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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月缘》清·烟水散水

  又过两日,真生雇了船只,急忙忙正要收拾起程,忽见林守备宅内一个内丁,持着贴儿,邀请赴席。
  真生道:“你家将爷,已於昨早出汛,怎得还在家里,邀我吃酒。”
  那内丁道:“将爷虽已出师,奶奶却在宅内,所以差着小的,特来邀请大爷。若是大爷不去,小的禁不起那奶奶的一百皮鞭。”言毕,一把扯住,哪里肯放。真生只得勉强而行,既进内宅,朗声禀道:“真大爷已经请到了。”
  不移时,只见一个美丽妇人,打从屏后走出,年可二十多岁,梳起那光油油的黑髻,遍插上珠翠花儿,上穿白绫小袖袄子,外罩玄色暗锦半臂,下面大红绣裙,露出那一丢儿天青色的绫缎快靴。
  那妇人出来见礼几毕,即问道:“薄情郎,即一晚天将昏暗,逃入俺家,俺把你藏在卧房之后,保全性命,难道就忘记了么?”
  真生抬头把那妇人仔细一看,才认得就是北京城外做响马的林桂之妻。那林守备即是林桂,所以十分面熟。连忙深深一揖道:“活命之恩,天高地厚,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妇人道:“你自家走了也罢,反把一个妇人带去,累着奴家受气,恩将仇报,何乃狠心若此。前日蒙你亲送礼物,偶於屏后窥见,为此邀着你来,说个明白。”
  真生无可措辩,只得低头含笑,那些侍女已将酒菜陆续捧出,妇人逊着真生坐了客位,自即对面相陪,慢慢的饮了半晌,妇人脸色呈红,秋波溜绿,假以更衣进内,把那脚尖儿向着真生一踢,真生会意,亦即起身随入房中。那妇人脱下裤儿,掀起那嫩松松的一条细缝,招唤真生云雨。真生亦觉霎时间兴发难禁,那件东西,已是咆哮紫涨,直掘掘的乱跳不已,急从臀后插入,直捣含葩,进则尽根,乱乱的顶了四千馀抽。那妇人叫快连声,浪水直泻,既而事毕,张梅已在门外候久,妇人含泪相送,复以后期为约,真生含糊答应,但唯唯而已。
  时已选定吉日,与崔子服,并一众亲邻故旧,作别起身,一路无话。
  将次到家,先着双鸿回报,急得兰娘,蕙娘,娇凤,云丽重新妆裹,俱换了一身新鲜衣服,直到大门前候接。拜见之际,邬氏看了如花似玉,齐齐整整一行儿列着五个媳妇,好不欢喜。当晚就是真子才置酒相请。
  次日真生设席,遍邀同族,一连吃了五六日的酒,闹炒炒忙做一团,俱不消细说。於时乃是六月中旬,天气炎热,真生唤着葵花烧汤洗澡,先自浴毕,次即兰娘,娇凤,蕙娘,云丽,翠微相继而浴,真生靠在椅上,一一看过。但见一个个粉胸玉股,趐乳香肩,分明是水浸芙蓉,何异那露滋芍药,神怡魂荡,顷刻难持,便把五姬一齐唤到房内,只见蕙娘云鬓蓬松,仅穿纱裤;娇凤止披半臂,下系单裙;云丽、兰娘俱赤着肩胸,把那裙儿齐胸裹着;翠微方在照镜刷鬓,落后才至。
  真生道:“适观卿等兰汤试浴,可谓皓体争妍,冰肌均媚,我欲今夜做一个乱点鸳鸯,与卿等共成欢噱,幸勿阻兴。”即赴阳台。
  兰娘、娇凤、云丽俱笑嘻嘻的解卸裙裤,脱得精赤条条,背着银缸,一团儿靠在椅上。
  只见蕙娘、翠微低声笑道:“郎真痴了,教人裸体相向,像个什么意思。”便寸转身走了出去。
  真生喝道:“恁般两个歪拗货儿,去便自去,俺决不来求着你。”即把兰娘掀倒,唤着云丽、娇凤,各将一只金莲捧起,插得进去,便深深射入,着实狂抽,不消一盏茶时,即捣上了千五、六百,兰娘不住的把那臀尖掀突,连着枕头儿推放一边,云鬓横飞,笑声不绝。娇凤看了这般模样,淫心骤炽,只得闭着双眸,怎耐下面的那件话儿,热烘烘,痒腻腻,浪水如注,恰像小解一般的乱撒出来,连那肩臂趐软,忽地里竟把金莲放下。
  真生笑道:“好一个骚货儿,就是这般熬不过了。”遂把兰娘放起,即与娇凤接战。刚刚插入龟头,娇凤便呼心肝亲肉,突起凑合。
  正在干得热闹,忽闻屏后指头弹响,停了一会,又闻唤道:“臭贼囚,这般时候,怎不睡着,不要快活杀了。”真生侧耳听时,乃是蕙娘的声音,假做听不得,故意用力狂抽,弄得渍渍乱响,却忘记了云丽等候多时,十分忍耐不过,只得唤道:“短命的冤家,如今也该轮着我了。”真生登时扒过腹上,把那双股掀起,狠命射入,一连就有二千抽,忽然回首转来,只见蕙娘已是悄然走进,站在灯影底下,真生假做不见,与云丽恣意弄了一会,再及娇凤,娇凤之后,复到兰娘,竟把蕙娘奈何得十分难过,移步近身,伸进尖尖玉指捞着尘尾,一把捏住。
  真生笑道:“贼小淫妇,你道是裸体相向,不好意思,如今却是谁唤你进来的。”
  蕙娘又羞又恼,照着脸上,着实打了一掌道:“臭王八,你专会放刁抢白,不管人的脸痛,只怕要短命死哩。”
  真生道:“只要你唤着一声真郎的爷,我就与你弄个痛快。”蕙娘无奈,只得低着头,轻轻的唤了一声。
  真生双手抱住道:“我那心爱的亲亲肉儿,特与你作耍,你不要认真怪我。”於是舌吐丁香,紧贴着两窝趐乳,花翻红浪,全抛却一片香魂。虽则力战三番,尚可突围一捷。而蕙娘已阴液连丢,娇声欲颤矣。
  兰娘对着娇凤道:“俺的二妹已红同事,单有河南姐姐,假意儿竟自走了去了,若不把她拖下浑水,只怕日后那嘴儿喳喳,将着俺们笑个不已。不若大家去拖了她来,免着她乔坐衙,数青道白。”
  云丽、娇凤一齐点头。便笑喧哗直滚到翠微房内,四围一看,哪里见个影儿。
  娇凤笑道:“这也奇怪了,难道听着俺们走来,躲在箱子里笼里。”
  兰娘道:“只把火儿点着,俺三个人四下一照,不怕她躲入在地窟里去了。”
  原来翠微静悄悄的伏在东首壁上,窃听良久。当下先是云丽照见,一把扯住道:“已在此了。”兰娘、娇凤慌忙走来,横拖乱拽,竟是扯进房门。
  真生瞧见,不觉笑道:“我专怪这样假撇清的货儿,偏是要与你弄上一遭,灭着你的嘴脸。”遂抛下蕙娘,将翠微掀倒,连根直捣,带水狂抽,不觉又是一番鏖战。当夜轮流交合,直弄到月坠参横,金鸡唱彻,这叫做:
  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
  第十二回碧山堂姚生入梦
  词曰:
  一片闲情,零零碎碎,偶尔把耳根收拾。
  真个才郎如许,佳人如许,何必丹青点色。
  都道是一幅锦,却非关苏蕙织。
  自嚼胡诌,七横八竖,笑煞那寻常笔墨。
  请看别离如此,相逢如此,多少神情历历。
  我曾向寂静处,演完时浮大白。
  右调双蝴蝶
  当下翠微被着真生弄得爽快,流出了许多骚水,却怕诸姬抢白,所以乍笑忽停,临呼复顿。俄而天色微亮,各归寝息,真生走到天井内小解,只见红樱把那指头抵着牙儿,独自一个,靠着栏杆而立。真生道:“痴妮子,你还是曾睡不曾睡,风露甚寒,怎生站在这个所在?”红樱长叹一声,低头不语。
  真生虽觉神疲力倦,忽见了这般情景,可怜可爱,便把红樱唤进房中,勉强做那残蝶采花,倦鸳戏水。
  正所谓:
  一枕狂云争伴我,满床明月独怜卿。
  真生嫌着客座窄小,复於东首空地,起造厅房一所,当落成之日,有客送画一幅。那画上题诗四句道:
  一樽方可醉,十亩便成闲;
  卜居何处好,当在碧山间。
  真生深喜碧山二字,遂颜其额曰:碧山堂。自此栽花酿酒,日与众姬以寻诗斗茗为乐。忽一日,春光明媚之际,恰值邬氏七旬寿诞,合族亲友以至邻居四十馀家,无不馈送贺礼。蕙娘、娇凤等,各自献奉珍奇宝玩,并各撰诗为寿。
  兰娘诗道:
  高阿有翠竹,亭亭干碧宵;
  至今千馀载,能禁风雪飘。
  仙人海上来,拍手共逍遥;
  笑指苍翠色,凌风吹玉箫。
  云桃有一颗,比竹岁更遥;
  拟为寿者赠,恰值悬?朝。
  愿桃三千岁,愿竹永不凋;
  南山一杯酒,?献咏长谣。
  翠微诗道:
  瑞烟浮鼎绮筵开,共祝长春寿一杯;
  闻说瑶池桃正熟,立看青鸟自西来。
  蕙娘诗曰:
  为庆岗陵寿,香风敞绮筵;
  柳窥云鬓绿,花映彩衣鲜。
  七十春方永,三千岁自绵;
  霞觞方再进,鸟语杂清铉。
  娇凤诗云:
  七十未华发,巍然姿貌清。
  拈针犹刺绣,灯下时诵经。
  惟在慈父德,便合获长生。
  何必啖交棘,何必餐黄精。
  从兹岁千百,难以算遐龄。
  云丽诗道:
  一炉清篆散香风,共沐慈恩寿域中;
  从此春光长献瑞,年年祝酒映桃红。
  真生看了五首诗,不胜欢喜道:“卿等俱有佳作,难道我为子的,反无俚言拜祝。”於是信笔题成七言一律道:
  一杯霞酒献慈亲,愿获遐龄比大椿;
  敢向谢庭方玉树,争夸孟氏择芳邻。
  烟浓宝鸭香初熟,花满湘帘景乍新;
  寸草自惭恩莫报,南山永拟祝长春。
  正在笑语喧哗,云觞争献之际,忽闻报说:“参将林老爷来拜。”连忙整衣出迎,延进相见。见毕,原来就是镇守噤水的守备林桂。真生道:“恭喜荣迁,尚未趋贺。幸存爱未,反蒙遥临,喜接芝眉,光生蓬荜。”
  林桂道:“曩自别后,出汛回营,即以住房退还姚氏母子,今值移镇爪扬,所以修诚奉候。”
  真生连声称谢道:“荷蒙雅爱,破格垂青,岂惟姚氏永戴隆施,即弟亦感佩不尽矣。”
  林桂道:“小弟还有一句要紧的说话,辄敢奉启,为因拙妻临殁之时,不知甚么意思,再三遗嘱,要求老亲翁一诗为殉,虽系乍交,幸勿吝笔。”
  真生听罢,不觉失惊道:“尊夫人为着何恙,还是几时亡故的。”
  林桂道:“据着医生诊脉,道是思郁所致,因以病重,暂借临清尼刹,如今亡后已是三日了。”真生感伤不已,登时赋成一绝,以授林桂。其诗曰:
  大地山河总是空,何须怅惜海棠红;
  一诗聊当浮屠偈,超出轮回欲界中。
  真生自闻林妇之死,心下时时感念,悲居诸之易逝,伤人世之虚浮,就怀着离尘修道之意,而以邬氏年高,诸姬情重,一时未能卸脱。
  忽一日,有一道人,从着江西龙虎山来,颇有异??,合郡缙绅士庶,无不瞻礼趋奉,真生慕其名,即着人邀请到家,细看那道人怎生模样,但见:头戴高冠,身披鹤氅,腰系葫芦,内贮却病延年之大药,手挥尘尾,能谈辟魔练气之玄机。鹤背髯,自是烟霞异相,庞眉秀骨,决非尘世俗流。
  当下真生延进见毕,那道人谈吐如流,语语备圳至妙。真生道:“某虽愚鄙,抱志不凡,不知怎样修持,方成仙道。望乞道长不吝一言指示。”
  道人掀髯大笑道:“吾观子聪明绝世,何乃亦习贪痴愚妄之见,只问仙在哪里,世上的人几个能成仙道。此乃方士谬言,骗人局法,有等愚妄之徒,张入机关,倾家荡产,尽力以觅神仙,究竟事事涉荒唐,反致亲朋讥笑。夫有亲能孝,即仙也;清心寡欲,省事求闲,即仙也;子何弃现在可行之事,而乃遐思乎,虚无乌有之场,独不见那秦皇汉武乎!”
  真生变色道:“吾观列仙传所载,如许旌阳,颜真卿,以至洞宾湘子诸仙,事迹显明,班班可发,若信如道长之说,则尸解上升,尽属不经,而传纪所述,皆为谬诞矣。”
  道人听毕,不觉呵呵笑道:“不然。原不谓仙道虚无,却非强求可至。今观吾子眼多视,言多发,神久而不还,骨带轻而浑浊。夫眼多视,则内多欲;言多发,则心无主;神久而不还,则脏腑虚损;骨带轻而浑浊,则仙格难成。有一於此,即不可以成仙道,而况兼此数者乎!矧且娇艳杂进於前,黄金堆满於?,神惑志纷,扰扰役役,虽欲求道,岂能脱然无累,而可以游心於广漠之乡者哉。”
  真生听了这一番话,如醉方醒,再拜谢道:“某实不自揣量,妄意希仙,自非道长觉示愚瞽,岂知欲锢尘迷,一至於此。但闻道长有一异术,无论人之生者死者,可令游魂入梦。某有故人姚子昂,生死未知,信音久绝,意欲仰仗仙机相示,得与故人一会以决存亡,未审肯见许否?”
  道人道:“事亦易耳,但须斋戒七日,方可遵教。”至期,真生复以为请。道人笑道:“凡所谓斋戒者,必须内斋其心,外斋其体,今吾子之斋,不过断酒除肉而已,心未绝於邪思,身不离於闺阁,即可谓之斋戒者乎?必须再俟七日,方可言此。”
  真生便即移卧外厢,凝神静虑,秉正祛邪,七日既满,复请道人至室,再四恳求。道人披发步罡,书符念咒,将至一更之后,屏去闲人,四围封闭,着令真生独坐於碧山堂内,明烛以待,俄而清风徐来,双鹤唳空。则见姚子昂,带一童子,从空而下。真生欣然色喜,带笑出迎。
  子昂道:“从着吾兄,被那高梧劫掳而去,小弟思慕之殷,至废寝食。岂料全楚覆没,风鹤播迁,两地愁踪,遂成隔世,今夕幸蒙一晤,喜慰良多。”
  真生道:“自从分散之后,百苦备尝,时刻思兄,安能复见。曩以迎接慈帏,一至噤水,岂料遍行访觅,杳乏音容,不知雅况如何?近可回家欢乐,愿言剖示以慰斯心。”
  子昂道:“原来吾兄还未知么,弟因避难出去,被着乱兵所害,幸蒙冥府宽恩,复以星垣超释,主领仙岛,掌握群山,久欲寻兄一会,而以彼此路违,遂成迢隔。设非真人妙术,安获登堂。感子高情,徒增忉怛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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