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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对女人他一向都是心软的。
  他选了可监视北门入口的一间店子用膳,若那叫弓辰春的家伙是从巴蜀坐船经三峡来九江,就该泊在城外的码头处。
  九江本有水道直抵城内,但限于只供梁军的水师船只使用,其他船舶,一律只准泊在城外。
  靠门的两张桌子早给人占据,其余的位置都看不到店外的情况。
  寇仲施展他的绝技“财可通神”,取出三两银,来到其中一桌,把银两“砰”的一声拍在桌上,微笑道:“若你们肯把这桌子让我,银子就让你们分了。”
  那三人显是朋友,想都不想取去银两,结账离开,惟恐走迟半步,这出手阔绰,模样丑恶的傻大汉会反悔。
  寇仲又重重打赏伙计,不理会全店侧目的眼光,道:“给我摆满碗箸,我要招呼朋友。”
  伙计如奉圣旨般遵命照办,待候得无微不至。
  寇仲大马金刀般坐下,又把井中月从背后解下放在桌上,这样除非有人吃了豹子胆,否则谁都不敢坐到他这一桌来。
  点了酒菜后,寇仲凝望入城大道,仍不断有外来商旅入城,繁荣得有点不合常理。
  伙计奉上美酒,寇仲顺口问道:“想不到九江城这么热闹。”
  伙计赔笑道:“大爷有所不知,他们都是来趁因如阁每年一度赌会的热闹。”再压低声音道:“有运道的不但可赢钱,尚有美女陪夜,大爷你说谁肯错过这种机会?”
  寇仲心中一动,暗忖这所赌场的风格颇像香玉山的赌场格局,九江现时又是巴陵帮的地头,说不定这因如阁就是由他香家主理。想到这里,心涌杀机。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哈哈笑道:“原来有这么好玩的去处,说到赌钱我一向运道不错,到因如阁的路怎么走?”
  伙计不厌其详的说出来后,转头去招呼别的客人,寇仲正沉吟间,一把声音在旁毕恭毕敬的响起道:“大爷请恕小人打扰之罪。”
  寇仲抬头瞧去,说话者年龄在四十许间,身材瘦小,脸色带种酒色过度的苍白,虽试图以一种坦率老实的神情示人,但细长的眼睛却泄露出他狡猾的本质,长相还可以,但有经验的人都能看穿他是在江湖上靠偷蒙拐骗来混饭吃的人。
  寇仲知道自己犯下“财不露眼”的江湖大忌,致惹起这混混的垂涎。不过既闲来无聊,这类人又是进一步探听有关因如阁诸事的适当人选,遂道:“坐下说吧!”
  那人受宠若惊地坐在他左旁,谄媚道:“小人刘安,大爷高姓大名。”
  寇仲心中生厌,强压下这恼人的情绪后,不耐烦的道:“有甚么话即管说出来,不要尽说废话。”
  刘安诚惶诚恐道:“大爷息怒。只因小人见大爷相貌出众,又满脸奇光,一副鸿运当头的相格,所以有一个包保大爷满意的好提议。”
  寇仲心中暗笑,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确是出众之极,只不过是丑陋不堪的那一种出众。表面却装出照单全收的样子,瞪着他道:“若说出来后我感到不满意,就一刀宰了你。”
  刘安忙赔笑道:“大爷真爱说笑。”
  接着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大爷不是有兴趣到因如阁去赌几手吗?小人不但可为大爷引路,还可令大爷技压全场,人财两得。”
  寇仲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大傻瓜吗?若你有这么好的路数,为何不自己去技压全场,却把这便宜送给我。立即给我滚蛋,否则真宰了你。”
  刘安忙道:“大爷请容小人解释,实情是这样的,赌会的重头戏是天九大赛,就在明晚举行,谁能赢得最多的筹码,就是赢家。不过想参赛的人须在三天前报名,临场再抽签决定赌桌和对手,看!”
  右手摊开,向寇仲显示一个形制独特的铜牌,上面刻有编号和因如阁的标志名字,纹理精细。
  寇仲一呆道:“你是否想把这铜牌卖给我,哼!真懂得做生意。”
  刘安收起铜牌,笑道:“我的问题是欠缺赌本,皆因赌会规定参赛者必须以二十两黄金购买筹码,输光立即出场,所以才想找大爷合作。”
  寇仲没兴趣和他说下去,摇头道:“对不起,本人身上东凑西凑只得十二两黄金,所以虽是赌术高明,却尚差八两才够资格,你滚去找第二头肥羊吧!”
  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时,刘安鼠目一转,脸不改容的笑道:“没有关系,只要大爷肯合作,要赢八两金子还不是易如反掌。今晚九江整条街都挤满肥羊,只要手上赌本足够,小人可和大爷合作发大财。”
  此时饭菜来了,寇仲敷衍道:“待我想想吧!”
  刘安道:“当然!当然!大爷若对小人的提议有兴趣,待会儿可到因如阁来找小人。小人最擅相人气色,大爷现时是必赢的格局,否则小人绝不会多费唇舌。”
  寇仲沉吟道:“假若够本去换筹码,究竟是你落场还是我落场?”
  刘安道:“当然是由大爷亲自出马,事后只要分给我一成,小人便心满意足。”
  寇仲点头道:“好吧!若我有兴趣,今晚到因如阁找你。”
  刘安还以为说动了他,欢天喜地的离去。
  寇仲心中窃笑,正起箸夹菜,徐子陵的疤脸大侠正从城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城来。
  【卷二十六 第十章 因如赌坊】
  卷二十六 第十章 因如赌坊
  下船后,徐子陵感到被人暗中监视,接着瞧见白清儿的座驾舟,显示襄阳的钱独关至少在表面上与萧铣关系不错。
  林朗亲自打通城门的关节,发给他一张临时的通行证,让他缴税入城。
  走上车水马龙的大道,徐子陵生出重回凡世的感觉,这段三峡的旅程,会是历久难忘。
  不到十多步,徐子陵蓦地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异感,就像给冰水灌顶倒下,浑体冷浸,他顿生感应,往右方店铺瞧去,接触到是一对如有实质、亮如电闪、神光充足、凌厉无匹的目光。
  然后他才看到“寇仲”。
  忽然间,他知道寇仲就像他那样,在分别后武功作出令人难以置信的突破,再非昔日的寇仲。
  寇仲正举杯向他致敬,一脸灿烂“丑恶”的笑容。但没有被遮藏的一对虎目却射出深刻动人的浓烈感情,充满久别重逢的欣悦和兴奋。
  徐子陵遥打眼色,倏地加速,没进一条横巷去。
  铺内的寇仲放下酒杯,大喝道:“三两银子,换最靠后门的台子。”
  徐子陵撇下跟踪的人,从后门进入铺内,寇仲早斟满一杯美酒,恭候他大驾光临。
  一杯既尽,两人四目交投,相视而笑,在这时势中,能活着已是难得。
  寇仲再为他添酒,压低声音叹道:“小子真棒,竟连‘天君’席应都给你宰掉。”
  徐子陵愕然道:“你是否长了对顺风耳,消息竟灵通至此。”
  寇仲得意洋洋道:“是玉致告诉我的。幸好我告诉宋缺岳山是你扮的,否则你这小子给宋缺杀了都不明白是甚么一回事。你不是亲眼目睹,绝不会知道他的天刀厉害至何等地步,差点把我的卵蛋都割出来。”
  他把粗话憋满整肚子,大有不吐不快之概。
  徐子陵苦笑道:“你竟偷偷溜往岭南去会佳人,可怜我还答应宋玉华,不让你去见她的爹。”
  寇仲一呆道:“我又不是山精妖魅,她为何要透过你去阻止我见她的老爹?”
  徐子陵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岔开道:“你怎会想到在这里等我进城?”
  寇仲夹菜送到徐子陵的碗内去,凑近点道:“有这后果当然有前因。今天我狭路相逢地碰上两批老朋友,一批是密谋要将你五马分尸的阴癸派妖女妖妇。另一位则是云玉真那臭婆娘。唉!见到你真好,不用只得我一个人去伤脑筋。”
  接着呆瞪他变得晶莹如玉,洁美光润,举箸夹菜的手道:“究竟发生甚么事?为何能令你像脱胎换骨似的?”
  徐子陵边吃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现在要赶往赌场去,边行边说吧!”
  ※※※
  因如阁座落九江最繁荣的商业区,与两人行刺任少名的春在楼只隔七、八间楼房,规模宏大,主建筑组群是处于中轴线的五座木构建筑,以走廊贯通,廊道两边是水池石山,花草盆栽,另外尚有十多座较小型的房舍院宅,众星拱月般衬托起中心处的五座主堂,周遭以高墙围绕。
  此时全阁亮如白画,面向主街的外墙挂满彩灯,入口处车马大排长龙,缓缓进入。附近的街道挤满人群,有些只是来看热闹,一些却因没有银两缴交赌会的入场费,故不得其门而入。
  九江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冠盖云集,盛况空前。
  寇仲和徐子陵隔远看到门外的热闹情景,为之咋舌,前者心生感触道:“就像那趟到王通大宅听石青璇吹箫的历史重演。转眼又这么多年!那时每天都在逃亡,现在就算祝玉妍和宁道奇来寻我们晦气,我们两兄弟都不怕他的娘啦。”
  徐子陵给触起石青璇的心事,垂头不语。
  寇仲还以为徐子陵是似自己般感慨丛生,没有在意,径自道:“有空时定要找个机会,试试你的九字真言手印如何厉害。”
  徐子陵收拾心神,笑道:“早猜到你不肯放过我。勿怪我不预作声明,若给我一时失手把你打伤,你就甚么面子都丢尽哩!”
  寇仲哈哈笑道:“小子休要逞口舌之快,把话说得太满。我寇仲岂像席应般浪得魔名,虚有其表。”
  两人很久没有互相戏谑,均感有趣,相视大笑后,举步往因如阁的入口走去。
  横里一个人冲出,把他们截住,锦衣华服,却是脸容陌生。
  寇仲正要喝骂。徐子陵这才看出是雷九指扮的,忙道:“是自己人,他就是雷大哥。”
  雷九指却弄不清楚寇仲是谁,经介绍后,顿时喜出望外,相见甚欢。
  由于鲁妙子的关系,寇仲与雷九指自然是一见如故。
  三人避往横巷,商量大计。
  徐子陵奇道:“雷大哥不是要以雷九指的身份去迫香贵出来吗?为何扮成这样子。”
  雷九指微笑道:“这才是‘雷九指’的‘真脸目’,谓之以假作真,不扮‘雷九指’时,我可由九指变作十指,鲁师正是这等弄虚作假的大师,我是有样学样吧!”
  寇仲道:“今晚赌甚么呢?听说天九大赛要明晚才举行。”
  雷九指讶道:“少帅的消息真个灵通,今晚和明晚的分别,是明晚的天九大赛是只限于被邀请的人士,不是一方巨贾、帮会头领,就是赌林内有名有姓的人。”
  寇仲苦笑道:“原来那小骗棍拿假牌子来骗我,不过倒假得似模似样。”
  雷九指翻开手掌,露出他的圆铜牌,笑道:“真的铜牌该是这样子的。”
  寇仲愕然道:“正是此牌,只是编号不同。”
  再经寇仲解释一遍,雷九指问道:“少帅能否记起那编号?”
  寇仲哈哈笑道:“雷大哥问对人哩!陵少是一目十行,我是过目不忘,好像……哈!好像是四十八,唔!待我想想,该是二十八,一定是二十八。”
  雷九指道:“若真是二十八,那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转向徐子陵道:“‘点石成金’赖朝贵的编号正是二十八。”
  徐子陵不能置信的道:“你比我只早一刻下船,为何这么快连赖朝贵的编号都查到?”
  雷九指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对赌徒的威力比甚么都更灵验有效。今次来参加赌会的人,很多是我的老朋友,查这种事情只是举手之劳!”
  寇仲茫然道:“赖朝贵是甚么人?”
  雷九指道:“少帅请先给我们形容一下那刘安的外貌和身型,照道理以赖朝贵的身份地位,不会干这么下作的事。”
  寇仲遂形容一番,并把经过道出。
  雷九指叹道:“这家伙确是死性不改,这刘安只是赖朝贵的‘媒’,趁天九大会前四处寻找肥羊上轿,先狠赢一笔。令你以为是串通去骗别的肥羊的钱,其实你自己才是肥羊。这种赌骗叫‘放鹞子’,先让你小赢,然后大输。事后还把失误推在你身上。”
  徐子陵欣然道:“赖朝贵明晚该没赌本参赛哩!”
  入场的费用实是抽给当地政府的一项赌税。际此处处需财的时刻,各地治权抽税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巧立名目。
  因如阁的入场税由政府派驻的赌官直接收取,然后拨入政府库房,不经赌场。
  自战国时期开始,由于赌博为祸甚深,往往令人倾家荡产,又引致种种破坏社会秩序和风气的弊端,故有禁赌的法律。始皇一统天下,由李斯制定禁赌的法律,轻则“刺鲸纹脸”,重则“挞其股”。汉代亦续施赌禁。
  至魏晋南北朝,士族兴起,法禁松弛,虽有禁法条文,却名存实亡。
  隋朝末年,政治弛废,官吏奸商遂同流合污,大兴赌业,联手发大财。
  隋灭后此风更变本加厉,各地政权乐得收入大增,变成像因如阁般官商合作的局面。
  寇仲缴过入场税,进入赌场。
  因如阁不愧长江流域最负盛名的赌场,陈设华丽讲究,以走廊相连一进接一进的大厅,摆设诸种赌具,尚设有贵宾间,供身份特殊的人享用。
  此刻每座大堂各聚集三、四百名赌客,但却丝毫不觉挤迫气闷,通明的灯火下,绝大部分均为男宾,女宾虽占少数,但都长得异常漂亮,似是来自例如春在楼的红阿姑,有些赌得比男人更狠。
  尤添春意的是在赌厅内穿梭往来的女侍,无不是绮年玉貌的美女,且酥胸半露,玉臂纷呈,性感迷人。
  寇仲对赌并不在行,巡行一遍后,最熟悉的就只骨牌接龙、骰宝、番摊三种赌戏,正思量是否该赌上两手时,刘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热情地扯他的衣袖,走到一角供宾客休息的红木椅坐下,笑道:“大爷真的来哩!小可刚看准四条肥羊,可任大爷挑选其一,便可到贵宾室发大财。因如阁只会抽一成佣金,所赢来的钱,大爷出本的当然该占七成,小人得两成已心满意足。够本后,小人把牌子让出来给大爷参赛,大爷若获全胜,再摊分两成给小人,否则小人分文不收,大爷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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