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勾本流水起来,披上衣服,叫:“春梅、秋月先到胡氏房中,用如此这般勾搭着他的光景何如?回来对我说知。”两个侍女依计而来到胡氏房中,二人双膝跪倒,说道:“求二奶奶开恩。”胡氏答道:“昨夜你大奶奶已开了恩了?”两个侍女说道:“俺二人之事,大叔并不知道,今早已被二奶奶看见,倘若说与大奶奶,俺两个的性命就死在眼下。”胡氏问道:“那人是谁?”春梅说:“姓姜,原是秋月的表兄,素日与秋月有交,因昨日上桃花园看花,彼此遇见。一时不知羞耻,爱上他年幼俊俏,遂就许下他媾合日期。是夜日更馀来的,奴才说的都是肺腑实话,求二奶奶怜奴才年幼无知,一时做错,望乞宽宥。”胡氏说:“此人现今走了无有?”春梅说:“现在毛厮里躲避。”胡氏说:“叫他出来,我不对你大奶奶说就是了。”春梅说:“若被大奶奶看见,那时怎了?”胡氏说:“看见,你就该死!”秋月哭着道:“他是小奴的表兄,在二奶奶房里躲一躲,就是看见,只说我表兄来看我也就不妨了。”胡氏被二人苦求了半晌,不能推托,无奈应允。
春梅即刻走到毛厮来叫姜勾本,那姜勾本原来先在毛厮等候,见春梅一来,就知事已做成,遂同春梅来到胡氏房中,也就双滕跪下,谢恩恕罪。那知姜勾本方才跪下,刘氏一步门里一步门外,说道:“我见有一个人进你房来,可是谁呢?”姜勾本早已爬在床下。胡氏急忙回道:“原是春梅、秋月,并非别人。”刘氏明知也不再问,就在当门坐下,叫春梅下厨做饭。
适有人来请,白公子出外去了。刘氏又叫秋月荡了一壶烧酒,二人登时饮了。不多时,胡氏已觉头晕,方才说道:“小妹的量小,已经醉了,不能奉陪,我歪一歪才妤!”刘氏说:“你只管去睡,我为你掩过门来。”刘氏掩过房门,佯长而去。胡氏是醉厚的人,歪在床上不能起来。姜勾本从床下爬将起来,就上到胡氏的身上,扯开裤就弄,又与胡氏亲嘴,胡氏又不敢喊叫,任他抽弄,刘氏在外与春梅、秋月三人一齐进来,胡氏睁眼一看,只唬的面如土色,不敢则声。要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构贞女伤财害义奉商人失良灭伦
诗曰:
美色人人好,苍天不可欺;
当时有报应,并不爽毫厘。
话说胡氏唬了一个半死,羞愧难当,刘氏向前说道:“淫欲之事,人人不免的,但我先说,你房中有人;你说是两个侍女。今日虽然被我看见,我不怪你就是了。”说罢,遂即退去。胡氏喘息了半晌,说道:“适才他三人进来看见,又往那去了?”姜勾本说:“二嫂子放心,这件事瞒不过,如此这般被你看见,因而如此这般。”胡氏听到此时,才得放心,遂戏说道:“你先进于我礼乐的骂人,我何妨为后进于礼乐的君予。”遂乘着酒兴,任凭姜勾本抽送,抽至数百,胡氏的淫水汪洋,阴精突出,叫道:“姜相公,我的乖儿,你可肏死我了。”姜勾本说:“我夜晚间在那屋里肏死了三个,今日便是四个了。”二人说着又抽了一会,方才泄了。姜勾本遂即起来,彼此将衣服穿好,胡氏仍然自己独睡,姜勾本徉长出门去了,不题。
刘氏家中的闲话亦搁过一边,花分两朵,各整一枝。
且说那白公子专好攀高接贵,或是那贸易商人,或是那闲住的官员,你兄我弟极其熟识。适有一个大商人,闻知有个桃园,甚是茂美。适值春月花开如锦,一日清晨起来,特地到此观花,及至进了桃园,看见一个年少的美女,独自一人在亭槛观花,那商人一见此女生的玉骨冰肌,体态宜人,百般美丽,一言难尽,看了一眼。谁想金桃儿即刻退去,止落下一个商人并两个小伺在园中游走了会,眼里看满园桃之夭夭,心里想的是国色佳人,痂痴的看了半晌,忽然想起对门有一位白相公,何不约去问个端的。即忙抽身回到自己店中,着人来请白公子闲谈。
你说那白公子原来是一个趋势利的小人,一听说这个大商人的请字,就把姜勾本在胡氏房中去的事情丢在一边,即刻随那人来到店中。这商人见白公子来到,比从前更有一番的礼貌,别有一番笑容,真乃是情情相感髯翁,有诗为证:
素昔交情固有情,只因情动更多情;
多情来饮有情酒,恐后有情终无情。
话说商人及请白公子到了店中,连忙着人拿来佳肴、青酒,亲酌奉陪,白公子见这等光景待他,甚是不安,遂问道:“大爷,晚生今日蒙爷台盛情,不知有何得能,异日倘有驱策,晚生自当效劳。”那商人见白公子如此光景,遂口说道:“没有他事,特邀白兄前来闲谈。”白公子道:“弟甚年幼,有何高见?”那商人说:“闻听白兄的对门有一个桃园,其中桃树有三百馀株,甚是美丽可观,果然是真的么?”白公子原来是伶俐人,听说“桃园”二字,就知有意存焉,遂口答道:“康家桃园为苏州盛景,而且金桃一株尤为园中名花,大爷倘若见爱赏玩,小的情愿奉陪,我舍即在对门,聊可容膝谈心。”
那商人听见白公子说,心里想是白公子素日也爱上他了。遂说道:“实不瞒你,今日早间上园中玩,看见一美女十分可爱,因请白兄来叩佳音。”白公子见是为金桃儿的事情,遂口答道:“此人小的平素常见,谅来未必定婚。但此女的父亲康建,性情耿直,心生憨洁,听说要给他女儿配一个才子方了他愿。若金银财帛难以打动这老儿。”那商人道:“财帛打不动他,也打动别人了否?”白公子听说这话,又想财帛、又要奉承,真乃是: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白公子遂答应道:“大爷要配这月里嫦娥,只须如此这般。稍容数日,小的一面承管。”那商人听说“承管”二字,又知白公子是个家道殷实的人,即刻就兑了一千两白银交与白公子,道:“事成之后,还有一千致谢。”白公子遂着人拿了银子,辞别了商人,来到家中。毕竟不知如何定计?且听下回分解。
卷之三
第五回好女色奸淫被杀爱货财坑害良人
话说白公子到了家中,收了银子方才坐下。刘氏上前问道:“相公早饭未用,那里去来?”白公子说:“有一个大商人请我,已用过饭了。但不知家中小胡之事,娘子怎么办的?”刘氏一五一十告诉了一遍。白公子虽知事已平定,总觉闷闷不乐,遂起身走到大门首,往对面闲看。忽见姜勾本合宋上门二人同来,遂想道:“令日甚是愁闷,何不留他二人暂且消遣,明日再办那事未晚。”遂招呼他二人来到前厅。进得门来,白公子捧着宋上门的脸儿亲嘴,宋上门也就开口逢迎。原来姜勾本未来之先,早已将夜晚之事都对他说知,今日同来作连床大会,姜勾本说道:“大哥,他的屁眼今日也是送上门来的了。快去荡酒来!咱三个痛饮一会,再玩未迟。”白公子即时叫人取了几壶热酒来,三个人猜拳行令、交盏敬杯、无所不至,饮到更深夜静。
那刘氏早已知道在前边饮酒。听说是三个人,故此不敢出来。及至等了一会,并不见进来,说:“春梅,叫你大叔来睡觉,要吃来后边吃。”春梅听说,即刻走到前厅叫了一声。那姜勾本听见,出来就往后跑赶春梅,宋上门正给白公子把看鹌鹑,二人也就随后出来。白公子说道:“你回家去罢!”宋上门说:“我今日也要吹一吹笙。”说罢,就往后跑。白公子酒已八九,也不甚拦他,遂即熄了前厅的灯火,掩上了门,搂着宋上门往后宅而去。
到了后宅,进得房来,看见姜勾本坐在当中,刘氏在左,胡氏在右,三人叠股而坐,双手搂着,两个醉言醉语说道:“一会又有一个吹笙的来了。”那知白公子搂着宋上门早已走到面前,见姜勾本双手搂着他两个婆子,百般羞辱如玩娼妓一般。白公子见这等光景,淫心顿熄,良心发现,暗晴的自己叫道:“白守义!你也是家子人家,不图吃穿,为何因好男风,将一家之人尽被这小苦瓜淫污,虽然图一时的欢乐,却已然败坏了我的门风。”想到此间,先将自已责骂一顿,又想道:“这一个淫滥的恶童,何不借他的金镯,做一个两全其美的买责。”这都是白公子肚里的话,想到此间,把一腔恶心炽而不露,百般的迁就,遂近前说道:“姜大爷,若今日把这两个都让你玩上一夜,看你的本事如何?”姜勾本说:“别说玩上一夜,就肏上三夜,谅你也不敢把我怎了!”白公子听见这话,怒上加怒,遂即答道:“小姜!容我今晚且让你,俺两个且往前厅吃酒如何?”姜勾本说:“白大爷,别惯好肏定!”白公子见他两个婆子也不做声,遂一转身领着宋上门来到前厅,秉上灯烛。白公子取了几壶烧酒,那姜勾本见白公子已去,谅来合宋上门前边肏定,放心大胆在刘氏房中任意滥淫不题。
且说白公子合宋上门两个对饮,你说那宋上门其陪同着白公子往后宅去,实指望要与姜勾本一同作乐,又见白公子刁蛮,所以遂同白公子到前厅来,谁想白公子只管饮酒,也不耍笑,也不说话,宋上门问道:“大哥今日不乐,想是为小弟同来么?”白公子说:“你有所不知,你想这姜小子乘着酒兴在我家如此淫乱,就是宋老弟也羞愧难当。”宋上门说:“真正可恶!”白公子道:“宋老弟,我与你做一个长远相与,今夜晚间给你白银一百两,日后在我家出入,与姜小子一般,只须如此如此。”宋上门听说给一百两银子,又时常往他家取乐,遂壮着胆予说道:“大哥,你今日既要宰一个小牲口,小弟独不忍见其死乎!”白公子听说此话,就捧着宋上门的嘴儿道:“小兄弟,你既然有这番义气,我就马上取银子来与你,你就如此诓他出来,到对门园中再作道理。”宋上门答应了一声。那白公子随取了一百两银子,当下交与宋上门,道:“你可速往前去诱他,倘然出来,我自与你同去。°
宋上门见了银子,就动了心,遂转身说道:“大哥放心!他若不来,你就把我泄了。”说罢,竟迈步进了后宅推开房门。云雨已罢,姜勾本说:“你在那里耍笑?”宋上门叫道:“姜大哥快来!有一件好事特来与你说知。”姜勾本走出门来,宋上门一把扯住说道:“快!快!随我来,有金桃儿现在对门等候。”姜勾本说:“狗屁!天有三更时分,那金桃儿必不在此,又有甚么圈套来诓我?”宋上门说:“大哥有所不知,以先我合白大哥出来时,俺两个到了大门首站着,见一个人与金桃儿在亭子上亲嘴,白大哥就喊了一声,那人就越墙而走。白大哥忙跑到园中一把扯住金桃儿,那金桃儿也不敢喊叫,当时白大哥阳物不动,先叫我弄了他一会,白大哥的阳物仍然不举,因此特着我来叫你,你可去与不去?”姜勾本听这一席的妙语,就如苍蝇逐臭味迎气而来,顶头遇着白公子。那白公子说道:“姜老弟来了,快去!快去!如若一步慢了,那金桃儿就不得见面了。”
三个人出了大门,悄悄的往桃园而来,不知端的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李辉枝抱德引玉螃仙子投桃报李
话说三人进了桃花园中,那知白公子取银子时,就拿了短刀一把藏在袖中,姜勾本说:“你看亭子上并无一人,你二人为何诓我到此?”白公子说:“未必不在亭子旁边躲避。”三人同上亭子来看时,白公子就搬着姜勾本的头亲嘴,姜勾本只当是玩,那知白公子右手搬着脑袋,左手举起短刀对准了颈,一刀子下去,就是一个血人。桃花亭好不惊骇人也,书做到此,不觉得咏叹难已。有诗为证:
昨日房中来捧笙,血光已刃小畜生;
今宵要赴金桃会,鲜红混乱桃花红。
白公子把姜勾本一刀杀倒在地,回手将宋上门摔将过,就要动手。宋上门说:“我的白大爷,你只顾杀了我,日后这官司谁给你打?”白公子听说这句打官司的话,遂即松放了他,说:“你且起来,此时夜已深静,亭子上并无一人知道,我已经给你一百两银子,你明日清晨就对你父亲说:“康建夜日晚间邀俺两个在桃花园中吃酒,及至吃到二更时候,酒已半酣,康建过来搂住姜大哥要行鸡奸,姜太哥说道:“康大爷醉了,咱两走罢!”那康建不肯撒手,定要扯他的裤子。姜大哥坚志不允。不料康建老羞变怒,恐怕事情败露,明日难以见人,遂从身边取出一把刀来,照着姜大哥就是一刀,我见势头不好就跑开了。若少要迟捱,我也被他杀害,似这样人命大事,若早不出头,日后倘然知觉,连咱都挂累了。”你将这些话与你父亲说知,他自然出首告状,你我皆都无干。事毕之后,再送白银五十两以作谢仪。你逐日还在我家往来,惟有你一人知道,断不可告诉别人。”这宋上门听了白公子的话,又先得了一百两银子,事毕还有谢仪五十两,更有白公子的妻妾,许逐日行淫作乐,心中十分畅快,遂倾心应允,道:“你快去家中睡觉,我急速回到家,告诉家父,叫家父转往姜家说知,明日清晨一起来看便了。”说罢,白公子将刀子往怜佑抛,既回家门而来。宋上门也就往家里告诉,明日出首告状,获拿康建定成死罪,俱在后边,且自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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