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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到第三局时押下五百两筹码,登时人人侧目。女庄家亦紧张起来,如此豪赌,即管在长安这种大赌场,也不常见。
  连看三局后,徐子陵依雷九指传授的秘法,再凭过人的记忆力和比常人锐利百倍的目光和特别的手法,无论如何洗牌,他亦能追踪其中最重要几只牌的位置,只要能影响骰子落下的点数,他有七、八成把握可胜出。
  就在此时,他感到有对锐利的眼睛在盯着他,那是个矮小的中年人,只看推庄的女子多次望往他,好像想向他请示的样子,晓得他该是赌场方面的人。
  围观的男人忽然一阵哄动,竟是邻桌那美丽的女赌徒挤进来趁热闹,这样多出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气氛立时不同。
  美女的目光落在他的赌注上,又移往他脸上;可是徐子陵却故意不理她,摆出对她全无兴趣的样子。
  女庄家纤手一扬,三颗骰子落在铜盘内,先是飞快转动,接着逐渐缓下来,变成各自滴溜溜的滚翻。
  徐子陵送出一注长生真气,由涌泉输出,透过地面,再沿桌脚游往盅盘。普天之下,真气比他深厚的人非是没有,但能将真气运转遥控到如此骇人听闻的境界,恐怕只有寇仲能和他相比。故而纵使有行家在旁,亦休想可看破他在暗中弄手脚。
  骰子终于停下。
  庄家依点数发牌。
  徐子陵双目射出锐利和冷酷的神光,盯着身前的一组牌,既不拿牌来看,也不像一般赌徒般用手去探牌底,似乎能看穿排九牌的虚实。
  庄家显然拿到大牌,精神一振,娇呼道:“开牌!”
  众赌客纷纷摊牌,都是些地八、人六、红四的小牌,给庄家的天八统吃。
  当众人目光全落在徐子陵身上时,徐子陵从容自若地翻牌示众,围观者无不惊羡赞叹,原来竟是对至尊,依惯例庄家须赔双倍。
  庄家求助地望向那中年人,那人低声道:“照赔吧!”
  说毕掉头离开。
  徐子陵收筹码时,那美女道:“这庄让我来推。”
  庄家如获皇恩大赦,连忙让座,若由客人推庄,赌场只抽头串,若赌注够大,可获利甚丰。
  徐子陵长身而起。
  美女刚坐入庄家的椅子,愕然道:“不赌了吗?”
  徐子陵迎上她的目光,含笑摇头,径自离开。
  众人哗然起哄。
  美女低骂道:“没胆鬼!”
  徐子陵无动于衷地把筹码兑换后离开赌场,刚跨出主大堂的门槛,一名大汉迎上来恭敬的道:“这位大爷,我家公子请你过去说两句话。”
  徐子陵大感错愕,循他指示瞧去,赌场正门广场处其中一辆马车,车窗的帘子刚给人掀起来,露出坐在车内者的容貌。
  徐子陵虎躯一颤,暗叹一口气!乖乖地走过去低声道:“公主别来无恙。”
  车内男装打扮的“东溟公主”单婉晶沉声道:“你若不想当街当巷与人大打出手,就给我上来吧。”
  ※※※
  寇仲一边查看卷宗,顺道向两位“助手”探听口风。
  他们既得刘政会的吩咐,更知寇仲乃皇上与贵妃看重的大红人,兼且不须戒忌,寇仲问的又是旧隋的事,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令寇仲对杨素当时的情况,有进一步的了解。
  隋文帝杨坚是非常干练而有政治手腕的开国帝君,政绩斐然,却有个严重的缺点,就是极重猜忌之心。
  不知是否怕人重施他自己的夺国故技,开国大臣大多获罪不得善终,功臣刘防、郑译、梁士彦等先后被诛。
  杨坚又喜怒无常,手段严峻,所以群臣伴君如伴虎,惶恐不可终日。
  杨素是少有能得善终的隋朝大臣,他全力助杨广废太子杨勇,登上帝位,其中更可能煽动杨广毒杀皇父杨坚,正是为求自保的一种手段。
  问题来了,假若杨素的秘密宝库是在杨坚执政时由鲁妙子策划建立,此事必须非常隐秘,以避杨坚的耳目。
  在这种情况下,杨素绝不会在自己名下的宅院内动工兴建秘道宝库,若给杨坚发觉,任他杨素舌粲莲花,也将百词莫辩。
  寇仲敢肯定杨素只会在表面上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地方兴建宝库。
  杨坚任命宇文恺于开皇二年动工建新城,不到两年迁入新都,大赦天下,此后城内不断大兴土木,直至今天。
  照道理若于新城初建时开凿地下库藏,最易掩人耳目,因当时形势混乱。只是杨坚诛杀大臣,始于开皇六年杀刘防,故杨素生出警觉,兴起建造宝库之心,该是开皇六年后至仁寿四年杨坚驾崩十八年间兴建的。
  最有可能是上半截的九年,在这段时间内,开国功臣差些给诛杀殆尽,杨素不害怕才怪。
  令寇仲最头痛的是在这期间于跃马桥附近各里坊兴建的宅院达百所以上,还不包括扩建的,他难道逐家逐户去明查暗访吗?
  头昏脑胀时,刘政会神色凝重的回来,坐到他旁,—言不发。
  寇仲提心吊胆地问道:“甚么事?”
  刘政会沉声道:“你两人给我出去。”
  两人见他脸色不善,连忙退往室外,还关上室门。
  寇仲心叫“来啦”,旁敲侧击道:“皇上是否知道我在这里。”
  刘政会摇头长叹。
  寇仲放心少许,旋又为他担心,道:“有甚么事,刘大人放心说出来,说不定我可请娘娘为你想办法。”
  刘政会微微一怔,露出意外和感动的神情,道:“先生误会啦,我并不是为自己的事忧心。”
  寇仲轻松起来,道:“那就好了。”
  刘政会又再叹一口气,愁眉不展道:“年晚才来这么一件事,真不是好兆头。”
  寇仲好奇心大起,以退为进道:“若是不方便,刘大人不必告诉我。”
  刘政会道:“这并非甚么秘密。很快消息会传遍长安,皇上下旨时,太子殿下、秦王、齐王和裴寂、封德彝、陈万福等全在旁听着。”
  寇仲差点想踢他一脚,催他快些说出来,道:“究竟是甚么事?”
  刘政会一字—字缓缓道:“皇上命我把通训门、通明门和嘉门三道宫门堵塞。”
  寇仲—头雾水道:“皇上要堵塞三道门,只属小事吧!”
  刘政会道:“这三道门却是非同小可,通训门是东宫和太极宫的唯一通道,嘉、通明两门则连贯掖庭和太极中宫,太子殿下以后要到太极宫,只能从承天门或玄武门入宫。”
  若徐子陵在此。定可明白李渊的用意,把出入通道限制在两道大门中,在安全和防守上自然是稳固多了。
  寇仲一时仍未明白李渊此举的动机,一呆道:“皇上想加强出入通道的控制,自有他的道理,刘大人为何如此忧心忡忡。”
  刘政会苦笑道:“这些事实在不该告诉先生的。”
  寇仲压低声音道:“小人对宫内太子殿下和秦王的斗争所闻,所以没甚么该知道或不该知道的问题。”
  刘政会苦笑道:“皇上此举,令人感到危机更是迫在眉睫。皇上颁令时,谁都不敢说半句话。现在请恕小弟要失陪,因为必须立即去安排一切,否则不能于过年后如期施工,先生请见谅。”
  寇仲把抄下的资料纳入怀中,长身而起道:“刘大人不必相送,我已是识途老马,懂得如何离开。”
  刘政会不好意思道:“待小弟办妥皇上的事,再和先生把酒详论古今建筑的发展。”
  寇仲暗忖心领了,匆匆离开。
  雨雪仍洒个不休,寇仲寻宝的热情和希望,也像寸雪般冰寒刺骨,再没有半丁点儿的信心和把握。
  【卷三十二 第十一章 为敌治病】
  卷三十二 第十一章 为敌治病
  马车驶出六福赌场的大门,转入街道。
  单婉晶嫣然笑道:“你每次离开赌场,是否都会有人在门外恭候?”
  徐子陵透帘盯着摆明守在门外寻他晦气的武装大汉,奇道:“照理他们该派人入赌场盯梢,防止我从后门或别的通道又或跨越院墙溜掉,为何会不知我上了公主的车?”
  单婉晶若无其事地道:“若连这些黑道小角色都应付不了,我们东溟派还用在中原江湖上混吗?”
  徐子陵靠往椅背,别头向坐在身旁的美女苦笑道:“公主的眼光真厉害,昨晚只那么透帘—望,就把小弟认出来。”
  单婉晶无限感触地道:“徐子陵,你实在太易认哩!照我猜秦王亦看穿是你乔扮的,只是隐藏在心内没有说出来吧!”
  徐子陵回想起昨晚的情况,李世民最后劝他离城那句话,确是可圈可点,不像对一个陌生人说的。
  心中一动道:“若有机会,你可提醒秦王一句,他天策府内必有人被李建成收买,因为府内发生的事,李建成无不了如指掌。”
  只凭侯希白化身为莫为受到盘问—事,李建成立即收到风,便知天策府有内奸。
  单婉晶点头道:“我会提醒他的。”
  马车朝码头区方向驰去。
  徐子陵不知说甚么话才好,只好问道:“公主今次来长安,是否有甚么特别的事情。”
  单婉晶淡淡道:“趁王世充尚未和李阀正式撕破脸皮,我赶紧把过去两年打制好的一批兵器、盾牌、弓矢和甲胄运给秦王,以替换破损的旧兵器。你该知现在长安的形势是多么吃紧。”
  徐子陵点头表示晓得,又不解道:“有李渊在此。他们三兄弟就算水火不相容,总不敢公然动手火拼吧!”
  单婉晶叹道:“这恐怕要老天爷才晓得?现在双方是各有所忌。论两方面在长安的实力,因为建成、元吉一方得到独孤阀、南海派和李密的加入,又有突厥人明目张胆的助阵,势力剧增,立即把天策府比下去。”
  徐子陵很想问她知否岳山是她的外公。当然不敢真的问出口来。
  此时马车在码头停下,巨舰飘香号就泊在岸旁。
  单婉晶叹道:“秦王已够头痛的了,偏偏你们两位大哥又于此时到长安来寻宝,你教他该怎办?”
  徐子陵耸肩道:“他该欢迎我们来才对。你可暗示他我和寇仲至少在现今的形势下对他是有利无害。”
  旋又皱眉道:“李渊这么眼睁睁瞧着李建成势力坐大,招揽的不是野心家如李密、独孤阀就是别有居心的突厥人,究竟心中打甚么主意?”
  单婉晶道:“李世伯该是蓄意任得李建成扩展他的长林军,好令世民世兄不敢生出异心。在他心中,世民世兄拥兵自重,恃强横行,若给他当上皇帝,建成、元吉休想活命,他的宠妃更难保晚年。”
  徐子陵愕然道:“他这么不懂看人的吗?”
  单婉晶目光投往窗外的飘雪,满怀感触道:“皇宫是另外—个世界,深宫中更是最多谎话和谗言。李世伯最大的缺点是多情好色,给身边围着他的女人终日说世民世兄的不是,再好的人也会在他心目中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好像有趟在宫庭的宴会中,世民世兄想起自己的亲娘早逝,一时感触,当众洒泪,竟给李世伯的妃嫔中伤说他‘在怨恨和妒忌建成和诸妃。假若让他当权,必把她们赶尽杀绝’,又道‘建成太子心地善良慈爱,只有他才能照顾她们’,日子有功下,李世伯自然是远世民而亲建成。兼且世民世兄长期在外征战,哪有时间和工夫为自己解释,他天生就是那种不肯放弃原则和立场的人,谁都不卖账,本身就和李世伯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徐子陵开始明白为何李渊会纵容可达志去挫折李世民的威风,不过经他点醒之后,李渊怎都该有些醒悟吧。
  默然片刻,单婉晶轻轻道:“你们打算何时运走宝藏库内的东西?”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对宝库只有模糊的线索,直到此刻仍未有任何头绪。”
  单婉晶愕然道:“你们竟不知宝库的藏处吗?”
  徐子陵解释道:“可以这么说,娘未及把所在处全部说出来便撒手了。”
  单婉晶一对美眸亮起来,欣然道:“那是说你们找到宝库的机会,只比完全不知宝库所在的人大上一些,对吗?”
  徐子陵微怔道:“可以这么说。”
  单婉晶精神焕发地道:“那我劝你们索性放弃寻找宝库吧!杨素为人奸诈多智,深沉而有城府。这样的人处心积虑建成宝库以备谋反之用,怎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徐子陵苦笑道:“公主好像很高兴我们找不到宝库的样子。”
  单婉晶坦然承认道:“这个当然。你可知你们两人已成了天下群雄最顾忌的人物。杨公宝库一旦落入你们手里,将更如虎添翼,那时秦王也将被迫要立即发动攻袭,免得少帅军养成气候,成为他李家统一中原的大患。”
  徐子陵不解道:“区区一个宝库,能起这么大的作用吗?”
  单婉晶道:“你可知宝库存在的消息是怎样泄露出来的?”
  徐子陵茫然摇头。
  单婉晶道:“消息是从杨玄感传出来。当年他起兵作反,为振作士气。声称只要攻入关中,可起出他老爹杨素的宝库,并说库内有足够装配一支二万人军队的精良武器和足与国库相比的财物。到被灭前他仍慨叹空有宝库而不能用,又把藏宝图托付心腹手下突围带走,后来该图应是落在你娘手上。所有人还以为你们从罗刹女处得到秘图,原来并没有这回事。”
  徐子陵摇头道:“娘过世时身上并没有这张秘图,该是娘自己把它毁掉。”
  单婉晶叹道:“换了不是你们这两个无人可以奈何的天才高手,恐怕早被人擒拿起来严刑拷打,问出究竟,再不会有这种误会。”
  徐子陵望往永安渠,雪粉终于收止,两岸尽成纯白的世界。心中涌起微妙的感觉,这次重会单婉晶,大家就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般,无所不谈,且互相信任,感觉亲切温馨。
  单婉晶道:“我若依原定计划过年后才来长安,恐怕碰不上你们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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