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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尼孽海》明 唐寅选辑

日期:2021-02-22
摘要:  昙献者,西僧也,齐武成时入贡於中国,遂住持於相轮寺,年方二十一岁,生得浓眉大眼,国字脸一字口,身长七尺有奇,矫健迥异常品。善运气术,其畜物时缩时伸。缩则有若大阉,伸则长至六七寸 ,粗硬坚热,手不能捱。故当夕僧欲无不皱眉咬齿。

  南京杨子江边,税家妻周氏,有姿色。全山寺僧惠明密使一婆子常送花粉诸物,往来甚熟。夫出外,周氏唤婆子同眠,婆子潜将僧鞋一双安凳下,夫归,见僧鞋怒打周氏,竟去之。周子有口难兮,时年二十三岁,生子岁余,明日将出,与夫辞别。作歌曰:「去燕有归期,去妇长别离。妾有堂堂夫,妾有呱呱儿。撇了夫与子,出门欲何之。有声空呜咽,有泪空涟漪。百病皆有药,此病谅难医。丈夫心反覆,曾不记当时山盟与海誓,瞬息目推移。吁嗟一女妇,方才有天知。」既移父家。
  惠明还俗,托媒娶之,已生一女,情好甚笃,一日惠明抱女戏曰:「我无良计,安得汝母。」周氏笑问何谓。惠明以夫妻情厚,吐露潜谋。周氏潜击大明鼓伸冤。我太祖皇帝亲鞫,惠明供金山寺七十员僧。圣旨批惠明凌迟处死,同房十僧绞死。寺众僧六十人,各边远充军,婆子枭首。
  江州城东永宁寺,和尚吴员成,赋性骚烈,落落花月中人有张德化者,妻韩氏,名兰英,姿容雅丽,体态妖娆,似西子再生,王嫱下降,千般香艳,百种娇羞。每朔望日,邀员成诵经求嗣。员成目摇心动,淫兴勃然,密画一计,贿嘱婢女小梅窃去兰英睡鞋一只。回寺自喜,捧鞋吟云:
  凤鞋凤鞋兮,卷我风情兮;思之弗得兮,有如狂醉兮。
  今日得鞋兮,称我良缘兮;问我佳期兮,定於何日兮。
  吟罢沈思,无计可施。忽值张德化来议醮事,员成遂令行童故将睡鞋丢在门首。德化拾归,究问不见睡鞋之由,遂大怒,遂归母家。
  员成闻知,乃潜踪易姓聘娶兰英,得谐伉俪,夫妇相爱,两情交畅。倏忽年余,中秋佳节,员成与兰英欢饮沉醉,搂抱兰英笑曰:「向非小梅之力,安有今日之乐。」询知其故,英遂缢死。韩氏具词於府雪其冤焉。
  窃鞋颇颇落套,偏正撞著善疑的人。

  西冷寺僧
  东京离城二十里,地名新桥,有一富家,姓秦名得,娶南村宋泽之女为妻。一日,秦得他出,宋氏悬望不归,因至门首等候。忽见一僧顶三山帽,穿百衲衣,手捧钵盂,口诵经偈行至秦家门首,见宋氏立在帘子下,便偷目视之,不防石路冻滑,趺落沼中。那僧走得起来,浑身是水,战栗不能当。宋氏见而怜之,叫他在外舍坐定,连忙烧一堆火与那僧,那僧口称感德,就向火边去,烘焙衣服。宋氏又持一瓯汤与他解寒,问其从何而来?那僧曰:「住城里西冷寺,日前家师往东院未回,特著小僧去接,行过娘子门首,不觉路边水冻,跌落沼中,不是娘子施恩,险丧性命。」宋氏曰:「你衣服既乾,可急前去,我夫回见不便。」那僧故意稽留,拜谢出门,恰好秦得回家,见和尚向火,宋氏在旁,心中不悦。问宋氏曰:「僧从何来?」宋氏告以遭跌之故。秦得大惊曰:「妇人女子不出闺门,邻里若知,岂无议论。」秦得是个明白之人,安能留不正之妇,即遣回母家。宋氏不能自明,悔之无及,忧闷寂寥,因作诗自怨。诗曰:
  挑尽残灯苦夜长,萦心万事已参商;
  朔风不管人憔悴,暗送铃声到枕傍。
  又曰:
  倚阑频问夜凄其,待月中庭欲睡时;
  砌下蛩声如诉想,不关风景自生悲。
  又曰:
  遥睹空中一玉轮,楼台深虚避飞尘;
  自冻自去无拘管,肯念凭栏有待人。
  宋氏在母家一年余,当时那僧闻知秦得休了宋氏,便离西冷寺,还俗蓄发,托里妪来宋家议亲。宋氏被母所逼,不得已转嫁於僧,亦不知其为僧也。勉意欢娱,终日郁郁,作一律以自述其志,诗曰
  悒悒伤心只自言,好姻缘化恶姻缘;
  回头恨折章台柳,赧面羞看玉开莲。
  只为羹汤轻易泄,遂教鸾凤等闲迁;
  谁人为挽天河水,一洗前人不韪愆。
  一日僧醉归,淫心炽盛,抱住宋氏,戏曰:「汝能认我否?宋氏曰:「我不认得汝。」僧曰:「独不记那日被跌沼中,多亏娘子取火与我,烘焙衣服,救得性命。」宋氏惊问曰:「彼时见僧,因何还俗?」曰:「汝虽聪明,不料吾计。当日闻汝被逐,我遂蓄发,托里妪议亲,不意娘子果得归我。」宋氏大恨於心。归诉於父,父告於开封府,包公判曰:「失脚遭跌,已出有心;长发娶亲,莫大不法。」僧人断配千里,宋氏仍归母家,抑郁而死
  宋氏明白是开门揖盗。

  临安寺僧
  宋时临安一寺,有僧行二十余人,僮仆十数人。皆不守佛门法,惟以邪淫为事,其寺基趾极大,山门之内,各有长廊深巷,曲折环通,入寺者非熟人道引,则左盘右转,终无门可出。周围高筑垣墙,期与居民隔绝。垣墙之内,又增设夹 ,中置数道钢栅,以防属垣之耳。僧房各置私室一间,匿藏妇女。虽俗家父母亦不令知有此室也。又於中间空阔地面,择人所不至处,掘一土窟,阶级下七八曲,方广十余丈,上留小窗透明,外高坎,坎外堆石,石外叠高阜,阜上复有墙。窟中四壁以木板装嵌,置有床帐被褥、椅桌器皿,乃众共恣淫之地,非如私室中,一僧一妇丑秽自知之所也。僧行僮仆往往立市井丛杂处,引诱失群迷路妇女,间有妇女肩舆在途,则乘人眼错扛抬入寺,凡此僧引得妇女即先在此僧私室,淫谑数宵,方引至窟室,任僧僮仆杂然群通,彼僧亦然。有居窟多年,老者病者,则相次引去,不知置於何处。
  湖州有一士人携妻来临安订亲,泊舟蓝桥河下,士语妻曰:一我借轿来迎汝,我或不来,当令轿夫持紫衫为证,汝可即来。」士去未时,有轿夫持紫衫至,士妻乃登轿,轿夫竟舁入寺中,见一少年持引,曰:「官人在此。」妇随之而入,转深巷数曲,至小室中。少年去巾,乃僧也。妇惊呼,僧以刃挟止之,脱其衣裳,摸弄淫耍,极尽鄙亵之状,妇亦无奈何,淫宿数日,引入窟室,见先有妇女三十三人在焉,皆美姿绝色。是日僧众亦共三十余人,置酒欢饮,乱行淫秽,妇甚厌之。间有新至者,一日引一女子至,年十四五,丰姿美艳,眉攒万斛忧愁,见群妇始略舒眉。群妇问之,女曰:「我某太守女,全家候差临安,因观灯於人丛中,与婢相失,被一士引至其房,乃僧也。强相凌逼,我极力自持,衣带展转不得间,为渠所扯断矣。渠神酣兴发,我羞惨呻吟,遂为所狎。花心才折,痛欲消魂,以口啮唇、实难存活。谁知渠竟夕不眠,蓄云覆雨,恋恋不休,不念人之苦也。在其室十数夜矣!不知今日何缘又引我至此?」群妇曰:「尔且莫喜欢,少刻大众斋来,尔还要受他们这多荼毒,然後免得此苦也。」己而果然,女不胜悲怨,於是群妇日夕切齿,谋脱无计,以每日有僧三四人居守耳。
  一夕,只一僧守之。群妇问故,云:「各僧送丧过海,明日方归。」群妇谋道,中有三四妇勇健者,伺僧熟睡,启关而出,至窟外,墙达大路,离临安城五里,一妇颇知路名,访问归家,陈告於府。府尹大惊,时孝宗内禅,明日放赦。府尹即部百卒,捕杀僧众,焚其寺以归,妇召主收领。府尹至寺时,众僧方归,置宴窟中,初亦 然不察三妇之遁也,湖州士妻因得归。
  盖士初在舟语妻时,僧已瞰舟有美妇,往来岸侧,窃闻其语,遂以紫衫并轿舁妇而去。有一妇相随行,至郊外,轿去如飞,婢遂失後不知所在。府尹拷僧,诘其老者病者何在,言引出杀之,葬於寺後,因掘出骸骨三十余副,金帛亦不赀云。
  又有士候差临安,一日与妻联舆,出市井丛杂处,停舆市买,转盼间不见妻舆,士执舆夫至官推问,莫可究竟。年余,忽有舆来门外,乃其妻也,云:「被人扛去时,已非旧舆夫矣。约行数里,入一大门长廊下,出舆询问官人,舆夫曰:「且入内。」一僧迎之,心疑退步,僧自後推之,乃大呼。僧挽拽而入,曰:「此间是要性命去处。」转数曲入暗室,扃闭甚严,略无人声,虽钟声亦觉甚远,坐久微觉明,僧携酒 至,忧愤不食,每日两次送饭,暮则携酒强之饮就同寝。一日僧出忘扃户,我行至暗巷中,遥望灯明甚远,至则观音堂长明灯也,遂礼拜,愿见天日,解帕上金钱络索,环观音身,用指甲指观音足上成川字,复回入室。
  月余,僧力疲意阑,我泣拜求归。僧曰:「到此本无出理,念尔本分,又可商量,一夕合之达旦。天微明,引出登舆送至此也。」
  士诉临安府,时赵师睾尹府,正值亢早祈祷,乃於明日行香,备膀遍挂示谕:僧众曰:「夜梦观音感应,凡远近寺院观音皆请求此寺观音有感,当申请於朝。寺主僧加号、赐紫,行童皆给度牒。」出榜未几,辐辏迎至,果有身环金钱络索,足成川字文者。逐集此寺僧人,会士妻竹帘内窥认,正本寺主僧也。送狱推问承服,戮於市。
  吴中一士与临安一寺僧善,从游最久。一日过寺,值僧他出,径入其奥室,见榻前悬一木鱼,无心敲击一声,忽榻板铃响,一少妇出,即士所识中表戚也。两相骇诧,板即地屏内一月,而巧合缝,可阖可开,所谓地窖子也。妇惧缩入,士亦奔归,遇僧於门,僧即惊失锁户,而又讶士色异,知事已露,故以好意强挽士返,曰:「今日之事,势不两全,惟足下自裁。」生亦嗟讶曰:「自角堕坑,知贼秃不能杀我,固我死日,第求一大醉,而子诵经拜忏,我遂自缢耳。」僧从之,大 以酒,而僧拜诵如法,士睨其垒巨,注酒复满,当其拜伏,忽举以击僧脑破,连刺之死,奔出以闻官。官尽屠诸髡,妇女出者凡五六批,皆先後诱入,或以求子羁之者。
  吴有男子,假宿僧舍,见僧每出必锁其房,不容人入。一夕忘锁其门,男子究之,有少妇在室,急趋出,而僧自外挈酒一壶入,置之几上。见门未锁,愕然问:「汝道何所见?」答曰:「无有。」僧怒掣刀在手,曰:「可就死,不可令吾事败,死他人手。」男子泣曰:「容我醉後,公断我头,庶懵然无觉也。」僧许之。男子佯举杯吃,曰:「包中盐菜乞一茎。」僧乃持刀入厨,男子急脱布衫塞壶口,酒不泄,重十许筋,潜於门背。伺僧至,连击其首数十下,僧闷绝而死。问其妇,乃谋杀其夫而夺得者,分僧橐而遣之。
  和尚的计较布置也是极炒的了,只是天理不容,所以不免要露出来。

  僧怀义
  浮屠薛怀义本姓冯氏,名小莹, 人也。阳道伟岸,性淫毒,佯狂洛阳市,露其秽,千金公主闻而通之。上言小莹可入侍,武后召与私,怀义更以淫乐傅。其肉具一接,至通宵不倦。后绝爱之,欲掩迹得通籍出入,使祝发为浮屠,拜白马寺主。诏与太平公主薛绍通昭穆。绍父事之,给廊马中官为驺,侍。虽武承嗣、武三思皆尊事惟谨。至是托言,怀义有巧思,数使入禁中营造。补阙王求理上言,以为太宗时有罗黑,黑善弹琵琶,太宗阉为给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怀义有巧思,欲在宫中驱使者,臣请阉之。庶不污宫闱,表寝不出。明堂成,拜怀义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寻追拜辅国大将军鄂国公,令与浮屠作大云经,言神皇当命事,颁示天下。后虽春秋高,善自涂泽,亦不觉其衰也,然怀义富贵而骄,颇厌入宫与后交接,多蓄子女於白马寺,昼夜宣淫,所度力士为僧者满千人,淫秽靡所不为,而略无忌惮。会御医沈南 亦以材具善御女,得幸於后,怀义心温之,遂密烧天堂及明堂,火照城中如昼,后大以为耻,乃与太平公主谋,使宫人有力者执缚扑杀之。香车载尸还白马寺,焚之。
  和尚得了使宜,还要作酸,岂不速死

  募缘僧
  京师人王武功居蔑拗巷,妻有美色,缘化僧过门见而悦之,阴设挑致之策,而未得其便。会武功将赴官淮上,与妇同坐帘内,一外仆顶盒至前曰:「听大师传语,县君相别有日,无以表意,谩奉此送路,诣讫即去。」王夫妇亟启盒看,内有肉蟹百枚,剖其中,藏小金牌重一钱,以为误也,复剖其他,尽然。武功作声叱妇曰:「我疑此秃朝夕往来於门必有故,今果然。」即诉於府,僧无名字及所居。遽已窜逃不可捕,独妇坐狱受讯,但涕泣呼天,不能答一辞。武功弃之,单车之任,妇囚系累月,府尹以朦昧不可竟,命交付外舍,穷无以食。僧闻而潜归,密付针於妇,说之曰:「汝今将何如,且饮死矣!我引汝往某寺,为大众缝纫度日,以俟武功回心转意如何?」妇勉从其言。既往,引入前僧之室,藏於地窖,奸淫自如。久而稍听其出入,遂伺隙告逻卒,执僧到官伏其辜,妇怀恨以死。
  江右一武弁,家道陵替,居城西隅,村墅寥落,往来稀少。一女年十七岁,姿色艳丽,迥出人表,武弁至六旬余方得一子,如获珍宝。一日武弁他出,偶有胡僧长干伟躯,登门募化,自言相面即知生死,行法即可延年,武弁妻惑之,呼女携子,命僧验之。僧谬曰:「小姐天上人也,当贵为后妃,面上喜气已动,只在一二日内大喜至矣,公子面有死气,难过周岁。」妻泣下不止,僧曰:「夫人不必忧,打扫高楼一间,待僧诵经祷佛,即可长生,且以验小姐之喜临,僧言之不妄也。」其妻忙洒扫一楼,令僧礼拜。僧出佛像,张灯拜祝,时过午矣。迨夜,命侍者邀母子礼佛,其妻与女偕往,婢襁负其子以从,方稽首次,僧以手取胡梯置楼上,向婢夺去其子,拔出利刃,将婢杀死,叱女裸体。女悲号祈命,僧声如乳虎,目眦皆裂曰:「吾历游天下,淫若而妇人,若而处女,不知数矣。何物女子,敢逆吾命,将谓吾刃不利耶。」即缚母,强女以淫,将刀削去女发,欲携而遁去。会武弁归,射杀之,尤伤其子一臂,女 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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