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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雷九指胸有成竹的道:“这正是关键所在。要知明堂窝和六福赌馆各有各的后台,虽是死对头,却都奈何对方不得。依江湖规矩井水不可犯河水,就算‘大仙’胡佛有信心自己的赌术胜过‘神仙手’池生春,亦不能到六福去踢场。但有你这外来的高手就是另一回事。老弟乃聪明人,该明白我的我的话吧!”
  徐子陵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雷九指为何要他在赌国闯出名堂来,当他成为能在赌桌上与“大仙”胡佛争雄决胜的对手,将成为六福赌馆拉拢的对象,利用他来打击对手,这确是混进香家的奇谋妙计,真亏雷九指想得出来。
  皱眉道:“为何你以前说及这方面的事,都是语焉不详,早点说出来,让我知道自己在干甚么,斗志也会高昂点儿。”
  蹄音响起,七、八骑迎面驰来,其中一人赫然是尔文焕,见到徐子陵这黄脸汉,登时双目发亮,凑到策骑旁行的可达志说了两句话,可达志一对眼睛精光大盛,朝徐子陵瞧来。
  徐子陵尚是首次遇上可达志,但也向寇仲般一眼把他认出来,心叫不妙,避开他的眼神,扯着雷九指进入明堂窝去。
  雷九指感觉到不妥当,问道:“甚么事?”
  徐子陵解释两句后,道:“温兄仍未答小弟刚才的问题。”
  雷九指下意识地瞥一眼入门处,道:“我不清楚向你说明,是不想你有得失之心。赌博这玩意最邪门,愈想赢,输的机会愈大。嘿!他们没有跟进来。”
  徐子陵道:“以长林军的横行霸道,肯定不会放过我,让寇仲来解决他吧!”
  雷九指愕然道:“这与寇仲有甚么关系?”
  两人步入主大堂,挤身在众多赌客间,却完全没有安全的感觉。
  徐子陵道:“由于明晚我可能要代莫为出战可达志,所以今晚绝不宜与可达志动手。麻烦雷老哥到风雅阁设法通知寇仲,着他这神医诈作约了我们到这里赌钱,我将可必过此劫。只要我留在赌场里,可达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所以时间该来得及。”
  雷九指喜道:“我去后你到地皇堂赌番摊,赢够一千收手。千万要待我们来到才可离开。”
  一股脑儿把怀内所有银两金锭全塞给他后,匆匆去了。
  徐子陵心中苦笑,暗忖这趟只能自食其力,孤军作战。
  ※※※
  寇仲策骑进入风雅阁,甩蹬下马,尚未道明自己是齐王李元吉的客人,常何已迎上来,扯着他到一旁,道:“齐王在等你,由我陪你进去吧!”
  寇仲道:“怎好意思呢?要常兄亲自出来接我。”
  常何挽着他衣袖,沿林间小径朝东院走去,风雅阁四座院落全部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笙歌管弦和喧笑的声音,气氛热闹,跟早前寇仲来为青青治病的情景相比,像分属二个不同的天地。
  常何低声道:“齐王似乎很着意莫兄的出身来历,刚才不住向成功探问,其实他问我便成,为何却如此转折?”
  寇仲心内对常何好感大增,他是当自己是好朋友,才肯早一步来警告自己。
  耸肩道:“小人身家清白,并不怕人知道。”
  常何停下来道:“此事异常复杂,我很难向莫兄解释清楚。简单的说,就是目前长安正处风声鹤唳,因为怀疑有两个响当当的厉害人物,已潜来长安有所图谋,而齐王正是负责捉拿这两个人的统帅。他们怀疑莫兄,亦非没有道理,原因在他们不晓得莫兄乃我岳父大人的素识。刚才从成功口中释清疑虑,该没有问题啦!”
  寇仲很想问他沙成功究竟说过些甚么话,但当然不敢问出口,只道:“是甚么人这么厉害?”
  常何道:“此事莫兄还是不知为妙,小弟特别出来迎接莫兄的另一个原因,是今晚出席的人中,有‘活华陀’韦正兴在内。”
  寇仲脊骨立时直冒寒气,失声道:“甚么?”
  常何谅解地道:“我知莫兄不想见到他,这人对莫兄既妒且忌,一副同行如敌国的样子,我也不欢喜他。若事先知道齐王请他来,我就索性给莫兄推掉齐王今晚的宴会。”
  寇仲正犹豫该否掉头走时,常何道:“进去吧!万事有皇上和太子殿下为莫兄撑腰,韦正兴怎都不敢太过分的。”
  寇仲暗叹一口气,像赴刑场的死囚般,给常何“押”进东院去。
  ※※※
  庄家从铜罐中抓出一大把铜码子,一下子押在桌上,在围着赌桌的数十赌徒尚未看清楚前,以薄铁做的圆罩子一把盖上,唱道:“诸位官人请下注,押一门中一门一赔三,押两门中一门一赔一,看定下注。”
  唯一没有看的是徐子陵,他是用耳去听,他听了五轮,到这一轮才下注,把百两通宝的筹码押在二门上。
  对普通人来说,铜码子落注桌面的声音只是连串密集的脆响,但落在徐子陵的灵耳内的猜准筹数。可分辨数目的声音组成,在他心无二用的专注聆听下,刚才五轮中他曾三次听出了分别,地皇厅比昨晚更热闹,赌氛炽烈。
  众客纷纷下注。
  大局已定,庄家左手一把掀起盖子,右手运作“扒摊”,熟练的把码子四个一组的分开来,数十颗摊子转瞬变成七、八堆,剩下的正好是二数。
  有人雀跃欢呼,有人叹息失望,亦有人羡慕徐子陵下的百两重注。
  庄家呆一呆,深深盯徐子陵一眼,才以一赔三的赔率按九成派彩赔给徐子陵。这是赌场的规矩,以赌注的一成作抽头,钱先取走作计。
  香气袭来。
  徐子陵不用看亦可凭这熟悉的香气,晓得是杨文干的小妾来到身旁。
  虹夫人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这位官人,奴家下一轮可随你下注吗?”
  徐子陵叹一口气,朝她瞧去。
  ※※※
寇仲跨过门槛,踏入东院最大的厅堂,立时成为厅内各人目光的众矢之的。
  齐王李元吉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个转,带点自恃身份的傲慢只以手势向他打招呼,坐着笑道:“莫先生之名,如雷贯耳,赐坐!”
  坐在李元吉另一边的青青容光焕发,盈盈起立,报以感激的笑容,并向他施礼问好。
  寇仲尽力不在神态上露出任何破绽,环目一扫,除韦正兴和沙成功外,陪席的尚有南海派掌门——风度翩翩的梅洵,李元吉的大将秦武通,身手可与天策府像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等媲美的丘天觉,曾被他击伤的陇西派高手——“柳叶刀”刁昂。不认识的还有位道貌岸然、神情倨傲的老者和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汉。
  一番场面客气话后,李元吉逐一为寇仲介绍席上各人,那老者竟然是陇西派一派之主金大椿——刁昂的师父,官服汉子则是李元吉另一心腹将领——职衔护军的宇文宝。
  以这般实力,一旦拆穿寇仲的身份,任他三头六臂,也休想能从容突围逃生。想通这点,寇仲豁了出去,决意全力与韦正兴周旋到底。
  酒过三巡,李元吉哈哈笑道:“今晚我们把酒尽欢,千万不要因本王在座而讲究礼节。一切随便。”
  佳肴美点流水般奉到席上来。
  久违的喜儿此时入厅抚琴唱曲,沙成功当然听得如痴如醉,不能自已。
  长大了的喜儿确出落得如花似玉,不比艳光四射的青青逊色,难怪有这么多裙下之臣,查杰亦对她情不自禁。
  一曲既罢,李元吉邀喜儿入席,坐在梅洵之旁。沙成功虽恨得牙痒痒的,却无可奈何。
  照寇仲所见,论身家,沙成功可能比座上大多数人富有,可是一来是初来甫到,二来本身欠缺权位身份,所以席上诸人表面虽对他客气有礼,其实没有人看得起这二世祖。换过沙天南当然是另一回事。
  李元吉欣然道:“不见才个许月,喜儿无论琴技曲艺均大有进步,余韵绕梁,我们敬她一杯。”
  众人轰然对饮。
  李元吉接着向陇西派派主金大椿打个眼色,金大椿微微一笑,向寇仲道:“听说莫先生不但医道如神,且精通武功,不知先生家传之学,属于南方哪个流派?”
  青青讶道:“莫先生竟来自南方吗?从口音真听不出来。”
  寇仲心道若不改变口音,只凭耳朵便可听出他是来自扬州。先向青青微笑点头,后者娇躯微颤,似是认出他的眼神,吓得寇仲魂飞魄散,忙把目光移往金大椿,苦笑道:“小人的武功全由家叔所传,他教我什么我练什么,好像正式的名堂是‘混元童子功’,至于是什么流派,恐怕要问他才晓得。”
  梅洵鹰隼般的眼神利箭似的投到他脸上,务要把他看通看透,语调却平和无波的淡淡道:“令叔身兼医术武学两者之长,该是南方家传户晓的人物,可能是在下孤陋寡闻,竟从未听过令叔这号人物。此事非常奇怪。”
  常何微笑道:“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中原武林卧虎藏龙,莫先生的叔叔正是那种不慕名利的高人异士,梅掌门未听过,该是平常不过的事吧!”
  这番反驳的话颇不客气,听得齐王元吉亦眉头略皱,不过常何在皇宫举足轻重,更得李渊和李建成宠信,连李元吉自己也不愿开罪他。
  梅洵却丝毫不以为忤,含笑点点头道:“常大人所言甚是。”
  寇仲见常何这么不怕冒得罪李元吉之险,为他出头,更肯定常何是有义气的人。
  豪情忽起,抛开一切顾虑,洒然笑道:“家叔常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又说练武功是用来救人的,讲究以武入医,故能另僻蹊径,创出与别不同的路子。”
  韦正兴干咳一声,道:“说起医学,韦某有一事请教莫先生。”
  寇仲硬着头皮道:“韦先生请赐教。”
  他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
  【卷三十二 第四章 险露破绽】
  卷三十二 第四章 险露破绽
  在近处看,虹夫人明眸皓齿,不但没有半分残花败柳的感觉,还青春焕发迫人而来。
  徐子陵到现在仍弄不清楚她看上自己甚么?但八成该离不开他的赌术,礼貌地点头微笑,潇洒自然的略耸肩头,表示不会介意。
  码子再给盖上,由于给虹夫人分了心神,他听不出这轮码子的数目,却仍毫不介怀把连本带赔的四百两筹码全押在三门上。
  虹夫人讶然瞧他一眼,并没有跟他下注。
  徐子陵首次感到虹夫人大不简单,她刚才分明是故意扰乱他的注意力,教他不能用神聆听。而他仍押下重注,正是要她看不破自己的虚实。
  他忽然感到另一对眼睛正在左旁的人丛内向他灼灼注视,他随意望去,赫然碰上一对熟悉的美丽眸子。
  摊开!
  ※※※
  众人无不露出倾听的神色,静待两大医道高手过招较量。
  李元吉和梅洵表面上虽神态轻松。事实上无不全神贯注,以应付任何突变。
  他们曾多次领教到寇仲和徐子陵的通天手段,所以寇仲扮的神医虽只有少许嫌疑,仍不敢轻忽,务要证实他的真伪。
  现今长安的外来人中,最受瞩目的三个人分别是“霸刀”岳山、莫为和神医莫一心。谁都不怀疑岳山会是冒充的,莫为则由李世民查清楚确是来自巴蜀的新晋武林高手,只有这神医尚未有人真正起过他的底,而李元吉甫返长安,先要弄清楚这点,才可定下以后防范对付寇仲和徐子陵的策略。
  今趟李元吉无功而返,大失面子,故不肯错过任何机会。
  假若寇仲非是得李渊恩宠和感激的人,以李元吉横行霸道的作风,早把他抓起来看看是否经过易容改装,目下则只能以旁敲侧击的方法,看看他是否真神医。
  寇仲心内十五十六时,韦正兴从容道:“观先生治人之法,以施针为主,用药为辅。像为沙二少尊翁和青夫人治病均纯以针治,只在为张娘娘诊治才涉及用药,所以韦某想请教先生有关用针的诀窍。”
  寇仲暗忖老小子你倒查探清楚,即管放马过来吧!
  笑道:“小人正洗耳恭聆。”
  韦正兴道:“古书有云: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不知这番道理,如何用于针炙之术上呢?”
  寇仲表面虽含微笑,事实上连这番话的真正意思亦弄不清楚,只知他问的是关于甚么阴阳、左右、表里等等空泛的医理。
  不独他听得一塌糊涂,在座者对这么专门的医学用语,只能是—知半解,甚或不知所云。
  幸好吹牛皮乃寇仲的看家本领,眉头一皱,话上心头,侃侃而言道:“医理不但要活学,最紧要是活用。所谓左右表里虚实,说到底仍不过分阴分阳,而阴阳本为一体。分开来则孤阴不长,独阳不生。我们医家用针的上者下取,下者高取,又或以左治右,以右治左,无非是针对阴阳相辅相乘的道理。不知小人愚见,能否解先生的疑惑?”
  韦正兴为之愕然,他要求的标准答案,是用针最紧要追求中和之道,只要寇仲如此作答,他可穷追猛打,细问施针法理,看看寇仲是否有真材实料。岂知寇仲以武学入医道,说出一番令人难辨真伪的道理,再加插几句内经素问的针法,使他一时乏言问难。
  元吉等见状都以为寇仲的医理比韦正兴更高明,登时怀疑大减,轻松起来。
  常何对元吉找韦正兴来挑战寇仲,早心中不满。举杯道:“莫神医说得真精彩,我们敬他一杯。今晚的医学讨论至此为止,下去只谈风月。”
  常何乃李渊的爱将,李建成亦对他笼络有加,元吉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好举杯附和。沙成功见寇仲对答如流,感到大有光彩,作第三个举杯的人。
  众人只好举杯饮胜。
  青青当然站在寇仲这一边,放下空杯时,挨近元吉少许媚声道:“为答谢莫先生相救之情,青青今晚破例唱一曲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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