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晚时,望得闷上心来,神思困倦,伏在桌上,不觉睡去。忽见竹思宽走进房中,慌忙爬起,笑逐颜开,上前一把拉着手,同在床沿上坐着,道:“你来得好,我望得眼睛几乎滴出血来,你刚才进来没人看见么?”竹思宽搂着他,道:“我也几乎想杀了,恐你悬望。才在外边,见没人,所以走了进来。”忙去把房门关了。两人携手上床,不暇脱衣,只褪了裤子。二物相接,方要送入,正才高兴,忽被一推,猛然惊醒,【扫兴。昔有一人睡觉,为妻呼醒,其人大怒,痛挞之。妻问其故,恨曰:“人请我吃戏酒,方才上席,被你叫醒,岂不可恼?”火氏将到妙境,被巧儿唤醒不恨者,竹思宽来强如做梦。】原来是梦。睁眼看时,却是巧儿笑嘻嘻站在床前推他。
火氏因叫巧儿不住来回打听竹思宽的消息,走到角门口看看,见门罅着缝,疑内中有人,走进去到北窗下一张,只见竹思宽在内独坐。他忙进去道:“你多昝来的?爷今日不在家,奶奶望你连眼都望穿了,叫我出来看了十数次。”竹思宽笑道:“我来了好一会了。”就搂他在怀中,亲了个嘴,巧儿笑道:“那一夜我睡着了,你同奶奶可弄得?”竹思宽道:“你奶奶的那东西紧小得很,弄了一会,他怕疼,只得罢手,把我几乎急死了呢。”巧儿道:“我听见他们说你的有多粗多大,我就疑惑弄不得。可应了我的话。既然这样,他还想你来做甚么?”竹思宽道:“那是头一次才试新,第二回自然就不妨了。”巧儿笑道:“我就不知道这件事有甚么趣,甚么好吃的糖枣儿,何苦这样忍疼捱痛的还恋着他?”【是个未曾尝过滋味的小丫头说话。】竹思宽笑道:“你不曾尝着味儿呢,后来尝着了还更爱。你的虽然弄不得,何妨你在门口晃晃,你看可有趣?”就掀开衣服,扯他裤子,巧儿故意不肯。竹思宽强替他脱裤,就将他仰卧在椅子上。看他的囫囵美物,只条细缝。巧儿比火氏的又自不同,十分可爱,真是生平头一次才乍见也。唾上一朵津唾,用手攥着阳物,将龟头在他那缝上擦晃。巧儿被他擦得痒酥酥的,不住嘻嘻的笑。晃了一会,也有些清水流出。巧儿笑道:“晃得不好过,你放我起来,我去对奶奶说,好出来同你做正经事。”竹思宽放起他来,他穿了裤子,上来与火氏报信。
见他醒了,附着耳道:“原来竹相公来了,我方才出去看看,前边一个人也不见,书房院子门倒关着,我先疑是家人们在里面赌钱,我走到后边角门口听听,门是虚掩着的,我进去看,只见竹相公自己一个坐在里面呢,他说昨日串了开赌场的屠家,今日请了爷去耍夜局,他知道不回来,故此傍晚来了。到了门上,不见一个人,想是知道爷不来家,都吃酒耍钱去了,【可谓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他悄悄走进书房,倒关着门,开着角门等我,可可凑巧遇了我去。他见了我,欢喜得了不得,叫我拜上奶奶,请奶奶早些出去。”
火氏听了,笑容满面,精神顿长,那个喜那里还说得出来。连忙爬起,【忙一。】忙下床来,【忙二。】忙到镜台前,【忙三。】把头发挽了个结实,两鬓抿光,忙忙的匀了匀脸,【忙四。】点了点唇,忙拿出一条大绸汗巾,【忙五。】塞在裤带上。正收拾着,见捧了晚饭来,他心忙意乱,也无心去吃,吩咐道:“我心里不自在,要早些睡,不吃饭了,你们都去快快的吃,吃了都早早的睡了罢。”丫头们拿去了,受用一饱,伸开铺,倒头而睡。觉得他们比火氏还快乐几分。巧儿问道:“奶奶怎么不吃饭?”火氏笑着低声道:“他的那东西长得利害,吃饱了,怕顶断了肠子,空着些肚子好。”【奇想】忙叫巧儿掇了一脚盆水来,【忙六。】熏水澡牝。忙拿了一双大红睡鞋,【忙七。】用块绢帕包了,叫巧儿笼在袖中。外面有起更时分,丫头们大约睡沉。恐书房中无灯,忙叫巧儿点了两枝安息香,【忙八。】拿了两枝烛并粹灯,然后忙忙出来。【忙九。】才到角门口,那竹思宽正站在那里潜潜等等。一见了面,也顾不得巧儿在傍,两人忙搂抱着。【忙十。先是火氏独忙,此是两人同忙。】亲嘴咂舌,亲热了一会,相携进房。巧儿忙点上了烛。【忙十一。】竹思宽见火氏比前夜愈加俏丽,等不得叙寒温,情急如火,忙拉着火氏一同上床。【忙十二。这是竹思宽独忙。】巧儿递过那个包儿,火氏接过,放在枕傍。忙忙各自宽衣解带,【忙十三。此是两人同忙。】脱得精光,火氏忙把睡鞋换上。【忙十四。此又是火氏独忙。】竹思宽见他一身雪白肌肤,烛下照耀,细腻如放光一般,两只小脚刚有三寸,穿着大红平底睡鞋。神魂飘荡,那阳具翘然直举,忙叫火氏睡倒。【忙十五。】竹思宽两手捏着他两只金莲,分得开开的,看他的牝物时,比前大了许多,两瓣大张,中间一朵花心,碎糟糟如一个杨梅一般,微微红紫,心爱极了。忙缩下身去,【忙十六。此又是竹思宽独忙。】亲嘴也似的连亲了几亲,把舌尖将那花心舔了几下,忙上身要弄。【忙十七。】火氏前次与他初会,那个大物虽然看见,却不曾细细赏鉴。此时要仔细领略一番,便道:“你且住着,待我起来看看。”遂爬起来,那话正狰狞跳跃,他一把攥住,仔细端详,果然好个异物:紫威威一个和尚光脑袋,鼓棱棱一枝头陀大戒箍。粗将只围,长约一尺。青筋蟠绕,如皮绳乱缠铁棒。黑须倒竖,似毛缨上托钢枪。若非那骚淫宽大之阴,怎容这坚粗长大之肾。
那火氏见了,眼中都爆出火来,心爱极了,缩下身子,也将嘴来含祝【先是竹思宽舔他的,此是他舔竹思宽的,可谓还礼。】他那一张未及三寸的樱桃小口,只含了一个顶儿,就撑得嘴了,有些疼。笑道:“好大东西,连嘴都含不进去。”【喜杀,火氏之嘴反不如其阴矣。】他用舌尖把那马口挑弄了几下,竹思宽筋骨皆酥,忙推他睡倒。【忙十八。】两人都情急了,用上唾沫,一顶而入。毫无难苦。火氏心中之喜不消说的,把个竹思宽几乎乐杀,问道:“这次何如?”火氏笑嘻嘻摇头,道:“不疼了,只有些胀胀的。”竹思宽放了心,忙抽插起来。【忙十九。】抽了有十数下,淫水滑溜,渐渐送入有多半截,还剩有三寸余在外。【伏此一句,为日后死火氏之根。】火氏觉得顶到底了,再入就受不得,忙伸手去攥住,【忙二十。】道:“进不去了,就到这里罢。”竹思宽也觉龟头顶在软浓浓的肉上,甚是有趣,知道他的牝户大而不深,也不敢再进。火氏用手捏住,叫他拔出来,起来拿过带来那个汗巾,替他裹在根子上。【先只疑是带来做陈妈妈,不想是做如此用。】忙将裤带取过来,【忙二十一。】扎了个结实,然后卧下,忙跷开两足。【忙二十二。】竹思宽就势扛在肩上,一挺而入。这回将弄起来,响声震耳。好一番动作也,怎见得:那火氏牝中与口内齐鸣,竹思宽阳物共肾囊乱撞。男子妇人,上下并用;阴门厥物,两件同忙。弄够多时,抽扯半晌。火氏初经这番风雨,心窝内受用难当;竹思宽乍尝这宗美物,遍身上酥麻乐极。有半个更次,将一个时辰。竹思宽情浓精泄,那火氏也兴足火消。
两人拭抹干净,【这不知是用大汗巾,是用包鞋的小帕?】并肩叠股卧下。【以上共写了二十二个忙字,到此方忙毕。世间惟此一事,虽极罢缓之人,到此事无有不忙者。偶忆一笑谈:夜游神到一家访察善恶,正值他夫妇行房。入问他家宅神云:“他二人所作何事?”答曰:“造人。”神问一年造得几个,答云:“一年只造一个人。”笑道:“一年造一个,何须如此忙?”附此一笑。】竹思宽道:“方才若不是巧大姐出来,我几乎空费了这场心,白等了这一夜。”火氏道:“这几日我那一日不望你,时时刻刻叫巧儿出来打听,那一日不走二三十次。今日也是他伶变,要不是到角门来看看,岂不误了天大的事。”竹思宽道:“总有个缘法,应该我两人姻缘凑合,所以他才走了来。”火氏道:“你进便进来了,明日怎么出去?”竹思宽道:“我想到了,明日约略有开大门的时候,找到厅上,只说来会铁老爷的,说是不在家,我就出去了。要是遇见铁大爷回来,他也只当是我才来找他,那里疑心我在此过夜,你道这想头好么?”火氏欢喜得了不得,搂紧了他,亲了个嘴,道:“亲亲,你真好想头。”竹思宽道:“我承你这样深情,这几日我的心思也费尽了,串了老屠,寻了几个赌友诓了铁大爷出去,我才得来亲近你。”火氏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道:“亲亲的哥,你要留心想出个妙法儿来,常常把他弄在外边去。【妙极,下句不曾说出。谓常常把他弄在外边去,你的那个才常常弄得我这里边来也。此一句,写尽淫妇之淫,至于此极也。】我同你终日相亲才好。”竹思宽道:“我自然留神,何用你说,你那条有血的汗巾我带在身上,簪子绾在头上,一日摸着一百遍,就想你一百回,连夜里睡觉都是魂梦颠倒的。”火氏道:“可不是呢,我比你还利害,你的那几根毛,我剪了几根头发包在一处。【夫妻称为结发恩爱,奸夫淫妇以毛发相结,当作何称?】我拿了几个珠子石宝,一块金子,一个银锞儿,宝贝似的装在花包里,【自有毛以来,未有重之到此者。】挂在裤带上,走着坐着,但把我的腿挨一下,就想起你来。【若带在裤内胯之前,刻刻与阴户相挨,岂不甚妙?】刚才望你不来,才闭上眼,就梦见你来了,正讲得亲热,被巧儿推醒,说是你来了。”又搂着亲了个嘴,道:“亲亲,我看这个样子,同你今生今世同生同死,【将来之谶。】再拆不开的了。”
说着话,竹思宽看那火氏两只眼已乜斜着,一点点个鲜红嘴儿微绽,似笑非笑,两个眼眶通红,两只手不住的捏弄阳物,知他又有些情动。看了他这骚态,心爱不过,又昂然直竖。两人这一场泼战,非同小可。火氏竟自轻车热路,越觉有味。交媾多时,竹思宽虽把筋力费完,那火氏也算饱其所欲。
事毕之后,竹思宽伏在火氏肚子上,咂口调笑说道:“俗话说,妇人嘴小,阴户也校我看你这样一张樱桃小口,不意你下边的,竟可容得一个大约半斤的桃子。好像开棺材铺的招牌,外面放着小棺材做样子,里边的却大得放样。”火氏笑道:“要不亏我这大棺材,你这东西装在那里?”竹思宽笑道:“可是人骂的,我竟是短棺材厥的了。”火氏道:“这是怎么说?”竹思宽道:“抽了两下,你不见只装了多半截,还剩这些在外面么?”笑说了一会,又抽了一阵。竹思宽将旧物拨出,缩下身子,再看火氏的阴户时,有几句比方道:牝户大张,如喜极人裂开笑口。花心外吐,似馋劳儿牙缝流涎。又如那善说人临死一言难吐,惟张嘴而似叹似语。又像那哑巴子欲说无声,只吐舌而或闭或张。从前细细一红瀛,今此宽宽一黑洞。
二人又顽笑了一会,都乏困了,并枕而卧。只苦了巧儿,听了半夜梆声,那小牝中也点点滴滴流了好些清水。有打油四句道他三人。
覆雨翻云锦被中,漏声短促兴匆匆。
独怜识趣知情婢,听得淫腔一夜风。
他熬困了,以椅代榻而睡,一觉醒来,出去溺尿,见天色将明,忙推醒了火氏,穿衣而别。古人有两句道得好:最是五更留不住,唤人枕畔着衣裳。
正是这个光景,那竹思宽穿衣起来,也不敢复睡,见红日将出,开了院子门出来。往外一看,大门已开,家人知主人不在家,尚都酣睡。管门的开了大门,大清早料无客来,且回房中高坐。竹思宽满心欢喜,忙忙趋步而去。
看官且往,前说竹思宽的这根孽具,只有一个郝氏是他的老对子,除他之外,老娼淫妓遇着他,肉绽皮开,今这火氏是良家少年嫩妇,且又是一个娇怯怯的身躯,如何倒反弄得?要知事有不然,理无足异。竹思宽当日嫖妓时,有一个妓字在心中,以为他老的少的,俊的俏的,见过了千万,此窍何所不容?况嫖妓可还有用唾沫的理?爬上身,猛然一下,自然弄得狼狈而走也,未必几千百个妓女都受不得他的,只不过遇了几人受了他的亏苦,互相传说,人就不肯招惹地了。他后来遇了郝氏,正是棋逢敌手,心满意足,喜出望外,也就不想去再寻别人。今遇火氏这一番下爱,真是梦想不到的美事,可还有推辞之理,见了他这样个青年娇嫩的人儿,不敢像当日冒失,去下辣手,唾而油,油而破,两次三番,用了多少水磨工夫,才得渐入佳境。且男人的阳物既有大小不同,妇人阴户岂无阔窄之异。奇矮极小之男子有极大极粗之壮阳,何见得娇怯秀美之妇人而无深松阔大之牝物乎?【俗谓观妇人之面色,可以知阴好歹。黄松黑紧白邋遢,大约火氏之面皮是个黄黑白占净了。】闲话不必多言,且看正传。
那钱贵自从与钟生定盟之后,私心窃喜,以为终身有托,遂吟一诗以志意云:半生心愿一朝酬,意蜜情殷不自由。
何日桂香来枕畔,梦魂先到曲江头。
叫代目代他写下收贮。钱贵因代目一见钟生,便识他是个佳客。怂恿他相会,得遂了生平之愿,越发待他亲厚,暗对他道:“此事只你知我知,不可再传六耳,异日我此身有归,决不使你失所。”代目感之不尽,暗暗也自欢喜。
且说这代目之父姓戴名迁,戴迁之父亲名叫戴善。他家祖上也还是书香一脉,到了戴善,读书不成,因而学贾。他虽非绝顶的好人,还是个一邦之善士。四十无儿,他的妻房氏屡屡的劝他娶妾,戴善不肯,道:“我若命中无,虽娶十妾奚益,应不绝嗣,焉知你就不生育?何必又多做这番事,误了人家的儿女。”房氏见丈夫执意如此,也无可奈何。光阴迅驶,岁月如流,不觉又是十载,他夫妻二人同到了五十岁上。房氏道:“我年已五旬,是万万不能生育的了,你娶妾一事,实不可缓。”戴善还不肯,房氏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凡事要尽人事以听天命,你娶了妾,若再不能生子,这就是命了,况且你一生并无恶过,未必就到绝嗣的地位。前日二叔带了信来,他尚无子,你再又无子,将来戴门宗祀岂不斩绝了?”戴善见房氏说得大义凛然,便道:“你这样贤德的话,我安得不听?但我今娶妾是为生子,非图慕色也,不必拘定要少年标致处子,就是中年略像样的寡妇,可以生育的就罢了。”房氏听得这话也甚有理,托媒人去访,不拘女孩寡妇,只要没残疾宿病,遇巧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