更时分。
  安隆揭起马车的布幕,指着对街灯火辉煌的散花楼,向徐子陵和尤鸟倦道:“这是成都的散花楼,边不负这家伙在今晚前曾来过两趟,都是指名找花嫁姑娘,今晚他订下厢房,我们进去和他打个招呼如何?”
  尤鸟倦皱眉道:“席应是否和他一道呢?”
  安隆道:“上两次边不负都是一人来胡混,还留宿至天明。虽说席应以前最爱和边贼一起去胡天胡帝,可是在这宋缺随时会到巴蜀的时刻,席应怎敢去荒唐?”
  尤鸟倦摇头道:“安胖子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紫气天罗霸道至极点,一个不好,会反噬其主。功法愈高愈需调和,就像我杀人后,总要到赌场调剂一下才成,不信可问老岳,谁比他更清楚‘天君’席应?”
  安隆邪笑道:“不是要找个小相公来玩玩吧?”
  尤鸟倦闻言淫笑不语。
  徐子陵听得汗毛倒竖,又不得不强充在行,当然更怕说错话露出马脚,沉声道:“进去打个转不是甚么都清楚吗?”
  安隆淡然道:“若只得边不负一人,老岳你打算怎办?”
  徐子陵心中大骂,安隆这一招阴毒之极,假设他真是岳山,如此公然助他对付边不负,等若正式向阴癸派宣战。而能否干掉席应仍是未知之数,对岳山自是有害无利,只会泥足深陷,以后不得不站在安隆的一方。
  不过对假岳山徐子陵来说,则是有利无害。当然他不可爽快答应,因为这绝非城府深沉的真岳山作风,冷哼道:“到时再随机应变,在你安胖子的天心莲环下,他的魔心连环只是个笑话,我和尤鸟儿保证不让其他人插手其中。”
  尤鸟倦不悦道:“我最不欢喜被人唤作尤鸟儿,只有祝妖婆会这么叫我的。”
  徐子陵怎知岳山遗卷上写的尤鸟儿,竟是创自祝玉妍,只好闭口。
  安隆双目闪动残酷凶毒的邪芒,伸舌舐唇,像尝到边不负的鲜血般,缓缓道:“好!两位老哥给小弟押阵,二十多年的账,就在今晚来个总结算。”
  接着向驱车的老仆喝道:“到散花楼去!”
  安隆第一个步下马车,文姑亲率两婢来迎,安老板前安老板后的奉承得无微不至。
  安隆漫不经意地介绍过两人后,拉着文姑到一旁交头接耳一番,文姑领路前行,安隆则退到两人身旁,苦笑道:“席应真的来了!”
  尤鸟倦立时色变。
  他的满肚子坏水,尤过于安隆,只一心想拖岳山落水对付阴癸派,从没想过真的要和席应作正面冲突。在邪道八大高手中,首推的当然是祝玉妍和石之轩,接着轮到“魔帅”赵德言和“天君”席应,都是绝不好惹穷凶极恶的邪人。
  适才尤鸟倦虽强调席应会出现的可能性,但纯粹是为诓徐子陵这假岳山上钩入局。岂知误打误撞下真的要碰上席应,刻下无法中途退出,惟有暗叹倒霉。
  徐子陵亦不知该兴奋还是害怕,只看安隆的笑容和尤鸟倦的怯色,便知“天君”席应的威势。
  而席应明知现时成都高手云集,仍公然和边不负到青楼鬼混,可知他是有恃无恐,连解晖、师妃暄等亦不放在眼内。
  自己会否是灯蛾扑火,不自量力?
  徐子陵硬着头皮道:“他在哪间厢房?”
  安隆道:“西厢二楼北端的丁房,我们则是隔两间的乙房,头房是川帮的范卓和巴盟的‘猴王’奉振,丙房是几个成都著名家族的世家子弟,今晚真是热闹。”
  尤鸟倦低声问道:“范卓和奉振知否另一端的是边不负和席应?”
  安隆叹道:“你当我是他们肚里的蛔虫吗?”
  徐子陵却心中暗骂,安隆本早打定主意对付边不负,所以才能预订只隔一间的厢房,否则即管文姑卖他的面子临急的安排厢房,也不会这么巧只隔一间。
  此时三人随文姑登上二楼,徐子陵把心一横道:“岳某人过去先和两位老朋友打个招呼。”
  安隆和尤鸟倦都是魔门出身,自少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事到临头,自然而然抛开一切顾虑,暗忖若能以雷霆万钧的方式一举击毙两人,实是非常理想。
  安隆点头道:“最好诱他们到园内动手,那么旁人就很难有借口干预,我们会为你押阵的。”
  要知像散花楼这样名闻全国的青楼,如非由像“枪霸”范卓或“猴王”奉振那类武林大豪经营,亦必由他们照拂。假设徐子陵不顾及在厢房内陪侍姑娘的安危,就那么在房内动手,范卓和奉振等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会因而结下梁子。事后徐子陵和尤鸟倦当然拍拍屁股溜之大吉,只苦了在巴蜀落地生根的安隆,平白多添两个分别领导川帮和巴盟的劲敌。倘再加上解晖,安隆还怎在巴蜀过活。
  尤鸟倦乃老江湖,凑近安隆道:“你可否先和奉振等招呼一声,他们该不会对席应和边不负有甚好感的。”
  安隆苦笑道:“只恨他们对我亦没有甚么好感。”
  文姑刚推开房门,笑脸迎人道:“三位大老板请进。”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越过文姑,朝北厢房大步走去。
  文姑为之愕然时,给安隆搂挽着腰肢,拥进厢房内。
  徐子陵功聚双耳,立把西厢四房的声息尽收耳内,认得的只有边不负的淫笑声,说不紧张就是假的。
  前晚他拒绝师妃暄的帮忙,断然决定单枪匹马的去收拾席应,实有点意气用事。不过想起跋锋寒挑战曲傲的豪情壮气,又心中释然。如不将自己放在那种九死一生的环境,如何能作出武道上的突破。
  徐子陵在北房门前立定,尚未敲门,一把柔和悦耳,低沉动听的男声从房内传出道:“是哪一位朋友来哩?”
  房内倏地静至落针可闻,显得邻房更是喧闹热烈。
  徐子陵心中一懔。
  他一路走来,肯定没有发出任何声息,但仍给这该是席应的人生出感应,只此当可知席应的武功是如何高明。
  正要推门,房门自动张开,迎接他的是一对邪芒闪烁的凌厉眼神。
  席应一身青衣,作文士打扮,硕长高瘦,表面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举止文雅,,白皙清瘦的脸上挂着微笑,不知情的人会把他当作一个文弱的中年书生,但只要看清楚他浓密的他浓密的眉毛下那对份外引人注目的眼睛,便可发觉内中透出邪恶和残酷的凌厉光芒,眸珠更带一圈紫芒,诡异可怕。
  边不负坐在另一旁,两人各拥一女坐在腿上,正调笑戏玩。
  徐子陵目光扫过边不负,再回到席应脸上去,负手冷笑道:“席应你还未死吗?”
  两女初时还以为席边两人的老朋友来访,脸上笑意盈盈,到看清楚“岳山”的尊容和阴冷的神色,听他充满挑战意味的说话,始知不安,吓得噤若寒蝉,花容失色。
  邻房暄闹声止,显是发觉这边的异样的情况,安隆的厢房当然不发出声音,接着连奉振和范卓两人都停止交谈。整个西厢立时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氛。
  席应从容笑道:“老岳你不是约小弟三更才见面的吗?这么来扰小弟的兴头,是否连多活两个时辰都感到不耐烦?”
  徐子陵油然踏进房内,笔直走到席应左旁的大窗前,迎着拂来充满秋意的晚风,凝望下方遍植花草的宽敞林园,微笑道:“岳某人非是不耐烦,而是想得你太苦。自四十年前陇西一别,一直没机会和席兄叙旧,今番重逢,只盼席兄的紫气天罗不会令岳某人失望,否则岳某人的换日大法就是白练哩!”
  边不负摇头笑道:“岳老儿你纵使练就换日大法,仍是死性不改,只爱大言不惭。谁都知换日大法乃天竺旁门左道的小玩意,或能治好你的伤势,但因与你一向走的路子迥然有异,只会令你功力大幅减退。若非掌门师姐看破此点,怎容你生离洛阳。”
  席应好整以暇地轻拍腿上女郎丰臀,示意她离开,才伸展筋骨,笑道:“念在岳山你一片苦心,今晚让我送你上路,好去和妻儿会面。”
  徐子陵仰望夜空,心中涌起感同身受全为岳山而来的义愤,仅余的一点畏怯消失得无影无踪。
  岳山论年纪比席应大上十多年,成名时席应尚是刚出道。席应因本门和岳山的一些小怨,登门搦战,仅以一招之差落败,含恨下竟趁岳山不在以凶残手段尽杀其家人,由此种下深仇。
  深吸一口气,徐子陵缓缓道:“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岳某人看看练至紫瞳火睛的天罗魔功,究竟能否保住你两人的小命。”
  席应和边不负尚未有机会反唇相讥,南端厢房传来沉雄的声音道:“不才川帮范卓,请问那边说话的是否岳霸主岳山和‘天君’席应贤兄?”
  另一声音接下去道:“另一位朋友如奉振没有猜错,该是边不负边兄吧!大驾光临成都,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也好让我们稍尽地主之谊。”
  范卓、奉振,均是在巴蜀武林八面威风响当当的名字,但对席应和边不负这种名震天下的魔门高手,在巴蜀除解晖外,谁都不被放在心上,只是互视一笑,露出不屑神色。
  徐子陵答道:“两位猜得不错,恕岳山无礼,今晚乃料理私人恩怨,两位请置身事外,岳某人会非常感激。”
  席应冷哂道:“岳老头你何时变得这么客气有礼哩!”
  范卓的声音冷笑道:“岳霸主请放心,巴蜀武林这点耐性仍是有的。”
  安隆的声音响起道:“席兄边兄你们好,小弟安隆衷心问安。”
  边不负脸容不改的哈哈笑道:“原来安隆大哥也来趁热闹,想亲眼目睹一代刀霸岳老儿的悲惨下场。我还以为你缩在你那肥壳里,一声不吭地做其缩头乌龟呢。”
  尤鸟倦既缓且慢、阴声细气的招牌声音回应道:“边兄是死性不改才真,岳兄今次重出江湖,怎会毫无分寸把握,谁是大言不惭,动手便知。哈!边兄不但可怜,更是可笑。”
  席应双目紫芒大盛,边不负却首次露出凝重神色,推开怀中吓得浑身抖颤的俏女郎,向席应打个眼色。
  席应微一点头,往只隔一几一椅,面向窗外的岳山瞧去,淡淡道:“岳兄要在甚么地方动手?”
  徐子陵仰天长笑,穿窗而出,落在散花楼西园一片青草地上,从容道:“席兄请!”
  【卷二十五 第十章 重振声威】
  卷二十五 第十章 重振声威
  “天君”席应跃到草地上,徐子陵才知席应身段极高,比他尚要高出寸许,且气势迫人,两腿撑地,颇有渊渟岳峙的威猛雄姿,再无丝毫文弱书生之状。
  他站的神姿非常奇特,就算稳立如山之际,也好像会随时飘移往某一位置。
  在岳山的遗卷中,曾详细论及席应的魔门奇技紫气天罗,否则徐子陵不会知道当此魔功大成时,会有紫瞳火睛的现象。
  紫气指的非是真气的颜色,而是施功时皮肤的色素,故以紫气称之。紫气天罗最厉害处,就是当行功最盛时,发功者能在敌人置身之四方像织布般布下层层气网,缚得对手像落网的鱼儿般,难逃一死。
  假若席应真能练至随意布网的大成境界,那他将是近三百年来首位练成紫气天罗的人。
  岳山虽在遗卷内虚拟出种种攻破紫气天罗的方法,但连他自己都没信心可以成功;何况他与席应交手时,席应的紫气天罗尚未成气候。
  他在打量席应,席应亦在仔细观察他,绕着他行行停停,无限地增添其威胁性和压力。
  徐子陵根本不怕席应在背后出手,凭他灵锐的感觉,会立生感应,作出反击。
  西厢四房向着这面的窗均人影绰绰,不肯错过这场江湖上顶尖高手的生死决战。
  绕了两个圈后,席应傲然在岳山对面立定,嘴角逸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双目紫芒大盛,语气却出奇的平和,摇头叹道:“自席某紫气天罗大成后,能被我认定为对手者,实屈指可数。但纵使席某知道岳兄仍在人世,岳兄尚未够资格列身其中。不过有像岳兄这样的人物送上门来给席某试招,席某还是非常感激。”
  徐子陵从他眼露紫气,更可肯定他的内功与祝玉妍的天魔大法同源而异。天魔功运行时,会生出空间凹陷的现象。但席应的紫气天罗正好相反,以席应为中心产生出膨胀波动的气劲,就像空间在不断扩展似的。
  事实上席应那两个圈子绕得极有学问,一方面在试探对方的虚实破绽,另一方则挑引他出手,岂知徐子陵虽没手捏印契,实质体内真气已结成大金刚轮印,稳如泰山,虽不攻不守,却是不露丝毫破绽。
  徐子陵闻言哑然笑道:“席兄你的狂妄自大,仍是依然故我,你接过这一招才再表示感激吧!”
  在楼上众人期待下,徐子陵缓缓举手,五指先是箕张,再缓缓拢指合拳,霎时生出气凝河岳般的狂扬。
  如此功夫,不要说见所未见,连听都未听过。
  席应首次露出凝重的神色。
  只有他才明白对手每一下动作都是针对他紫气天罗而发的奇招。
  他刚才大言不惭的直指岳山没资格作他的对手,非因狂妄自大,而是要故意激一向性格暴戾的岳山出手,那就会掉进他的陷阱。
  紫气天罗或者可用一个以气织成的蜘蛛网去比拟,任何猎物撞到网上,愈挣扎愈缠得紧,诡异邪恶至极点。
  假若对手率先抢攻,席应会诱对方放手狂攻,然后再吐出丝劲,以柔制刚,直至对方缚手缚脚,有力难施时,才一举毙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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