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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还元注疏

鱼戏波,难逃十日;鸟啄木,莫度三朝。
吕真人曰:鱼戏波者何?乃人之脉,将致散时候,无起无止,如鱼之戏于波中,丿丿乀乀时,而又加之以跳跃,此乃五脏真气将散,水火金木土不能相生而成治,颠倒乱行,即如兵败散走,故有鱼戏波之脉。按其节候,春则土先崩,夏则金先坏,秋则木先摧,冬则火先灭。一散而无一不败,约其期不能逃乎十日。十日者,天数五,地数五,合而为成数也。何谓鸟啄木?乃人之脉乱,或辍而不来,于不来中突然又如鸟之啄木,刚极突极,无常期亦无定数。试观鸟之啄木,好则乱啄几嘴,即此意态也。此等脉较之鱼之戏波,更暴戾失常,其期更速矣,故云莫度三朝。言三朝者,上中下三关之气尽灭之数也。此皆不治之脉,业医者见此,敢恃其术乎?
暴然半刻不来,将作行尸之体;倏尔几声乱应,急求保命之丹。
吕真人曰:暴然半刻不来者,乃人之气脉欲绝,无生生之机,故内之经脉将息,致于络道不通,故或半刻不来。然其外体无恙,起居如故,饮食如常,此将作行尸也。尸者,有形而无气脉。人之气脉绝,而病未见,行动如常,谓之行尸。曰将作者,脉未尽绝而将绝,将然未然之意也。此种行尸,最为人所不觉,以其病未见,及病一见,而已无救矣。倏尔几声乱应者,乃人之内关躁乱,五气之生生不顺,故其发于脉,不循节度,譬如自然之音,本有常度,而忽然乱打几声重响。应者,应于手也,在音则应于耳,在脉则应于手。此种脉乃重症,与上鸟啄相似而微异,鸟啄更暴戾,所以不治,此则犹有可治,但不可迟缓耳,故曰急求保命之丹。丹者,药饵也。欲究其根源,则按其部位以推之。时手认此种为决不可治,则差矣。此非啄木比也,须细辨之。
时假时真兼望问,欲前欲却有吉凶。
吕真人曰:何谓假?何谓真?假者,客气之侵,非内景之塬由所发;真者,内脏病根所流。然时而假时而真,骤然看之,究未能遽辨其寔。世仍有一种妖魔侵着之脉,亦时假时真,但千中无一耳。然其神色与症候,亦可以参求,故必兼乎此,方于仓卒间乃有把握。望问所以不可不少也,望者望气色,问者问其塬委、得病之由。再加参以脉,而其真情自出,此亦业医者之要务也。欲前欲却者何?乃人之脉进不进煺不煺,言其进而有欲煺之气象,言其煺而寔有进之势,与首鼠脉相似,然其中更有分别。有寔者,其中关窍络度,或为痰涎雍塞,或为火郁隔障,亦有此脉,即上首鼠之类;有虚者,其精血亏损,内之气脉无根本而不贯注,其发见而于指下,亦有此脉,此又别出一种。曰有吉凶者何?即上所云寔者是也,一治即可愈。凶者即上所云虚的是也。凶亦非全凶、大凶,但治之不能速痊耳。倘辨之不明,误投通疎之剂,则必至于寔凶。抑或因目前无甚病,而置之不治,日久到亏损甚,一发必有如下文所云唿尽方来点水之脉,至此则无如之何矣。可不慎哉。
得药加大知添病,服汤益频更违和。
吕真人曰:此节欲业医者,当急知变计也。得药加大者何?乃人之病,不论何症,如果服药后,而脉再加大,寔非可喜,乃病之进也,即药之不中其窍也。然此可言于暴症,不可以语于久远衰弱之症,又不可不知。若久远虚弱,脉之沉细,得药而大,是神气之来,岂得云添病乎?服汤益频者,乃人之脉已有躁数之气,一投以汤药,而更加躁数,便知内景之不治。不特不治,且更乖戾,而失其和平之气,故曰更违和。此亦暴染之病与寔热者,及假火上攻者之类则然。盖虚寒脉迟弱,服药而频,只可言频,不可言益频,其频乃药气之发,亦不可以一律论,文义自当细玩。此节之义,即方书所谓数则重,大则进之义也。知此者,便知投药之未中窍,而急为变法以治。然亦当细意辨之。有一种药不能胜其病者,往往如是。医道岂可胶柱哉。
几唿方来点水,无常欲临;一吸已动七星;圣医难救。
吕真人曰:几唿方来点水者何?乃人之根源已尽,五气不生,故其脉之动也,若无源之水,不能继续。曰点水者,象人脉之点点相报。曰几唿方来者,唿即唿吸之唿,但言唿者对举耳。点水至于几唿方来,是将绝而未遽绝,即方书所谓屋漏半日一点是也。此与关蔽者不同,关蔽者,究属来之有源,与行尸异而寔同其凶。点水之脉必带刚暴,如水从高处滴落。或一点,或二、三点,出于不意间而椓声来,此其神情也。此脉出于年迈者居多,见之即知其不久矣,故曰无常欲临。无常者,地下冥司,勾人之使也。一吸动七星者何?吸亦唿吸之吸,皆对举耳。人将弱冠之后,其脉皆以唿吸四至为平,差亦无几。惟小子之脉至数多耳。若壮者之脉,于一唿吸者有七,故谓之动七星,不拘邪与火、寔与虚,皆主难救。若非有大德可以动天,纵有圣医亦恐不能回春。倘以小子之脉例之,则梦中矣。所以秘经云二七见,性命殄。二即上点水之谓,七即七星之谓也。学者静究之。
浮大则昼可卜,沉细则夜为期。
吕真人曰:此节统言上文不治之脉。盖不治之脉亦有浮沉大小之不同,而无不包管于阴阳。浮大者,阳脉也。人之真阳虽坏,而其阳之本体犹存形迹,故不治之脉倘见浮大,则知是阳脉,便可卜其毙于昼。昼者,阳也。阳脉当阳亢极而尽之,理也。有临期而变为浮大者,亦以此卜之。沉细者,阴脉也。人之真阴虽绝,而其阴之影响尚在,故脉之沉细为阴。阴遇阴,晦极而穷,所以脱于夜。夜者,阴也。此分别阴阳二脉之尽期,合乎天地一气之剥复。在天地则剥极而复,人之气脉则有时剥而不复。其不复者,人自召之,非其气之不可复也。自古仙佛说长生,岂诳人哉?人自不为耳。
其或暴脱根株,难窥源本;兼辨声色,可究情由。
吕真人曰:根株者何?内之五脏为发脉根株。至脉之发而见于六部之方所,是察病之根株。此根株二字,指所察之脉言,不过脉塬于五脏,故推本言之耳。暴脱者,乃骤然之脱,非由渐而至者也。脱而曰暴,或痰蔽,或火蔽,或寒甚而不行,间亦有毒蔽者,皆谓之暴脱,非等虚甚而脱。脉既脱,病根何从测?病根既不可测,则病根之根更难测。病根之根,所谓源本也。故曰难窥源本。然虽无脉可窥其源本,而内之气脉存,有存必有发见之处,声与色是也。声纵不有,亦有色之可辨。有色并有声,则兼辨之,故曰兼辨声色,盖声与色皆发于五脏,而五脏之病谓之情由。究者,因其所发见而推究之也。广此一节,以备无脉可察之症。若一概以无脉则毙论之,失之远矣,但治法当速耳。
其音重急,应知内蕴非虚;其响缓微,多是中藏不寔。
吕真人曰:此详言辨声以佐察脉之不逮也。其音重急者何?乃病者之发声坚寔有神力,且出之捷,有一种张侈气象,皆由内之根本无甚耗损,不过偶因脏气之不平而生疾,或染不正之气而致灾耳。症亦多端,究其内蕴,非虚者可比。然亦有一种火逼金破者,音独反乎此,其内又系寔。然火逼金破,其音虽不重急,而其气息,究属奕奕有神,亦与重急相表里。不同之同,在人细辨耳。其响缓微者,乃病者之声音低伏,有一种欲吐欲茹之概,如无源之水,其流安得不弱?故因此便知此中之不寔。然亦有一种中宫积塞而溃,引气下陷者,其音亦必缓微。究其中仍是寔,故不寔而特云多是。多者,非尽如是之谓也。究之中宫,积而溃,溃而引气下陷,亦有症可见。所以辨声为察脉之一助云尔。
欲言而舌结沉沉,失珠光于海底;无问而唇竟沓沓,起魇障于绛宫。
吕真人曰:欲言者,乃病者有意欲吐也。既有意欲吐,何以舌结沉沉,即言之难也?舌结者,舌之音不玲珑,有一种咿咿嘤嘤气象,即音之哑也。故曰舌结沉沉。何谓失珠光于海底?盖舌虽应于心,而寔发源于肾,海底者,肾经阴海之地也。阴中挟有真阳,故曰珠光。失珠光者,即阴亏是也。然亦有一种心火与肾火交攻,而舌亦结者。但其阴寔不同,虽结而音带重急,又不可不辨。无问者,乃旁人未尝与病者说。然既无问,何以唇竟沓沓?乃其人之乱语。沓沓者,即乱语不已之意。所以然者,皆由其心之有所蔽。盖心窍一蔽,则神恍惚,而目为神明出入之牖,亦从而恍惚,所以至于乱言。或火蔽,或邪蔽,或痰蔽,或毒蔽,蔽种种不一,皆谓之魇障。魇者,鬼魅之流。特借以明之。世亦间有一种被魇侵者,其语亦乱,特罕有耳。绛宫者,即心耳。心有绛色,故曰绛宫。魇障起于绛宫,断无不沓沓其语。
听若铿铿,不坏关元气海;发之嗫嗫,定见败土破金。此乃声之塬于经脉,寔见脉之达于声音。
吕真人曰:听若铿铿者何?盖声之清亮坚寔,如钟音之铿铿也。人虽有疾,而其声音悠长清寔,便可知其关元气海之不坏。关元者,神之祖窍;气海者,气之宗室。关元气海皆在黄庭之下、幽阙之上,寔气与神发源之乡。声音之根本,先基于此。所以闻声而知其不坏也。发之嗫嗫者,破散之声音也,试听雄鸭之声便明。人之声音如此,由土燥木克之不能生金,而金破也。金何以破?假火夹肝木之郁积而致其破。然亦有一种金寔者,亦发源于土。土中火盛,生出痰涎,上壅入肺金内。然其脉之部位,亦有寔处可辨。此言败土破金,即五劳七伤等类是也。从此参求,便知人之声音,本由内发,可以为辨经脉之一助,故曰声之源于经脉。得其意者,即可以见内蕴之流露,故曰见脉之达于声音。所以目古医家,莫如越人,犹云以五声辨其死生,即此意也。
脉随五气以发舒,色因五行而递见。黄气流形,中宫之恶;黑云发见,下隰之殃。
吕真人曰:此别色以知内景也。盖人之色,无不由内而发,其发皆因乎五气,本乎五行。五气发为脉,寔统贯于五行。色乃因此发着也,故曰脉随气舒,色因而递见。黄气流形者,黄是色,而色因乎气,乃曰黄气。何谓流形?即色之发着于面目体肤之间也,故睹黄气之发,便知由于中宫。盖中宫属土,土色黄,其发则为黄,内外相符也。中宫而曰恶者,土受病也。或寔或虚,则按部而分之。黑云发见者何?乃得疾之人,其面色有黑暗之象,不论深黑浅黑,皆从海底发来。盖坎宫属水,其色黑。水润下,故曰下隰,即人之肾是也。黑云一发,便知人之肾有损,病在肾,故曰下隰之殃。
青则震位之征,白则兑宫之验。病起南离为大赤,皆合八卦而同推。
吕真人曰:青者何?乃人之面色青也。人之色何以青?盖东方之木其色青,东方即震,在人则肝胆是也。人之肝木,太过于盛,故其色必青。然盛寔非真盛,乃七情摇动使之然耳。真木盛岂有作恶之理?白者何?乃得疾后色化为藁白也。白属金,位居西方之兑,在人则肺是也。肺主气,气不调则血不生,血不生,故有藁白之色,所以察其色之白,便知由于兑宫也。此等白须要细认,非同润白之谓也。病起南离者何?离位乎南,属火,在人则心是也。心主火,受病于此宫,其色则发而为赤,与火相符也。合而观之,色之所流,皆随五行之气,而无不统于八卦。即上所谓坎离震兑之类也。故云合八卦同推。此特辨其一宫之恶耳。有一宫而兼乎他宫者,则如下文所推焉。
黄带青,木盛土瘦;黄而黑,土燥泉干。赤入黄中,火烧瓦釜;白侵黄里,土失金瓯。互相察着,自觉详分。
吕真人曰:黄带青者何?乃病者之色黄,而带有几分青色。虽则由中宫而发,寔由肝木之郁积而成假盛。木盛则克土,故谓之木盛土瘦。所以发而为色,有黄带青之验也。黄而黑者何?其色本黄,但黄之中有黑气,谓之黄而黑,所以然者,皆由中宫之土燋燥,下失水之滋润,故曰土燥泉干也。赤入黄中者,其色本黄而带赤之象,所以然者,由于真火不安其位,上飙而入于中宫作恶,瓦釜即中宫也,中宫之形如釜。不曰金釜,而曰瓦釜者,瓦乃土所成,为狂火所烁,乃曰火烧瓦釜。所以发之于色,黄兼乎赤也。白侵黄里者何?即疾者之色,黄中带白是也。黄何以带白?皆由中土之冷而弱,不能上生乎金,谓之土失金瓯。所以人之脾胃冷弱,不生肺金而气日损,气损而胃愈不能化物,其发而为色,则黄而白也。互相着察者,乃色之发,本无一定,亦不能备述,特举数端以为式。苟于此而互为推求其内景,无不可得其详也,故曰详分。学者当举一而反三可也。
脉合而一箭破的,脉殊而九窍当参。载籍备详,勤稽自得。窍窍皆统于三焦,滴滴咸归于六部。
吕真人曰:脉合者何?盖声色之发,与所诊之脉,得其根源,两两相合也。何谓一箭破的?乃声色脉三者,合而准的明,一投以妙药,遂中其病根,如射者之不失正鹄,故曰一箭破的。何谓脉殊?盖人往往有假脉,与所发之声色不同,故曰脉殊。脉又何以殊?此必络舍有蔽塞也。然则何以定之?又宜参以九窍,互为考证,于其同者从之,如三人占,则从三人之言之意也。此九窍之流露,载籍皆有,无容赘录,业医者所当稽考,而求得此互证之法也。所以当考求者,以人身中之窍,皆内景之门户,无非统贯于上中下三焦。有分统者,有合统者,如耳则专统于肾,目则兼统于各经,鼻则特统于肺,如此之类是也。合九窍与声色之发源,同推塬于气脉。气脉又发见于左右两手,定为六部。曰滴滴咸归者,盖七十二之分散,会之则为十二;再统会之,则合而为六,即滴滴归源之意也。篇内只求握要,若泛而无纪,不几如入大海,莫知西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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