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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跋锋寒暴喝道:“好!”
  他的喝叫含劲吐出,若平地起轰雷,听得人人心神悸动,亦令敌方联想起他和徐子陵乃与寇仲同等级数的威猛人物,而跋锋寒更是连毕玄也杀他不死的高手,登时更增添寇仲本已威霸天下此一刀的气势。
  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河,营而离之,并而击之。
  虽仍是井中八法的击奇,刚才是配以回飞之术,现在则是趁“营而离之”成功情况下,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敌人。
  至此可知“天刀”宋缺对寇仲影响之大。若非有宋缺亲自指点,现身说法,寇仲绝创不出此能令天地变色、鬼哭神号的井中八法,但仍要经历无数生死血战,单打群斗,于死亡边沿挣扎求生,他的刀法始能臻达如此鬼神莫测的境界。
  伏难陀终属大师级数,际此生死关头,倏地收摄心神,身体在窄小的空间变幻出无数虚虚实实的位置,右手中指伸出,似要点出又非点出,其虚实难测处,看看也教人目眩,只要寇仲一下错失,摸不清他的虚实,所占上风将要尽付流水,拱手让人。
  高手交锋,正在此一着半着之争。
  攻得好,守得更好。
  拜紫亭等喜出望外下,齐声喝彩。
  刚为寇仲打气的跋锋寒、徐子陵,也禁不住佩服伏难陀此一守式的高明,寇仲井中八法中的击奇,最厉害处是迫敌硬撼火并,若要破此一招,唯一之法就是不与他硬撼。在这情况下,必须先令寇仲攻无可攻,被迫中途放弃变招,那寇仲的气势将惨受重挫,伏难陀此守式正含此妙用,虚实难测,使寇仲找不到刀锋应落的一点。
  两人心中叫糟时,寇仲竟然冲势全消,凝然倏止,傲然停步于离伏难陀一丈近处,击奇化作不攻。
  似攻非攻,似守非守。
  那由动转化为极静的感觉,充满戏剧性的震撼力。
  两方人众登时寂然无声,更大幅加强这种奇异的感觉。
  井中月遥指伏难陀,发出凛然迫人的刀气,笼罩对手。
  伏难陀瞳孔收缩,射出集中强烈的魔芒,显然是他比其他人更受到震撼冲击,心神被夺,再不能保持与梵天的联系。
  他再不保持守势,在把握不到寇仲招势的变化下,怆皇进攻。
  跋锋寒和徐子陵均看得目眩神迷,想不到寇仲的击奇和不攻竟可倒转来使,因为以前他总是先不攻后击奇。
  不攻正是要强迫对手由守变攻,或由攻变守,把战局扭转过来。
  一着之差,寇仲再度把伏难陀迫往下风,不予他任何机会。
  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攻。
  拜紫亭、宗湘花等眼力较高明者,均现出吃惊的神色。
  伏难陀腾空而起,飞临寇仲上方,两手两脚像身体骨骼失去正常的连系般,水银泻地无隙不入的往下面的寇仲狂攻猛打,凌厉至极点,等若有四件兵器同时齐心合力的强攻寇仲。
  寇仲哈哈笑道:“国师的梵我如一到哪里去啦?是否给对死亡的恐惧吓走了?”
  井中月黄芒暴张,刀势舒展,以迅雷疾电的速度往上砍劈,似是随意施展,又像有意而为,大巧若拙,似朴实巧,那种有意无意之间的潇洒自如,就像长风在大草原上拂卷回荡,刀光疾闪的迎上敌手狂风暴雨般的激烈攻势,正是“非必取不出众,非全胜不交兵,缘是万举万当,一战而定”,井中八法中第六法的战定。
  和以往不同的是每一刀均深合宋缺天刀刀法之旨,刀势去留无迹,总在着意与不着意之间,又如宁道奇的法度,阴阳应象,天人交感。
  井中月与伏难陀手脚对上,发出劲气交击的声音,连珠爆发的密集响起。
  伏难陀把瑜伽术发挥到极致,在空中起伏升压,从上而下对寇仲强攻重击,偏是寇仲上则刀光幻闪,下则脚踩奇步,每一移位均能避重就轻,闪虚击实,应付自如。
  不知就里的龙泉军尚以为伏难陀抢得上风主动,忙为伏难陀打气喝彩,叫得震天价响,更惹得城民赶来围观。
  跋锋寒低声道:“老伏已是强弩之末,绝捱不了多久,开始时我尚为寇仲有少许担心呢!”
  徐子陵点头同意,伏难陀展开凌空下击的攻势,摆明在迫寇仲硬碰硬,希望凭着较寇仲深厚的功力和瑜伽术能人所不能的层出不穷奇招,一举将寇仲摧毁。
  岂知寇仲的井中月已到随心所欲的境界,看似漫不经意,事实上或卸或黏,或虚或实,一时硬砍狂扫,一时避重就轻,有惊无险的挡过伏难陀气势如虹的强攻,凭脚踏实地之利渐进式的操控着凌空扑击的伏难陀,消耗他的真元体力,令伏难陀的内伤加深加重。
  寇仲大喝一声,把为伏难陀喝彩的声音全部盖过,诵道:“用兵之法,以谋为本,是以欲谋疏阵,先谋地利;欲谋胜敌,先谋固己。国师尝尝老子这招用谋如何?”
  拜紫亭一方上上下下,都听得心惊肉跳,寇仲的井中八法玄奥精奇,又与中土军事家的理论结合,将千军万马决胜于沙场的兵法,融浑入刀法之中,本来已具有秘不可测参透天地的至境。
  此时见他再事先张扬的来另一招用谋,哪能不为伏难陀担心。
  没有人呼叫说话,只有不自觉的紧张喘息和呼吸。
  伏难陀心知肚明凌空下击的战略再难奏效,一个不好还会给寇仲锁在上方,不能脱身,忽然蜷曲如球,往寇仲撞去,心忖无论你用谋或不用谋,对着这处处破绽反成没有破绽的一招,亦将有力难施。
  寇仲倏地横移避开,任他落往地面,摇头叹道:“国师又中计哩!我这招即名用谋,更已稳占地利,何用出手那么下挡?只是靠口头说说吧!”
  观者无不愕然。
  跋锋寒和徐子陵却知战事到达结束的最后阶段,因为伏难陀不单被破掉他的天竺心法梵我如一,更是心志被夺,乱了方寸,陷于完全被动捱打的劣势,胜败再不由他作主,连一半的反击之势亦欠奉。
  拜紫亭终忍不住,大喝道:“住手!”
  伏难陀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四肢舒展,左足尖点地,整个人陀螺般旋转起来,双手幻出漫天掌影,旋风般往寇仲卷去。
  寇仲于他足尖点地的同一刹那,井中月吐出夺魄惊心的骇人黄芒,喝道:“国师第二次违背王命哩!看老子的速战速决。”
  说话间,黄芒暴张,运刀疾刺,时间角度拿捏得精准无匹,刀锋仿似贯注全身功力感情,充满一去无还的惨烈气势。
  旁观者全生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感到胜负将决定于眼前刹那之间。
  就在两人对上之前一刹,寇仲的井中月竟于不可能变化中再生变化,将井中八法中的速战化为兵诈,长刀往后回收,旋身拖刀,与伏难陀擦身而过。
  包括跋锋寒和徐子陵在内,没有人看到两人间发生甚么事,只听气劲爆激的声音,两人反方向的旋转开去。
  全场静至落针可闻。
  寇仲首先立定,井中月刀锋遥指仍旋向至五丈外靠南门一端的朱雀大街的对手,哈哈笑道:“用兵不用诈,犹如有弓无箭,有船无舵。国师虽武功过人,心法独特,可惜却不知用兵之道,不明白‘勇怯在乎法,成败在乎智’的道理。勇怯在谋,强弱在势。谋能事成则怖者勇,谋夺势失者则勇者怯。”
  这番话在他此时仗刀八面威风下说出来,自有一种唯我独尊,成败在握的味道。
  伏难陀终于旋定,面向寇仲,左手单掌竖在胸前打出问讯手势,右手负后,表面看不出受创的痕迹。
  但高手如徐子陵、跋锋寒、拜紫亭之辈,均晓得他输掉此仗。
  双方眼神交触,一瞬不瞬互相凝视。
  寇仲的说话非是为夸耀自己,而是进一步打击伏难陀的斗志,令他无力作垂死的反扑。
  虽相隔超过五丈,但旁观者不论武功高低,均感到寇仲的宝刀把伏难陀锁紧罩死,随时可在闪电间窜过五丈距离,予伏难陀夺命的一击。
  伏难陀的身体忽然颤震起来,胸前衣衫破裂,心脏的位置现出一道刀伤血痕,鲜血渗出,双目却异芒剧盛,冷哼道:“好刀法,不过你仍未够资格杀死精通瑜伽生死之法的人,这一刀终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来,大王别矣!”
  倏地飞退往南门的方向。
  拜紫亭出奇地没有喝止。
  “锵”!
  寇仲还刀鞘内,发出一下清越鸣响,在场无不感到心脏像给重锤敲打一记,生出不同程度的难受和不安。
  徐子陵听得心领神会,所谓近庙懂拜神,这招鞘响实是他真言印法的变奏,不同处是充满杀伤力。
  瞧来简单,却是发自寇仲的全心全灵,并实注他整体的精神,非只是要弄出一下震慑全场的清音。
  伏难陀应声剧震下,脸上现出古怪之极的神色。
  拜紫亭一声长叹,道:“国师安心去吧,拜紫亭绝不会辜负国师的期望。”
  龙泉军民大吃一惊,此时才知伏难陀不但中刀惨败,且是伤重至死的地步。
  伏难陀仍狠狠盯着寇仲,接着眼神黯淡下去,嘴角流出一丝可怕的鲜血,滴往地上。
  在千百对眼睛注视下,这天竺来的武学大师,颓然倒地。
  包括拜紫亭在内,龙泉军民人人呆若木鸡,不能相信的瞧着伏尸小长安朱雀大街上的伏难陀。
  【卷四十四 第九章 真相大白】
  卷四十四 第九章 真相大白
  人影一闪,拜紫亭在伏难陀倒卧街头前,将尸身拥个结实,老泪纵横的痛哭道:“国师三年前曾占到自己会在渤海立国前遭逢死劫,想不到真的一占成谶。国师并没有死去,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粟末族定不会辜负国师的期望。”
  寇仲三人听得面面相觑,这分明是拜紫亭见势不妙人急智生作出来振奋手下的谎言,一切推往老天爷身上。老天爷要他死,伏难陀自是在劫难逃;同样老天爷要粟末族勃兴,天王老子都阻不住。难得是他说得情辞真切,表情十足。
  寇仲倏地踉跄两步,张口喷出一蓬鲜血,显示他为杀死伏难陀,非是没有付出代价。
  城头和大街两端挤满龙泉城千百计的将领军民,但仍是静至落针可闻,没有人能接受他们视为天人的伏难陀横死街头的残酷现实。
  气氛沉重至极点。
  跋锋寒打出手势,着寇仲移到他们处,危险的形势一触即发,再不受他们的控制,若龙泉城狂怒拼死的军民一涌而上,可将他们捣成肉浆,甚么武功都不管用。
  寇仲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止步立稳,指头都不敢稍移。
  拜紫亭将伏难陀拦腰抱起,狂喝道:“龙泉必胜!渤海必胜!”
  龙泉军民轰然喝应,呐喊声直冲上龙泉城上空。
  拜紫亭瞪圆如铜铃的目光往寇仲射去,厉喝道:“我们就以他们三人的鲜血,祭祀国师在天之灵。”
  四周喊杀声震荡回响,传遍整条朱雀大道,有武器和没有武器的兵将平民,均状如疯子的四下围拢杀将过来。
  寇仲等早猜到他有此一着,若非如此如何能宣泄龙泉军民的悲愤和怨恨,再没时间和拜紫亭计较他的不守信诺。
  跋锋寒向寇仲大喝道:“入店!”
  边说边和徐子陵往适才与拜紫亭等人谈判的食店退过去。
  箭矢密集射至,寇仲纵身避过,在宗湘花、宫奇等将领赶到拦截前的一刻,也朝食馆大门掠去。
  宫奇的马刀,宗湘花的剑,紧追而至,燃烧着恨火的人潮水般涌过来,群情汹涌,此时即使拜紫亭改变主意,亦无法阻止。
  喊杀声把一切淹没,嘈吵至令人听不到声音的境地。
  两张大圆台从店内旋转飞出,刚好留下一个空隙,可容寇仲穿过。
  寇仲狂喊一声,换气加速,险险避过一根从左侧投来的长矛,迅疾投进店内去。
  跋锋寒和徐子陵正不断把桌子掷得旋转往外,阻止拥杀进来的敌人,否则如被困住,必死无疑。
  寇仲掷出最后一桌面,硬把十多人撞得东仆西滚,狂喝道:“从后街走!”
  不待他吩咐,跋锋寒和徐子陵早紧贴他背后,冲过后门。
  就是那瞬间,食店内满是想择人而噬发疯般的龙泉军民,把一切能捣毁的东西粉碎。
  三人窜房越房,直到扑伏于一座楼房瓦背处,发觉与东城墙只是一街之隔,城墙上虽有守卫,但若他们突然发难,肯定可轻易逾墙离城。
  城南门那边喧吵震天,且逐渐扩散往全城,但相对下目前处身的地方仍算宁静,街上几乎不见行人。
  寇仲缩回探看城墙方向动静的大头,叹道:“我们绝不能这么拍拍手便离开,离开后可能没有办法回来。”
  侧卧瓦脊向着他的徐子陵点头同意道:“没有宋二哥、术文和他的兄弟与我们两匹马儿,我们不可以离去。”
  寇仲苦恼的道:“为甚么会发展成这样子,我是否杀错伏难陀?拜紫亭难道不着紧被我们劫去的守城必需品吗?”
  躺在别一边的跋锋寒冷然道:“你并没有做错,因为拜紫亭请我们三个入城,早有预谋不让我们活着离开。拜紫亭此人不但精通兵法,更是个好战的狂徒,不能以常理测度。”
  徐子陵同意道:“我们之所以一再吃亏,正因我们是正常的人,他是疯子。”
  寇仲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风声骤响,一人从下方横巷翻上瓦面来,三人大吃一惊,看清楚竟是“霸王”杜兴,都不知该继续紧张还是放心。
  杜兴喝道:“他奶奶的熊,想要命就跟我来!”
  寇仲向两人打个“且跟去看看”的眼色,领头追在杜兴背后,随之而去。
  杜兴把他著名的长柄“霸王斧”解下放在桌面,向三人苦恼的笑道:“这把鬼东西又笨又重,我请人打造时只懂叫他落足料子,结果重达一百零八斤,背在背上不知多么不便,平时还可着儿郎们做脚夫,像现在这情况只好自己当苦力,早知当初拣轻些的东西来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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