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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塔刹却是铁制的,有铁链八条分别拉往塔顶八角。下五层的级阶设于塔内,由第五层开始,却沿塔身外檐盘旋到顶层,这种布局在佛塔建筑中实属罕见。尤其那高大华丽的铁刹,俊秀挺拔,突出于山林之上,宛如刺破青天。
  徐子陵之所以这么留意净念禅院的建筑,只是想印证早前对禅院的一个印象,就是此寺处处均不依常规,隐有自成一格的气派。
  最使他惊异处就是建筑的装饰在极尽华美的布置里,却仍能予人一种简朴归真的感觉,就像一位盛装的美女,虽是华衣丽服,但由于不施脂粉,故可保持着丽质天生的自然美。
  石阶已尽,徐子陵抵达第二重山门。
  门上方额书有“入者有缘”四字,两边则镌刻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徐子陵嘴角飘出一丝苦笑,心想若寇仲是名利客,那自己定是梦迷人。两个都是在这人世间的苦海挣扎浮沉,身不由己。
  再叹一口气后,步入山门。
  第一座面阔七间的大殿矗立门后的广场上,两名老僧正在打扫落叶,对他这来客的闯入不闻不问。
  徐子陵也是奇怪,对此仿觉理所当然的,负手油然朝这居于中轴线上的首座主体建筑行去。
  殿内香烟盈逸,从供奉在南端的三座佛像前的三脚炉鼎中袅袅腾升。
  他对佛教认识不多,只知中间戴金冠慈祥端庄的是毗卢遮那佛,两侧的佛像就不甚了了。更吸引他的是殿内沿墙环列的数十尊罗汉塑像,千姿百态,无一雷同。
  撑起大殿的八根立柱和柱础,均精雕细琢,配上疏朗雄大的彩绘斗拱,出檐深远,檐角高翘,合而营造出寺院那种深远肃穆的气氛,充满宗教的感染力。
  一声佛号,来自身后,接着有人道:“徐施主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徐子陵认得声音,头也不回的道:“不嗔大师,请问左右两佛是何名称?”
  四大护法之首的不嗔答道:“左是药师佛,右是阿弥陀佛。徐施主既不知佛,故入寺不拜也是合理。”
  徐子陵潇洒地转过身来,朝双目低垂,合什持珠的不嗔微笑道:“在下虽对佛所知不多,但却知诸法为心。跪地膜拜只是表面的形式,当不能以此来判断一个人对佛的诚意吧!”
  不嗔睁眼朝他瞧来,闪过惊异神色,淡然道:“所谓有诸内而形于外,故佛有佛相。施主之语,或者只能适用于施主吧!那要问问施主的本心了。”
  他虽没有直接说出来,但背后的意思却明显不过,就是指徐子陵口不对心,砌词狡辩。其中当然牵扯到和氏璧的事上。
  徐子陵胸怀磊落,怎会介怀,道出来意道:“在下今次来访,是欲与师小姐见上一面,解决一些事情。”
  不嗔用神打量他半晌,好一会儿才道:“施主请!”
  领头步出殿门。
  徐子陵心想又会这么顺利的,忙随他去了。
  ※※※
  寇仲策马直入皇域,到了尚书府外才甩蹬下马,尚未登尽台阶,一身劲装的董淑妮夹着香风从府门内冲出,杏目圆瞪的娇叱道:“没胆鬼!跟我来!”
  寇仲见把门的卫士无不张眼瞪着他们,大感尴尬,只好随她入府。
  董淑妮走进西厅,把所有婢仆全部逐出后,指着靠窗的椅子,气鼓鼓道:“你给我坐在那里!”
  寇仲亦是心中有气,不悦道:“我是你的奴隶吗?有甚么事便快说出来,本少爷今天很忙。”
  董淑妮怎想得到寇仲敢顶撞她,气得两眼大睁,戟指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人,竟敢用这种口气和人家说话。”
  坦白说,即使她状若发疯的雌虎,但仍是那么娇俏艳丽,姿态动人,别有一番姣媚味儿。尤其那挺起酥胸、两手叉着小蛮腰的姿势,更是引人之极。
  寇仲见她气得秀目通红,珠泪欲滴,心中的气登时消去大半。又暗忖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犯不着和她计较。
  哈哈一笑道:“坐便坐吧!有甚么大不了的。”
  坐好后,拍拍大腿道:“董小姐要不要坐上这张世上最舒服的椅子。”
  董淑妮狠狠盯了他好半晌,跺足大嗔道:“我先和你算旧账,那晚你滚到哪里去了?”
  寇仲摊手道:“我听闻荣凤祥明晚才摆寿酒,故以为小姐一时口快说错日子,兼之也真有点事,嘻!你明白啦!”
  他再不想和她纠缠下去,遂点醒她自己已识破她的奸谋,教她知难而退。
  董淑妮旋风般来到他身前,玉腿差点碰上他的双膝始停了下来,大发雌威的骂道:“见你寇仲的大头鬼,人家的寿酒是连摆七天的,否则怎叫得做大寿。”
  寇仲差点语塞,幸好眉头一皱,计上心头,乘机诈她一记,苦笑道:“小妮妮不要再耍我了!我和虚彦兄是不打不相识,现在已成莫逆。他还把所有事合盘托上。哈!待会儿我便去荣府找他,你要不要一道去?”
  董淑妮如遭雷殛,连退三步,俏脸转白,不能相信地嗫嚅道:“他……他真的……”
  寇仲心笑任你如何狡猾,始终嫩了一点,一下子便露出狐狸尾巴,让自己证实了纯属凭空猜想的事。拍拍衣衫,长身而起道:“待会儿我们再亲热吧!”
  随后笑嘻嘻的得意而去。
  【卷十六 第十一章 贪生怕死】
  卷十六 第十一章 贪生怕死
  徐子陵随在不嗔身后,朝后院的方向深进。
  沿途不时遇上僧侣,但人人对他视如不见,像正沉醉于本身清净无为的宗教生活里。
  经过那座在阳光下金碧辉煌的铜殿后,不嗔左转进入一条两旁植有竹树,古意盎然的石板道。
  两旁僧舍掩映在竹材之间,朴素简单,与殿堂的华美又截然回异,不过在松上白灰泥后,又自有一股不施脂粉般的自然美态。
  徐子陵正细意感受禅院里那种深幽致远、平和宁静的气氛时,景色一变,房舍渐稀,代之是苍松翠柏,层岩嶙峋,沿着石路前行,可看到右壁凿上“佛道”二字。两边石崖逐渐高起,山道收窄,两旁石壁是依矮崖形势雕凿的诸佛坐像,均神态悠然,栩栩如生。
  徐子陵看得心中惊异时,佛道忽尽,眼前豁然开朗。
  在这禅院西端处,一座上刻“方丈院”,面阔七间、歇山九脊顶的巍峨大殿建于崖沿处,形势险要至极点。
  徐子陵大感不妥,问道:“这该是贵院主持了空大师的居停吧!”
  不嗔若无其事地答道:“施主欲见师小姐,自须由本院方丈定夺,何需奇怪?”
  徐子陵早知不会那么容易可见到师妃暄,只能心中暗叹,随他登阶入院。
  方丈院共分前中后三进,入门处是个空旷的接待室,没有任何家具,只在两壁挂有画像,看来该是禅院历代主持的肖像。
  不嗔嘱咐徐子陵在此等候,穿门进入内间去。
  徐子陵闲着无事,正好浏览壁上的肖像画,画像虽形相各异,肥瘦不同,但绘着无不为其刻意经营,画得人人宝相庄严,佛光普照,容貌慈和,一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模样。像旁还附上名号和受戒、入寂年月等介绍文字。
  肖像显是依年代先后排列,到左壁最后一幅时,徐子陵心中一震,行近细看。
  只见所绘老僧须眉俱白,脸上深刻的皱纹纵横交错,看来至少有七十多岁。他之所以吓了一跳,皆因此僧面目与现在的主持了空至少有八、九分相以,恰是了空老朽后的样子。
  正在思忖这是否了空的亲爹,而了空是子承乃父的衣钵时,赫然发觉肖像画旁只有受戒年而没有卒日,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难道了空反老还童,从画中这老人变回现在四十来岁的样子,那么此事实在骇人至极点。
  不嗔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这是敝寺主持十五年前的画像,当时他正值入关修禅,故嘱人作像。”
  徐子陵叹道:“真令人难以相信,原来世间竟有返老还童的神功秘法。”
  不嗔高宣佛号合什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敝寺主持在中院恭候徐施主,请!”
  徐子陵转过身来,见不嗔全无领行的意思,只好施礼道谢,自行进入中庭。
  “砰”!
  木门在身后关上。
  深广达十丈,高三丈的空间,只有四面空壁。
  了空盘膝面壁结迦跌坐,背向着他。
  这能返老还童、有力回天的高僧两旁各有一道闭上的便门,透出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氛。
  徐子陵嘴角送出一丝苦笑,恭敬地道:“大师请赐示旨意。”
  ※※※
  寇仲由偏厅返回正厅,欲进内堂时,刚好遇上一向对他摆出不屑一顾姿态,轻盈冷艳的“美胡姬”玲珑娇,双方都想不到会狭路相逢。寇仲刚受过董淑妮的教训,极力克制下只点头为礼,便算打过招呼。
  反是这异族美女对他展露出一丝罕有的笑意,与他并肩而行道:“昨晚你们在天津桥之战的确很精彩。”
  寇仲愕然道:“娇姑娘真厉害,竟能瞒过这么多人的耳目,潜到近处。”
  玲珑娇回复冷漠神色,淡然道:“若没有这点本事,怎替尚书大人当探子?”
  此女肯和他有问有答,已代表态度有所改变。
  刚要再找话题,虚行之从内厅匆匆走出来,见到寇仲,打了个勿要说话的眼色,然后才施礼道:“大人在书斋等寇爷。”
  言罢擦身去了。
  玲珑娇止步道:“尚书大人该有话要和你单独说的,待会儿见。”
  片晌后寇仲来到书斋,王世充待室门关上后,看他在左旁的太师椅坐下,道:“幸好你昨晚没有被敌所乘,我曾想过遣人往援,但此举会正中敌人下怀,时间上更难以赶及,最后只能按兵不动。”
  接着冷哼道:“杨侗和独孤峰太可恶了。”
  寇仲违心赞道:“尚书大人此招才是高明。现在我们务要示敌以弱,才符合‘上兵伐谋’这兵家要旨。论实力,独孤阀纵使联结外人,仍奈何不了我们。所以只能靠阴谋诡计来施冷箭,只要我们小心一点,独孤峰绝不能得逞。”
  王世充皱眉道:“铁勒人因曲傲的败北,可以撇开不论。但假若阴癸派、突利和杨侗联成一气,我们是否仍要维持被动捱打的局面呢?一个不好,我们可能要连东都也赔掉。”
  寇仲好整以暇的道:“突利也可以不论,皆因吾友跋锋寒刚离洛阳,突利和毕玄的两个徒弟怎都要追上去热闹一番。阴癸派则因要应付师妃暄这个头号大敌,亦绝不敢公然卷进这场纷争去。何况在某一程度上,她们都希望你能收拾李密,那时杜伏威取得江都后,便可沿运河北上。”
  王世充讶道:“你怎知杜伏威要攻打江都?”
  寇仲当然不会把宋金刚招出来,道:“我和宋家有点交情,待会儿还约了宋鲁在董家酒楼会面。”
  王世充释然道:“这确是令人头痛的事,杜伏威和沈法兴的关系一向不大好,现在忽然联成一气,可见他们北上之心是如何焦急。”
  寇仲点头道:“目下局势明显是黄河与运河之争,谁能同时取得关中、洛阳两大重镇,便等若半壁江山落进他袋子去。我们则先取虎牢、荥阳,再挺军西进,那时圣上你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王世充捻髭微笑,眼中射出充满希望和企盼的神色,正容道:“假若我王世充成为新朝之主,你寇仲就是新朝宰相,你准备好了没有?”
  寇仲暗忖信你的才是白痴。表面却装出陶醉之色,欣然道:“尚书大人这么瞧得起小子,我自然是万二分感激。不过我想先破李密以立功,那时尚书大人重用我,旁人亦无话可说。”
  王世充呵呵大笑,接着故作神秘的道:“是否能引李密出兵,便要看明晚的安排,让我先给你见见我的替身。”
  ※※※
  了空身穿灰色僧衣,外加深棕色的肩挂,空广的堂宇寂然无声。
  徐子陵负手卓立,像变成这高僧外的另一尊石像,没有半丝不耐烦。
  好一会儿后,了空柔和的声音轻轻道:“洛阳的寺观窟三大名胜,徐施主不知是否都到过了?”
  徐子陵心中错愕,无论了空说甚么,甚至佛语禅机,他亦不会奇怪。偏是这么提及洛阳的名胜,与眼前的事风马牛不相关,顿使他摸不着头脑。
  无奈下虚心问道:“请大师详加赐示!”
  了空油然道:“寺是白马寺,乃中原第一所佛寺,建于东汉永平十年,由于当年从天竺迎回两位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时,佛经佛像均是用白马驮来,故以白马为名。此为中土佛教之始,故该寺又有‘释源’和‘祖庭’之誉。信佛者,若不到该寺一游,每引为毕生憾事。”
  徐子陵道:“多谢大师指点,但不知白马寺座落何处。”
  了空淡淡道:“徐施主若是有心人,自会知道。”
  不待徐子陵说话,续道:“观为老君观,位于城北数里外邙山翠云峰之颠,相传乃老子李耳炼丹的圣地,可惜现在为妖魅把持,圣地成了邪窟。”
  徐子陵大奇道:“怎会如此?”
  了空平静答道:“有很多事,老衲实不方便详言。只不过见徐施主所学来自道家始祖广成子,故顺带一提。”
  他的说话字字暗含玄机,深奥难明。
  了空续道:“窟则为龙门石窟,位于我寺南面十多里外伊水之滨,由于该处两山相对,望之若阙,故又名‘伊阙’,两岸峭壁上大小神龛石窟延绵数里,令人叹为观止。”
  接着讶然道:“是了!徐施主今次究竟为何事而来,老衲早忘记了。”
  徐子陵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道:“我也忘记了,多谢大师指点。”
  说罢飘然离殿。
  ※※※
  一名无论外貌体型都与王世充有七、八分相像的人,入斋后拜倒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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