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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牛方才欣然答道:“这正是我们的主要工作,全部有纪录,他们共有十个不同时间表,每五日换一次,周而复始。”
  寇仲双目亮了起来,道:“只要我们准确掌握更班和巡逻的时间来进行刺杀行动,便可在敌人发现前,破闸而出,但这当然须有特别的工具了。”
  牛方才皱眉道:“但那定会惊动哨岗的守卫的。”
  寇仲道:“那就顺手干掉他们好了。”
  牛方才苦笑道:“哨岗在城墙之上,若能到达那,不如翻墙逃走好了。可是城墙和最接近的房子最少也有二十丈的距离,两位公子若现身在这范围内,立即会给发觉,只要他们居高临下向两位放箭,已极难应付。”
  徐子陵道:“这个倒不成问题,我们可长时间在水底不用换气,就索性由水道潜过去,在水底破闸而出好了。”
  牛方才同意道:“若两位确有这种通天的潜水能耐,确是可行之计,因为敌人怎都想不到你们可长时间藏在水内。”
  旋又叹了一口气道:“但最大的问题是根本不可能接近任少名所在的春园而不被发觉。这当然是假定任少名今晚会到那儿去找霍琪哩!”
  寇仲沉声道:“我们就在他赴春在楼途中下手好了。”
  牛方才摇头道:“任少名因残忍好杀,致仇家极多,所以从不采取相同的路线到某一地点去,此法绝难实行。”
  寇仲灵光一闪道:“春在楼外不是有几颗老榕树吗?我们便在树上来个秋千,借力越过那三十丈许的距离,来到香园的瓦背上。唉!不过逃走就非那般容易了。”
  徐子陵淡淡道:“世上总难有两全其美的事嘛!”
  寇仲掏出春在楼那张图轴,在桌面摊开,先指着春园外西南面的一棵大树,接着指头移到靠北照比例该是五丈许外的另一棵树。兴奋地道:“假设我们能在这两棵树的树顶处系上一条有弹力的索子,逃走时借力弹起,噢!我的天,再假若我们能多布下这么样的几条高空借力索,不是可来去如飞吗?只是唯一要担心就是会给敌人先一步察觉。”
  牛方才动容道:“这确是妙想天开但又切实可行的方法,索子由我想办法,只要两头绑上包了布的铁,又染为黑色,加上远离地面,希望没有人能发现。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可瞒过敌人的耳目去作这些布置,还有就是两位公子能否分毫不差的认准落脚点呢?”
  寇仲道:“这两个问题由我们去担心好了。”霍地起立,大笑道:“我们先去察看场地,任少名今晚除非不去春在楼,若去了必然没命离开。”
  ※※※
  寇仲和徐子陵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目光同时投往窗外。
  入目首先是可容五乘马车同时来往的宽敞街道,然后是面对酒楼正门的一排商店,占了五间是店,可见由于九江一向多富豪,故有动辄倚赖物易的风气。
  其他还有粮行、油坊、布行、杂货店等等。
  道旁每隔七、八丈,就植有大树,遮道成荫。
  朝南望去,刚好可见到春在楼后院东北角的高墙,墙后林木间一片片的青瓦屋顶,形制宽宏,颇有气势。
  院内青翠葱茏的榆槐老榕,茂叶在清风中娑娑响着,似一点不知道今晚即将发生牵涉到天下形势的生死之争。
  寇仲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们先在街道这边的大树安装一号借力索,到了另一边街的树顶处时,才安装可使我们弹进院内的二号索,如此只需几个起落就可到达春园,走时依循原路离去便成了。”
  这时伙计捧来面点,寇仲忙乱说他语。
  伙计走后,徐子陵边吃面,边道:“我们最好能在任少名抵达前,早一步埋伏在春园外,就不用进屋内动手那么麻烦了,且逃起来也易一点。”
  寇仲点头同意,低首专心用膳,到连汤都喝掉时,忽然沉声道:“假若杀不死任少名,就是我们死,不成功就不走,明白吗?”
  徐子陵微笑道:“完全明白。若不立下死志,我们是绝不会成功的。”
  寇仲叹了一口气道:“这其实只是我的事,不应把你牵连进去。”
  徐子陵苦笑道:“你怎么忽然婆妈起来了?且成功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挑战自然就有压力,以前你试过这么矛盾吗?”
  寇仲长长吁出一口气,俯前少许,道:“这将会是我两兄弟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捩点,倘能成功,立时可把整个南方的形势扭转过来,同时名震天下。唉!但我却知道你对这些根本没有丝毫兴趣,只是为了帮我才甘冒生命之险,你说我能不矛盾吗?”
  又颓然挨往椅背去,轻轻道:“只要你一句话,今晚的行动就作罢算了。”
  徐子陵淡淡道:“一切依计划而行吧!到了明天,一是任少名横死春园附近,一是双龙帮完蛋了。而第三个可能性只能是任少名根本没有出现。”
  ※※※
  两人离开酒楼,沿街朝春在楼的方向走,不觉有任何异样的情况。
  寇仲回复了平时的轻松,挨着徐子陵笑道:“我没有说错吧!那恶公主对你很有意思哩!”
  徐子陵潇洒地耸耸肩道:“你忘了她约了风湿寒到这来私会吗?她对我的意思就是要宰掉我,故而这意思是不要也罢。”
  寇仲哈哈笑道:“女人的心是最难捉摸的。或者她和跋小子好,只是想借他来忘记你,但到看见你时,甚么湿湿寒寒都抛到脑后了。”
  徐子陵苦笑道:“你倒懂得代人自我陶醉。咦!似乎有人跟着我们呢?”
  寇仲亦有所觉,低声道:“你是否说那穿着青衣的小子,在酒楼门外就一直吊着我们。嘿!转左!”
  两人左转进入一条横街去,这是次一等的道路,只供人行,高墙深院,巷道幽深,与热闹的大街迥然有异,环境宁静。
  寇仲道:“没有跟来!”
  徐子陵使了个眼色,两人左右腾跃,分别没入两边院宅的墙内去。
  不片晌那青衣人飞掠而至,风声左右响起时,进退路都给寇仲和徐子陵封死了。
  后面的寇仲笑道:“这位兄台。”
  那人霍地转身,低呼道:“终找到你这两个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小子。”
  竟然是女扮男装的宋家大美人宋玉致。
  ※※※
  三人步出小巷,来到一座架设在河上的拱桥,只见河水蜿蜒而至,向春在楼那一方流去。
  两岸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河边条石砌岸,门前踏级入水,景色甚为别致。
  但黏上二撇胡子以添阳刚之气的宋玉致却是脸若寒霜,在桥上停了下来,沉声道:“你们还留在这干甚么?无端端闹得全城都知道你们来刺杀任少名,把我们拟好的计划都给破坏了。”
  寇仲微笑道:“不知我们的约定是否还有效呢?宋小姐有否和令尊翁商量过?”
  宋玉致别转娇躯,怒气冲冲地低叱道:“商量过有甚么用?在如今的情况下,谁都没有机会了。”
  徐子陵移到桥栏处,低头凝望河水,只是默默听着背后两人的对答。
  寇仲好整以暇道:“只要约定仍然有效就成了。小姐请立即离城,明早保证会有好消息。”
  宋玉致没好气道:“你定是疯了,想死的话,不若投河自尽算了!”
  寇仲笑嘻嘻地凑到她俏脸近处,涎着那“粗俗不堪”的假面孔道:“不若再附加一个赌约,假若我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仍能成功,小姐就委身下嫁我寇仲好不?”
  宋玉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的假肚腩碰着了我呢!”
  寇仲故意用假肚腩多挤她一下,这才挪开少许,嬉皮笑脸道:“小姐尚未答这有关你终身的问题啊!”
  宋玉致苦恼地道:“你这人为何总爱这么纠缠不清的呢?人家不是早告诉你爹已把我许了给人吗?而且我见到你又烦又气,没许人的话也不会看上你!也不回家照照镜子。”别头朝徐子陵的背脊道:“徐子陵!你也要陪他去发疯么?”
  徐子陵淡淡道:“今晚就是任少名的忌辰,宋小姐请立即离城。”
  宋玉致对徐子陵的反应大感愕然时,寇仲装出苦脸道:“原来宋小姐移情别恋看上小陵,我寇仲只好宣布退出这场争逐,只求干掉任少名。噢!”
  “啪!”
  脆声响起,寇仲的脸立时添多了宋玉致纤手的五道指痕,连油粉都给她刮下不少。
  宋玉致吃惊道:“你为何不闪避?”
  寇仲抚着痛处苦笑道:“我想看看能否给你刮醒,那以后就不用害单思病了。”
  宋玉致欲言又止,最后终没说话,别过俏脸往徐子陵瞧去。
  徐子陵凝立不动,正瞪着河道转角处一个垂钓的汉子,若有所思。
  寇仲见有几个人正朝他们置身的小桥走过来,扯扯宋玉致的衣袖道:“回家再说吧!”
  徐子陵忽地微颤道:“我的娘!仲少!钓鱼丝!”
  寇仲立即忘了宋玉致,移到徐子陵旁,大喜道:“我们真蠢!这世上还有甚么索子比这娘的钓丝更够弹力和能避人耳目呢?沈婆娘那趟就是用超细钓丝暗算了我们,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时有路人从旁经过,三人都闭口不言。
  路人过后,宋玉致一头雾水地道:“你们在说甚么?是否真的疯了?”
  寇仲这时哪还有心情和她缠下去,因为用的若是钓丝,无论白天黑夜,在离地近十丈的高处,一般高手在无心搜寻下绝难察觉。那他们就可趁早做些手脚了,遂笑道:“宋小姐请移玉驾到城外,明天便可能得捷报了!”
  宋玉致忍无可忍道:“不!你们两个立即随我出城。”
  寇仲愕然道:“原来宋小姐这么关心我们。”
  宋玉致忽然回复了一贯清冷的神态,柔声道:“当然关心呢!若‘杨公宝库’落到任少名和林士宏手内,整个天下都要遭殃。”
  寇仲苦笑道:“原来你对我那么好。算了!现在各走各路,但别忘了协定,否则我和你宋家以后都没完没了。”
  宋玉致声寒如冰地瞧着他道:“你真的要去送死吗?”
  寇仲虎目精光电闪,决然道:“正是如此。”
  宋玉致淡淡道:“那你们就去死吧!”
  【卷八 第二章 网中之鱼】
  卷八 第二章 网中之鱼
  黄昏时分,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春在楼的高墙内传来一下清脆的鸟鸣声,寇仲看过左右无人,忙以鸟鸣作出回应。
  徐子陵翻下墙来,与寇仲掠到远处一道横巷内,才止步道:“一切布置妥当,依计划在院内指定的树顶处拉起了五条天蚕钓丝,你那方面的情况如何呢?”
  寇仲得意地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们先到今早到过的馆子坐坐,吃少许东西,才依计行事。”
  闹哄哄的馆子,大半都是江湖人物,话题自离不开寇仲、徐子陵和东溟公主昨晚大闹春在楼的事件。
  寇仲竖高耳朵细听片晌,眉飞色舞道:“原来我们在江湖上的口碑这么好!”
  徐子陵沉声道:“过了今晚再说吧!”
  寇仲点头道:“我这人就是这样不好,很易得意忘形,是了!不知风湿寒和臭公主躲到哪儿去呢?若是躲到一间小房里,臭公主必然贞操不保。”
  徐子陵若无其事道:“现在哪还有情去想这种事,我反而在担心宋玉致没有知机离城呢!”
  寇仲默然半晌,叹道:“看来你真的一点不把单婉晶放在心上,否则听到我这么说,神情怎都该有些不自然的。”
  徐子陵笑骂道:“好小子!竟对我也动机心加以试探。时候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结账下楼,踏出街门,同时色变。
  只见又大又圆的明月在东方天际刚露出仙姿,夜空万里无云,月色洒遍九江城,与昨夜的层云蔽天,完全是两回事。
  寇仲失声道:“糟了!在如此明月当头之下,只要有人抬头赏月,我们就完了。”
  徐子陵低声道:“人多耳杂,到别处再说。”
  片刻后两人翻入了一户大宅人家的院子,脱掉外衣伪装,又抹去脸上粉浆,露出真面目,穿的都是黑色的紧身夜行衣。
  寇仲把先一步藏在那大刀和鞭子取出来,佩戴好后,才苦笑道:“这叫人算不如天算,怎想得到月儿这么快就钻出来呢?”
  徐子陵道:“怨也没用,我们先去看看形势,若明知不可为,只好乖乖由水道离开算了。”
  两人蹿高伏低,不一会儿到了刚才那座酒楼的瓦背顶,朝春在楼远眺细察。
  寇仲大讶道:“奇怪!为何完全不见明岗暗哨一类的东西呢,难道任少名怕死不敢来了。小陵你有甚么感应?”
  春在楼后院专用为款待贵宾的十座别院均灯火通明,隐有管弦丝竹之声传来,由于时间尚早,只偶有婢仆在园中走动。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道:“我有不安详的感觉。”
  寇仲呆了半晌,低声道:“是否该鸣金收兵呢?”
  徐子陵缓缓摇头,虎目射出寇仲从未见过的精芒,平静地道:“假若我们未知虚实就临阵退缩,此事将会在我们的心灵留下难以缝补的缺陷和疤痕!使我们永远都不能达至登峰造极的武道境界,亦代表了我们仍恐惧死亡。”
  寇仲重重吁出一口心中狂涌而来的豪情壮气,奋然道:“说得好!纵使敌人张开罗网恭候我们兄弟两人,我们都要深入虎穴去捋任少名的虎须,这就叫置诸死地而后生了。”
  徐子陵瞧着那道朝春在楼流去的小河,道:“这道河横穿春在楼的后院,明眼人都知是潜入春在楼的捷径,所以我们绝不可从水道去。”
  寇仲叹道:“问题是任少名来或不来?若来的话,春园附近必是密布高手,既不能从空中去,则只有在地上行,如此实难避免陷入重围,力战而亡的结局。”
  徐子陵微笑道:“你看到横系于两树间的钓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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