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和尚》
清·不题撰人
第一回 邬可成继娶小桂姐
第二回 大兴寺和尚装道姑
第三回 留淫僧半夜图欢会
第四回 后花园月下待情郎
第五回 贼虚空痴心嫖妓
第六回 大兴寺避雨遭风波
第七回 老和尚巧认花姨妹
第八回 田寡妇焚香上鬼计
第九回 图欢会释放花二娘
第十回 赠金银私别女和尚
第十一回 邬可成水阁盘秋芳
第十二回 诛淫僧悉解众人恨
序
余觀小说多矣,類皆妝飾淫詞為佳,原说月為尚,使少年子弟易入邪思夢想耳。惟茲演说十二回,名曰《諧佳麗》,其中善惡相報,絲毫不紊,足令人晨鐘驚醒,暮鼓唤回,亦好善之一端云。
第一回 邬可成继娶小桂姐
诗曰:
结下冤家必聚头,聚头谁不惹风流;
从来怨遂思中起,不染相思直甚仇。
俚言提过。话说江南镇江府城内,出了一件故事。这人姓邬名可成,是这一府的第一家财主。年方叁十一岁,气相浑厚,体态丰俊。
这年来,因元配张氏病故,那媒人议来与他议亲的,一个不了一个,每日来往不断。真来世上人,眼皮子是薄的,凡家有中有大闺女的,恐怕一时送不上门去。邬可成只与媒人说:“须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方可成就。却不论家中穷富,陪送多少。”媒人叩头去了。一路上想着,止有城外凤凰楼前,盖官人之女,姿色绝世,风雅不凡,堪作匹配。不免到他家一说,为是如何?
原来这盖官人,名叫盖明,祖居河南,彰德府人氏。因贸易至此下户,欠了家下,虽不甚富,也颇有些过活。听得媒人与他提亲事,再叁说道:“邬人若果续往,只管使的;若娶为妾,决不应承!”媒人道:“委实要娶一位夫人,休得见乱。”盖明与妇人周氏商议妥当,可下允了。媒人告辞,出得门来,即时走到邬家,见了可成,将盖家亲事禀上。可成满心欢喜,择定日期,打点缎疋、钗环,聘金叁百两,送到盖家。盖明厚办装奁。堪堪到了吉期,周氏妇人将女儿齐齐正正,打扮得十分娇滴。这女儿因是八月十五生辰,取名桂姐,方年二九。
是夜,又兼夜朦昧,衬的艳治之态,就如那月里嫦娥一般。真正是:
明月照妆美裙钗,行来引佩下理台。
门外帘前懒款步,娇声融冶下台阶。
云环彷佛金钗堕,不肯抬起脸儿来。
是夜,漏下叁更,忽听门外鼓乐齐鸣,邬可成前,还拥拥挤挤,引着桂姐上了花轿,登时要过门去了。不免礼生唱礼,交拜天地,诸亲六眷,前来贺酒筵,一天至晚,方才散了。可成与新人除冠脱衣,把新人一看。正是:
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可成与桂姐就枕,即捧过脸儿亲嘴,便自分其两股,见那牝户紧紧一道立缝,又兼香乳、纤腰、粉颈、朱唇,红绣弓鞋,尖小可爱,一时魂荡魄迷,尽情而弄。二人娇声低唤,十分兴趣。事完,及至鸡呜,方才睡醒。阳台重赴,愈觉情浓,更曲尽一番恩爱。自此夫妻如鱼得水,欢乐极矣!
怎奈光阴似箭,不觉已经叁年。这邬可成原来捐得是个知县,七品正印。这年叁月间,有京报下来,分发浙江,候补县正堂。可成喜不自胜,请客来友,洒扫焚香,追封叁代;把前妻埋葬,追封诰命夫人。又陈盖氏诰命。一面收拾车辆,去到浙江省城候缺。择日,带着妇人桂姐而去。一路晓行夜宿,来到浙江住下。可巧半年有馀,就补到秀水县知县。可成因夫人盖氏不服水土,复将盖氏送回家去,另娶了一个妾房上任不题。
且说盖氏不服,好生闷倦,随向使女秋芳说道:“闻听城外大兴寺,香火大会,十分热闹。明日去闲耍闲耍,也散散我这闷怀才好。”秋芳记在心中。次日,果然唤下轿子,与妇人说知。夫人即时打扮起来,与往日梳洗,更加十分俏俪。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大兴寺和尚装道姑
且说夫人打扮的比往日更加十分俏俪。正是:
诗曰:
使女会俯就,妆点素娆娇;
轻轻匀粉面,浅浅点绛唇。
花点疏星堕,螺痕淡月描;
影入凌花镜,另一种窈窕。
夫人动金莲,出了绣房上轿,一直来在大兴寺内。只见那寺,委实可观,有诗为证:
钟鼓直耸在青霄,殿角金铃风送摇;
炉内氤氲虫瑞霭,叁尊实相紫金销。
又见那些烧香的女子,来往不断,夫人朝了佛相,拜了四拜。随往后殿,各处胜迹看了一遍。出得后门来,在一所花园,只见百花密开,红白相称,粉绿相映,夸不尽的娇姿嫩色。有请为证:
春光无处不飞悬,景色明媚又一天。
片片落红点水上,飘飘败絮舞风前。
海棠睡足迎春笑,垂柳随风弄偏翻。
衔泥乳燕飞故故,织柳新莺语关关。
年年怕见在开落,今岁又到落花天。
夫人吟毕,又见红日西堕,出的寺来,上轿回去。
却说这大兴寺中,有四五个和尚,掌教的名叫净海,见这夫人那一种风流美色,在寺内各处游玩,早已饱看了一顿,惊得魂飞天外,恨不能一口吞他到肚内。便随着轿子,竟至邬宅门首。见夫人走到院里,他用心打听,邬官人不在,家下只有几个奴仆相伴。回到寺中,一夜痴想,道:“我往日偷上了许多妇女,从来没一个这般雅致佳人,怎生一条妙计,进他院去,再见一面,便也甘心。”想了一会,暗道:“好计!好计!必须妆做尼姑模样,假以化灯油为名,竟入内房,如此,如此,或可成就。”随往典中,买了一件青绢衫子,穿了一双尺口鞋儿。这净海本来生的乖巧,年纪轻,只二十多岁,打扮起来,真真像个小道姑一般,端端正正。
走出门来,竟到邬家门前。管门的见是一个女僧,并不阻挡。他一步步走到内宅,只见那夫人在天井内,观看金鱼戏水。净海打一文星,叫声:“奶奶万福。”夫人回拜,忙叫使女让他房中坐了。净海进了香房,上下一看,真个洞天福地。使女取茶与他用了,净海就将化灯油之事与夫人说了。这夫人心极慈善,便取二两白银上了布施。
净海故意拉起长谈,说了些吃斋的、念佛的外套子话。直至过午,才要动身。只见西北角下狂风忽起,飞沙走石,四面而来。霎时间,天黑地暗,正是:
伸手不见拳,对面不见人。
夫人道:“天已晚了,这风不曾住的。小师父,你就在此住了罢。明日再回庵去,有何不可?”净海听得留他过宿,他喜从天降,随说道:“怎好在此打搅夫人?”夫人道:“这是人不留人,天留人,你若走出,迷糊了路,往往倘然被老和尚持里去,那时忘了?”净海故意面红道:“奶奶取笑了。奶奶在家,藏的掩饰,再不能叫和尚背了去的!”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只见夫人叫使女秋芳打点酒肴。
须臾,点上灯烛,摆下晚饭,夫人与净海对面坐了,秋芳在旁斟酒。且听下回分解。
第叁回 留淫僧半夜图欢会
且说秋芳在旁斟酒,夫人说:“你可将酒壶放在此,吃过了饭,临睡时,进房来罢!”秋芳应了一声,竟出去了。夫人劝道:“师父,请一杯。”净海道:“奶奶也请一杯。”夫人道:“你这般青春标致,何不反俗,嫁个丈夫,以了终身?”净海道:“奶奶,说起‘丈夫’二字,头脑也疼。倒是在这清净法门里快活。”夫人道:“这是怎么说着了?有了丈夫,知疼知热,生男育女,以接宗枝,免得被人欺侮。”净海道:“奶奶有所不知。嫁个丈夫,若是撞着知趣的,不用说朝欢暮乐,同衾共枕,是一生受用;倘若嫁着这村夫俗子,性气粗暴,浑身臭秽,动不动拳头、巴掌,那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岂不悔之晚矣!”夫人道:“据你之言,立志修行是不嫁的了。只怕你听不得雨打寒窗,禁不得风吹冷被,那时还想丈夫哩!”净海道:“奶奶,别人说不得硬话,若在我,极守得住。奶奶苦不嫌絮烦,我告禀奶奶一番:我那庵中,住着一个寡女,是朝内出来的一个宫人。他在宫中时,那得个男人如此?因此内宫中都受用着一件东西来,名唤‘叁十六宫都受春’,比男人之物加倍之趣。各宫人每每更番上下,夜夜轮流,妙不可当。他与我同床共住,到晚同眠,各各取乐。所以要那男人何用?小僧常到人家化缘,有那青年寡妇,我把他救命急他,好生快活哩!”夫人笑道:“难道你带来的?”净海道:“奶奶,此女僧带得几件而来,我想常有相厚的寡居,偶然留歇,若是不曾带在身边,便扫了他的高兴,所以紧紧带定。”夫人道:“无人在此,借我一看,怎生模样一件东西,能会作怪?”净海道:“此物古怪,有两不可看:白天里不可看,灯火之下不可看。”夫人笑道:“如此说,终不能入人之眼了。”净海亦笑道:“贯能入人之眼。”夫人道:“我说的是眼目之眼。”净海道:“我晓得也!故意逗着作耍。”又道:“今晚打搅着夫人,心下不安,可惜女僧是个贱质,不敢与夫人并体。若是奶奶不弃,略略一试,也可报答奶奶盛情。”夫人道:“此不过取一时之乐,有甚贵贱。你既有美意,便试试果是如何?不然还道你说的是谎。”
净海见他动心允了,忙斟酒,劝他多吃几杯。夫人说得高兴,不觉一时醉了,坐立不定,道:“我先睡也,你就在我被中睡着罢。”净海应了一声,暗地里喜得无穷。他见夫人睡稳,方去解衣,脱得赤条条的,潜潜悄悄,拉起香被儿,将那阳物夹得紧紧的,朝着夫人,动也不动。那夫人被他说的心下痒极,只见小姑姑不动,想道:“莫非他是哄我?”随问道:“师父睡着么?”小姑姑道:“我怎敢睡?我不曾问过夫人,不敢大胆。若还如此,要如男人一般行事,未免摸摸索索,方见有意兴。”夫人道:“你照常例做着便是,何必这般拘束。”夫人把他一摸,不见一些动静,道:“你将他藏在何处?”小姑姑道:“此物藏在我这里边,小小一物,极有人性的。若是高兴,便从里边照出,故与男子无二。”夫人笑道:“委实奇怪!”净海即把夫人之物,将中指进内,轻轻拨着花心,动了几下,淫水淋淋流出。他便上身,凑着卵眼一耸,插将进去,着实抽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后花园月下待情郎
若恋多娇容貌,阴谋巧取欢娱。
诗曰:
上天不错半毫丝,害彼还应害自己。
柱着藏头露着尾,计然雪化还露尸。
冤冤相报岂因迟,且待时辰还未至。
且说净海着实将夫人抽将起来,夫人那知真假,紧紧搂住,柳腰轻摆,凤眼乜斜,道:“可惜你是妇人,若是男子,我便叫得你亲热。”净海道:“何妨叫我认作男人。”夫人道:“若你变做男人,我便留在房中,再不放你出去了。”净海道:“老爷回来知道,恐是性命难逃。”夫人道:“待得他回,还有叁载。若得叁年夜夜如此,便死也甘心。”净海见他如此心热,道:“奶奶,你把此物摸摸,看还似生就么?”夫人急用手摸了一摸,并无痕迹,粗大异常,如铁似火,吃了一惊。随问道:“这等你果是男子?子是何若之人,委实怎生乔装此?”净海急忙跪在床上,道:“奶奶,恕小僧之罪,方敢直言。”夫人道:“事已至此,有何罪?汝但实对我说,待我放心。”净海道:“我乃大兴寺掌教和尚,名叫净海。昨日奶奶进殿游观,小僧见了,十分思慕,欲会无由,思想得这个念头,买了衣於暗处装束而来。幸遇奶奶留宿,这也是姻缘了。”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千金躯,一旦失守,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二人又做巫山之梦,弄至两个时辰,方才云收雨散。
正说话间,只听秋芳推门进房,来寻道姑。四围不见,吃了一惊,不敢做声,暗暗一头想着,一头困了。
且说他二人见秋芳推门,双双搂定睡了。直到五更,夫人催净海早早起来束妆。夫人叫秋芳道:“事已至此,料难瞒你。切不可说与外人知道,我自另眼看你。”秋芳伏着床沿上回道:“夫人不吩咐,也不敢坏夫人名节,何用夫人嘱咐?”这夫人一骨碌抽身起来,取了几样点心与净海充饥。净海道:“足感夫人用心。”说罢,告辞而出。夫人说:“出门一路向北,看了后门,黄昏早来。”净海应了一声,恰是个女道姑模样。秋芳送出大门,一路竟至后花园,门外上有叁个字的一面牌额,写着“四时春”,左右贴着珠红对联。上写:
园日涉以成佳趣,门虽设而常关闲。
他便记在心里,仍回到寺中,脱了衣服,与聚僧道:“你们好好看守寺院,我今晚一去,不知几时才回,且勿与别人说漏。”说罢,设下酒肴,那些和尚大家痛饮一番。不觉金乌西堕,玉兔东升,约有初更,来至花园门首。将门一推,却是开的,竟进园中,只见露台下,夫人与秋芳迎着前来,秋芳忙去锁门。二人就在月下坐着,秋芳取了酒肴,摆列桌上,夫人着秋芳坐在桌横饮酒,月下花前,十分有趣。从此朝藏夕出,只他叁个人知,馀外家人皆不知道。这且不表。
再说这寺中,自净海去后,又属着虚空掌教。素有戒行,开口便阿弥陀佛,闭门只是烧香诵经。那知这都是和尚哄人。
一日,有个财主,携一艳妓水秀容来寺闲耍,那秀容走出色的名妓,娇姿绝伦。虚空久闻其名,那日走进,虚空不知。劈面一撞,秀容忽然便自一笑。虚空见他一笑,动情起来。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