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凤儿?她……笨啊!凤儿,凤儿,又有这般好的根基,除了漓江剑派的阳凰儿,哪里还有相应的人?”焦飞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开去,待得他心境平复,脸上露出淡然微笑,这才招呼了在孟阗竹身后的天理,喝道:“怎么叫你去办事,就一去不回来?苏怒师侄儿呢?”
天理忙跳下云车,回到了师父身边,躬身拜倒,答道:“徒儿就是遇上了漓江剑派的几位师叔伯,这才被拦下问了几句话,耽搁了时间,师父不可别怪我。”天理拿眼去瞧焦飞,焦飞冷哼一声,也不理他,更没提如何处置苏怒,只是一摆手,让他回去寻那几个兄弟。
过不得多久,西玄山龙虎派的人也都来了,杨明河本来意气风发,寻思自己闭关多年,炼就了龙虎金丹,体内的结成了龙虎玄坛,更得了师父请出本门二十四祖之一的雷祖护身……
第三六六章 憋屈
甚至杨明河还暗忖:“虽然我修为差了一些,但是有本门二十四祖之一的雷族在身,只怕年轻一辈,便是我为第一人了。便是那些炼气第九层温养的人,也不过是先我一步修炼,斗法都未必能赢得了我。”
杨明河只觉得平生意气风发,无过于此,因此对这次丹成盛宴,心中期待以及。甚至听说此次还有漓江剑派掌门之女,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觉得阳凰儿也不过是侥幸丹成,未必有自己的金丹品阶高。何况阳凰儿爱玩儿是出了名的,阳伯符不肯传授本门法术,还是另有机缘方能丹成,这些事儿杨明河都听说过了。
在杨明河想来,连漓江剑派的真传都没学到手,学的是旁门杂家的功法,怎么也不可能比西玄山龙虎派的嫡传正宗高明。
杨明河一到,便把背后雷祖真身现了,缓步走下飞来的法器,笑呵呵的说道:“劳累诸位道友久后,怎么漓江诸位道友也是才来么?”
杨明河小露法力,本拟定然全场哄然,惊讶到不得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刚才孟宽和焦飞斗了一手,一个已经踏入脱劫之境,炼就道果,一个身拥一件法宝,而且神妙非常。比杨明河的龙虎二十四祖灵可要风光多了。因此虽然亦有人惊讶,却也没如杨明河所料。
偏偏刚才岳瑜出头劝和,孟宽和焦飞都收了神通,法宝,杨明河并不知道此中缘由,不禁甚失落。
孟阗竹笑了一笑,说道:“也是刚到,杨明河道友快请,这次你们西玄山龙虎派也是半个主人哩。”
西玄山龙虎派那些迎宾的弟子都早到了,这会当然要迎了本派的师兄前去排座次,孟阗竹也没跟杨明河闲聊几句,大家便依次退回席位。
焦飞回到了天河剑派的宴席所在,心头微生酸涩,随手一指,把天理叫了过来,抖开了周天星斗阵图,把苏怒放了出来。焦飞也心情太差,只是一指酒席,低声喝道:“回去坐下!”居然也懒得解释。苏怒虽然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但是刚才在天理手下吃了一次鳖,便知道焦飞师徒是真不好惹。
何况他也知道理亏,在这般宴席上擅自退走,回去他师父徐庆也要责罚他的。
焦飞不知怎么,见了阳凰儿之后,知道了她的身边,便有一股郁郁之气在胸中打转,任凭什么道术都驱逐不掉,那一种百般滋味在心头,却不知如何诉说的感觉,焦飞亦从未曾经验过。
“凤儿就是凰儿,这又怎么了?难道我们交情会有变化?她是漓江剑派掌门之女,我亦是天河剑派真传弟子。要说怪她说谎,那时我便知道她是顽笑,不是也没当真么?或者我心头有什不该有的念头?这样不会,我已经有了小莲妹妹和红姐姐,再加上一心求道,绝无儿女私情的……”
焦飞心头转了七八个念头,总之找不出来原委。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暂且把此事放开怀抱,微微运起天河正法,凝练了一会真气。忽然有一些人走了过来,天河剑派的弟子忙都起身,只有焦飞的六个小徒儿,都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焦飞抬头一望,却见是杨明河,杨明河的身后还有杨明秀,都算是老相识。他倒是懒得迎接,就是远远的欠了欠身子,便算是打过了招呼。六个小独角雷兕见师父都这般派头,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杨明河见到了焦飞,不由心头复杂,当年的手下蝼蚁,如今却跟他平起平坐。他早就便知道了焦飞的身份,但是去禀报师父赤龙子的时候,赤龙子嘿然冷笑一声,只说了一句:“早便晚了”便让他再也不可提起这事儿,最好是尽快忘掉。杨明河虽然不知师父是何意思,但是却不敢不听?见了焦飞,本来杨明河也没想如何,但是见焦飞这般傲慢,便嘿然一笑道:“当日在淮河边一遇,没想到焦飞师弟竟然得了这番机缘。”
焦飞可不知杨明河从长安追了自己到淮河,只是淡淡一笑道:“我在长安倒是见过杨师兄一次,淮河怎么不记得?那次杨师兄毁了怒山师伯的道观,当真出手威风。后来我遇见过怒山师伯和他门下的两位师兄,燕惊邪师兄还曾跟我提过此事。”
杨明河心头一震,下面的话便不敢说了,那次他是一时冲动,又不相信怒山真人会跟魔门的人勾结一处,毕竟原本怒山乃是太白剑宗的人,别人或者不知,但是杨明河这种道门大派出身的弟子,只须问过师父,便能知道这些秘辛。但是后来,杨明河才知道,怒山真人似乎和蓝犁有些关系,甚至昆仑派上下都和蓝犁有些关系,虽然他还没打听出来蓝犁道人上一世乃是昆仑弟子,但是多少也知道昆仑和蓝犁确有十分关系,是自己判断错了。
虽然怒山真人并无什么名气,几乎就没怎么出手过,但是只看他和门下两个弟子,都是从太白剑宗转投昆仑的人物,寿元超过千年,便可推知师徒三个皆为元神高人。得罪了这么一伙师徒,杨明河本来就常自惴惴,没想到今日想要利用当年把柄,威吓焦飞,焦飞根本也没在意,却随手捉了他一个错处。
要知道,纵然焦飞真有前师,但他如今已经是真传弟子,炼就了道基,换了杨明河是郭嵩阳真人,也会力保这个徒儿。只要郭嵩阳袒护,谁敢说些什么?但怒山真人那边,只要怒山真人发火,杨明河也不知道自家师父是否真能抵挡这三位师徒,毕竟怒山真人成就元神的年代,稳稳超过他师父赤龙子,又是太白剑宗那种杀伐犀利出了名的门户出身,更兼修昆仑的法术。杨明河甚至觉得,就算再加上几位师叔伯上场,也未必能放对的过怒山真人师徒三个。
太白剑宗当年威震天下,凭着一派之力,硬生生打残了魔门七宗,让北宗和西宗陨落,那种凶名,便是千年余脉,仍自让人听了发抖。钟神秀那等狂人,连混元派的开派祖师都去挑过眉毛,就算怒山在太白剑宗混的甚不如意,但是杨明河也是不敢给本派树下这么一位大敌的,万一怒山扮猪吃虎,就算有钟神秀三成功力,也足够把西玄山龙虎派闹个翻天了。
就算他已经算是真传弟子,惹下这种大祸,他师父赤龙子也不会轻饶。
转眼从上风掉落下风,杨明河不敢卖弄“师兄”的身份,何况他入门早,境界却逊色了焦飞两筹,也真没什么资格在焦飞面前炫耀。当即便低头,和气说道:“不知焦飞师弟在什么地方遇上怒山师伯?他老人家还说了什么?当时我一时鲁莽,想起来常自后悔,只是却没处寻他老人家道歉。”
焦飞淡淡说道:“便是我海外凝煞的时候遇上,当时还有谭师伯在场。还有些话也不过是前辈爱护晚辈的说法,却是不须跟杨师兄说了。”
杨明河这般憋闷,他连想暗示当年,自己知道焦飞曾在蓝犁门下的心思都不敢起了。焦飞和怒山真人师徒这般好也就罢了,居然和昆仑其他长辈也有交情,岂不是说他人脉广阔?怒山真人的事儿,就连他师父赤龙子也不敢说能排解,毕竟比起怒山真人这等人物,他师父成道还晚,法力又逊色,加之徒儿有理亏。
这件事儿本来便是杨明河心头的一件梗刺,只是怒山之后并没与来寻他,杨明河也猜测这位前辈许是不愿跟他一般见识儿。可当此事被焦飞一提,杨明河立刻由上风头转为下风头,只能对焦飞陪个笑脸。更加和气的说道:“师弟似乎和昆仑派的人也相熟。”
焦飞淡淡一笑道:“除了怒山真人和两位师兄,也就跟谭,于两位师伯有过几面之缘。说不上太熟。”
杨明河顿时生出了黑云压顶之感,暗暗骂道:“你这是暗示我,只要我稍有不逊,便能从昆仑派那边请出一堆高人来压服我么?”其实焦飞倒也并无此意,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但是他可没想过,于琼娘执掌天魔宫的事儿,早就传回了昆仑,乃是近年来天下道门第一大事儿,比四大鬼王围困长安还要惊动。毕竟冥狱造反,虽然涉及到了鬼祖徐完,但终究一个元神高人没出,可天魔宫易手,却是实实在在的改变了天魔宗的格局。
天魔宗乃是魔门第一大宗,在北方开了数十魔国,除了天魔宫里的几个,尚有十倍以上的高人,据说连从不问世事的阎魔天子都被惊动了。影响之大,远非那一次的冥狱叛乱可比。
听闻焦飞连这等大靠山都傍上了,杨明河更是不敢在多一言,这才醒悟到师父为何说“晚了”还叮嘱他最好忘掉此事。杨明河暗暗庆幸,刚才自己暗示的隐晦,焦飞居然没听出来,若是自己刚才就挑明了话题,只怕此时焦飞把脸一翻,自己好容易才扬眉吐气,闭关二十余年,炼气丹成。就要灰溜溜的跑回西玄山去求师门庇护,再也不敢出来了。
第三六七章 它喵个的大熊猫的
说不定赤龙子一怒,让他再闭关个五十年,闭关的日子清苦,杨明河是再也不想受那番惩罚了。
杨明河本来是要给焦飞一个下马威,结果却只能自己暗暗把苦果咽下去,尽可能的陪着笑脸,焦飞本来便腻歪他,也不知道这人为何忽然恭谨起来。但是冲着杨明秀的面子,毕竟两人曾并肩抗敌,也不好做人太过,何况杨明河也不知怎么想的,悄然把师弟换成了师兄,一口一个焦飞师兄,弄的焦飞转不大好意思。
杨明河虽然着实表现的亲热,但是他自家也是如坐针毡,当年狂妄,随手做下的一件小事儿,如今却成了一件大大的把柄,让杨明河也颇感慨。和焦飞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即带了众家师弟离开,让那些西玄山龙虎派的弟子,也搞不清这位师兄今儿是怎么着了。
杨明河离开天河剑派的酒席,转头忽然对杨明秀说道:“前几天我瞧你看了一本闲书,叫做什么《蜀山》的,里面有一句话甚和我意!”
杨明秀不知自家老哥为何这般说法,便问道:“你不是一直反对我看这些没用的闲书么?怎么自己却也看了起来,不知是哪一句合了你的胃口?”
“它喵个的大熊猫的!”
杨明秀顿时如同中了雷咒,便是西玄山龙虎派的其他弟子,也不禁吃吃暗笑,但是杨明河大踏步走去,再也不肯回头。
焦飞目送杨明河离开,过了一会,忽然心头一动,见漓江剑派的几位熟人都过了来,不但有岳瑜,孟阗竹,越轻寒三位真传弟子,还有阳凰儿这个老朋友,阳虎儿,和几个内门弟子。他忙招呼一声,带了天河剑派的弟子迎接上去。
他的六个小徒儿见师父比上次要和顺的多,正想该如何行事,焦飞已经呼喝了一声道:“天乙,天牢,天理,天门,天船,天阿快过来见过几位师伯,怎么这般没规矩?”
这六个小独角雷兕,都是挑透了眉眼的人儿,上次西玄山龙虎派的人来,焦飞半句也没说,如今却发号施令,显然这边的师伯跟上次的不同。忙一起比肩拜倒,大声喝道:“天乙,天牢,天理,天门,天船,天阿见过岳瑜师伯,孟阗竹师伯,越轻寒师伯,阳凰儿师伯,阳虎儿师伯……”
好好的六个孩儿,忽然变成了六个磕头虫,但是师父有令,他们不敢不从。故而一个个拜过去,心头不知有多么委屈。孟阗竹吃吃笑道:“焦飞师弟,你这六个徒儿可很了不得,做师姐可真不敢受他们的礼。诺诺,孟师姑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师父才是多宝童子,这里有几件小玩意,你们可别嫌弃师姑的东西。”
焦飞笑了一笑,说道:“当时小弟才入修行之门,也是亏了师姐送了一部医经,以后有许多用处。你们几个快步快去谢过孟师姑的礼物。”听得焦飞发话,六个小独角雷兕这才欢天喜地的从孟阗竹的手里,把礼物接了过来。孟阗竹知道焦飞素有多宝之名,自己跟他这个做师父的比,肯定是不成,故而送的是一些小玩意。
乃是漓江剑派一个弟子,绰号巧手鲁班,他修为并不如何,但是却善于造一些奇巧的玩意,孟阗竹也是看了好玩,讨了几件在身边。其中有一种九宫环的,可以把许多圆圈套在一起,变化无数,但是却纯凭机枢之力,不是法力变幻。还有一种名为奇巧屋,只是许多长短不一的木条,但是这些木条上面都有榫口,只要轻轻一搭,便扣在一起,可以凭了自己的意思,搭建成任何样式的房屋。
孟阗竹随意教了他们一回,六个小独角雷兕便已经学会,当着众人的面就玩的不亦乐乎,对孟阗竹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焦飞不禁笑道:“孟师姐真是聪明,投了他们的所好。”
焦飞和孟阗竹,越轻寒本来相熟,这边一聊起来,就显得气氛略轻松了些。不过焦飞还是不大敢看阳凰儿,但是这一关他怎么都要过,尴尬一阵,焦飞看着手携了自家弟弟,走到自己面前的白衣女孩儿,强自笑了笑道:“原来是阳凰儿,不是凤儿。”
阳凰儿淡淡一笑,笑靥如异花初绽,美丽不可方物,犹似让周围的人和事物,都在这女孩儿的笑容下亮了起来。淡淡说道:“凰儿几次跟焦飞哥哥说谎,难得你也不怪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