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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卷带长剑的常真腾空而起,难过得差点吐血。她也是了得,见法难有祸,彩衣拂扬,长剑化作长虹,回刺徐子陵,自己则凌空一个盘旋,落在法难身前。
  船岸上的旁观者瞧得目瞪口呆,谁猜得到名震长江流域,横行无忌的恶僧艳尼,只一个照面就吃上大亏。
  徐子陵潇洒的随意一个旋身,待长剑擦身掠过,一把抓着剑柄,再面对两人时,长剑遥指,冷笑道:“给我有多么远就滚多么远,否则莫怪我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正是法难刚才说过的话,徐子陵照本宣科地说出来,旁观的人都暗中称快。
  常真眼中射出怨毒和仇恨,点头道:“好!今天算你狠!不过你已惹上天大麻烦,很快你就知甚么叫后悔。”
  玉手穿过法难的左肋,把他的巨躯扶挟起来,再一声娇叱,掠往码头,转瞬远去。
  徐子陵心中暗叹,阴癸派有名阴魂不散,难缠之极。这一战虽胜得轻松容易,但若惹来对方元老级的高手,自己又要保护韩泽南一家三口,形势便非那么乐观。
  ※※※
  寇仲靠窗安坐,起伏的思潮终从对宋玉致的怀念转到这两晚与宋缺的比拼上。
  “铿”!
  他把井中月从鞘内抽出,在透窗斜照进来的阳光下,刀身闪闪生辉。忽然间,他清楚知道在宋缺毫无保留,别开生面的启发下,他在刀道的修为上迈出无可比拟的一步。
  步入宋家山城的寇仲和离开山城的寇仲,就像顽石和宝玉的分别,虽在外形大小上完全相同,但其中的涵蕴却迥然有异。
  他的精气神和手中宝刀结合为一,浑成一体,达至“意即刀,刀即意”的神妙境界。
  宋缺和他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假设打一开始宋缺就以天刀全力攻他,恐怕他早落败横死。
  宋缺先把寇仲置于必败的绝地,再以生死的要胁和压力,按部就班的启发他,激发起他的潜能和灵智,使他从石头脱胎为美玉。
  那种地狱式的训练,令他全面地改进了刀法和内功。
  抵九江后,他将登岸北上襄阳,与徐子陵会合。他本可原船北上,由大江转汉水直抵襄阳,但那样太过张扬,而他现在最紧要是把行踪保密。趁这几天坐船的安乐日子,他要精进励行,好好把从宋缺得来的绝世刀法心得,融汇贯通,为关中寻宝的壮举作好准备。
  在这刹那,他把其他一切完全忘掉,除井中月外,心中再无他物。
  ※※※
  徐子陵听尽众人歌功颂德的话后,好不容易才偕雷九指返回舱内去,岂知韩氏夫妇早人去房空。两人脸脸相向,乏言以对。
  雷九指摊手苦笑道:“他们都是好人,可能不想连累我们才这么一走了之吧!”
  徐子陵无奈道:“早已连累,只有希望他们吉人天相。”
  后面的林朗探头瞥一眼,道:“有人见到他们从船头偷偷下船,沿江而逃,那段路很不好走。他们真蠢,有弓爷照拂他们,还有甚么好怕的。”
  雷九指双目一转,问林朗道:“巴东郡有没有像样的赌场?”
  林朗道:“要赌当然最好到九江的因如阁,不要说大江南北的赌客趋之若骛,连不爱赌的人都要去见识一下,且现在正是因如阁一年一度的赌会举行的时刻。”
  徐子陵皱眉道:“我们在这里只有个许时辰,哪够时间去赌呢?”
  雷九指笑道:“我只是顺口问问,只要时间足够,我们泊到哪里就赌到哪里,否则你哪来练习的机会。”
  林朗心痒难熬地道:“要赌还不容易,船上赌具一应俱全,就让我们玩两手如何。”
  雷九指搭着他肩头笑道:“怎好意思赢林香主辛苦赚来的钱,到郑郡后我们三个就结伴去赌个天昏地暗,无论赢多少都分作三份,保证林香主回乌江后可起大屋纳美妾。”
  林朗怀疑地道:“既然这么容易赢钱,老哥为何又要奔波劳碌?”
  徐子陵没兴趣听他们瞎缠,正要返回舱房,给人截着道:“弓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子陵认得是船上其中一个客人,年在三十许间,有点读书人清秀文弱的样子,身材适中,作商旅打扮。
  点头道:“入房再说。”
  那人随他入房后,自我介绍道:“小人复姓公良,小名寄,乃清化郡人。今趟到九江去,是想收回一笔欠账,若弓爷肯出手帮忙,我愿分一半给弓爷,唉!若收不到这笔账,我也不知怎办才好。”
  徐子陵心中苦笑,不过听他语气真诚,眼正鼻直的一副老实人模样,亦难以断然拒绝,只好问道:“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公良兄请详细道来,但千万不可有任何隐瞒。”
  公良寄叹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公良家数代相传都是做药材生意,五个月前一个叫贾充的人来向我们订下大批名贵药材,讲明以黄金交易。于是我们遂往各地搜罗,集齐后一手交货,一手收金。岂知当时明明是金锭,回来后全变作石子,才知受骗。贾充其实是假充。为了付药材的欠账,我已是倾家荡产,变得一无所有。”
  徐子陵皱眉道:“他既是骗子,怎会让你知道他住在九江?”
  公良寄愁容满脸的道:“我也不知自己是好运道还是霉运当头,得一个江湖朋友告诉我这人是九江著名的骗棍外号‘点石成金’的赖朝贵,弓爷请给小人主持公道。”
  徐子陵正要说话,雷九指推门而入,道:“赖朝贵不但是大骗棍,还是个嫖赌饮吹样样皆精的流氓,到九江时我们顺道把他收拾吧!”
  【卷二十六 第九章 异地重逢】
  卷二十六 第九章 异地重逢
  寇仲是第三次到九江来。
  第一趟是刺杀任少名之行,使他和徐子陵一战成名,威震天下。
  第二次是往解飞马牧场之围时途经此城,还误打误撞下救回骆方。由于这是萧铣的势力范围,所以寇仲份外小心,不但戴上面具,化成落腮满脸的钩鼻汉子,又把井中月用布缠刀鞘,这是很平常的做法,并不碍眼。
  虽说宋家和萧铣关系良好,但际此非常时期,寇仲不敢在码头登岸,吩咐送他来的宋家子弟把他在九江下游里许处放下,再沿岸赶赴九江。
  他的计划是在抵九江后,乘坐客船沿长江汉水的北上襄阳,既省力又快捷,且在与船上其他客人混熟后,一起进城会不那么碍眼。
  不一会儿工夫他抵达九江城外,这长江水道的重镇,繁荣热闹,沿岸泊有近千艘大小船舶,舢舻相连,帆旗蔽天,岸上驴车马车,往来不绝。
  萧铣的大梁王朝军队在险要和交通汇集点均设置哨站关卡,刁斗森严,令人望之生畏。
  九江城乃萧铣的梁军和林士宏的楚军斗争的焦点。谁能控制这高度战略性的城市,等若扼紧鄱阳湖以西大江水道的咽喉。现在既落入梁军手上,林士宏就算能控制鄱阳和南方水道,但既不能西往,亦不能北上,致动弹不得。
  东方则有杜伏威、李子通和沈法兴,更令林士宏难作寸进。
  不过由于朱粲和萧铣交恶,多场火拼后双方均元气大伤,一直给萧铣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楚军,又见蠢蠢欲动。
  据宋家的情报,林士宏正在鄱阳湖集结水师,意图进犯九江。
  寇仲身怀宋家发出的通行证,毫无困难地进入九江城,旧地重游,自不觉一番感触。
  经过七天的潜修,他不但把从宋缺处领悟回来的刀法融汇贯通,进一步吸收,更趁这忙里偷得的罕有空闲,把这几年来从实战得回来的经验作全面的思索和整理,当他离船登岸时,感觉焕然一新,好像在刀道上的修行,在这一刻才算得上大有成就。
  正要找家客栈落脚,一辆刚进城的马车从身旁驶过,隐约若传出女子说话的声音,寇仲听得心中一懔,声音竟是这么熟悉,一时却记不起是谁。
  更奇怪为何在这挤满人车的暄闹大街,自己竟能清晰听到一辆快速驰过的马车内的说话声音,在以前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心中一动,吊紧马车追去。
  目标马车沿北门大街南行,接而转进另一条往东的大街去。
  寇仲功聚双耳,就那么偷听马车内两女的说话对答。
  只听那颇为耳熟的女音道:“我们已查得弓辰春的身份来历,该是多年前曾在云贵横行一时的高手,后来不知因何事犯众怒,自此消声匿迹,想不到今次重出江湖,竟变得这么厉害。他是因脸上那道刀疤而得‘刀疤客’之名的。”
  寇仲心中一震,难道她说的是徐子陵扮的刀疤大侠!
  另一把女声冷冷道:“他能在法难和常真的联手下一个照脸重创法难,其武功已臻惊世骇俗的境界,江湖怎会平白无端的冒出这么一个人来?会否是徐小子假扮的,他和寇小子都有易容改装的本领。”
  寇仲心中叫妙,他不但可肯定这个甚么弓辰春就是徐子陵,还因法难、常真而猜到两女一是白清儿,另一个则是阴癸派的元老高手,在洛阳曾有一战之缘的闻采婷。
  又会这么巧的?
  白清儿道:“起始时我也有同样的怀疑,因为时间地方均颇为吻合。可是据传来的消息,这弓辰春是个不折不扣的赌鬼,船到哪里就赌到哪里,赌得又狠又辣,你说徐子陵会是这种人么?无论如何,今晚他的船抵岸后,我们可摸清他的底子。”
  听她这么说,寇仲立即信心动摇。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徐子陵,他既不好赌,更不懂赌。
  闻采婷显然被白清儿说服,道:“照你这么说该不会是徐子陵。但不管他是谁,能否把小裳擒回来已是次要,掌门师姐亲下严令,要不惜一切下手把这人诛除。有没有你边师叔的消息,在成都失散后,我一直没见过他。”
  白清儿叹道:“边师叔在安隆和尤鸟倦联手下受到严重内伤,幸好被师姐及时救回送往秘处疗伤,闻师叔可以放心。”
  车子此时驶入一所大宅,寇仲不敢冒失闯进去,悄自离开,同时心中暗喜。
  阴癸派当是在此集结人手,以对付一个叫弓辰春的赌徒,这家伙都算厉害,竟能惊动祝玉妍派出元老级的高手到这里对付他,倒要看看他是否三头六臂?
  此时他也像闻采婷般,不相信“疤脸客”就是徐子陵的疤脸大侠,暗忖就在九江混一晚,假如今晚那弓辰春没有来,自己就摸上阴癸派巢穴打她们一个落花流水,最重要当然是试试给宋缺薰陶后的刀法。
  想到这里不由心情大佳,刚步入北门大街,一队骑士策马入城,领头的赫然是与他不断恩怨纠缠的巨鲲帮帮主云玉真。
  寇仲早想过在这里碰见她的可能性,只没想过甫进城不久就见到她,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悄俏追去。
  ※※※
  徐子陵仍沉醉在对三峡的美丽风光回忆中,雷九指推门进来,坐到他身旁道:“尚有一个时辰到九江,林朗会安排我们住在与他们有联系的客栈去,今晚我们就去踢赌鬼查海的场子。”
  徐子陵道:“你觉得公良寄的人品如何?”
  公良寄就是被骗棍赖朝贵骗得倾家荡产的药材商人。
  雷九指道:“我问过林朗,公良寄所说全是实话,公良家是清化出名的大善人,对穷人赠医施药,所以药材生意虽做得很大,家底却不厚。乌江帮的沙老大把他送来九江是分文不收的,还着林朗设法为他央九江帮会有头脸的人帮手,但当然及不上我们弓爷的手粗拳硬。”
  经过多日来的相处,两人混得稔熟,说话再不用客气。
  徐子陵道:“我想先处理好公良寄的烂账后,才到赌场去。”
  雷九指道:“所谓财到光棍手,一去没回头。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不若我们看看可否在赌桌上把公良寄的欠账一举嬴回来。”
  徐子陵没好气道:“你这番话不嫌自相矛盾吗?若他早把骗来的钱花掉,那时用刀子或用赌术又有甚么分别,结果都是取不回那笔钱。”
  雷九指好整以暇道:“我们喊打喊杀的去迫他还钱,他肯按江湖规矩还五成已相当不错,但在赌桌上,他却不能不守赌场规矩,输多少就须付多少。赌场最重信誉,怎到他胡来。”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你有甚么方法引赖朝贵来和我们狠赌一场。”
  雷九指胸有成竹道:“从公良寄和林朗口中,我已知晓此人的行事作风。若论赌骗,甚么欲擒故纵,虚张声势,偷天换日,他连作我徒孙的资格都欠缺。只要陵少你肯在九江多留两天,我保证教他上钩。”
  徐子陵正容道:“就给你两天时间,否则就依我的办法进行。”
  雷九指沉吟道:“真奇怪,为何阴癸派全无动静?”
  徐子陵分析道:“阴癸派以婠婠为主力的派内高手均到了巴蜀去。祝玉妍又因自重身份而不会亲自出手,要调兵遣将自然费时间,不过九江是他们的最后机会,以后要找我们就不那么容易。”
  雷九指笑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要你这弓辰春突然消失人间,就算祝玉妍亲来又如何?”
  徐子陵摇头道:“避得一时避不开一世。我始终要和祝玉妍等人见过真章,就借这机会和他们打场硬仗。你与公良寄和林朗千万不能与我走在一起,却可通过秘密的联络手法遥相呼应,不是更有趣好玩吗?”
  ※※※
  寇仲在客栈的澡堂痛痛快快梳洗干净后,来到街上刚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街上闹哄哄一片,往来者都是从各地来的商旅和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
  先前跟踪云玉真,直至她进入代表九江政权,位于城市核心处的官署镇江楼后,他才投店休息。
  直到这刻,他仍未想到如何去处置她。
  若采暗刺的手段,凭他现在的刀法、身手和经验、成事后仍可从容离开,但他却心知肚明自己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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