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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葫芦》[明] 伏雌教主撰

  成珪把桅杆般的尘柄向生门边探一探,一些也不见入头,暗忖道:“终久要数含花女儿,年纪虽大,毕竟生来紧括。这一料药头,断断省不过了。”便把唾津儿抹了一把在龟头上,又去溜溜,看道:“这回定尽根的舒畅也!”便着力一拄,却直打丹田上溜去。连忙带转马头略下些,又是一拄,却直滑到尾骶骨边,几乎错进了后宰门去。只得着意款款从中道进发,一竟像火筒粗的麻索穿钱,一些也上不得串,又想到:“未破瓜的女子,我也受用些过,并不似这般周密,难道天地间破格生这一具鼓紧的家伙与我受用?”只得又抹上许多涎唾,四围攻击一通,连那熊氏又不觉痛,又不觉痒,不知甚么体段,只索承受着他。成珪又努力一拄,一个滑蹋,几乎把头皮都被席子擦破,连忙收设转来。不料老人家力量,只中那尘柄里,免不得呕吐出来,把熊氏浇了一肚子,熊氏只道:“老人家又不睡熟,为何早把尿都撒出来,”把手忙向头边摸出个帕儿拭净。成珪还认自己力量不济,临阵退回,并不知别样缘故,便把颈儿勾定,脚儿挽住,呼呼睡去。
  少顷,醒来道:“娘子,适才一度,未及升堂入室,如今全要仗你帮衬着,必须直捣黄龙,才见今宵欢庆。”熊氏没奈何,只得听从,成珪又费药料,抹了龟身,再三又搠一番,一发没个进步,止不住躁烦起来,道:“我也并不曾见这般家伙!或者开锁似的,敢是另有一种弄法的?待我仔细摸一摸看。”把手径向那杜家村下、谷道沟边,用心一探,成珪下手处,便叹口气道:“是了,天绝我也!命蹇的颇多,不似成珪这般出格!千难万难,不知陪了几多下情,看了几多面皮,奇不奇,巧不巧,刚又娶着一实女儿!”
  看官,你道那实女儿不阴不阳,是何缘故?却原来是先天所中的病根,旧说行经后,一日受胎为男,二日为女,至七日各以双单分男女,又以夫妇之精血盈虚,卜所中,倘其交媾之时遇着天清月朗,时日吉利,父母精血和平,水火相济,那十月满足之后,生下男女,自然目秀眉清,聪明标致,痘毒不侵,诸病不染。倘交媾时犯了朔望月日,或不忌月蚀日蚀,或风雨晦暝之时,年灾月煞之夕,恣意取乐,妄行不避,那时受的娠孕,生下之时,或者缺唇,或者少指,甚至驼背跛足,眼聩耳聋,非止一件及其既犯天地凶恶之辰,又遇着男女精虚血冷之候,那子宫里本当生个男儿,却如铸造铜人的一般,铜汁少了些。若又遇那一处隔塞,便铸造不就,做了件废物,却像孩子生将下来没了前面,那条家伙时俗便把做女儿相待,无以命名便强名说是个实女儿。
  那实女儿原是天下第一种废物,没人要的。也是成珪的晦气,天杀的王婆说来,中了都氏的意,都氏以为得计,也不管了成门宗嗣,害得那成珪心下岂不索然?
  彼时尚未五鼓,成珪便把衣服穿了,坐在房中,哭不得,笑不得,思量道:“我院君千求万卜,要与我寻个好的,此事料不是院君主意,定是王婆,故将废人赚我财物。明日只是告他,必须判还财礼,治他个花言哄诱之罪,打他三五十毛板,才出得我这口恶气!”踌躇了一会儿,又想道:“我又差了,我将他弄了一个更次,不能入头,还自不知道这个就理。王婆做媒,不过传言送语,通和彼此说话,难道教他探探看不成?若到官司,休说没得判还财礼,我还有个不审之罪。罢了!罢了!总之我也无子,要这许多银子也没用,只当送了熊先生;这妮子譬如我供僧供道,只索养他在家,若还娘家,被他人问及所以,反觉不雅。日常我只不进他房罢。也不必与院君告舌,量他不肯重娶一个与我。正是命里不该金紫贵,终须林下作闲人!”叹之不已。
  一头走出房门,都氏处问候已了,才走出厅,只见那些少年们,已在外边兴张作势,道:“员外起得恁早,可是卖弄手段,看头晕哩!人参汤、补肾丸可用得否?”那里得知成珪肚子里苦趣!成珪也只得假风流,虚插趣,道:“不像你们后生家,汤泡饭哩!俗话道得好:人老性不老,一夜直要错到晓。昨日你们许我暖房东道,不要相赖。”
  少年道:“你只养精蓄锐,准备厮杀便了,我们必不相赖。”
  少顷吃完暖房酒,天色已暮,成珪竟投书房中歇宿,都氏早已心照,落得相劝道:“新人房中有规矩,一个月不许独宿。今朝正该二娘子房里歇宿,莫要使旁人道我不贤。”成珪道:“虽是这等说,事有几等,不比结发夫妻。况且老人家昨宵一度,足了春情,何必定拘古板?难得院君美意,只容我书房睡罢。”都氏再不相强。成珪独自纳闷,是不必说。
  次日乃是三朝之期,熊阴阳备了盒礼,央王妈妈引了翠苔,一同上门探望。王婆教翠苔先拜见了院君,然后再拜见员外,又见熊二娘子。拜见已毕,只见冷清清的院君,却像那面壁九载的达摩禅师降凡,睃着双铜铃般的眼睛,低头声也不做。那员外却像九天庙中泥塑的邓天真君,骨都张嘴,气轰轰地坐着,口也不开。
  王婆暗猜道:“今当三朝之日,也该设筵备席谢媒会亲才是,为何到似冰一般冷?成员外心中不乐,固然怪他不得,老院君也该与我份体面,怎怪得汉高祖平定了六国,反把淮阴王负了?”
  又想了一会,道:“哦,是了,是了,院君决是见了这翠苔姐有几分颜色,故此不乐起来。也罢,我也赚过他几两银子,今朝这个独桌,权且让还他些,不要被这两个落梅风的一齐上,老娘倒吃个乌鼻,着甚要紧。”便拽开脚步,一道烟的走开,不在话下。
  自从这日,翠苔紧紧伴着熊二娘子歇宿,都氏在丈夫跟前连那不可空房的好看话也不说了。也不知都氏毕竟肯容着翠苔在家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落圈套片刻风光露机关一场拷打
  引首《谯楼声鼓记》 祝允明作
  居卧龙街之黄土曲北,鼓出郡谯,声自西南来,腾腾沉沉,莫知其所在。呜呼!鸣霜叫月,浮空摩远,敲寒击热,察公儆私,若哀者,若怨者,若烦冤者,若木然寡情者,徒能煎人肺肠,枯人毛发,催名而逐利,吊寒人,惋孤娥,戚戚焉天涯之薄宦,岭海之放臣,岩窦之枯禅,沙塞之穷戍,江湖之游女,以至茕孽背灯之泣,畸幽玩剑之惯,壮侠抚肉之叹。迨于悲[牙乌]、苦犬、愁蛩、困蚓,且号鸣不能已。呜呼!鼓声之凄感极矣!
  却说成员外自娶熊氏之后,朝朝纳闷,夜夜耽愁,决不道是妻子用的心术,一惟怨命而已。熊氏在家,到得都氏欢心,又有翠苔伏侍,比在娘家更觉快乐。独都氏虽然遂了心愿,却又增上一段新愁;不虑别的,单单虑着翠苔这个妮子,十五六岁,且又长成,颇也袅娜,比了红蕖、绿萼,天渊之隔。虽然只在熊氏房中。免不得早晚有些破绽,倘被老儿渔猎去了,不枉费下这番心术?等要捻他出去,可奈这妮子伏侍殷勤,好生恭敬,并没懈脱去处,不好动他;将欲卖掉,看熊氏母子,又不是个好惹的主顾,只想着过几时寻个头代嫁送了罢。
  不期都氏算计着翠苔,那成珪却又想着翠苔。莫怪他自从去年八月十五日娶妾,只指望团圆,所以拣个团圆日子,谁知撞着这片石田!总是象为之耕,鸟为之耘,也不能一些美满。自此一个不乐,竟不亲近外色,也不进都氏房中,只在帐房里歇宿。此时正是暮春天气,成员外居家无事,好生困倦,欲与周君达同至西湖上走走,偏又身子不爽;要去旧相与的门户人家聚聚,怎奈妻子仍旧印了旧规。左右没处思量,不觉喟然长叹一声。你道是何意思?有诗为证:
  赵国城坚不可攻,乌江渡口叹途穷;
  踏翻鹊渡三千仞,扫尽巫山十二峰。
  龟首无端常挂印,雁门何处问归踪;
  几回闷杀张君瑞,况直暮春天气慵。
  成珪叹这一声,不意翠苔在侧。那丫头到底乖觉,便近前道:“员外独坐无聊,有何郁闷?有茶在此,可用一杯。”便双手捧了一杯浓茶献来。成珪接了,暗想道:“这妮子却也乖觉,见我情绪不快,便会宽慰敬茶。想他春情已露,这没人去处,怎生放得他过?”成珪向来有些不老成的气味,此时忍不住磨牙撩嘴,便戏下一副老脸的笑道:“小妮子思量丈夫哩。”翠苔红了张脸,答道:“员外到想丈夫哩。”成珪道:“我们男子家,要这丈夫何用?”翠苔道:“员外不想丈夫,娶了我家二娘子,比了丈夫也不甚差远。”成珪笑道:“小花嘴,你难道不得二娘子一肩力?”便把翠苔一把搂定,道:“趁这书斋僻静,你且替替力去。”忙把裤儿来拽。翠苔力挣不脱,诈道:“院君来也。”成珪正是急溜里,听得这三个字,却正是:
  顶门中走去了三魂,脑背后飞出了七魄。
  一双手尽已苏软。正回头看时,却被翠苔脱网而走。成珪见他去了,方知是诈,心下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想道:“往常我虽在家,到也不去关心。谁想这个妮子恁般有趣,只做这几时,一发长成得好了。怎么用些手脚收得到手,岂不强如娶妾?待与院君明言,不惟不稳,只恐反增防范,不如设个计策,先入咸关,然后号令诸侯,未为晚也,不多几日,就是周家院君寿诞,只须如此如此,自然停妥。”
  巴巴望过几个日头,早是三月初旬,都氏正在堂前,吩咐成茂唤裁缝,来点几匹时样纱罗做夏衣。成珪踏向跟前,躬身禀道:“院君可记得否,周家院君却是本月十五寿诞。院君合去贺寿,备办些什么仪礼,乞早见谕,免致临期有误。”都氏道:“我正记得起,本该去遭,只吃这几日身子不快,懒于应酬,只你去罢。”成珪道:“岂有此理?男人男人去贺,女人女人去贺,况且周宅向系通家,那有院君不去之理?”都氏道:“若去,熊二娘子也该同去,只恐没人跟随,带了翠苔同去。”成珪道:“院君有所不知,翠苔年已长大,俗话说得好:私盐包子,恐到别人家,人头混杂,没甚好勾当做出来。院君若虑没人伏侍,拙夫少不得相随,凡百事体,俱是拙夫料理,管得院君不致没有伏侍。”都氏本不实心要翠苔去,只恐丈夫在家,有些不忠厚处,故出此言。听得丈夫肯陪同去,即已允了不带翠苔。成珪十分之喜。
  次日照常备了荤素礼仪,唤了轿子,同熊二娘子夫妻三人,预于十四日来到周宅贺寿。但见:
  宾客盈门,笙歌聒耳。庆贺的有远近亲邻,拜寿的是老幼妇女。阶下成流,把盏麻姑祝寿酒,堂前缭绕,添香童子拥炉烟。诸仙捧瑶岛蟠桃,满堂挂琳宫犀轴。庖人色色珍馐妙,戏子般般杂剧新。
  周院君见成宅夫妻到来,即率女媳等一齐迎接,彼此叙礼。周智邀成珪侧厅坐下。各亲戚俱庆贺了当。少时,戏酌已备,成珪即占了男客首席,都氏亦占了女客首席,熊氏次席。将次戏搬半本,成珪忽地里得了一疾,甚是危急,便蹙紧了两道眉头对周智道:“小弟一时有恙,甚不耐烦,可唤我荆妻出来。说我要返舍也。”周智见这势头甚狠,认道是真,即忙着丫头报与都氏。成珪见妻子到来,只不抬头,却像东施效颦相似,紧蹙着眉窝,双手捧着肚子,只叫疼痛。都氏也认真道:“这里金鼓喧天,不便安息,可打轿先回,若不愈,我便来也。”成珪道:“院君难得出门,勿以拙夫贱恙,累你忙忙往返。倘少刻略略疼止,我便着人来说,院君就不必回来,便过明日罢。”
  成珪哄过妻子,一回,就到房里去睡,叫道:“翠苔那里?我今日有病,可来伏侍我。”翠苔到得房中,成珪假意呼茶喝水的道:“我夜间不时要茶水吃,少不得要人陪伴。翠苔在此,去不得了。”竟把房门关上,便欲动手。又恐房外有人知觉,或被翠苔仍前逃去,只得说了许多披挂话儿,自己才睡,却教翠苔睡在脚后。翠苔终是小女孩家,虽然伶俐,毕竟睡魔要紧,上床不多时,早已困熟了。
  成珪倒头在枕上,那里合得眼拢?巴巴的等得夜深人静,轻轻钻到翠苔头边,偷把手儿浑身一摸,其实有趣,
  成珪也不推醒翠苔,只把双藕芽般的腿儿擘开,龟头上用些不费本钱的随身药料,便向那一线儿桃花缝里,慢慢放进。翠苔还未苏醒,成珪又进少许,翠苔梦儿里觉有些疼痛,惊醒道:“甚么臭虫蚤虱,恁般狠咬?”将手一摸,只见擂酱锤样一条,已在阴门外横冲直蓦,知是员外,便不敢高声,道:“那一个这般没正经?”成珪道:“今夜便替力一次,料再没院君来也。”翠苔道:“员外肚痛,倘是又辛苦了,院君知道不当耍处。饶我吧!”只求脱身。成珪只是紧紧抱住,再三甜言哄诱。
  只这一阵大杀,少不得各各纳款收兵,正待用着陈妈妈的时候,成珪摸着阴门湿搭搭的,知是那家话了,便向袖里摸出一条白绉绸汗巾,轻轻拭净,两人说些情言趣语,交相搂抱而睡。
  成珪既遂此愿,十分欢喜。不提防院君从门外“呀”的推入房门,一把将成珪擘胸揪住,照面就打,道:“老杀才,我道你一时那得病来,原来为着这个歪辣骨,这般哄我!了账不得,先打二百,慢慢讲理!”就将手中竹篦向精屁上刮的一下,成珪倾天叫道:“院君饶我罢!”翠苔正是共枕儿睡着,听得这一句,却也惊醒道:“员外为何如此?”成珪道:“不好了!院君来也!”翠苔道:“员外不是做梦?这房里蚊子也飞不一个进来,那得院君来到?”成珪道:“难道果然是梦?只被院君臀上一下,隐隐还有些疼哩。”翠苔道:“员外适才假肚疼,赚我做下这番勾当,如今又假臀痛了!”成珪道:“如今也要再做番勾当。”翠苔没奈何,只得又承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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