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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女死囚——生命极地写真》作者:陆萍

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以"马月同意"作为一种借口,放纵了自己有悖道德的欲望。正如她在狱中的日记上写的那样:
"……可以讲,在感情上我是个失意者。尽管有家庭,但我仍然感到孤独与冷寂。因而意外地获得的这份感情,我倍加珍惜,从此也开始了我们长达十年的交往……"
情爱黑洞
(二)
暗河悄悄开始流淌了。一天,正当我俩心满意足地走下楼来时,我那傻乎乎的丈夫正瞪着血红的眼睛,守在我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然而,命运为踏入这个"黑三角"中的女人,安排了一个令世人意想不到的细节……
就这样,在这个家的屋顶和那个家的屋顶之间,在油、盐、酱、醋,及生活琐琐碎碎的借口遮掩之下,一条暗河悄悄开始流淌了……
我问她,和赖波有了这种事之后,你的心还能平静吗?
她说,不。她摇着头,杯里的白开水被晃了一点出来,溅到了她那双暗红色的高帮棉皮鞋上。
写至这里,我想起她案页里的一句话:
"……我自问我还是一个很传统的东方女子,像所有的东方女性一样,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就会用心极深,专注地爱他一辈子。"
我说黎吻雪,那么你又是如何处理这两者的关系的呢?
她稍作沉思,复又望着我说,现在我落到这种地步,也一直在回忆自己的这一生。在郑岛嵋陪我去看病的日子里,其实我并不真正懂得爱情。
我感激他。我要知恩图报。我就嫁给他了。
凭良心说,郑岛嵋确实是一个善良热情的好人。但我和他之间没有电影小说中说的那种激情,或者说他有我没有。有时,我甚至天真地觉得,他最好是我的哥哥;
但是,我与赖波的情况就不一样了。自从他冷不丁地给我一吻之后,我发觉我立时三刻就是他的人了……
记者,我其实弄不懂自己,当时每次与赖波……之后,我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丈夫了,为了平衡自己,我就会拼命想郑岛嵋的坏处与不足。
恨不能将他的缺点,堆成一团足以分手的理由。
但是善良的丈夫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有时我们一不小心泄漏了一丝半点秘密,郑岛嵋仍然以为是我们两家亲近的缘故。
直至有一天,丈夫家有事让我去办,我告诉他我今天有要紧的事去市东的银行。其实这一天赖波与我有约,我怎肯错过这一刻千金的机会呢?我找了一个借口就抽身了……
谁料临近下班时,正当我俩心满意足地走下楼来时,我那傻乎乎的郑岛嵋正瞪着血红的眼睛,骑在我那辆自行车的后座上,等着我!
是有人盯梢?
不是,郑岛嵋是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发现我的自行车的。因我往日里的生活绝对守时守约,这次被他撞见,忽然都真相大白,他又吵又闹还在家里打了我……
这下你可收不了场了吧,他闹到赖波那里了吗?
是呀,闹我倒不要紧,离了就算了,我还巴不得离了呢。
闹到他那儿可就麻烦了。
为啥?
他那时正红得发紫,级级上升。从基层到公司、再由公司到局,当上了局的劳动工资处处长……
如果事情在那个当口闹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幕了。
但是命运——为黎吻雪安排了一个大细节,真是令世人想象不到。
黎吻雪用细长苍白的手指,将有着一枚扣子的国棉大袄,朝前拉了拉。
她说这事让我和他在舆论上很难堪。正当四周闲话沸沸扬扬之际,突然马月出面了。
她当着办公室里众人的面,指着脸红脖子粗的郑岛嵋说,你瞎闹个啥呢!黎吻雪是我叫她到我家楼上来的呀,那天我正在楼上呢,让你老婆帮我家小灵灵做滑雪大衣,你怎么吃醋吃到自己人的头上了!
我问小灵灵是啥人?
她抬起脸,眸子里掠过一阵惊恐。
我说,噢,我知道了,她是赖波的女儿。
她说,是的。比我女儿小两岁。
我说给马月这么一来,事体就平息下来了是吗?
她说是呀,郑岛嵋愣了半天之后,就转怒为喜了。那日回家他特地买了好菜,又亲自下灶间去烧。涎着脸朝我赔不是,百般讨好我。
你怎么说?
她说我在丈夫面前确实是个坏女人……我板着脸说,你坏我的名誉,闹得满城风雨,没那么便宜的事!你要付出代价的。
我得寸进尺,给他看脸色……其实,这还不过是表面文章,我的本意是想顺水推舟,把事情"搞搞好"算了。我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想再欺骗丈夫了。我不想让自己在良心上再背着重负,我想离了婚轻装上阵。
郑岛嵋一听我要离婚,就再三再四解释赔礼甚至求我,我都不为之心动。我要嫁给赖波,和他一起过日子。我是铁了心了。
我说黎吻雪你的心够狠的,"面子夹里"都要,明里暗里你都得好处,是这样吗?
她说是的,这件事我对不起郑岛嵋。
今天,我的内心忏悔第一次对外人说。我黎吻雪今天在这里向郑岛嵋赔罪了,我要到下辈子才能报答他了。
后来我和丈夫分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看看拗不过我就答应与我离婚了。
我的心确实蛮狠的,因为我拗不过灵魂深处的'用D个我";"那个我"只想以此事向赖波表白我的忠诚、表白我对他爱我的回报。
一个女人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说马月怎么会这样来给你解围的呢?是不是赖波给她做了工作?
黎吻雪说我想也许是的。这事尽管我意想不到,但是却彻彻底底帮我和赖波周全了面子。又为我堂而皇之地解体我的婚姻创造了条件。当时我对马月真是感激涕零,也认为赖波有能耐、有责任感。
我为我拥有这份爱情而骄傲。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也就顾不得了。
我问其他的事情是指啥?
别人都搞不懂我与赖波一家人的关系呀,连我的姐姐也都觉得不对劲。
我说你们都喀费心思。马且是我的要好姐妹,看我和郑岛嵋疙疙瘩瘩,离婚前后一个人拖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就叫我住过去了,这有啥不正常呢!我帮他们一家洗,帮他们一家烧,帮他们一家做,本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单位里还有几个要好的小姐妹都理解我……
我说黎吻雪,那是你自己张扬的。
她迟疑了一下,说是的。我说你是否认为这份爱情有点伟大,甚至有点迫不及待地想与人分享?
我与黎吻雪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监房的长廊里响起坚实的脚步声。
年轻的女警官一步步巡视着向这里走来。
监窗外太阳清淡的折光,将黑漆涂抹的铁门栅栏映得贼亮。
显然,将往事投入滚滚红尘之中的黎吻雪,这一刻又回到她的现实处境之中来了。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来人,屏息不语,以因中人特有的敏感,在女警官身上捕捉着感觉着一些于她来说是重要的信息。
女警官朝我微微一笑,问要不要加点水?
我说我不要了。又回过头来问,黎吻雪你要不要?
她摇摇头。复又点点头说,好的,那就给我再加一点水吧。
黎吻雪接水的神情极其虔诚,耸起的双肩有点夸张。无疑,这是在生命的极地境界中,对生命的一种珍视。
等警官走后,她缓过神来。我说你再说下去吧。
她说后来我就成了他们家庭中重要的一员了。并且在他家中,当起了家庭主妇。
黎吻雪对自己的这段生活,在她的上诉状中是如此写的:
"……在外界的知情者中,这个家庭的各方面也全靠我帮着支撑着。那时我从未自感是第三者插足。我和马月是多年的朋友,进而又产生与赖的感情,一切都觉得是那样自然。当然在这期间我内心也从没要求过赖波和马月的离婚。总觉得我与赖波的这份感情,少不了马月的帮忙。在外界,她也总是做了我和赖波的挡风墙。这一切我已满足,我对马月的大度,充满了感激……"
我想,这是感情婚姻生活中,一个极其畸形的"黑三角"。谁让这个危险的"黑三角",在现实生活中荒谬地旋转起来的呢?答案自在读者们的心中。
她说我把赖波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两个孩子与一家人的吃、穿、用,全成了我的分内事。我喜欢男人在外面搞事业,家里小灵灵的读书等一切全由我自告奋勇地包揽下来了。我为的是不让赖波有后顾之忧。
马月生性活泼,常常有跳舞什么的活动,一个电话回来,我总是"哄哄"答应,让他们俩在外全都放心。
一到天黑,等他们俩回到家来,桌上都有现成的热饭热菜。至于吃用开销,更是区区的小事。我的工资自然全都贴进去的了。我贴得心甘情愿,誓不言悔。
小灵灵对我是很好的。其实比对她妈妈还要亲……她从小到大,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化费的心思,不比马月少的……倒不说孩子不是马月亲生的缘故,她的事多,爱玩一点……
她没有再说下去。交贴着两只手的食指尖,支在鼻子底下。慢慢地回忆着以往日子里的事。
我说黎吻雪,既然是你一点一点将小灵灵养大,你又如何下得了这样的毒手呢?
看得出有一种绝望的苦痛与难言,慢慢从她的心尖上刮过。
她坐在那里,承受着世间的请问。这是一个为人母的女人所无法回答的问题,但是她还得回答。
她尽量努力在回答着我,她说,我亲手犯下了滔天的大罪……记者,我能否将前因后果说一说。
她说自1991年年底我和郑岛嵋正式离婚后,我就住在赖家了。开始的一年多日子里,大家都相安无事处得挺好的,后来渐渐地,我发现马月,常常背着我与赖波闹别扭。
我说黎吻雪,我插一句,在这一年里你与赖波的关系,又是……
没等我把话说完,黎吻雪就说,我们本质上更像一对夫妻。当然,是趁马月不在或者出差的机会,她不在家的时候也真是太多了。
后来我考虑再三,还是明智地搬了出来。我将属于我的一套单室户,化了三万多元好好装修了一下,住了进去。而这期间,赖波与马月的争吵也到了要分道扬镳的地步。
这前前后后大约又有一年。
自然在1993年的这一年中,我与赖波的关系一直暗中维持着,他隔三差五到我家里来。可以这样说,我为什么不惜钱财装修房子购买家电,有意无意中的驱动力,就是要与赖波"共度好时光"……
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时光,一个40岁的女人,面对着自己赤裸的灵魂。
(三)
思念是一种欲罢不能,欲达不及惹人心碎的苦;是一种时刻驻在心间的牵系,是一种温柔的心疼;是一种沉沉的忧郁。思念的总和,也许就是鼓胀在黎吻雪心头的,欲为一个叫赖波的男人献身的动力。
写及此,我想起黎吻雪在接受我采访时,给我看的一篇带有摘抄性的文章。
文章的题目叫——思念的滋味。或许是一份印证,或许是一份灵魂深处的传真,我不妨直录于下:(黎吻雪的文采真是不错,也许生命体验的本身就是一种带悟性的雕琢。)
"'曾经和朋友一次次漫步在寒冷的冬夜里,听她排遣思念之苦。
清冷的月辉里,我常常看到她盈盈的泪光,她对我说那个被思念者的点点滴滴,这点点滴滴都被她思念得肝肠寸断。
我虽被深深打动,却无法理解。她思念的那个人,才貌平庸,若换了我,也许一辈子中都无法去爱他一天。但他却拥有了一个美丽女人的如此刻骨铭心的思念。
在静静的谛听之后,我常常小心翼翼地问她,不思念不行吗?
她抬起泪眼说,你不会懂的,因为你没有思念。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一点不懂。
几年过后,朋友来信说她已从那份思念中彻彻底底地摆脱了出来。她自嘲:'想想我曾经拉着你,往返在寒冷的冬夜里,反复诉说着撕心裂肺的思念是多么的傻;时至今日,想起你的不懂才感到难为情。'
读完此信,我心潮起伏,朋友可知,此时的我已对你当年的思念是十二分的懂。
思念是一种欲罢不能、欲达不及惹人心碎的苦;是一种时刻驻在心间的牵系;是一种温柔的心疼;是一种沉沉的忧郁;是一种抛不开挥不去的渴盼;思念是茶饭不思、夜不成眠,笑里、泪里、杯里、云里都有你影子的晃动。_
思念会把你折磨得心力交瘁却又让你充满向往;让你想到去死又让你倍加对生命的珍爱,在苦苦的期待与焦灼的忍耐中,那潜在的意识,总在鼓动着你去干点什么,为被思念者做点什么;为不失去思念,又在默默不断地积聚一点什么。被思念者的一笑一颦、一言一行,一个眼神,一瞬凝眸都在记忆的小河里反复流淌,是充填心灵的唯一。"
这一些思念的总和,也许就是鼓胀在黎吻雪心头的,欲为一个叫赖波的男人献身的动力。
她倾己所有,为赖波奉上一个女人的全部。
从赖波上下西装、皮鞋、衬衫、领带的颜色搭配以及冬天进补的"牛鞭子"(补品)、夏天驱暑的绿豆汤等等,无一不是黎吻雪的操劳。
赖波回报她的是笼在夜色下的灵魂与肉体。
自1993年至1994年年底,他差不多全在黎吻雪的家里与之共度良宵的。小灵灵跟爸爸,她是赖波的心尖肉,黎吻雪爱屋及乌,将小灵灵上上下下收拾得干干净净。
在这一年中,黎吻雪和赖波过着夫妻般的生活。
用黎吻雪的话就是:"曾经有着始终不渝的承诺,千载不变的誓言,如两团精神实体彼此依偎,相拥着走过人生的全部季节。"
有了这样的承诺,黎吻雪俨然是世界上的大富翁了。
甚至她不无骄傲地向姐妹和要好的同事,透露了自己的幸福。只可惜赖波那头的事迟迟"不明朗"。她当机立断,与丈夫离婚已三年多了,而赖波那里却还是老样子。
记者,说到他俩离婚的事,我其实心里也很矛盾的。我既希望他真下决心摆脱出来,但真要这样了,似乎觉得对马月又不公平。赖波再三劝慰我说,他与马月的缘分尽了,再合下去是失去意义了。我听了也就满心欢喜、一片痴情地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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