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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跋锋寒洒然笑道:“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人生便是如此。何况我们或许仍有再见之日,那时才特别有味儿呢。”
  寇仲颓然道:“你倒说得洒脱,现在你走了,迟些便轮到小陵,朋友零落至此,做人真没有意思。”
  跋锋寒和徐子陵知他性格,差点为之捧腹狂笑。
  寇仲自己也笑起来,豪情横逸的道:“尚未正式通知你们,我和李小子真个闹翻了!”
  徐子陵叹道:“不用你说我也猜到这必然的结果。”
  寇仲双目杀机一闪道:“还有就是李靖亲口承认出卖了我们。”
  徐子陵俊脸一沉,没有作声。
  三人的足音,在月夜下空寂的长街轻柔的回响着。
  跋锋寒皱眉道:“我虽只瞧过他两眼,却感到他不似这类人。”
  寇仲狠狠道:“外貌很多时都是不可靠的。像老跋你便外貌冷酷,岂知竟会是如此多情的人。”
  跋锋寒淡淡道:“明天开始,我将把人世间所有一切会令人心神受影响的感情抛开,专志剑道,还我本来的真面目。”
  寇仲忍着笑道:“小心芭黛儿追上你时,你又由无情士给打回原形,笑掉我两人的大牙。”
  跋锋寒从容一笑,没有答他,反道:“你们要小心李世民,除了他本人武功高明外,杨虚彦、红拂女、李靖、李神通、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无一不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实力不逊于阴癸派。”
  三人左转往通向南城门的大街,寇仲道:“我倒不怕他们。却怕师妃暄伤愈后怎样对付我们,单对单我们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最要命是即使她是一个人,我们也舍不得联手对付她这么一个似菩萨下凡的美人儿。”
  徐子陵淡然道:“她只会找我算账,由我来应付好了。”
  寇仲故意抢到徐子陵前方,面向着他边退边道:“哈!小陵终找到令他倾心的人儿了!否则怎会一手包办,不让别人插手。”
  徐子陵皱眉道:“为何你总爱朝儿女私情的方面去想。而事实在这事上你和锋寒兄很相似,只不过追求的目标有异罢了!”
  他这番话是因与宋玉致倾谈后才有感而发,寇仲登时招架不来。
  幸好这时已抵达伊水北岸,斜挂西方空际的明月把岸旁的房舍投影到缓流的河水上面,形成并存的另一个影子世界,美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域。
  一道拱桥横跨伊水,桥下泊着十多艘小艇,水流轻柔地撞上艇身和桥堤,发出沙沙的清响。
  寇仲提议道:“不若我们到桥上坐坐,到天明时便送老跋一程,也不枉我们相交一场。”
  跋锋寒仰首望天,吁出一口长气道:“那我们该还有大半个时辰哩!”
  【卷十六 第十章 临别依依】
  卷十六 第十章 临别依依
  三人并肩立在桥上,往东眺望,河流蜿蜒伸展,在清明的星月之夜下,两岸房舍林立,充盈着层次丰富的静态美,如画如梦。
  跋锋寒怕惊扰附近房舍好梦正酣的居民,低声道:“寇仲你是否过份轻敌呢?为何似乎不大把李世民放在心上?照我看群雄之中,无论个人又或其拥有的实力,他顶多是仅次于跟宇文化及交手前的李密,甚或尤有过之。”
  徐子陵点头道:“我便从未听过李世民吃败仗。”
  寇仲得意洋洋的道:“所谓下兵伐勇,以我现在单薄的力量,只有呆子才会和他硬撼。”
  跋锋寒和徐子陵同时忍俊不住。
  前者笑骂道:“去你娘的‘下兵伐勇’,人家明明是‘上兵伐谋’,偏要倒转来说,变得不伦不类,兵若不勇,就不用打也输了。”
  寇仲陪两人笑了半晌后,低声道:“李小子根本没有时间来对付我。”
  徐子陵道:“这话怎说。”
  寇仲道:“自称西秦霸王的薛举和他武功高强的儿子薛仁杲,正密锣紧鼓准备再次东犯长安;而刘武周则会趁势攻打太原,动摇他李家的根本。这情况下李小子哪还有空来料理我。”
  跋锋寒动容道:“这两路兵马的实力确不易招架,听说薛举手下有一个名叫宗罗喉的大将,豪勇盖世,擅使关刀,非常厉害。”
  徐子陵哂道:“仲少打的算盘虽如意,可惜此事不知何时才会发生。那李世民仍有充足时间设法先宰掉我们。”
  寇仲胸有成竹的道:“你们试猜猜,刚才李小子溜到甚么地方去了呢?”
  两人登时给他难倒,无言以对。
  寇仲意气风发的道:“他是去见王世充。”
  两人点头同意,也不由要佩服他的过人才智。
  寇仲解释道:“是好是歹,我现在总算是王世充阵营中的人,李小子想动我,怎都要跟王世充打个招呼,好看看他的心意。上趟王世充之肯答应实施城禁,皆因不想牵连卷入和氏璧纷争中,故意表示清白,同时也因不认为在和氏璧水落石出之前,师妃暄会把我杀了。”
  跋锋寒道:“王世充既是老狐狸,该看穿你的野心。说不定会任得李世民把你除去。”
  寇仲微笑道:“若你这话在昨天说的,我真不敢驳你。可是经我一番布置之后,王世充权衡利害下,只会待李密败北后才敢动我,现在则要维护我还来不及呢!”
  跋锋寒奇道:“凭甚么你会有这种自信?”
  寇仲欣然道:“首先就是翟娇这方面的关系。现时我已成了个中间人,只有从我处王世充才可得到最珍贵的关于李密大军的情报,至乎策反仍在暗里忠于翟让的旧部。”
  跋锋寒点头道:“只是这理由便足令王世充当你如珠似宝,呵护备至。另外的原因又是甚么?”
  寇仲答道:“后天荣凤祥摆设寿酒时,王世充将会出席,这将给沈落雁一个刺杀他的机会。以王世充这么爱惜生命的人,没有我这首席谋臣和绝顶高手在旁打点,他怎敢行此引蛇出洞的险计。”
  跋锋寒赞叹道:“果然是既伐勇又伐谋。谁要小觑你寇仲,必有非常后悔的一天。”
  寇仲淡然道:“照我看王世充会一口答应李小子联手对付我,但却须在击败李密之后才采行动。那时他将会和我摊牌,假设我肯为他所用,便一切没有问题,否则就会设局趁我不防下把我除去。这鸟尽弓藏乃白老夫子教下的千古名训。”
  徐子陵插入道:“但以李世民的才智,该可瞧出王世充收拾不了你,说不定仍会有所行动。假若你现在伏尸街头,即使诸葛亮复生也猜不到是哪方面的人下手的。”
  寇仲笑嘻嘻道:“只要李小子不敢公然聚众围攻,我又何惧之有!若我寇仲是这么容易被杀,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这确是不移的事实。
  跋锋寒沉吟道:“你现在虽能暗中影响甚至操纵中原的局势,但我始终不明白你凭何对争天下这么有信心。”
  寇仲深吸一口气道:“关键处在于‘杨公宝库’,若找不到的话,我只好死去争天下的心,到大漠来和你驰马于草原间为乐,又或索性大做私盐买卖,醉生梦死的过了这下半世便算。”
  跋锋寒不解道:“纵使你拥有珍宝武器,可是既无地盘,更乏兵马,如何可向根基深固如李阀者挑战?”
  寇仲双目寒芒电闪,沉声道:“这又回到伐勇伐谋的问题上。李密若败,李阀将成众矢之的,只要我能设计再挫折杜伏威,便有机会以飞马牧场和竟陵为中心,建立起我的势力,再同时往南北扩张。南则联结萧铣和宋阀,北则笼络窦建德和刘武周。只要王世充仍能西拒李阀,终有一天这天下是我寇仲的囊中之物。”
  跋锋寒叹道:“如此困难复杂的事,只有你仲少才能认为轻易办得到,我想想都觉得头痛。”
  寇仲苦笑道:“我也只是有五成把握,但假若小陵肯助我,我便有十足的信心。”
  徐子陵淡淡道:“说好的事,绝不能反口,否则何以立信于天下。”
  寇仲赔笑道:“徐爷息怒,我只是有感而发,随口说说。徐爷你肯陪我去寻宝,我已是感激涕零!”
  徐子陵岔开话题道:“我现在虽然非常不满李靖,但始终不认为他是卖友求荣的人。何况我们还想漏一件事,李小子说不定是从李秀宁处,知道我们有易容换貌的方法。”
  当年四大寇攻打飞马牧场,沈落雁和李天凡想暗算李秀宁,寇仲插手干预,那时他便曾以鲁妙子的假面具掩饰真面目。【校者按:我倒忘了这茬儿】
  寇仲道:“我怎会忘记,所以才故意质问李靖,他却亲口承认了。”
  徐子陵道:“他怎样说?”
  寇仲思索半晌,道:“当时他的确答得很奇怪,甚么‘便算是我说的好了’。但我那时早给怒火烧昏了脑袋,还狠狠骂多他两句。罢了!哪管得是否他做的。他既成了李世民的走狗,我终有一天会和他对着干。甚么兄弟之情,朋友之义都一钱不值。”
  跋锋寒有感而发的道:“有很多事还是少想为妙,人生的最大烦恼,就是想得太多。”
  徐子陵关切的道:“你的伤势究竟如何?不若趁天亮前这段工夫,我们合力为你疗治伤势吧!”
  跋锋寒苦笑道:“千万不可,在这强敌环伺的时刻,任何一人功力的损耗,均会带来不测之祸。”
  徐子陵叹道:“我却觉得你是怕若完全复元,便没有立即离开的理由。”
  寇仲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要避开那个突厥来的美人儿。”
  跋锋寒右掌翻开,赫然是芭黛儿还给他那根光芒闪闪的发簪。
  接着右掌倾斜,发簪在两人眼睁睁下掉进河水里,沉没不见,没有惹起半个涟漪。
  跋锋寒淡淡道:“快天亮了!”
  ※※※
  三骑全速奔驰,穿过城外西北方的一片疏林后,奔上一个土坡,同时勒马停定。
  在群山环抱下,一个小湖安祥地躺在前方草原上,碧波绿水在林木间荡漾,凌晨雾气则在绿莹莹的湖面飘摇,三人顿时精神一振。
  寇仲以马鞭遥指眼前如诗似画的美景长笑道:“若非我们坚持再送你一程,定不知附近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跋锋寒跳下马来,把一个重甸甸的钱袋系到寇仲的马鞍处,微笑道:“这囊内至少有五十多锭足一两的黄金,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就当是我跋锋寒对你寇皇国的一点资助捐献好了。”
  寇仲也不推辞,欣然道:“我们兄弟间也不用说废话,总之我寇仲心领哩!你最好立即戴上面具,那对要追踪你的人来说,跋锋寒等如消失了。”
  跋锋寒摇头道:“只换个脸孔仍未足够。当我到达最近的城镇后,就换过衣服,再把兵器收起来,索性扮成普通的商旅,那就更能掩人耳目。”
  徐子陵道:“若非芭黛儿,谁能令你跋锋寒这么千方百计要把本来面目隐藏起来?”
  跋锋寒飞身上马,回头环视一周后,叹了一口气道:“由这刻开始,我将不会再想起她,更不希望再遇上她。”
  接着深深瞧了两人各一眼,眼神定在前方,沉声道:“此地一别,不知能否有再见之日。两位兄弟珍重了!”
  一夹马腹,健马长嘶下放开四蹄,冲下山坡,绝尘而去。
  两人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在林木草野中时现时隐,到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没在一片密林处。寇仲才松一口气道:“没有人跟踪他!”
  徐子陵点头同意。
  两人策马回头,缓缓驰下土坡。
  寇仲重重吁出一口充满离情别绪的心头闷气,苦涩地道:“生离死别,竟是如此令人神伤。娘的去世,跋锋寒的远离,都是那么令人难舍,偏又没法改变。若非芭黛儿那婆娘,恐怕老跋仍会陪我们多玩一阵子的。”
  见到徐子陵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没有听到自己的话,奇道:“你在想甚么?是否在奇怪没有人跟踪我们。其实理该如此,试问现在谁想来惹我们,不好好三思怎行?”
  徐子陵摇头道:“我忽然想起素姐,心中感到不快乐。”
  寇仲色变道:“你不要吓我!”
  徐子陵叹道:“或者是因见回李靖引致吧!杀了宇文化及后,我便回去找素姐,看看香玉山究是如何对她?哼!”
  寇仲沉吟半晌,道:“也该是时候给你引见王世充了!”
  徐子陵露出烦厌之色,摇头道:“我今天仍不想见这种人,你先回城吧!我想骑一会儿马儿,不知如何,心中总有些翳闷的感觉。”
  寇仲愕然道:“不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吧?”
  徐子陵笑骂道:“去你的走火入魔。现在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别忘了正午宋鲁在董家酒楼摆下酒席恭候我们,滚去见你的王世充和淑妮妹吧!”
  说毕策马径自去了。
  寇仲呆了半晌,才苦笑摇头,自行回城。
  ※※※
  净念禅院耸立山上,气象森肃。
  徐子陵跳下马来,揽着马颈,哄孩子般说了一番亲热话后,任它自行吃草,自己则向禅院的山门入口处掠去。
  过了刻有“净念禅院”的牌坊后,长而陡峭的石阶直延至山顶,令人有登天升赴“彼岸”的感觉。
  徐子陵下意识地摸摸身藏的面具,还有鲁妙子送赠有关建筑、天星等秘卷,心中暗叹一口气。
  自盗取和氏璧后,他们便把这些东西埋在秘处,刚才方始取回。
  收摄心神,徐子陵拾级登阶。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上飘送下来。
  徐子陵心头一片平静,纵目欣赏四周峰峦奇秀、林木茂密的山景,暗忖此寺座落此山之顶,自有一定的道理。
  仰首上望,可见从林木间透出来的佛塔和钟楼。
  由于看了鲁妙子的心得,对建筑学他已有很好的基础,遂能以内行人的眼光观赏。
  佛塔大部分以大青石砌成,结构复杂,八角九层,四面辟门,塔身的雕刻绚丽异常,四周的卷门上怖满了龙、虎、佛、菩萨、力士、伎乐、飞天等宗教物事,神采飞扬,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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