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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若说自己对她没有好感和爱意,便是自己骗自己的,至少有她在旁时,他从不感到寂寞,时间溜走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自竟陵战败后,他从未试过睡得这么香甜的滋味。
  外面的雨声,尤使他感到房内的安全和写意。
  李秀宁的印象忽地模糊起来,代之是宋玉致喜嗔交集的动人风姿。
  足音响起。
  “砰”的一声,房门洞开。
  接着是关上窗子的声音。
  寇仲不用看也嗅出来者是宋玉致,心中讶然。这种该由婢仆做侍奉漱洗的事,何用劳烦她三小姐的一对娇贵玉手。
  这个意念仍在脑海中盘旋,宋玉致来到帐外,娇喝道:“睡够了吗?还不滚起来!”
  寇仲伸个懒腰,把手探出帐外,道:“三小姐拉我起来好吗?”
  “啪”!
  宋玉致狠狠朝他摊开的手掌重重赏了一记,气道:“你若再胡闹,我便把你掷到门外去。”
  寇仲雪雪呼痛的坐了起来,抱怨道:“轻点打不行吗?”
  宋玉致气得背转娇躯,怒道:“无赖!”
  寇仲把双脚探出帐外,离床而起,刚好站在她粉背后,笑嘻嘻道:“三小姐昨夜仗义收留的大恩大德,我寇仲差点便永志不忘。”
  宋玉致一呆道:“甚么差点?”
  寇仲凑到她香肩上的小耳旁,柔声道:“若三小姐肯以自己的香闺招待我,那就真的永志不忘。”
  宋玉致移前一步,转身挥掌。
  “啪”!
  寇仲脸上立时呈现五道血痕,瞬又散去。
  宋玉致愕然道:“你为何不避?”
  寇仲捧脸涎笑道:“我令三小姐这么气恼,理该受罚的。”
  宋玉致眼中射出复杂的神色,叹道:“寇仲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寇仲颓然坐倒床沿处,素素的事涌上心头,眼中射出沉痛的神色,低声道:“三小姐除非是心甘情愿嫁我,否则我绝不会逼你。”
  宋玉致玉容平静下来,缓缓移往靠园的窗旁,轻轻道:“既是如此,你以后就不要再在玉致眼前出现好了。”
  寇仲一呆道:“三小姐若有此意,我寇仲定必遵从。唉!想不到竟是我自作多情,真个好笑!”
  宋玉致旋风般转过身来,狠狠盯着他道:“你心里根本没有我,还说甚么自作多情,再说我便杀了你。”
  寇仲愕然道:“我心里怎会没有你?昨晚我还梦见在三小姐的香闺内和三小姐,嘿!那真是个令小弟毕生难忘的美梦。”
  宋玉致俏脸飞红,差点便要拔出佩剑,失去了平静的跺足大嗔道:“狗口长不出象牙的大无赖,占人家的便宜还占得不够吗?”
  寇仲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昨晚确是占了三小姐颇大的便宜,那是人世间最香甜的美事。”
  宋玉致拿他没法,生气的坐倒在窗旁的椅子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寇仲赤脚来到她椅旁,单膝跪地,两手抓着椅柄,仰头打量这正鼓起香腮的美女,柔声道:“我敢向着苍天打报告,寇仲心里绝对有宋玉致。”
  宋玉致迎上他的目光,哂道:“当然有啦!因为我是你去争天下的其中一块踏脚石嘛。”
  寇仲摇头道:“起始时我确是带点功利之心。但到昨晚,我才发觉自己难以自拔的想着玉致你。”
  昨晚他回城后,因任恩等被惨杀和听到素素的不幸而致苦痛难堪,不知如何竟忽地很想见宋玉致,故才登门找她。
  宋玉致玉容出奇地静若无波止水,徐徐道:“寇仲你须谨记大丈夫言出如山,你刚才答应了以后再不会来烦玉致,现在怎能反悔?我不理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我的心无法把你容纳,言尽于此,你走吧!”
  寇仲的心像给万斤大铁锤重击一下,疼痛得差些翻倒地上。
  忽然间,他清楚知道由于自己起始时摆出的不当姿态,已深深触怒了宋玉致,令她无法再接受自己。
  她肯定对他寇仲有深切爱意,但恨意亦是同样深切。
  现在已是错恨难返。
  他除了脸色转白外,表面的神态并没有显露出内心的感受。
  他长身而起,深深瞧了她一眼后,颓然道:“玉致珍重!”
  就那么赤足的回到风雨漫天的户外去。
  ※※※
  徐子陵打着刚买的伞子,蹑在郑淑明和白清儿两女的身后。
  郑淑明乃大江联的女当家,由于丈夫死在跋锋寒手上,于竟陵外率联盟旗下的清江派、苍梧派、江南会、明阳帮、田东派等组成的联军,围攻跋锋寒,却给自己和寇仲凑巧碰上,破坏其事。后来郑淑明含恨之下和钱独关、恶僧、艳尼等联手,在城内伏击他们。待两人脱身突围之后,便撇下了郑淑明。想不到她此时会到洛阳来。
  这新寡文君美艳如昔,与白清儿共撑一伞,言笑晏晏的,在天街的胭脂水粉铺流连出入,似乎浑忘了丧夫之痛。
  徐子陵横竖闲来无事,更希望能由白清儿身上得到点阴癸派的线索,遂随她们走了一个街口。
  在滂沱大雨掩护下,跟踪起来也易于隐蔽形迹。
  就在此时,有人来至他身旁,低声道:“这位老丈,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子陵可以肯定从未听过这人的声音,没有朝来人瞧去,沙哑着嗓子冷笑道:“老夫没有兴趣和任何人说话,给我滚开。”
  那人怒哼道:“这叫敬酒不喝喝罚酒,让郑某人看你有多大道行。”
  指风袭至。
  徐子陵移形换位,只一闪身便到了另一位置,跟施袭者隔了两堆共七、八个其他躲在屋檐下避雨的人。
  那人咦了一声,显因徐子陵的高明而大感意外。
  徐子陵猜到对方应是“河南狂士”郑石如,心知肚明自己跟踪两女的事已被发觉,遂打着伞快步转入一条横巷去。
  地上的低洼处此时积满雨水,雨点仍不住洒下,屋檐地上水花激溅,各具奇姿异态,织出这伟大城市的雨景。
  郑石如在后方追上来,狂喝道:“止步!”
  徐子陵手按刀柄立定,冷冷道:“老夫已有数十年没动刀子杀人,你最好不要逼老夫破戒。”
  郑石如沉声道:“老丈高姓大名?”
  徐子陵不屑地哂道:“你明知老夫不会说出姓名,仍要出口相问,岂非多余之极。”
  戴上这个连发的假面具,徐子陵便感到代入了另一个身份中,变成个非常霸道冷酷的老者。
  郑石如哈哈笑道:“不用你说出来,我郑石如也猜出你的身份,四十年前名震陕北的‘霸刀’岳山,何时变得如此藏头露尾了?”
  徐子陵心中好笑,有机会定要查查这“霸刀”岳山是甚么人,闷哼一声,朝前续行。
  郑石如竟不敢追来,只叫道:“岳老师今趟出山,当是要一雪前耻,但现在时势已变,个人之力实难展抱负,岳老师请三思,石如稍后再拜会。”
  徐子陵头也不回的走了一段路,肯定没有人跟踪后,才闪到一角,换上“刀疤大侠”的面具。
  心想这“霸刀”岳山必曾是威震一方的高手,后因某种挫折,故归隐不出达数十年之久。只看以郑石如这级数的一流高手,仍对他心存畏敬,又大力招揽,便知其武功非同小可。
  但这时已无暇多想,匆匆往会寇仲。
  ※※※
  寇仲湿淋淋的跨过福成绸缎庄的防水闸,踏进这洛阳最著名店子广阔的前进大堂时,老板李福成正向郑淑明和白清儿推介手上的货式道:“这是正宗的鲁锦,特别在织造前须预先染色,故色泽多而鲜艳,图案变化万端。由打棉、捻布芯、纺线、染色、上浆、络线、经纱、穿综、上机织布、整理,到最后的严格检验,所有工序一丝不苟。我现在手上这幅唤作万人迷,若……咦!”【校者按:鲁锦当是明代才有的吧,盖有机械工艺】
  到这刻,他才发觉白清儿和郑淑明的两对美目望到了别处去。
  事实上店内的五名伙计和其他三组客人的目光正全集中在寇仲,和从他身上泻滴而下沾湿了大片地板的水渍上。
  寇仲似丝毫不知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而若非他体型彪悍,兼背负长刀,早便给人轰出门外。
  他一边从怀里掏出以防水绢包好的秘本、钱袋等物,一边嚷道:“我不要女人穿的万人迷,只要一套现成的男装,另加一对马靴。这里若没有,就给我到别处弄回来,我当照付双倍价钱。唉!真难受!”
  郑淑明美目射出森寒的杀机,声如冰雪的从玉齿缝处吐出来,轻叱道:“寇仲是你!”
  “寇仲”两字甫出,李福成和众伙计立时露出敬畏之色。
  李福成随手抛下给他赞得天上有地下无的鲁锦,躬身道:“原来是寇爷,失敬失敬,尚书大人是福成的老朋友,请到里面坐下先喝口热茶,一切自会为寇爷办得妥妥贴贴。”
  寇仲暗忖洛阳不但是天下交通总汇,还是消息传递得最快的大都会,欣然道:“待我先和老朋友交待两句,老板要不要为我量度尺寸,小弟比较欢喜较松身的衣服,哈!”
  李福成像忘记了两女似的,连忙接过伙计递来的软尺,又不顾寇仲湿透的身子,便在他身前忙碌起来。
  寇仲向正对他怒目而视的郑淑明眨眨眼睛,笑道:“小弟并非跋锋寒,那样瞪着我干吗?淑女和君子同级,所以君子动口时,淑女也不可动手。迟些我订桌酒席向女当家赔罪好吗?”
  白清儿“噗哧”娇笑,挽着郑淑明的臂弯道:“姐姐不要睬他,我们到别处玩儿,眼不见为净。”
  寇仲怎肯放过她,微笑道:“彼此彼此,别忘了通知婠妖女,早晚我定会旧恨新仇一并跟她算账。”
  白清儿嘟起红彤彤的美丽小嘴,若无其事的道:“我根本不知你在说甚么,我们走。”
  郑淑明却疑惑的道:“甚么婠妖女?”
  话尚未完,已被白清儿拉得朝街外走去。
  寇仲高呼道:“除了阴癸派的妖女外,哪里还有妖女呢?哈!唉!”
  想起宋玉致,他笑的心情立时消失。
  ※※※
  徐子陵的疤脸大侠撑着伞子在街上徐徐漫步。
  脱掉外袍后变成一身劲装疾服,再没有先前“霸刀”岳山的影子。
  即管没有郑石如的事发生,他也准备好改装换脸,好令进城的老人家彻底消失,不留任何可供人追寻的痕迹。
  行人道与车马道间的渠道变成两条小溪河,加上从两旁瓦顶屋檐像帘幕般倾泻而下的雨水,似生力军般不断注往街上,颇有冲奔之势。幸好洛阳的去水系统发挥功能,否则势成泽国。
  地上雨花处处,远近视野模糊,街上人车稀疏,徐子陵不由生出天地间独我一人的奇异感觉。
  假若师妃暄正陪他在此豪雨中漫步,听她娓娓动人的故事,嗅着她身体传来的芳香,会是怎样的一番感受。
  他记起了这淡雅如仙的美女从桥栏处凝视洛水的侧面,表情是如此地专注,似完全感觉不到他瞥视的目光,只沉醉在某一神奇的思维空间里,与他像活在两个不同的天地间。
  师妃暄出人意表的相会,不但令他难忘,且是令他寻味无穷。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像师妃暄予他的震撼和感受,犹如一股无名的力量把他带进一个从未曾踏足,但又是直至这刻也难以相信其确实发生了梦幻般的境界去。
  这令人倾倒的美女,她内心深处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情况。
  假若他徐子陵以强而有力的双臂把她拥入怀内,她那对纯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深邃美眸,会生出怎样的变化呢?
  徐子陵嘴角飘出一丝苦笑。
  自修练《长生诀》后,他对男女之情日渐淡泊。过去亦从来没有这种渴望,但不知是否这场突来的豪雨,却使他生出这使人黯然神伤的驰想。
  说到底她终是方外之人,且修为甚深,追求的是崇高的理想而非是男女情欲,任何对她的痴心妄想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空留残怨。
  徐子陵深吸一口气,万念化作一念,一念转作无念。
  所有恼人的思想立时一去成空,心平气和的朝目的地走去。
  【卷十七 第十章 会师中原】
  卷十七 第十章 会师中原
  宋金刚把寇仲迎入厅内,笑道:“寇兄肯来已是信人,其他的事何须解释?”
  寇仲坐下接过宋金刚手下奉上的香茗,望往窗外,若有所思的道:“雨停哩!”
  宋金刚挨在椅背处,与他一起把目光投往窗外,点头道:“洛阳以前只有夏季才见这种雨势,今趟是来早了!”
  寇仲把茶杯放在两人间的几子上,像警醒过来般注视宋金刚道:“宋兄究竟想与小弟在哪方面合作呢?”
  宋金刚却是漫不经意地道:“我想你去救李子通。”
  话毕才别过头来瞧对方反应。
  寇仲愕然道:“你不是真要我去行刺杜伏威吧?”
  心忖若答案乃“是”的话,只有断然拒绝。他若真要杀杜伏威,必须是在千军万马对垒中明刀明枪去干,而非采暗算的手段。对杜伏威,他绝无半丝恶感,反真有一点类似儿子对父亲的孺慕和敬意。
  宋金刚从容笑道:“这只是下下之策,且难以办到。我只想请寇兄去为李子通守稳江都,另一方面则攻打竟陵,逼杜伏威退兵,那沈法兴便难有作为。而同一时间,萧铣亦会渡过长江作出姿态,使杜伏威不敢妄动。”
  寇仲这才明白为何云玉真会替宋金刚穿针引线。
  宋金刚确是雄才大略的人,在密谋攻打李阀的同时,丝毫不忽略天下的军事形势。
  假若李密与王世充两败俱伤,杜伏威北进失败,而宋金刚又能攻下太原,那刘武周的势力便可轻易伸至黄河南北这关键的区域,成为最强大的霸主。
  寇仲皱眉道:“但这事对我有甚么好处呢?”
  宋金刚道:“只有保住李子通,杜伏威才会因受牵制而不敢进攻飞马牧场和受其保护的两个大城,那时只要寇兄攻下竟陵和襄阳,我们便可在洛阳会师,到时是敌是友,又或平分天下,成其两朝之局,可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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