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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香》明·桃源醉花主人撰

  至晚将近初更,只闻门呀的一声,那少年已入来相见道:“小生非他,即海蟾仙师。见汝三姐妹有仙风道骨,可度成仙,故来相混。我终日在海中蓬莱深处,仙童仙女,音乐满前,岂羡你尘凡女子。因有这段良缘,故来尘世耳。”三姐妹谢道:“我道郎君非下人。愿乞指迷,度我凡身。”那少年道:“看缘分。先沾雨露,先得道。”三姐妹闻了这言,就着了魔。有诗云:
  凡胎那得能成道,轻信魔言便卸衣。
  美玉瑕生乌可濯,徒教魂梦一番迷。
  那时俱各解衣,先自登床。那少年见了这三个身子,如白玉琢的,怎教兴不陡发。忙解衣迫就道:“我虽是这般说,还是事从长起。”遂搂新姐,直捣玄房,猛抽狠送,一口气有三五百合。新姐虽勇于担当,曾未尝经此风雨,觉气也透不来。少年看了道:“且松你一着。”下搂英姐,提起双弯,逼就奥室。又当滑透之际,更不歇手,一抽又抽有三四百回。抽得英姐麻得骨头也是酥的,沉沉的睡去。少年亦撇了,复搂满姐。看其牝户无毛,洁如冰玉,羡道:“好东西。”把茎送入。三战之下,势亦少缓。然频顿频挫,搂了又纵,纵了又搂,抽抽递递,亦不止三四百合。满姐是小敌当此大阵,亦觉禁不得了。面不觉胀得红起来,手脚不卖麻得软起来,更且呼呼的不住声。少年见了道:“还是阿姐可当大任。”复及新姐。新姐那时又养了一息儿的气力,长了一会儿的精神。大开双股,凭他抽递。且阵头雨又过了,这一会两个如扯锯的,一上一下,畅心满意。那人方才泄了,一齐起来。
  那少年道:“汝姐妹筋骨窍脉,吾已窥见一斑。俱有些仙气,俱可成道。但不能一时同登仙境,自有后先。我今去,夜夜断来。先授你化石为金的法子,后授你飞升遐举的真传。以后但只要一人来陪,资次轮流,免得你丈夫聒噪。”三女一齐称谢,相决出阁。
  只见那少年飞身水上,倏然不见。三姐妹真信遇仙,每日里轮一人来陪。往来将及三月,家中陡然大富,俱是那少年所携。丈夫亦不究其何来。乡邻之中隐隐闻些风声,有几句口号说:
  别家养女求嫔妃,他家养女求神仙。
  神仙夜夜降曲院,传授金丹不了缘。
  自长及少俱遍及,赢得金珠满家园。
  若使养女尽如此,何必苦苦求儿贤。
  忽一日,少年日正当午,便至其家,搂三女戏耍。至晚,挟一同睡。当初来时,祇是夜间,丈夫假做痴呆,瞒人眼目。到了日里来,这事怎么掩得。三女婿私议道:“此不是仙,一定是妖。若仙,岂肯混在凡家,睡人妇女。我们今晚各持兵器,躲在门外,听他在里面讲恁的,斩门而入,驱除了他。岂不为美?”三个议定了,持鎗的,持斧的,持棍的,一齐伏在门外。只闻得里面笑声。少顷,又歌响。歌道:
  朝游海岛兮暮蓬莱,出没烟波兮轻徘徊。
  遇尔佳人兮趁我怀,欢娱长夜兮怎放开。
  三人听了,不卖怒起,一哄打入门来。只见妇与少年俱赤身相抱,棍斧一齐乱下。少年却慌了,现了原身,把尾一摆,屋宇尽倾,驾一道云走了。三人虽被压坏,却不伤身。如今在邻右舍都晓得了,齐来说道:“这是孽龙无疑,当初孽龙赖得黄堂谌母授法许真君收了,锁在铁柱宫,至今余党犹存。不是许真君,谁收伏得他。不早为计,莫说你们屋宇池荡化为龙潭,我们亦留不得。这利害不是小可。”阮老亦吓得无策,问道:“如今那得个许真君再出?”众道:“到宫里求真君,要他显圣诛此逆妖。”阮老首肯。遂带了三个女婿,备些香烛,一步一拜,拜到铁柱官来。焚香叩首把妖迷女并摆倒房屋等情,—一通诚。拜了又祷,祷了又叩,方才收拾回去。把三个女子坐在一房,三婿家人持利刃守着。
  坐到初更,只闻得门外风响,摇林振壑。屋上的瓦,如飞蝴蝶,雪片飘打。众都慌了道:“这屋一倾,吾辈尽成齑粉。怎的好?”正惊惶间,只见一老母入来。众却骇道:“这老不怕死。这般大风,屋子将倒,尚那里走。”老母道:“汝众速退。孽龙来了,待我诛之。”众果依言,悉退。只留三女在房。老母隐于床后。
  少顷,风息。那少年入来,对三女道:“我待你三人不薄,你那丈夫反欲害我。你三人速随我去,我将此地滚为深渊。”言未毕,就去搂那三女子。只见老母从床后出道:“啊!我在此。孽畜那里走?”就一剑砍去。那少年抱首而窜,飞在空中。老母亦飞向空中,神剑挥去,斩为两段。众在火光中望见,一齐喊道:“好了。那少年斩为两段了。但不知老母是何菩萨?”只见那老母伫立云端,高声道:“吾乃黄堂谌母,窥见逆畜无状,正欲诛降,意欲会同真君。真君因赴华胥大会,故我自来除灭。今此妖既斩,汝众无恙。可于水阁上列我像,保你海不扬波,诸孽不作。”众就地上叩首道:“愿供老母。”但见祥云上护,母复高升。阮老就唤匠人刻谌母神像,供之水阁。当时作颂赞谌母之德。颂曰:
  天生谌母,秉正一法。修神炼气,威灵赫烁。
  孽龙为妖,肆毒海 。授法旌扬,首除逆恶。
  今党复兴,母为消 。功在万世,众生踊跃。
  瞻母遗像,是苦海后。绵绵香火,百年如昨。
  自后此地竟不成渊,亦谌母之功。阮家虽复无恙,三女相继病亡,其精神血气,都为龙妖所耗 也。纵家饶裕,亦不写乡里所齿。不及半年,而阮老亡。又不及半年,三婿入海取鱼,覆舟全没。 改为谌母堂,田产供焚修者。这般看来,家有妖孽,非家之福。而龙之好淫毙身,亦与世之好(下缺)
  第十三回 白玉娘雪天狎年少
  原是罗浮旧仙种,披得天香天风拥。
  深山穷谷发清芬,竹篱茅舍幽人梦。
  百花未放开独先,不与众草争春妍。
  冰肌玉骨傲凡态,轻薄多少红朱颜。
  骚人韵客喜过访,踏雪携酒层崖上。
  瞥然相遇 幽奇,暗香浮影供清赏。
  有时幻迹媚武郎,调弦弄瑟清夜长。
  至今流盼在翰墨,惹得书生梦有香。
  这篇古风,单道梅花的奇处。人世上多少花,宁皆不奇,偏独梅花称奇。只缘诸花一遇严霜密雪之下,莫不敛形削色,枯梱憔悴,若无生机的一般。惟梅花独于此时,含芳吐秀,绽玉飞香。俨如玉香仙子,停云下立。那些才人韵士,隐客羽流,或当风前,或当月下,或当霰雪飘洒之时,或当霁色皎洁之际,无不刻意搜奇,呵笔题咏,往往传述不荆以至花神露葩,托体相从。不啻在碧玉林中,天香窟里,遭遇者自以为神授。此即所谓遇天台,遇恪浦,同一幻境。漫道梅花是蠢然一木,那得有此灵异。不知凡物皆有灵异的。如鳞属有龙之灵,甲属有龟之灵,走属有麟之灵,飞属有凤之灵。但不灵者不能遇,而灵者遇之。故柳毅逢龙女而寄书,毛宝放龟神而封将,孔子获麟趾而作春秋,文王得凤鸣而开圣治,总是一般。勿谓梅花不灵,而所遇皆妖妄也。则今信梅其花之灵,而花之神其梅之灵者乎。有诗云:
  独占群华号玉英,披香仙史降尘情。
  冰魂能作奇中遇,恍似思王逅洛神。
  故历来遇梅仙者不一。我先说个耳闻者,后再说个目击者。碧溪地方,有个蚬湖。湖左畔有个山,唤名蚬山,极深邃幽僻。山多松竹,风过处,涛声啸韵,如闻天籁。好奇之士,建亭于上。凭栏远眺,但见:
  片帆画楫,往来不绝。渔歌鸟曲,时刻盈耳。亭右有来翠轩数椽。过轩后有梅圃,广数里。中有古梅十数种,乃赵子昂所爱而植之。加以朱拦,护以碧槛。开时临轩一望,如零玉一堆,香珠万点。士客来玩者,   毫吐锦,标咏盈映。尝记其一二。诗曰:
  其一
  弄漪玉脸香浮水,映几冰痕影共栏。
  猜是广寒旧歌女,临风初着舞霓看。
  其二
  淡月昏黄貌更奇,霏霏玉雕映寒漪。
  夜来共入逋仙梦,宛在巫山烟水西。
  有一生姓石,字古岩。闻蚬山之盛,买棹过访。及登岸,但见入目峰青,迎眸水碧。虽木叶尽脱,林景萧疏。而松阴竹影,苍翠如画。观玩之间,只闻香气清冽,袭袭振衣。生遂转过后轩,果又见芳梅园玉,枝枝低桠。如珠树垂珠,圆圆冰结,一种馥郁之气,扑入眉宇。犹如美人素妆,薰以兰麝,不若此之华丽芬芳。生玩其下,叹道:“我今登玉香殿,对素衣仙子,真不减天道台上。但恨没个红裙佐酒,教人空寂寂婆娑花下,诚一愧事。”乃朗吟一绝云:
  恍挟天风上翠阿,箪杖细细折澄波。
  琼姬见我皆环立,盈卸红妆着素罗。
  少顷则见:
  波光生紫,璧影停红。
  栖鸟对对投林,渔艇双双离浦。
  远的树色带苍茫,起的月光侵碧落。
  生四顾间,更觉情添趣涌。又叹道:“我今复觉到蓬莱,拥仙子上翠微海岛,看烟雨十二楼,亲问嫦娥辈,今夜可许人渡银河否?耳闻不如目击。如此胜景,非亲历,孰知其妙。”仆从再四催促归舟。
  生实徘徊不忍释,遂分付道:“今夜且宿舟中,明日再穷览一回。毋使山灵笑我入山不知山之胜也。”花香月皎,生兴转豪,把花嗅弄,仰月起舞道:“月乃天上美人,花乃地中仙女。卑人何幸,当此佳遇。”又乃作歌云:
  花缤纷兮美人侵,月娉婷兮嫦娥临。
  对予如三人兮倾素心,宁教予不魂断兮夜之沉。
  歌毕,舟师又促之。生只得步月揉花,逡巡曲径,叹息留连,又好一会,方始登舟,仍复倚蓬遥望。疏影之下,袅娜之态,宛如美人,披素垂当,临风绰约。遂觉神 恍惚,曲肱就枕。梦一妇人,颜色妍丽,姿态俊逸,飘然而来。敛衽向生道:“妾玉香仙史也。荷君眷顾,足 夜情,乘夜而前,了君夙契。”生喜起搂道:“正尔寂寞,得卿一顾,使我枯骨复春。卿真可谓散相思五瘟使也。”遂起双弯,交胸贴股。加沙上文鸳,挽颈而睡。抽送之际,曲尽洞房佳趣。不觉的春过雪消,一泄而别。欠身枕上,乃是南柯一梦。
  生惊醒道:“好奇怪。分明梦里是一女子,自称玉香仙史。言与我有夙缘,愿奉枕席。欢娱之际,恩逾十倍。令我不觉大快,猛然遂泄。”因伸手自摸其茎,果见精溢满裤。叹道:“真怪事。我此来必有佳遇,不然岂徒托之梦寐。明夜分付众人自睡,我俟通宵,看取下落,庶不辜玉香先兆。”此时夜已将残,生想象不能寐。遂作诗云:
  仙姬媾我梦中缘,倒玉颓银善意怜。
  祇讶风流徒片刻,惹人长恨恨婵娟。
  生想味不尽,遂坐以待旦。傍晓仍上山,复至轩中。对花笑道:“玉香依然,仙史何在?谅花魂决不谎我,今宵定有佳遇。吾其为曹思王乎,因往来山中,搜奇探奥。或观双凫相逐,或看风樯迢递,或听渔唱沧浪,或对花名笑傲。”叹道:“我想此景,真人世蓬莱。怎得梦中仙子,陡然一顾。则我此游,岂属虚浪。”俄而烟起 迷,霞收云淡。东方上,月已隐隐推上一轮寒玉。丹人促生下船,生分付道:“汝众人自睡。我尚欲玩月,不必来絮聒,挠吾清兴。”众果下船,各自去睡。生复向花下,坐青苔石上,拍手歌道:我思美人兮,美人兮 不来。羁予徘徊兮,徘徊兮坐苍苔。少焉月上兮,月上兮空照怀。
  歌未毕。只闻轩外有人声,隐隐入耳。生道:“我游此两日,并无人到。今夕想月色颇佳,困我而来,岂无同志。”渐渐的人声逼近。生闻之,不是男子声音。嘤嘤小语,宛如上林莺舌。生疑道:“想夜游者,挈得美人同来揽胜。不然僻径深山,那得有此。”遂步出轩来,劈面相迎。见一妇甚美,遍身缟素。身伴有一小嬛陪着,衣绿,香气扑面,如涂兰膏,染人不散。
  生停目注视,不甚亲切。假佯步出外,再观复有何人。轩外悄然,并无仆从。生随即进入,见那妇也留连花下。只闻得小嬛道:“娘,这花越开得烂漫,比前更好。”又闻妇道:“儿,你知么?花落不上枝,人老何曾少。故知你我再来玩赏一番,不久花又将零落。”生闻此言,不胜情动。遂趋前揖道:“小生石古岩,因慕此地佳胜,特过相探。不料庭梅艳玉,助予游况,竟忘归。美人何姓?何地至此?愿闻其详,三生之幸。”妇答礼道:“儿家牧姓,祖居眬北。近随嫁来筒,闻此山名地,多乔松翠竹,堪与作伴。因夫早逝,稍邂嫌疑。故日间不敢轻出,乘兹清夜,待驾一航,少穷山水。不想夙缘,得遇君子。何幸,何幸。”
  生闻了他这一番话,又见他琼姿赛玉,弱态欺花,那魂儿也掉了在半天。暗忖道:“这般一个绝色娇姿,不带一男子,独自向夜登山,也是个招风惹草之物了。想我咋梦,或应在此妇身上,也未可知。俗云:大胆天下去得,小胆寸步难移。
  我且向前挑拨他一番,看待如何。”生果拶上数步,逼近那妇道:“娘子,如此佳致,诚庸妇人所罕见。奈何名花拂眼,佳月入怀。其加孤鸾寡鹄何?”妇叹道:“继妾久弃尘情,不施朱粉,思与乔松劲柏比操,羞学那杨花沾泥逐浪,令狂童辈执笔议其后。君何见诮,将视我为陌上花也。”拂然背生而立。
  生忙陪笑脸向前道:“非小生敢诮娘子,实可怜娘子。这般芳年,这般国色,将来轻断送了。”又作礼道:“乞恕小生唐突之罪。”只见那妇微笑道:“断送是断送我,与君何与?劳君过虑。小嬛舟中取我花裀来。”小嬛应命而去。少顷取到,乃是绒织的,五彩攒花绣裀。命铺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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