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吃着茶,问道:“承居士一番敬爱,无以相报,可将心中病根说来,商酌治之,以答盛情。”贾文物见许多家人在傍,不便说得。【此果自愧耶?或恐传知富氏耶?】老道哈哈大笑,道:“居士不过因阃政太严之故耳。此乃人之常情,何须隐讳?”贾文物被他一句说得毛骨悚然,吩咐家人都回避了。众人出去之后,他出位深深一揖,道:“尊师既洞鉴弟子肺腑,可有疗妒奇方,使弟子愈此心病,没齿不忘大惠。”老道道:“居士试道其详。”贾文物遂将他夫妻十余年并无美言悦色,相见非打即骂,如同仇敌一般。更性情凶暴,家中奴婢稍有失意,凌虐不堪。弟子每每见之,不禁目惨心裂。开心见诚,细细相告。复一揖,道:“今日幸遇恩师,何以教我?”老道道:“居士休怪,令正已犯七出了,何不弃之?”贾文物道:“贱荆虽不贤,乃先严慈所聘娶。且当日先岳爱我如子,况遗我许多厚产,故不忍休弃耳。”老道笑道;“居士非不忍,特不敢耳。”贾文物听了,红了脸,答应不出。老道又道:“居士可知妇人中这种悍妒的缘故么?”贾文物道:“自然是天性使然。”老道道:“非也。人生自幼至老,其性不改,方谓之天性。居士请想,人家女子在闺中悍妒的可有么?间有一两个性凶粗暴者,乃父母失于教训之故耳。此孟夫子所谓,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岂天性使然耶?”贾文物听到这里,将座儿挪近,促膝坐着,道:“求尊师明以教我。”老道道:“妇人未有悍而不妒,妒而未有不淫者。若果能遂他的淫心,那悍妒之气自然就渐渐消磨下去。居士试想,任你万分悍妒的妇人,他到了那枕席上心满意足的时候,可还有丝毫悍妒之气否?皆因不能饱其淫欲,使忿怒之气积而成悍。阴性多疑,以为男子之心移爱于他人,故在他身上情薄,此心一起,悍而又至于妒。妇人犯了淫、妒二字,弃之为上。既不能弃,万不得已而思其次。古云:治水当清其源。只有把他的淫情遂了,他那悍妒就不知其然而然自化为乌有矣。”贾文物听了,沉吟了半晌,道:“尊师金谕,一丝不错。但弟子不敢瞒尊师说,贱躯微弱,贱具亦甚鄙猥,力不及此,奈何?”老道道:“此非我出家人所知也。”贾文物不觉跪下,道:“尊师所见若神,若不救拔弟子,将来此躯就不知作何光景了。”竟有个堕泪的样子。老道扶起他来,道:“承居士一番厚爱。此虽非我世外人所当管,但救居士的灾难,化妒妇的凶心,也是慈悲一案。不得不如此了,然当慎之,他悍妒之气一消就罢了,不可过用。倘有伤性命,不但贫道有大罪过,居士亦损阴德。”说着,就取过药囊,拿出个葫芦,倒出两粒大丸药来。又将一个葫芦倒出有绿豆大的七八丸来,包好,附耳传了许多的妙诀。又道:“但遵而行之,自当有验,万不可过。至嘱至嘱。”贾文物满心欢喜,接将过来,深深揖谢,道:“蒙尊师大恩,弟子思自救耳,岂敢纵恶伤人?”老道提了药囊要走,贾文物再三留住,道:“屈尊师在此下榻一宵。”老道执意不肯。贾文物见留不住,叫家人进来,吩咐到当铺中取银一百两来,为恩师一茶之敬。老道笑道:“我要那东西何用?贫道卖药之余,尽行周济贫乏,我何需此物?”又要走。贾文物道:“恩师虽如此说,但弟子蒙恩,白骨再肉,若不得稍尽寸心,如何过得去?”老道也不回答,将手一举,道:“请了。”大笑着大踏步走出。贾文物忙随着赶到大门外,见他已去远了。这老道正合了古语四句:坐如钟,立如松,卧如弓,走如风。
贾文物想道:这恩师定是个异人。他虽然不受财物,我明日备一套衣服,亲自去拜谢才是。仍回到书房中,到卧下时,要了一壶暖烧酒,将那两大丸药取一丸用酒细嚼咽下。放下帐子,取出长不过四寸、粗不过一围的匪具来,将那丸药用烧酒调末,把阳物周身搽到。又饮了几杯,然后睡下。
睡不多时,药力发作起来,觉得阳物热胀得好不难过,亏得先因心中欢喜,将一壶烧酒尽情饮在腹中,有了几分醉意,胀了一会,就睡着了。一觉直到天明,也不觉热胀了,用手一摸,吓了一跳。忙起来低头一看,大非昨夜之比,竟长将七寸,粗逾鸡子,紫威威一个茄子相似,心中比当日中举中进士还加倍快活。【举人进士乃身外之荣。此物粗大,不但是身内之荣,且可免许多凌虐,其快活岂止加倍而已哉。】赞道:“恩师真神仙也。”忙起身洗沐了,叫家人拿了几匹尺头数对好布,亲自坐轿去谢老道。以为他或者不收绸缎,求他收几疋布,心中才过得去。不想到他寓处,门锁着。问别的道士时,说他昨日回来,今早又往别处云游去了。贾文物怅然而返,轿中自思,这尊师果然是个异人。或是上苍怜我改变心肠,降下这位真神仙来救我的苦难,也不可知。他的药这一桩验了,别的自然应验,依他法则去行,万无不效之理。
不一时,到了家中,心内道:此时且不要去招惹他。设或变下脸来,一时难以收拾,岂不误了晚上的大事?索性等掌灯后再进去。吃了早饭,要养息精神,一觉直睡到下午。又吃了饭,已掌上灯。他走了上去,心中还不住乱跳。走进了房,那富氏也将要睡。好端端坐那里,一见了他,颜色顿改,恶狠狠的道:“你跑了出去罢了,又进来做甚么?你拿害病吓我,你便死了,看可在我心上?我守活寡不如守死寡,还有个名望呢。”贾文物总不敢答一言。他骂了几句,气忿忿上床去睡了。贾文物等他睡下,然后也脱衣上床,同他共枕而卧。伸手去摸,见他穿着小衣,便去解带。富氏道:“你既没这本事就罢了,强挣这个命做甚么?”紧攥住了裤腰,不肯放手。贾文物道:“我病中离了你这几日,心里想你得很。我今番既样样都改过了,我这一回决不文绉绉的,若不像意,凭你怎样的打骂。”富氏心中也要吃一杯,恐才兴豪,壶已告罄。或半途而废,倒心里难过,所以不肯,非是不好。听见他说这话,或者他养了两日,比前略好了些。倘得一次的乐处,也不可知,不可错过机会。心里既如此想,那手自然就松了些,贾文物趋势脱下。他这一遭,一点的斯文气也没有了。还拿出幼年偷丫头的架势,一个鹞子翻身,便到了他肚子上,将他两腿分开,因自已的东西大了,用手捏着,对准了门,下力往里一顶。进去了一个头子。富氏哎呀了一声,道:“你拿甚么东西塞我这么一下?”急用手摸时,竟是他的阳物,还有些疑心,急忙叫他拔出,爬起身来,灯光照着一看,不是是甚么?还点头抬脑,对着他一跳一跳。
富氏大惊大喜,道:“你这是甚么法儿?弄得这么大?”便一手捏着,尚握不过来。笑得他了不得。贾文物道:“我也不知是怎缘故,我昨夜睡着了,梦底下觉得发胀,及至醒来,就长得这么大。可惜醒早了,若再睡一会,长个尺把长,钟子粗,可不好呢。”富氏笑嘻嘻的攥攥又量量,说:“你也就得一望二的,这么大就尽够了,【此妇竟还知足。】还要大做甚么?你的话我就不信,世上只有暴发户的财主,那有暴发户的鸡巴?”贾文物推着他,道:“你要看,改日慢慢的细看,此时不要说闲话,误了正经事。”他听了,忙放下手睡倒。
贾文物爬上身,对直一捣,就进去了好些。富氏道:“你好冒失,这还比得往常那一点子么?慢慢的抽抽着。”贾文物那里理他,一连几耸到根,富氏觉得内中滚热,且又塞满,便不动也甚有趣。贾文物定了一定,大抽大送起来,约有数百。那富氏身不摇而自颤,足无意而高跷,忽大叫道:“不好,你且歇歇着,我要溺尿呢。”贾文物知他要丢,越发加力紧扯,只见他道:“我要死了。”就脚瘫手软,双目紧闭,鼻孔中微有哼声。贾文物也不紧了,只浅抽慢送,培养力气,却也不歇。过了一会,富氏醒来,问道:“我怎么样的了?”贾文物道:“你怎么样,如何问我?”富氏道:“我里头急得像要溺尿一般,你不肯歇,忍不住滚热的流出来。我从头发根麻起,直到脚跟底下一酥,就不知道了。”贾文物也不答应,有一调《黄莺儿》说这富氏:双足自高呈,耸花心任送迎。通身畅快浑忘恨,方才罢停。须臾又兴,仙丹助力能连阵。问卿卿,此际可嫌憎?
此时贾文物也有些乏了,就伏在他身上。停了一会,他又醒过来,道:“我怎么又是一阵热,身上一阵麻,是怎么说?”贾文物道:“每常我丢你是知道的,你这也是丢。”富氏道:“你每常弄时,几遭里面间或有一遭我也麻麻的,有些水流出,不像这等快活。你又说也是丢?”贾文物道:“虽都是丢,却是两个道理。当日我的短小,只弄到你这门里不深,男女交合都有些兴头,弄得工夫长久些,痒痒酥酥的,也就丢了。那出来的是些清水。如今我这个长大了,直顶到你小肚子里最深处,叫做牝屋,下下捣着,这一丢是从骨缝里出来的,是黏糊糊像糨子一股,所以快活得大不相同。”富氏欢喜得要不得,道:“我的亲亲,这是谁传授你的?怎么这些年不曾听见你这话。”贾文物生平不曾听见他亲亲热热叫,这么一声,不觉浑身也快活的麻了一下,高兴起来,又是一场大弄。
这富氏连丢三次,也就软了。叫他道:“我的哥哥,你也歇歇罢,不要累坏了你。我可够了。”贾文物才发市,也觉有些乏倦,便道:“依你,歇歇罢。”拔了出来,睡下。富氏觉得阴门口一阵热热的流了出来,伸手出去摸了摸,如稀糨子一般,笑着道:“果然你说的不错。”揩拭了,摸见他的阳物还跳呀跳的,笑道:“你往常不多一会就像一根皮条,今日也算久了,为何还是这样挺硬?其中必定有何缘故,你告诉我。”贾文物道:“我前日有病,鲍信之举荐了一个四川来的老道来替我医治。我先还不肯,他再三劝我请了来,不但治好了病,又传了我这个方儿,你说好不好?”富氏道:“你好造化,遇着了这样恩人,不该重谢他么?”贾文物道:“你说我造化?难道就不是你的造化,你就不该谢他?”富氏道:“谢他一千两我也肯,明日就送了去。”【汉文帝云:百金乃中人产。富氏视千金等鸿毛,谈何容易?盖富氏乃一不知稼穑之闺中女子,视千金易而得此巨物难。且又是富宦之娇女口气,做平常人说话不出,故妙。】贾文物道:“我要谢他,他一个钱也不要。我亲去拜谢时,他已不知那里去了。”富氏道:“可惜这么个恩人,就不得谢谢,难怪鲍信之荐了他来。他又时常送东送西,一事两勾当,也该谢谢他才是。”贾文物乘他欢喜,对他道:“你说鲍信之常送我们东西为甚么?他就是含香的汉子,因沾着这些,故此他才常来。”富氏道:“既然是他,为何不接含香来走走?当个亲戚往来也好。”贾文物笑着道:“他怕你打,不敢来。”
富氏虽说着话,手中不住的捏弄着那话儿,听他说了这句,笑着将阳物狠狠的攥了一下,道:“你还记着旧仇么?”贾文物爬起来又要弄耸,富氏道:“我软瘫热化得动不得了,明日晚上罢。”贾文物笑道:“谁叫你攥恼了他。替他赔个礼是。”富氏捏住,笑道:“你这个好怪的东西,每常脓袋似的那个贼样,今日狗仗人势起来,就想要我赔礼。”贾文物也要养息精神好明晚试法,也就住手。两人都有些困倦了,嘴对嘴,胸贴胸,手交手,足勾足,睡了一夜。
自从成亲十多年,这算亲热第一次了。二人一觉直睡到日高三丈,方才下床梳洗。那富氏精神抖擞,眉开眼笑,把素常那一副恶狠狠的面孔,竟不知往何处去了。丫头们随了他多年,并不曾见过他这欢喜样子,甚是动疑,又不敢问。贾文物虽见他和颜悦色,笑容满面,大不同往日,恐这一下床,又变起卦来,怎处?且得趣抽身,好图晚间作用。往外走,富氏见了,叫道:“你回来。”贾文物见他叫,倒有些心怯,又不敢不来。走回问道:“叫我说甚么?”富氏道:“大清早你往那里去?”贾文物假说道:“外头还有些事。”富氏道:“料道没甚要紧的事。这么大二十多岁的人,还不知爱惜身子。才好了两日,大空心就往外跑,外头风飕飕的,你吃了饭再去不得。”贾文物是胆吓酥了的,有些怕他,故要躲出去。听见他说了这几句知疼着热的话,好生乐意,随接道:“也罢。我吃了饭再去罢。”这丫头们从不曾见姑娘有这恩爱的话到姑爷,今忽见他这样亲爱关切,贾文物虽不怕了,丫头们倒有些怕起来。此是何故?向日顺着姑娘捉弄姑爷,姑爷久知道了的。每常仗着姑娘的势,谅姑爷没法奈何。今日若姑娘姑爷和美了,以前的事,姑娘自然不肯认帐,都要推在丫头们身上。姑爷若追究起来,如何禁得?【姑爷若追究起来,不过送给姑爷一锥,则冰释矣。】各人在肚内寻思,却怀着鬼胎。
贾文物富氏同吃了早饭,富氏一来想起鲍信之举荐老道的情,二来听得含香在他家,想起旧日的事,恐丈夫记恨。要做些情在他身上,以图丈夫欢喜。况他嫁夫多年,料道决无别事。叫了个家人来,吩咐道:“你到鲍信之家,对他娘子说我心里想他,请他来走走。他要推却不肯来,你是必拉了他来。”家人应诺而去。贾文物也就出去,到书房睡觉养神去了。
那家人奉主人之命到了鲍家,鲍信之正在柜上穿钱,见了,忙道:“请坐,到此有何贵干?老爷全好了么?我这两日忙得很,也没有去问安。”家人道:“我们老爷么,吃了道人的药,第二日好了。又请了那老道一席酒,后来又亲自去拜,送礼与他,他已经去了。我听得说送他一百银子,他一文也不要,真是个老呆。今日奶奶差我来,叫请你娘子去会会。说想他久了,是必要去走走。”鲍信之道:“既奶奶好情来接,敢有个不去的?”走进去对含香说了,他倒吃了一惊。想道:当日原是瞒着他的,他如何知道了来接我,恐未必是好意。不去的是,我不去,他没奈我何。到了他家,一时有些口角起来,就不好了。【含香后既去而先作此想者,见得是个有心机伶俐女子,非愚蠢猛浪而往。写得好。】推道:“我今日身子不好,出不得门。”鲍信之道:“你好好的在这里,如何会不好起来?况且你是他府上出来的,他好意来说个请字,多少体面,你推辞不去,显得我们就不识拾举了。”一力撮掇。鲍信之只知他妻子自富家出来,并不知是贾家的人,以前那些事含香又不好说得,没得推辞。他生的两个孩子都不乳食,离得的了,也不带去,只自已打扮了。叫轿子到贾宅来,来便来了,测料不出是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