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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民国 徐哲身

  子夫读完此书,不禁笑不可抑地对武帝说道:“我们快快停了这个捉迷藏的把戏,准照冯美人的主意,速将东方朔召来。
  ”武帝听了道:“东方朔的笑话,朕已听厌了的。尔等既是要听,将他召人也无不可。”
  一时东方朔来到,见过武帝。武帝又将专管游戏的术士召到,欲令东方朔射覆为乐。武帝又命取过一盂,笑向吟霞道:“汝可暗取一物,覆在盂下。”说着,又指指东方朔道:“他能猜着。”吟霞果去取了一个守宫虫,悄悄覆于盂下,先命各术士次第猜来。各术士猜了半天,一个也未猜着。武帝方命东方朔猜来。东方朔于是分蓍布卦,依象推测,顷刻答出四句道:臣以为龙又无角,谓之为蛇又无足;肢肢脉脉喜缘壁,是非守宫即蜥蝎。吟霞一见竟被东方朔猜着,不禁吓得呆若木鸡,半晌不言。陈后等人,无不笑声吃吃。武帝即赐东方朔锦帛十匹,再令续猜别物,没有一件不是奇中。当下便惹妒了旁立武帝最宠爱的一个优伶郭舍人,盛气地进白武帝道:“东方朔不过侥幸偶中,不足为奇。臣来令他再射,若能射中,臣愿受笞百下,否则东方朔也须受笞。”武帝颔首,郭舍人即密向盂下,放入一物,便叫东方朔再射。东方朔布卦毕,即笑道:“这不过是个窭数罢了。”郭舍人听了,立刻就现得色道:“臣原晓得东方朔乱讲的。”东方朔忙又接口道:“生肉不脍,干肉为脯,著树为寄生,盆下为窭数。”郭舍人听了,不禁失色。武帝命人揭盂一看,果系树上寄生。
  武帝因爱郭舍人,正拟下诏免笞,谁知陈后、子夫、仙娟、吟霞、旦白、韩嫣等人,大家都帮着东方朔,逼着武帝如约,立笞郭舍人。郭舍人无法,只好自己褪下裤子,露出那个雪白的屁股,伏地受笞。于是执刑的喝打声,郭舍人叫痛声,东方朔拍掌声,陈后等人互相说笑声,哄然而起,闹得烟障雾罩,声震屋瓦。东方朔拍了一阵复大笑道:“出口无毛,敲声好,尻益高。”郭舍人听了,又痛又恨,又羞又气。等得受笞既毕,忙一跷一拐地走至武帝面前,哭诉道:“东方朔毁辱天子从臣,罪应问斩。”武帝乃问东方朔道:“你何故毁辱他?”东方朔道:“臣何尝毁辱他,不过与他说了几句隐语。”武帝问:“是什么隐语?”东方朔道:“口无毛是狗窦形,敲声好是鸟哺谷声,尻益高是鹤俯啄状。”郭舍人听了道:“他有隐语,臣也有隐语,他若不知,也要受笞。”东方朔道:“汝尽管说来!”郭舍人胸无成竹,只好信口胡诌,作为谐语道:“令壶龃,老柏涂,伊优亚,(犭示)吽牙。”东方朔不假思索,即应声道:“令作命字解;壶所以盛物;龃即邪齿貌;老是年长的称呼,为人所敬;柏是不凋木,四时阴浓,为鬼所聚;涂是低湿的路径;伊优亚乃未定词;(犭示)吽牙乃犬争声。如此浅语,有何难解?”郭舍人听毕,暗忖道:“我本杂凑而成,毫无深意;如今被齿一解,反而都有来历。如此看来,我的辩才,万不及他,还是挨了一顿板子了事。”想完之后,只得老实奏道:“东方朔真是能人,臣服输了!”武帝听了,喜他不忌人才,也赏锦帛十匹。郭舍人拜谢退下。
  适有东都献来一个矮人,武帝召入。那个矮人,头足大于常人,身子不满二尺,却是举动有致,出口成章,舞蹈既毕,忽指东方朔向武帝奏道:“此人会偷王母蟠桃,何亦在此?”
  武帝怪问原因。矮人答道:“西方王母所种之桃,三千年方始结实,此人无行,业已偷过三次了。”武帝乃问东方朔,命他据实奏来。东方朔但笑不言。武帝尚恐矮人在此,东方朔或有不便地方,即把矮人送至御苑,又问东方朔道:“尔不直奏,朕要见罪了!”东方朔听了,方才跪下奏道:“臣昔遇异人,秘授长生之术。此术既非炼丹,亦非绝食:第一须不近女色;第二须不作恶事;第三须出语诙谐,乐天行道。第三样,既容易而又最要紧者也。不近女色,精神充足;不作恶事,心地光明;出语诙谐,包涵太和。此三事不缺一样,既能与天地同寿,若仅抱定诙谐为主,每日大笑数次,或数十百次,纵不白日飞升,也可长春不老;一个人尽在春令之中,譬如永作赤子,自无老境堪虞了。至于偷桃一事,即是臣诙谐的诡说。臣现年二十有二,虽在力行长生之术,尚未成仙,怎能去偷王母之桃呢?世人以耳为目,此时已经当真。臣恐千秋万世之后,东方朔偷桃一事,或致演成戏剧,亦未可知。臣非但此时诙谐,直可以永远诙谐下去了。不过不敢欺君,故以实奏。”吟霞在旁插口对武帝笑道:“如此说来,奴婢所奏非虚矣。”武帝听了也笑道:“不近女色,朕断难办到;不作恶事,也不敢保证;独有语出诙谐,包涵太和,朕当行之。”那里知道武帝本是暴厉之主,稍不合意,就要把人族诛,孔子所说的不迁怒,不贰过,仿佛是为他说的。包涵太和之举,叫他如何办到?所以东方朔寿至百岁以上,武帝未及其半,即已呜呼。冯吟霞劝武帝的一番说话,虽非金玉良言,可是比较子夫、仙娟、韩嫣之流,专以酒色为事,已是老鸦中的凤凰了。正是:须知心境原难足,做了人君想学仙。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三回  马上结同心姻缘特别池中成密约体统何存
  却说那时上大夫卫青,已因征讨匈奴有功,授为大将军之职,恩荣无比,富贵无双。还有一条锦上添花的事情,前来凑趣。你道何事?就是前时卫青的女主人平阳公主,竟要嫁他。
  其时曹寿已经病殁,公主不甘寡居,便想择人再醮。当下召问邸中仆从等人道,目今各列侯中,何人最贵?何人最贤?仆从所说,大家都说除了卫大将军以外,实无其人。公主听了,沉吟半晌道:“他是我家骑奴,曾经跨马随我出入,如何是好呢?”仆从又说道:“卫大将军如今却不比从前了,自己身为大将军,威权赫赫,连朝中丞相见了他,也要客气三分。况且其姊指日就要册立为后,所有儿子,又悉封列侯,恐怕除了当今皇上外,更有何人赶得上他。”公主听了,暗思道:“此言甚是有理。而且卫青方在壮岁,身材状貌,很是雄伟,较之那个死鬼曹寿真有天渊之别。我若嫁得此人,也好算得后半生的福气了。只是眼前没人作主,怎样进行?”
  正在左思右想,无计可施的当口,忽见几个家臣,从外面奔进来对她说道:“公主快快进宫贺喜!卫妃子夫,真个册立皇后了!”公主听了大喜道:“真有其事么?这是天从人愿了!”说着,赶紧打扮起来,急急入宫,先与武帝叩喜。武帝因她介绍卫后之功,温语留宫喝酒。公主又去谒见卫后,乘间忙把自己的心事,告知卫后。卫后道:“我无公主,怎有今日。
  公主是我恩人,敢不竭力替公主设法?但是近日宫中多故,此事一时尚有阻碍。”说着,便去咬了公主的耳朵,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公主听完,红了脸忸怩答道:“这个办法,好是好的,不过羞人答答的,叫我怎样做得出来呢?”卫后听了,微笑道:“这有何碍,现在陈后又已废去;韩嫣已被太后查出男扮女装之事,问了斩罪,仙娟妃子,早也失了万岁的欢心。只因太后为了窦太主与董偃合葬之事,深怪万岁不顾大体,万岁近来心下很不快活。公主改节再醮吾弟一事,虽比窦太主与董偃的事情,自然正当,可是机会碰得不好。所以我请公主以私情打动万岁。只要万岁答应了,太后那面总易设法。”公主听了,方知自己因在丧中,久不入宫,宫中这般的大变故,她都未曾知道,当下只得依计而行。
  这晚武帝喝得大醉如泥的,由宫娥等人将他扶到卫后寝宫,脱去衣服,睡入衾中,便即沉沉睡熟,齁声大作。及至午夜,懒得睁开眼睛,即将睡在外床的那位卫后拥至怀内,云雨起来。所事未毕,似觉有异,急把眼睛睁开一看,谁知与他颠鸾倒凤之人,却是他的同胞姊姊平阳公主。不觉失惊问道:“你怎么睡在此地?卫后这人,又到哪儿去了呢?”公主垂泪道:“臣妾自从夫死以后,影只形单,寂寞寡欢,直到现在陛下又只知宠幸新后,忘记原媒。臣妾既被陛下所污,原可寻着陛下,惟思一个人既为妇女,应该稍存廉耻,豫窦太主的那等行为,很败刘氏门风,臣妾又不愿学她。卫后方才忽然腹中奇痛,适遇臣妾进来。卫后急于要去更衣,反恐陛下这里没人照应,特命臣妾暂卧外床,俾得伺候圣躬。谁知陛下忽忆旧情,又来相犯。”公主说至此处,更是泪如泉涌,失声而泣。武帝一见公主这般情状,倒也一时心软,极意温存一番,藉赎平时冷落之愆。公主便在此时,要求武帝纳她为妃,否则情愿死在武帝面前。武帝无法,急把卫后呼来,请她调处。卫后笑道:“陛下既为公主同床共枕过了,纳之为妃,也是正理。兄妹为婚的事情,古来极多,又不是陛下作俑。妾见陛下魄力雄厚,眼光远大,历代帝王所不敢为之事,陛下无不为之。像这一件小事,怎么反又踌躇起来呢?”武帝听了道:“天下之事,朕要如何便好如何。惟有宫内之事,太后要来干涉,朕是出名的一位孝子,怎好不奉慈训?”说着,佯嗔假怒,一定逼着卫后替他设法。卫后一见其计已售,始向武帝笑道:“吾弟卫青,现方断弦,陛下何不将公主赐婚吾弟,太后那里,由妾自去请求就是。
  ”武帝听了大喜,那天晚上,一感娇妻解围之功,一与公主叙旧之乐,居然大被同眠,至于乱伦蔑理,哪还顾及。
  次日,公主回家静候佳音,卫后便至长乐宫中谒见太后。
  原来卫后最有心计,在做妃子时代,太后身边的人,无不尽情贿赂,因此太后的两只耳内,天天听见卫后的贤声。此次卫后的册立为后,太后故不反对。这天太后方在心痛平阳公主,青年寡居,又不便自己出口,叫她女儿嫁人。平时与武帝常常寻事,半是为此。卫后早已猜透太后的心理,故敢承认来求太后。
  其实她是摔开武帝,由她提议,太后自然要见她的情分。当下见了太后,首先恭维一番,方将来意说明。太后一听她言,正是实获我心,非但满口答应,还要夸奖卫后,能识大体,对于姑娘,很是多情。卫后一见太后应允,赶忙回去奏知武帝。武帝立刻下诏,令大将军卫青尚平阳公主。
  成婚这一天,大将军府中,挂灯扎彩,靡丽纷华,不消细说。到了凤辇临门,当有傧相请出那位再醮公主,与大将军行了花烛之礼。谁人不说他们两人,真是天赐良缘。礼毕入房,夜深人静,展开鸳衾,成了凤侣。但不知行那周公之礼的时候,这位新娘,还记得她的皇帝令弟否?卫青自尚公主以后,武帝与他亲上加亲,当然越加宠信。满朝公卿,孰敢不来趋奉。儿有汲黯,不甚为礼,却与从前一样。卫青为人,倒也谦和,因为他本敬重汲黯,今见汲黯稍事锋芒,毫不介意。最可怪的是那位目中无人的武帝,也会见了汲黯生畏,平时不整衣冠,不敢见他。
  一天,武帝御坐武帐,适值汲黯入内奏事。武帝自思尚未戴冠,不愿使他瞧见,慌忙躲入帷中,命人出接奏牍,不及翻阅,即刻传旨准奏。等得汲黯退出,方从帷中钻出就座,这是武帝特别待遇汲黯。此外无论何人,都是随便接见,傲不为礼,就是新任的丞相公孙弘进谒,也是未曾戴冠,便与接见。至如卫青,虽是第一等贵戚,第一位勋臣,武帝见他,总是穿着亵服。可见人臣立朝,只要自己正直,不问他是如何的雄主,也会敬服。可惜一班臣子,见理不明,只知阿谀为事,势必至熟不知礼,有害无益,这是何苦来呢!可是汲黯虽然心地正直,他的身体却不强健,略事操劳,便要生病,每每一请病假,总是再一至三。
  这天,他又在病假期内,托了一个知己同僚,名叫严助的代向武帝展假。武帝准假之后,又问严助道:“尔看汲黯为甚等人?”严助答道:“汲黯居官任职,似乎亦与常人无异。若是寄孤托命,定能临节不挠,虽遇孟贲、夏育,未必能夺他的志操。”武帝听了,从此背后对人说话,总称汲黯为社稷臣。
  不过汲黯喜黄老术,与武帝的志趣不同;并且言多率直,??时实令武帝难以承受。就是边界有事,汲黯却阻武帝用兵。武帝还道他书生胆怯,不甚采用。况且身边现有那位卫大将军,英武绝伦,数次出塞,并无一次遭挫,正可乘此大张天威逐退强虏。
  说到匈奴,却又好笑,一败便逃,天兵一退,他就又来扰边,忽退忽进,捉摸不定。甚至今天入代地,明天攻雁门;不是掠定襄上郡,便是逼永昌安邑。于是元朔六年,武帝再使大将军卫青,出讨匈奴。并令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分掌六师,统归大将军节制。浩浩荡荡,出发定襄。卫青外甥霍去病,年仅十八,熟悉骑射,官拜侍中,此次也自愿随征军中。卫青有心提拔,命为嫖姚校尉,另选壮士八百人,归他带领,一同前进。既至塞外,适与匈奴相遇,一场恶战,匈奴大败遁去。卫青暂驻定襄,休养士马。约过月余,便又整队直入匈奴境内百余里,攻破好几处胡垒,斩获甚多。一班将土,杀得高兴,分道再进。
  前将军赵信,本是匈奴小王,降汉封侯,自恃路径熟悉,早由岔道杀入。右将军苏建,岂肯轻落人后。联镳继进。霍去病少年好胜,自率壮士,另走一路,去寻胡虏。直到深夜,各将次第回报,都说不见胡虏踪迹,无从追杀。卫青吩咐各自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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