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虽与子承好,彼是娼家,时要回去答应门户,不得常常欢聚。故子承慕维娘的心更急。人多眼多,任你巧手,下不得着数。于承此时真欲焦杀。正坐在卜生书房内,忽一个小丫头走来,对子承道:“劳官人,娘叫我送来与你。”子承正思想间,忽见送物来,如到了 ,忙接不迭。打开一看,乃一白萝汗巾,上画一枝梅,傍有四句诗。诗云:
冰魂来异域,不并众花开。
寄语孤山隐,清香入梦来。
子承会其意,忙把维娘所投白萝汗巾,画兰数种,亦题一绝。诗云:
幽谷传芳韵,香心和露开。
愿言欣作佩,赠我月中来。
仍命来的小丫头儿带去,心里尚怀着鬼胎。恐又是燕娘的故事,或来试我,那时悔咎不迭。 至黄昏后,忽闻门上有指弹响。子承忙启户,正维娘也,忙延之入。遂掩了门道:“我的前世娘,教我好想煞。”便去一搂。维娘也一搂道:“我的小乔才,教我丢你不下。”遂解衣登床。舌儿哑了嘴,茎儿塞了牝,上下攘了笋。两个抽递得好不忙。
但燕娘是门户中人,心里喜欢,就多与你缠缠。心里不喜欢,使出那解数来 去。维娘全不晓得。任子承快也得,缓也得。深也得,浅也得。仰也得,覆也得。横也得,侧也得。前也得,后也得。整整加猢狲跳圈,一出一入。跳了四五百跳,跳得维娘里头有一点痒来。及挠着了痒,又不觉麻了。到麻了身子,做不得主,又酥了去。叫子承道:“哥,你撞死了我也。”子承那时也禁不住丢了,道:“我的娘,这甜头与你了。切莫要空了夜。”维娘道:“小短命,我的魂被你弄走了。怎的不来?”自此以后,两人只是夜夜同衾,宵宵贴股,十分的快心满意。俗语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声扬在外,就有好事的,把四书成语,集为对联,写了贴在卜家门首道:
孰先传,孰后倦。卜生真是舍己之田,芸人之田。
小易大,弱 强。劳子可谓居尧之官,逼尧之子。
又题一绝云:
后庭换得一枝花,袅娜灯前兴自奢。
不是屠龙施妙手,少年何自近娇娃。
卜生见了,知为子承所卖。遂疏子承,不许到门。而维娘亦严为禁固,不得轻出。两下甚为怨 , 边 。子承牢记在心, 计或有事故,不能日亲。 阁上,尚可谈心。子承一日思慕之极,因登楼遥望,竟 杳无悄息。遂作诗思寄云。诗云:
登楼遥望波间影,没个双鳞慰我愁。
海相思苦无岸,风回花落恨悠悠。
子承一连候了三日。忽维娘登阁,以手帕 金 掷子承道:“今生已矣,愿结来世。众妾相妒,能再出。哥勿以我为念。”言毕,即洒泪而去。子承看了,亦不胜悲恸。解所赠物,乃金 一双,有诗云:(下缺)
第七回 (佚)
第八回 (佚)
第九回 (佚)
第十回 堕花街月惜贪花
诗曰:
哲王治天下,首在先刑于。
周易坤并乾,毛诗贯关睿。
闺壶有余化,乃见皇风徐。
若使淫火炽,何与夷狄殊。
淫荡不知返,终堕烟花余。
尝尽青楼况,始海从前迂。
好色被色误,临风长叹吁。
这篇古风,单道世人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淫。然淫性岂真是天生成的,今日习一件,明日习一件。习到滥觞的田地,迟至于不可药救。故善理家事的人,其所要紧的,莫如防淫。防淫犹如防川,小而塞之,不过一掬而已。至于大而泛滥,则决江奔海,无所不至。譬着一女子,始不过一时之错,受染一人。习而不怪,就是三五人。可以三五人,就是十数人。又到了十数人田地,就是朝迎新,暮送旧。又何害于是,做私窠子未已。渐渐将半关门,又渐渐就大开门,又渐渐就去跕街倚门,终身为娼妇而不知悔。总是这点淫心做下来的。所以我说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淫。而不淫之法,先从家长起。家长能不淫,一家因而效尤,那个敢淫。到了不淫自不妒,不妒自不盗,不盗自不贪,不贪自不诈,家中何等安乐。若是家主心先荡了,淫得没样。使那妇女每都去淫于衣饰,淫于口腹,淫于声技,淫于玩好。俗云: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繇是那些妇女,只想得这一件儿妙,又都去淫于色了。私奔夜渡,窃玉偷香,势所必至。因此勾栏多绝色,而花巷有名姝,皆此好淫者为之也。有诗云:
秦楼层上弄琼箫,堕落花街恨转遥。
天理循环声应响,好淫淫报不差毫。
我先说个丈夫好淫,而妇女即好淫的样子。乌水港有个黄鹤山,山边有一村人家,约来也有千余。内有一人姓黄者,娶一妻黎氏,甚有些姿色。其夫非不爱他,奈那人更有一种僻爱。爱的是甚么?是南风。一月之中,倒有半月多不在家里歇。黎氏往往深恨。
忽日,其夫回家,收拾一间书房,内列床帐琴棋。并熏炉花瓶等物,无不备具。对黎氏道:“我有一友,因将考试,借我处养静几日。三餐茶饭俱要精洁些,这是你内里的体面。”妻允诺。至晚,果挟一友来,相与痛饮夜深。着人回报道:“来友沈醉,要我伴宿。叫娘先睡,莫等我。”黎氏没奈何,只得自己去睡了。到了明日,仍前酣饮陪歇。黎氏等过夜半,不见上楼,只得含忍,独自睡了。又到了第三日,不闻得房内读书声,只闻嬉笑浪语,或棋声笛韵。黎氏疑道:“既是要应考养静,原何终日下棋吹笛,笑顽虚度。”遂叫半儿。这半儿,原是此老养子。及长大,也生得有几分姿色,又且乖觉。此老就将来作龙阳,也曾宠爱过。及得了这个小契弟,遂把那半儿不瞅不睬,甚至一些儿不中意,还加打骂。终日只在契弟家歇。因他家肴馔不精,携他来家,哄妻子说要赴考读书的。半儿正吃醋撚酸,没处发泄。听得黎氏叫,忙忙地走来道:“娘有何分付?”黎氏道:“爹书房中留的,是那里去考的朋友?”半儿掩口笑道:“是要考的朋友,想只晓得一道屁臭的后常”黎氏道:“怎么说?”半儿道:“是我爹的新契弟,终日来房中钻屁眼。这朋友作的文字,不是屁臭的后场?”黎氏道:“果有这事?”半儿道:“娘莫要恼,我去瞧他两个做事的时节,来请娘看,便见分晓。”黎氏即命半儿打听。这岂不是一人贪戾,一国作乱乎?有诗云:
不将严肃示家人,勾引龙阳外宅驯。
致令妻孥转相效,淫风是已玷闺门。
至晚,半儿潜身房外,将那纸糊好的格子,轻轻挖一个洞,仍又将纸遮好。听得里面响动,就去揭开纸儿来张。见他两个正在里如法,就忙去报与黎氏。黎氏即同半儿来,把眼儿去瞧。只见那小伙子,把一个红紬做的裹肚,将那鸡巴膫子扪起了,如无此物的一般。也学那妇人的做作,仰天睡着,把两只脚儿高高掇起。见自的丈夫伏在那后生的肚上,抽这样一二十抽,就去亲个嘴。纵这样二三十纵,又去亲个嘴。做尽了百般温存,千般软款。
那黎氏不见犹可,一见了,那心头的火,直爆将出来。就在那纸糊的格子窗上,擂将起来,骂道:“好忘八,做得好事。我道你是甚么朋友,在此撇不下,终日不上楼来。原来是你穿肠的朋友。不识羞,好良户人家,勾引这小鸭黄子,做这样勾当。好没廉耻的忘八。”骂完了,又把纸窗来擂。其夫自觉没趣,忙爬起来,穿了衣服,竟不做声。领了那契弟,开门一道烟去了。黎氏不知他每去,还是这般喊骂。半儿在傍道:“娘罢,他每去好一会了,娘留些气力罢。”黎氏道:“你快去寻那忘八来。寻不回来,你也休要见我。”半儿道:“娘你岂不晓,黄昏不问事,半夜不勾人。
娘这般时候,叫半儿那里去寻?”黎氏气吁吁的,踢进房里去看,果然没有人。就坐在那椅上想道:“好忘八,只管自家的快活,全不顾我。他既不顾我,我顾他恁的。他括得小官,谁道我括不得小官的?大家括括就是。”这点念头,岂不是丈夫教他的。有诗云:
轻薄桃花性。常思蝶舞狂。
东君不惊营。含笑出口墙。
半儿见黎氏闲坐不言,道:“娘休要气坏了身子。爹见了娘的霍势,今夜料不回来。且安置了,明早半儿去请爹回来,陪娘的礼罢。”黎氏道:“你拿灯去,把门关了进来。”半儿应了一声,提灯出来,将门闩好。回复道:“娘,门掩好了。半儿掌灯照娘上去。”黎氏见他殷勤,就动了心,立起身来。半儿忙把灯照送到楼上,将灯放在桌上,向楼下就去。黎氏道:“且祝我想你爹不仁,只去与小厮每歪厮缠。谁道他歪得我歪不得的。我爱你甚伶俐,我抬举你,你把爹做的样子,做一个我看。”半儿做 龙阳,久想此味,没处着手。听了这话,心下快活得紧,忙跪下叩一个头道:“娘恕半儿无礼。”就走将起来,替黎氏脱了上身衣服,把来放在衣架上。又来与他解裙卸裤,忙个不了。见黎氏上床,又忙将自己衣服脱了,放在被笼上。钻到床里,竟将黎氏两足呈起,下就把那茎捣将入去,不歇手,一捣就捣了四五百。
黎氏暗想道:“我那忘八那有这手段,终日与那小厮们合昏了,到我手里不过应名故事,那有这般好。等他不来也罢,我有半儿也够了。”不知半儿才做得一半工夫,又研磨起来。若黎氏要深的,半儿却好深着。黎氏要重的,半儿却好重着。黎氏要紧的,半儿却好紧着。把个黎氏弄得眼儿开不得,手儿动不得,脚儿抬不得,像酥煞了的一般。只见那牝里,如马鼻子吸吸的动,又如那打喷涕的,喷出一阵水来一般。少顷,不动,沉沉的。半刻方醒道:“我儿好不辜娘的心。”半儿道:“娘还有好的,只不要冷了我的意。”两人就在枕边,订个天和地的约。那里说甚么主母,那里说甚么养儿。只是善战的,就是家公了。有诗云:
美妇心中好,驴大本钱潘安貌。
使有貌无本钱,佳人见了嘻嘻笑。
伊好看不中吃,犹然不遂奴怀抱。
两物俱完全,黄昏搂伊直到晓。
毋论厮养与下人,胜是亲夫留恋好。
那顾三尺与人伦,且待临头再计较。
自黎氏得了半儿,也不去根究丈夫下落,听他在外作乐。那丈夫又恨妻子,不存他体面,喊打出来,住他在家作乐。繇是一个捧了个后生,在外边弄。一个捧了个后生,在家里弄。在外边弄的,喜妻子不来咭聒,道好,且根清净。在家里弄的,喜丈夫不来觉察,道妙,免些惊恐。然俗语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那些村坊把这事,当个奇事,三三两两,诽诽扬扬,传播了一村。又有好事的,将来编个曲儿唱道:驻云飞古怪生涯,不爱馄饨喜面抓。花窍无心桠,桂窟留心 。知趣好浑家,不用嗟。别寻 ,那怕 下,你不来时不虑他。
其夫正与那契弟下棋,于房中。偶一好友 道:“吾兄久乐于此,也应回府去看看。”其夫道:“ 不贤的东西,小弟见了就要发恼,因此不去。”那友道:“倘做出些事来,你也不去?”其夫道:“等他死了罢了,怕他做甚的事。”那友笑道:“兄莫说不要怕,做出来也是怕人的。兄还该依小弟说,回家一看才是。”其夫见友劝得殷殷,便执了那友的手,悄悄问道:“想家下有甚的事做出来,老哥这等苦苦讽我回去。若不说明,恐我去遭他毒手,不是好朋友的情了。”那友道:“闻得府上有些丑事,弟初不信。今人上编曲唱传,想或有之。弟托爱,敢此斗胆。”其夫道:“曲儿记得么?”那友备读一遍。其夫跌脚道:“我誓杀此淫妇,以泄吾恨。”那友劝道:“兄见忒卤莽。你未见实迹,擅自杀人,不惟害己,先害契弟了。”其夫道:“我杀淫妇,怎么害他?”那友道:“谁许你与了契弟,弃妻不归。明是恨妻,固行杀死。你两人罪名,怎么逃得去。为今之计,你即刻就归,审问半儿口词。果有此事,离之可也,或嫁之亦可也,何必与他结来世的 。”其夫谢道:“吾兄高见不差。弟就去,弟就去。” 诗云:
淫妇诚可杀,谁教淫妇淫。
夫纲先不整,妇道岂能贞。
紧轻 水,如花浪逐尘。
漫云吾刃利,早亡失清名。
那日合当有事。黎氏坐至下午,不觉兴发。唤半儿至房,分付道:“我和你虽有了多次,不知你一次实有多少抽。我今计个数,抽得百抽,与你百文钱。抽得千抽,与你千文钱。你好生在意。”半儿见说有钱,更自高兴。黎氏就仰卧在醉翁椅上,把双足搁起。半儿跕着,直了个腰,如 的,一下一下的扯。扯到百回,亲个嘴道:“娘,百回了。”又扯。大家放心,说那人不来。谁料其夫听了这话,奔到家来,静悄悄的无人。遂一直走入房来,见房门半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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