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曰:拔宅冲举胜。以神丹服食殊胜故,能使举族超升,阖宅冲举。如晋·许旌阳真君,与其父族、仙眷四十二口,弟子六人,同时升举,鸡犬亦随逐飞升。此种“拔宅冲举”盛况,亦唯玄宗所独有,他教所罕觏,此优异之点,七也。
八曰:相承殊胜。玄宗道脉悠远,祖祖相承,迄今数千载,从未断绝,法灯相续。尽未来际,转益光辉,因缘遭遇,悉皆现证,此其优异之点,八也。
九曰:传授殊胜。佛法有正法、像法、末法之分。玄宗古仙,以法身显化世间,身面言说,接引有缘,数千年如一日,道祖无涅盘之日。正法住世,亦无时期之限量,此优异之点,九也。
十曰:着述殊胜。佛教经典,均由弟子追忆编纂而成。玄宗道经,乃由道祖亲着,亲言出亲口,诵之者,如闻其声,若见其人。此其优异之点,十也。
十一、 玄宗七大
《庄子·徐无鬼篇》云:“知大一,知大阴,知大目,知大均,知大方,知大信,知大定,至矣。大一通之,大阴解之,大目视之,大均缘之,大方体之,大信稽之,大定持之。尽有天,循有照,冥有枢,始有彼。则其解之也,似不解之者,其知之也,似不知之者,不知而后知之。”
释曰:《楞严》七大,显如来藏妙真如性,周遍含容,无所不至,是彰性德之妙。《庄子》七大,不惟表性德,亦表修德。性修不二,本末兼赅,所谓“大一通之”,已摄《楞严》地、水、风、火、空、识、根等诸七大矣。“大定持之”,以表修德,以修合性,故业识忘而天真现。智照无边,冥应无穷,所谓:“尽有天,循有照,冥有枢”也。此中“大阴解之”,亦表修德。老圣所谓:“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也。大阴者,寂静之德,坤象也。大目者,普眼也。“大目视之”,表果德,法眼也,见彻法界之谓也。“大均缘之”,表化他德,平等大慈,普覆众生之谓也。“大方体之”,表性德,身刹涉入,依正圆融之象也。“大信稽之”,又表修德,信为道源,功德之母,万行之首,有大信而后证大果,未有不信而行,不行而证者。故此七大,摄因行证入而无遗。末谓“不知而后知之”,尤契《般若》:“无知而无不知”之妙,可谓禅玄合辙矣。
陆西星《南华副墨》云:“此节名目,皆庄子自命。大一者,浑沦未判之谓。大阴者,至静无感之谓。大目则分而名矣。大均者,同而不殊。大方者,广而不御。大信则其中有信之信。大定,则以止众止之止,是皆天之所谓,至矣,尽矣,无复有余蕴矣。于大一,则通之。通之也者,未始有物之先,可以潜浮,而不可以思虑求,故曰通。于大阴,则解之。解之者也,至静无感之时,可以心融,而不可以名相得,故曰解。大目,则可容吾视矣。大均,则可缘而求矣。大方,则可兼而体矣。大信,则可稽其方动之期。大定,则可执其有常之柄,知天之所谓者,盖如此。”
此《庄子》七大之说,微妙圆通,知此七大为真知。若了此七大,则与道合真,超然自在矣。
十二、 玄宗戒学
道家戒学,散见诸书。大抵戒所以遮恶,所以摄心,所以成清净宁一之心德者也。
一心修道,自然无恶,冲和所感,戾气全消,是故“含德之厚,比于赤子,毒虫不螫,鸷鸟不搏,虎兕甲兵,无所肆其厄,”是谓“道共戒。”共者,兼有之义。修道乃善业中最优胜者,成和之德,戒亦随成,是道外不必另立戒也,故称道共戒。
又恶业之造成,原于恶意,若夫息念双忘,寂然不动,泰然大定,杳然无为,洞然大空,则善恶二忘。念尚不起,如何更造现业?故一心静定,戒德圆成。定外无戒,谓之“定共戒”。《庄子》曰:“相造乎道者,无事而生定。”又曰:“而熟视其状貌,窅然空然终日,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搏之而不得也,光曜曰:至矣,其孰能至此乎!”看他定得六根虚寂,浑如太虚,岂非“定共戒”之胜相乎?
此二者,上乘之戒也。以身心清净,道业随成,一切戒律,无不圆满也。
其次曰:摄善法戒。老圣曰:“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潜虚翁《玄览》云:“彼上善者,随顺方便,不争险易。此其居之善地也。随境而定,不争静躁,此其心之善渊也。平等行事,不争彼此,此其与之善仁也。随流得妙,不争权实,此其言之善信也。泽润万物,不争远近,此其政之善治也。事善能,则能圆能方。动善时,则时行而时止。七者,皆上善若水,利物不争之事。惟不争,则人己两忘,内外俱顺,怨由何而至哉?”此之七种善,摄身、语、意三业,待人接物,自行化他,乃至俯仰进退,动容周旋,靡不赅摄,悉以至善为归,慈和之风盛,众生恶业潜消,悉归清净宁一,玄德之化。故曰:“摄善法戒。”
其次曰:摄律仪戒。老圣曰:“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惟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以上七喻,乃老圣形容抱道之威仪也。《庄子》之赞道家律仪,则更有进矣。其言曰:“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又曰:“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谟士。若然者,过而弗悔,当而自得也。若然者,登高而不栗,入水不濡,入火不热,是知能登假于道也若此。古之真人,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食无甘,其息深深。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古之真人,不知说(同悦)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颡頱(音恢上声,额宽大貌)。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又曰:“古之真人,其状义而不明,若不足而不承,与乎其觚而不坚也,张乎其虚而不华也。邴邴乎其似喜乎?崔乎其不得已乎?滀乎进我色也,与乎止我德也,厉乎其似世乎?謷乎其未可制也,连乎其似好闭也,挽乎忘其言也。”又曰:“其为人也真,人貌而天虚,缘而葆真,清而容物。物无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此乃玄宗之律仪,如神龙之不可方物,故孔子有“犹龙”之叹也。
其次有“摄众生戒”,纯以大慈平等为宗。老圣曰:“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矣。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矣。圣人之在天下,怵怵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又曰:“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又曰:“圣人无不善,何弃之有。”是玄宗摄化众生,有教无类,不弃阐提之明证也。
其次为“遮戒”。遮者,制止之意。如孔子之戒色、戒斗、戒得,佛氏戒杀、色、盗、淫、妄、酒等类。老圣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又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又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又曰:“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又曰:“见素抱朴,少思寡欲。”又曰:“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此老氏之遮戒也。《庄子》曰:“彻志之勃,解心之谬,去德之累,达道之塞。富贵显严名利六者,勃志也;容动色理气意六者,谬心也;恶欲喜怒哀乐六者,累德也;去就取与知能六者,塞道也。此四六者,不荡胸中则正,正则静,静则明,明则虚,虚则无为而无不为也。”此蒙庄之遮戒也。
明乎“道共”、“定共”是根本戒,而随顺乎老庄之摄善法戒、摄律仪戒、摄众生戒与遮戒,则事理俱全,自他兼利,此即玄宗之戒学也。
十三、 玄宗超生学
玄教以“生”字化导“有情”,自“有生”以达“长生”,由“长生”而妙契“无生”。无生者,本不生者也。无生故无灭,生灭俱离,乃长生之极位也。初入门者,从事于炼己筑基,虚心实腹,涵养本元,是犹在生位也。洎乎息念双销,泰然大定,三丰翁云:“此时气绝如小死,打成一片是全真。”是则由生位而转不生位。吕祖云:“已生而杀生,未死而学死,则长生矣,”正此位也。七日过大周天,乃重开混沌,再立胞胎,谓之“大死大活”。末后还虚了道,功位俱超,虚空粉碎,是造道之极致也。故超生之学,先后共有四转,兹为发挥其义如下:
(甲) 生 释曰:守一处和,性命全复。
颂曰:紫燕弄睛日,黄鹳啼晚风。故园春意湛,两两戏花丛。
(乙)不生 释曰:息念双销,复归无极。 颂曰:六用无功信不通,一时分付与春风。篆烟一缕闲清画,百鸟不来花自红。
(丙)不生生 释曰:重开混沌,再立胞胎。颂曰:死中得活是非常,密用还他别有长。半夜髑髅吟一曲,冰河发焰却清凉。
(丁)不生不生 释曰:虚空粉碎,浑然无迹。颂曰:理事两俱忘,谁人敢度量。浑圆无缝罅,遍界不曾藏。
《庄子》曰:“形全精复,与天为一,含则成体,散则成始。形精不亏,是谓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此道家超生之学,由上述四转位观之,方知道家利生之妙矣。
十四、 外身易形
老圣曰:“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参同契》曰:“化形为仙,沦寂无声。”寒山子曰:“益者,益其精,可名为有益。易者,易其形,是名为有易。能益复能易,当得上仙籍,无益复无易,终不免死厄。”西王母曰:“行益易者,为常思灵宝。灵者,神也;宝者,精也。”予按:外身易形之道,的是玄宗所修证之直指。
外身者,明身外虚空一着。如运瓮者,必立在瓮外,方能运转自如。易形之道亦然。必先舍此色身,到外边虚空中去凝神调息,方能无中生有,尽七返九还之妙。是故玄宗丹法,最初从身外虚空下手,最后即在身外虚空了手。自始至终,步步不离虚空,尽在外边运用,而一切法验,则在色身上显得。如易发、易齿、易血、易瞳,乃至易粗重色身为微妙法身。根生世界,一一密转、密移,洎乎脱胎神化,则飞升冲举,神通自在。故能外其身,即能易其形矣。
《参同契》曰:“金砂入五内,雾散若风雨,薰蒸达四肢,颜色悦泽好,发白皆变黑,齿落生旧所,老翁复丁壮,耆妪成姹女,改形免世厄,号之曰真人。”又曰:“含精养神,通德三元,精溢腠理,筋骨致坚,众邪辟除,正气常存,累积长久,化形为仙。”此乃玄宗修炼之正轨,天人合发之功效也。
十五、 朝彻见独
《庄子·大宗师》篇曰:“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无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此乃玄宗向上一着。朝彻者,五阴破尽,性天开朗,如朝曦之初升,群阴全销,万物皆露,古德所谓:“灵光独耀,迥脱尘根。”是也。见独者,洞见法性无生灭也。一切法均有对待,惟此性海,一即一切,无复对待,故谓之独。《庄子》之“见独”,《列子》之“疑独”,儒宗之“慎独”,禅宗百丈大师所谓:“罄然独存”,皆示见性之旨。三家所证,均以此为归。识阴尽,方能朝彻见独,洞明法性,方能入于不死不生,是则玄宗彻证真常、妙契无生,与佛氏之“大涅盘”,初无有异也。
老氏之“见素”“知常”,又谓“袭常”,亦皆见自本性之妙旨,与《庄子》之“朝彻见独”无别。自来注家,均未能尽量发挥,致老氏之学,未能与佛氏融会,而起是非高下之争,殊可慨矣!紫阳《悟真篇》云:“丹是色身至宝,炼成变化无穷。更能性上究真宗,决了无生妙用。不待他身后世,眼前获佛神通。自从龙女着斯功,尔后谁能继踵。”斯所谓“无上至真之妙道,最上一乘之妙旨,”玄宗末后了道之指归也。
由上述二章观之,玄宗外身易形之道,朝彻见独之微,了命而兼了性,养生而契无生,彻上彻下,顿渐兼赅,三根普被,可谓中华国粹,希世神奇。凡有志于性命之学、修养之方者,当探讨而深究之。
十六、 虚玄大道
玄宗修证,从虚空下手,其间炼精、炼气、炼神,一一皆在身外虚空中行持,直至形神俱妙,与道合真,总以虚空为道场,故云“虚玄大道”。
广成子曰:“余将去汝,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老子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又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皎,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象之象,是为恍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此章全示虚玄之旨。古始者,无名天地之始,即是一虚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不可致诘,不皎不昧,不可名,无状无象等语,竭力描写“虚空一着”。然则混执色身,抱定上中下三田做工夫者,悉与老氏“虚玄”之旨相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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