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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女死囚——生命极地写真》作者:陆萍

他这一说,我心里就走了味。
是呀,这样躲躲闪闪偷偷摸摸的日子过下去,算是给谁合呢?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我就对他说,就算我以后和你过,总也不是在今天吧!
他盘着两腿坐在床上朝我说,我就在乎今天!我就在乎今夜!我就看你现在走不走了?!
我说我当然走,马上走,说着我背起皮包"噔噔噔"地就出了房门。
出了房门后,我没有真的回去。我转而就蹑手蹑脚再走到房门口,贴着门缝看他的动静。
只见他火火的样子,嘴里骂骂咧咧,用力将桌子上的长裤一把拉过来穿时,只听得他"哎哟"大叫一声便蹲了下去……
我的心一紧,心想不好!就马上冲进房去。
只见他脚上地上全是血,我想起我刚才用过后随手放在桌子上的那把新剪刀,那刀尖已深深地插进了他的脚背……
于是,这一夜我就没有回去。
这一夜我们过得很缠绵、很浪漫、也很忘乎所以。
和他在一起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他精力充沛、他强壮有力,这种好极的感觉——有时真会让我不顾一切地扑向他怀抱的;丈夫虽然也强壮有力,但是他太累太忙,常常是一点情调也没有……
我想昨天夜里丈夫有可能真的又出差去了。金大刚来时的样子很急,"谈一会儿"的意思,只是老公对我过意不去的表示,又不是金大刚说的……再说,就算丈夫没离家出去,丈夫你一年到头在外面,说走就走,说回来也不回来;嫁给你这么多日子来,我也受够了……我偶尔有天把不回家,就算是我回娘家吧,也是说得过去的,我才不怕呢!
天大亮了。
我起来懒洋洋地梳洗化妆。
然后,我们俩依依不舍地惜别,我打的回家。
可是,远远地我就发现我家房间中大白天还亮着灯。我想不好,他肯定没有出差。
到家进屋一看,丈夫不在家,不知他又去了哪儿?儿子正盖着被子在床上熟睡。我想昨夜他一定是去姐姐家又接回了儿子。这也应该,陪儿子睡上一夜,也是你做父亲的分内事么!我给自己壮着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发难吧。
我看着家中四壁,发现那些我原本极喜欢的红木大橱真皮沙发丝绒窗帘,一下子变得有点陌生。这陌生使我感到一阵沮丧,我站起身来,这时门外响起丈夫的脚步声,我复又坐了下去。
他一进门就问我,说你昨夜去了哪儿啦?
我理直气壮地说,我去了妈妈家,玩了一夜的麻将。
他没说话,过去将儿子的被子扯下一点,露出儿子的小鼻孔。
过了一会儿,我又说,谁知道你和金大刚谈到几时呢!我们索性就玩了个通宵。
他没看我的脸,只说那你一定很累了,快睡下吧。要不先吃了东西再睡,我去让人给你准备点心。
我还没来得及说声不要,他转身就出去了。
肚子倒还真是饿了。嘴上说不要吃,等看见了我爱吃的豆花和胡桃米饼,我食欲大开。我心中明白这当然是其次的原因,主要原因是丈夫一点没吭气,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
丈夫津津有味地看我吃着。
他说吻雨,我们明天和儿子一起到青草湖度假村去住上几天怎么样?旅馆那头我托了人,我也已经联系好那里的房间了。我开我们的一辆"奔驰"去,一路上我陪你去买几套好衣服,再把我们的摄像机也带上,好好地和儿子玩上几天吧!
他咧开嘴笑着。我说你就没有事了?
他说有事!我说什么事?他说陪你呀!下午我再去准备点东西带上。
我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说,那好吧!
他说那你快到里间睡吧,等你睡足了,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后来我就上床睡了。美美地伸胳膊伸腿,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和骨头都搁到最舒服的地方。
一场美梦做到下午二点才醒。我望着天花板,不想起床,想着梦里的事。
梦里发生的什么事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敦煌壁画中的伎乐天。
忽然间,又想到外婆讲的白天做的梦是反梦,于是又想及昨天中午路过桥脚时,被一个算命的人拉住后给算的命。
我原本不想算什么命的,因为心中想着那个他,就停下脚步对那人说:
我已经离婚了,人家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我不知该不该去看看?
那个人说,你的姻缘没有断;还讲这个男朋友有一米七八十高,大眼睛,说姑娘你要当心点,此人对我是劫色劫财。那人还为我解释了一番,啥叫劫财啥叫劫色。
我当时听了后很有点不悦,给了钱后说了句"全是瞎讲"就离开了那儿。
我和那个他之间,虽然用来买"那东西"的钱全是我的,但绝不是因为他不肯花钱的缘故,他的出手也很大方的。劫什么财!?色么,哼!他的长相也不比丈夫差么。
我的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时,只听得外屋有声音。
细一听是妈妈的,心里就奇怪起来。妈妈一个人从来不外出,也更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我的家;更何况她离我家很远很远的,这一阵心脏又正在发病。于是我就赶快起床了。
(五)
有一句话叫做——人在迷路的时候,往往比平时跑得更快。我当时中邪时就是这样。我意料定丈夫的这次"度假村之行",肯定是一个大阴谋!如果到了那里,丈夫或许会"把我干掉!"或许会弄掉我的一只手或者半只脚……
妈妈听见我有动静就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转手就把门关紧了。我见妈妈一脸严肃就问,妈妈你来有啥事体吗?
她走近我的床,用食指"笃笃笃笃"四声,敲着我的床架说,昨夜去了哪里?
我一愣,看着妈妈不答腔。
过了会儿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呢?
妈妈说,嗨!昨天半夜里你老公来找过你两次了,一次是骑的摩托车,一次是开了小车来寻的,找不见你他急得很呀。
我一听心中大大吃了一惊,我怎么也不曾料到他会去我妈那儿呀!这下可玩得惨啰!
我急忙问妈你回答我去了哪里呢?
妈妈说我怎么知道你去了哪里?这要问你自己的呀!我对他说你已有好多天没有到这里来了呀!
我急急问妈,他还说了些啥?
妈妈讲他啥也没有说,后来就走了。他走了我倒是睡不着了,想想你吻雨又不是小人,肯定不会有啥事的,但是想想又不放心,所以今天就一个人赶来了。谁知道你倒好,一个人睡得扎扎实实的……
我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嗔着说,妈妈你这人好烦呀!
……
后来知道妈妈来时没有碰见丈夫和儿子,我赶快叫了车,让妈妈回家。
坐在客厅里,我的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我想他一定知道我是去了第一被告那儿了呀,我与第一被告的事,他可能知道一点点的,哪有不透风的墙呀,但是他绝对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又接到几只电话。都是我要好的小姐妹们打来的,说你们两个在半夜里捉的啥个迷藏呀,把我们统统都弄醒。
我一听才知道,老公他昨夜四处找我找得好辛苦……当时我心中害怕得要命。不知丈夫的闷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如果丈夫今天一早见了我,逼问我到底是去了哪里,或者他狠狠骂我一通,那才是正常的事,这样我倒也算了,心中或许会更舒坦一点踏实一点的;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他一点都不动声色,还请我吃、让我睡、还邀我去度假村玩,这,我好害怕呀……他,丈夫他到底是在和我玩什么呢?这里面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居吻雨在告诉我这件事时,愣得睁圆了眼睛张着口,耸着肩朝我摊着两只手。
当时的这一场惊吓,现在谈起来,仿佛还让她惴惴不安,还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说居吻雨,总不见得是你这个丈夫,正设计着一场阴谋,到度假村里陷害你吧?
她说我还真把丈夫的这些举动,当成了一个阴谋了呀!趁丈夫还没有回家时,我就悄悄溜了出去。我马上又是打拷机,又是打"的土",心急火燎地赶到第一被告的家里,与他去商量对策。
他当时也感到非常奇怪,说普天下哪有你丈夫这种怪人呢?他让我别急着回家,好好商量商量再说。他说从现在起,你已经是属于我的人了,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
我听他这一说,心中感动得要命,眼泪也快要流出来了。
记者,有一句话叫做——人在迷路的时候,往往比平时跑得更快。这句话是至理名言。我当时中邪时就是这样。那时我对他的感激,确实是发乎内心。对相处过几年的丈夫,竟如此不信任,在我真是一点道理也没有的呀;而对他却是这样一往情深,相见恨晚,有时真不相信这样的荒唐事,是发生在我居吻雨身上呀!
在第一被告的家里,我们议了很长的时间。他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丈夫的这次"度假村之行",肯定是一个大阴谋!如果到了那里,丈夫或许会"把我干掉!"或许会弄掉我的一只手或者半只脚……我当时不由毛骨悚然,甚至恍惚感到我以前竟与一个魔鬼般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害怕极了,求救般地拉紧他的手不肯放,手心都捏出了冷汗。
他用劲抽回了手,一把推开了我。
他坚定地对我说,你现在赶快回家去对他说,你不去!不去就是不去,不去最凶!不去他就没有办法了。
我遵命回家。丈夫正眉开眼笑地让人摆开了一桌菜等着我。
我虎着脸,什么话都不说,坐在一边,使劲地绞着自己十根完好无损的手指头捱时间。随他说什么话,我就是不搭腔。
那一夜,丈夫说了好多好多好话,记得他从来也未曾说过这么多软话,而我的心肠也从来没有这样硬过。
到了第二天,我死活就是不肯跟他去。随他怎么劝,我都不给他好脸色看,我在心里想,你少来这一套!
我说居吻雨,照你看来这件事,好像是你老公做错了。你像是受了委屈似的,你的心眼是怎么长的呢?
她望着我的眼睛说,记者,我这是恩将仇报,一点都不夸张的,我真是太卑鄙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说你老公那一天一定是十分痛苦的。发了疯一样四处找你,他一夜不曾安生,还不是在疼你爱你?也许,他为了自己不能常年累月守在你的身边,他心里很不安……于是,他是否正以这样的姿态和宽宏,在挽回一些什么,在为自己弥补一点什么吧。
记者,可惜我当时没有这样想。反而在萌发离婚的念头。
我说,居吻雨,你的心肠好狠呀!
她说是的。我自从认识了第一被告后,老公说什么我都从坏的地方去想他。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呀!记者,这是因为第一被告呢?还是因为吸了海洛因呢?我真的不知道呀……
居吻雨说"不知道呀"时,声音中注满了深深的无奈的感喟。可是这"不知道呀"不再是以前的以前,她在老公的面前撒娇或者是"撒泼";这"不知道呀",将要由她26岁的生命剩下的全部,去思考去弄明白。
她说这次度假村之行,后来就没有去成。丈夫他一个人在家喝闷酒。电话响了也不去接。
第二天上午,楼下邮递员大叫有国外"特快专递",丈夫下去了,大概后来又去了厂里,一直没有回来过。
自这件事后,我就一直没有和丈夫合过。只要他碰到我的人,我就会惊跳起来。我确实很任性很过分很不讲道理。
他越宽容,我就越固执。
我觉得他什么地方都不顺我的眼。
在没有认识第一被告之前,我只巴望丈夫能天天在家里陪着我。巴不到丈夫回家时,有时就找他的东西发泄。比如将他的衬衣一件件翻出来,悄悄将上面的扣子一颗颗剪掉;再发起狠来就把他的皮鞋都找出来,每一双都扔走一只,让他不是左脚鞋没有就是右脚鞋没有!
记者你问我这叫什么发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发泄什么,我只想叫丈夫回来后就无法再出去!要么你就穿着拖鞋汗衫出去办公出去乘飞机!
他当然也出过好几次洋相,下面车子等着,可是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两只成双的鞋,问我,我说,咦,我怎么知道?
有时他回来后再出去时穿衬衫,又发现扣子全没有了。知道肯定是我在捣鬼,也不问我了,大热天只好在外面加穿一件西装再走。
我常常弄得他哭笑不得。
一直等到他回来后不出去了,我高兴起来,再出去给他一样样买回来。
他不生我的气。而我也只要他哄两句,心里的气就烟消云散了。
有时一个人在家也蛮充实的,常和姐一起上街购物,挑选衣服,回来试穿、拍照片,还去美容院、学健美操什么的;有时就整日整日地理衣橱,我喜欢穿戴,喜欢名、特、优的牌子;还爱好家中的摆设,爱各种各样的玩艺儿,将个家搞得富丽堂皇。
但是现在不对了,我所有的兴趣都荡然无存了。不知是家里乱,弄得我心烦;还是我的心里烦,将家弄得这样乱。反正我对这个家越来越感到不是滋味了。对不起,我也没有心思再去扔他的鞋、剪他的扣子了。这时我知道,扔鞋剪扣子还算是对他的一份感情呢!
丈夫他照样是忙。我寻机就发泄不满,在他耳闻目及的范围内,我摔东西、踢橱门。他假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也不说一句重话。弄到后来,我的心里也恼火得很,因为所有的事丈夫都让着我,我就感到打架没有了对手。
我与第一被告关系一天比一天密切了。有时我故意明目张胆。一次丈夫走进我在旅馆的办公室,冷冷地对我说了五个字——你好自为之。随后把门一下关上,就大步流星地走了。我当时一愣,竟没有答上话来。接着我又追出去,追了几步我又停了下来问自己,我追上去想对他说什么呢?
第一被告后来知道了这个事后对我说,他算什么?碍手碍脚的,你与他离了算了!
我说吵不起来怎么离婚?他说你可以提出来么!可以上民政局办么!可以协议离婚么……
(六)
丈夫的大度与宽宏,并没有阻止住我"魔鬼之恋"的罪恶。我听从了那个魔鬼情人。记得那天事情一完,他就与我一起也到度假村,登峰造极地玩了整整七天。在那个七天中,我曾经产生过一个可怕的预感,我好像已经将这辈子全部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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