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儿道:“一百个情愿。”郑氏便道:“此时乃与安国初交之夜,不想这厮酒醉,不得与外人一宿欢情,而今安国独宿孤枕,若庄儿有意,莫若把姐姐—替,与他玩—个更次,黎明时分,姐姐自把你替。”
庄儿叩首道:“全凭小姐安排。”郑氏便命陈小桥整好装束,分付道:“你如今把我强占,须把庄儿亲送往榻中。”又耳语一番。
陈小桥束装完毕,携庄儿去了。这边阿狗空喜一场,悻悻而去。
约莫一刻光景,陈小桥迫转。郑氏迎上前问道:“他二人何如?”小桥笑道:“多亏亲娘好策略。我先命庄儿褪了衣什,推入安国怀中,那厮酒早醒,只当是你,也不言语,搂首便云雨开来。”
郑氏道:“恁般一来,你方可与我—尽欢畅。”陈小桥道:“你须做那手段么?”
郑氏道:“如何不做?你与我交欢两回,实不知我手段何如?今夜让你饱受一回,还望常相看顾。”
小桥闻听,尘柄直笃。仰身而卧。郑氏依样坐腰间,以牝凑柄,套将进去,道:“如今你我须得做一回势,方能使那手段。”
小桥闻听,把腰身拱起。郑氏纤手撑于小桥腰际,套弄开来。
约莫弄有百余度,小桥问道:“骚娘儿,你那好意思可来么?”郑氏道:“还不曾哩。”
小桥遂把玉股狠狠掰定,拾起、桩下,弄得牝户“唧唧”的响,是时花房水淋淋的。尘柄脱进脱出,十分爽快。
郑氏道:“你这尘柄,犹如一根火棍,快把我那娇花心炽烧而死哩。”小桥道:“心肝儿,你莫言语,快快与我套弄。”
郑氏看他精儿欲至,狠套开来。须臾,套桩就有千余度。郑氏桩桩研研,使个磨盘手段,磨得浪水横溢而出。
小桥忽觉牝口紧含,犹如小儿口咬—般,紧暖有趣。遂猛力上挑,下下不离花心。
郑氏又扯拽盘旋,狂颠狂桩,乳波臀浪,一荡比一荡凶。
俄尔,郑氏低首窥视,见小桥微微闭眸,口中喘气如牛,遂假装浪言浪语,高叫一回。一头顺手扯下银针,紧握手心,照准胸襟,发力刺下。
陈小桥陡然惊醒,四肢俱瘫!叫道:“亲肉,这般手段?受不得!受不得!”
郑氏道:“淫贼,你今日遇得一个刚烈女子,魂归故里去罢!”将那凶器抽将出来、复刺下。
郑氏杀得兴起,连连刺下!陈小桥欲阴他,那还有气力?只得任由他把余恨尽泄。
郑氏一气杀了数十回合,觉出累了,方止住。又恐他不死,没头没脑复刺一阵,只见血一股股捅出来,遂叹口气,探手去摸他鼻息,只有些许气息矣。
郑氏浑身不存半丝儿力,跃将上来,欲把尸首拖入,亦或抛入江中,灭了踪迹。但转念一想,何必徒劳?难免一死,何足惧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憨庄儿危难中仗义
血染船篙螳臂断,身膏齐斧兔群空。
归来奏凯麒麟殿,肯令骡骑独擅功。
且道郑氏借淫乐之机,杀了陈小桥。是时,已近四鼓,郑氏整好衣妆,把银针揩拭,捱下船来。
复回首,见船上晾有绸缎等物,红白相间,十会眼熟。当即止步,返转而回,细窥之,正是当日起聘之物,一应藏于箱中,被强贼打劫而去。
郑氏心头恨恨,失母之痛,油然而生。再去船中找寻,至货舱,觅得一箱,亦是当日所失之物。
郑氏遂将顶窗开启,月光进入,照见箱中铜钱、银子数两。不见其物,犹如不知,既是赃物,愈发愤恨。
郑氏旋及转身,伏地长跪,祈道:“娘,女儿今夜与你报仇雪恨!”遂趴将起来,转身大踏步而下,没入夜色中矣。
郑氏似夜行侠士一般。紧握银针在手。及至闪身来到安国卧榻之下,侧耳细听,闻听内道:“亲哥哥,你知晓奴是甚人么?”
朱安自余醉未消。道:“亲亲心肝,你是我原聘夫人郑怜儿也,还须询问么?”
庄儿嘻嘻一笑,道:“亲哥哥,你却不知,奴奴并非你那心肝妹妹也。”安国惊道:“你是甚人?”
庄儿笑道:“奴乃郑氏之化身,其真身自嫁于朱玉后,与那厮日夜淫乐,损阴而亡。如今嫁于你的,乃其魂魄也!”
安国闻听,大骇!边呼“阿狗”!庄儿暗笑,忙以棱角掩之,笑道:“你如今若要大呼小叫,奴便化着恶鬼,把你吞噬;你若听我摆布,便相安无事!”
安国早骇得汗水淋淋,于床下叩头,若捣蒜一般,连连道:“亲娘饶命,奴才害死你母亲,抢了你家丫头,万死不赦也!”
庄儿道:“你已知罪么?”安国道:“知罪知罪!”庄儿又道:“你本是万恶之人,如今又逼我为妻,正是罪上加罪,且看我如何发落!”
言讫,庄儿腾身下床,大声喝道,“苍天在上,不孝女郑氏今夜擅归阳间,惩办恶人,望天帝恕我罪过!”
安国骇然道:“你将如何惩办于我?庄儿道:“你是罪人,当把足缚劳,负荆前往阴府,受阴司制裁!本原告乃负缉拿之命,遣你前往,不得丝毫相拒!”
朱安国惊骇之中,想着那日郑怜儿投身入江,本是故去之人,如今又返归阳间为母缉凶,那有不信之实!
当下,安国道:“亲娘,奴才罪有应得,却不知将受如何报应?”
庄儿道:“你负命债于身,往阴巢地府将受鞭笞之苦,囚禁三天三夜;继而放你归阳,缩减阳寿十年矣!”
安国听罢,叩首道:“谢不杀之恩!”
庄儿道:“你且背柱而立,容我缚你手足,前往阴府受刑。”安国道:“遵命!”果然反手合抱圆柱,庄儿使索缚之,又把头颈当柱身合围,塞一丝巾于口中,便之呼叫不得。
着官且道,此为何故?原来,庄儿初闻郑怜儿姐姐下嫁朱安国,又闻他初见安国时,已识其面目,便知此凶多吉少。是夜与阿狗同赴船舱时,月光之下,窥见银光一闪;继尔又把自家驱赶,其理不解自明!
如此恁般,庄儿便思量假借怜儿之身,又以鬼魂哄之,先将来安国引入圈套之中,再作计议。
当下,庄儿见安国已动弹不得,遂返身出屋,去把郑怜儿寻。然怜儿正倚门倾听内里动静,二人登时撞个满怀。
月光之下,四目相对,其内中之意,勿须多言。
郑氏道:“你如何知晓我此行之意?”庄儿道:“想姐姐性情刚烈,岂可屈服强贼么?况家母被杀,此仇不报,焉为儿女?”
郑氏道:“你今夜把这贼人手足所缚,与我须是同谋,不怕明日见官,受牵扯么?”
欲知庄儿作何应答?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四回 府官亲审双命奇案
诗曰:
廿载深闺痛未亡,那看收效在榆桑。
堂前松柏欣同茂,阶下芝兰喜并芳。
直说郑氏以银针把奸人陈小桥刺杀,转而复刺朱安国。及至屋首,正思量如何下手,哪知庄儿心知肚明,假扮鬼神,赶前一步,按安国牢缚屋壁柱前。
二女谋面,互道别后情形。郑怜儿只道庄儿替他报仇,恐受牵连。不想庄儿道:“奴奴自流落于此,受二人终日淫乐苦,度日如年。然拒之不得,抗之不得,只好勉强承之,图谋有朝一日,除了奸人、强贼,重见天日矣!”
郑怜儿听罢,登时泪如雨下,泣道:“多亏那日朱玉搭救,方捡回一条小命。今夜将前仇报了,是灾是福,听天由命!”
二人抱头痛哭。
良久,郑怜儿道:“此时天色微明,时不待我,快快行事。”
当即,二人揣开屋门,郑氏抢前一步,手持银针,竟不敢下手。庄儿见状,道:“不得手软!”
郑氏复上前,举针要刺,怎耐已杀得一人,不得气力矣。庄儿赶上前来,接过银针,照准胸襟,发力刺下。
只闻得“唧”的一声,银针刺入。安国口中塞着甚物,呼叫不出,鼻孔“嗡嗡”!庄儿发力将银针拨出,鲜血登时喷涌而出!
庄儿不曾害过命,问道:“姐姐,他死了么?”
郑氏道:“不曾哩。”接过银针,一连连刺下!那支针虽长不过七寸,然下下中要害,如何当得?
此时,安国动弹不得。郑氏见大仇已报,于堂前长跪道:“娘,此仇既报,儿当无愧,天明见官,亦是酷刑而死,不若此自刎而别,随娘魂西而去矣!”
言讫。欲自绝。庄儿眼快,夺了银针,泣道:“姐姐,你我虽杀二人,却是复仇,亦有正理!今不明不白而去,留世人笑话;不若见面将一应始末公诸于众,再作计议。”
郑氏也不言语。是时阿狗回来。见二人赤身跪于堂前,问:“何故?”
郑氏道:“杀了你家主。”阿狗惊道:“果真么?”便扭住二人不放。闻得血腥味,知非慌言,便叫小桥叔。郑氏道:“亦杀了!”
阿狗便叫邻里前来相看。众人拢来,果收出两具尸首来,族里有人赶去报官。时时吵吵嚷嚷,闹声不绝。
按下这边不表。且道朱玉自得了郑氏的信儿后,忙具状往府上。次日午时,府上差官前来审定。正遇上朱安国族人报官,道:“亲娶的娘子昨夜杀了二人,现谋在家中。”
府官闻听,暗想:“一个原告报女婿枪杀岳母,一个报媳妇杀丈夫、奸夫。此案非同寻常,定要细审。”便在朱家大院备了桌案,权着堂上。
一声锣响,两班人马,齐跪两旁。府官先叫郑氏,问道:“你告甚?”
郑氏道:“老爷,奸人朱安国,劫妇人财,杀妇人母,虽有原聘在身,却不嫁他;既嫁了他,便为母报仇,杀了他;陈小桥,为妾身初嫁朱玉时,行奸,如今亦杀之。”
府官道:“果有这样的奇事?”叫阿狗:“你家爷果然谋财害命?“
阿狗道:“并没这事。”郑氏忙道:“你二人歇船大树下,强贼先推我母亲,后推我,我认得他,还有一个小厮稍船,你还耍赖。只怕劫去箱子与赃物在你家里,搜得出哩。”
阿狗道:“阿弥陀佛!家主若有这事,害黄病死。你只要嫁朱玉,如今又杀了人,造这样是非。”
府官道:“也罢。”叫郑氏:“你道是什么两箱,我就押你两人去取来。”郑氏道:“是黑漆板箱二个,二个白铜锁,后边脱一块合扇;一个黄铜锁,没一边铜官。”
府官又问道:“箱中什么物件?”就叫郑氏代报。一个书手写。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 好心郎人财双双获
诗曰:
风雨萧条破(左脊右鸟,左令右鸟),不堪凄咽泪交零。
人生聚散浑难定,愁见飘飘水上萍。
且道府官审两家案。郑氏道失劫之物,藏于朱安国家。府官就要郑氏报出财物—个书手写道:
丝一百二十两计七车;绵布六匹;布二匹半;绵兜斤半铜钱三千二百文;锭银五两碎银三两;银髻一顶;银圈一个抹头一圈;俏花八枝;银环二双;木红绵绸一匹;丝红绸袄一件;官绿丝绸袄一件;大小青布衫三件;蓝布衫两件;白布裙两条;红布袄一件;聘衣红花绸一匹;沙绿花绸一匹;聘银四锭十六两;田契二张桑地契一张,还有一时失记的。
府官就着两个有效证人同阿狗、郑氏去认取,对阿狗道:“这两箱如有,你家主该遭杀,一命偿一命;你据实不报,亦定罪;如一应据无,将郑氏坐诬。”
众人到朱安国家,郑氏叫去船上看,果见两口黑箱子。内有一应银帛;船中央牵一丝线,搭晾晒之物,正是书手记载之物。
府官道:“你还有甚话说么?”阿狗道:“实是小的家主财物,郝一件不是他苦争的!”
府官大怒道:“且拿起来,你这狗奴才!你家箱笼俱未失水,他是失水的,你看他那布匹衣服,那件没有水渍痕?你还要强争。”
捡出银子、铜钱,数都不差。府官叫夹起来。阿狗见大势已去,哭道:“全是家主做的恶事,不关小人。”
府官道:“你狐假虎威,强词夺理,饶不得你!”定要夹起来。又道:“看你这人强粱毕竟日后还要害朱玉,这决是饶不得的。”
阿狗连忙叩首道:“若朱玉日后有些长短,都是小人偿命。”
亲邻族中又为叩头求饶,道是家主做下的勾当,他不过是跑腿的,不关事。府官也就将就。
再审陈小桥命案。郑氏只道此贼那日假冒朱玉奸他,憋气在身,昨夜再度奸他,遂将计就计。乘他奸淫之机把他杀。
府官道:“你只道他奸你,如今人已死,死无对证,如何信你?而你杀人是真,伤人命、害天伦、违妇规,是要定罪的。”
李都管一旁跪道:“陈小桥一向贪色,众邻可作证!”然朱安国那族人道:“那人一向瑾言慎行,决无此事,定是恶妇杀人不顾,一时错认,把小桥杀了。”
正争执不下,只见朱玉娘儿步上前,叩头道:“陈小桥乃老妇亲弟,他见侄拾得一美貌女子,早有心占他为奸。那日他约我儿饮酒,将其灌醉,乘机占了侄媳。”
府官向郑氏:“是实么?”
郑氏道:“是哩。”又说了些许个中情形,俱不想诓编造,府官便信了。当即书牢单道:
朱安国犯劫杀。陈小桥犯奸,俱都该死。今郑氏义愤杀之,俱在情理,不予定罪。人失而宁知已得之财复不可据乎?朱玉拯溺得妇,郑氏感恩委身,亦情之顺。第郑氏之财归之郑氏。阿狗乘危抢乱,事出异常,法难深绳,姑从宽宥。仍立案以杜讼端。
府官道:“这事出在灾荒之年,不宜重处。又兼郑氏杀人乃报仇雪恨,姑不重究。”
又叫阿狗结书一状,并不许阴害朱玉。
众人都叩谢了出来。那边朱玉与郑氏欢欢喜喜,领了这些物事家去。到家,表邻舍,请宗族,又来请阿狗。阿狗羞得没脸嘴,不去。他自得了个花摸样老婆,又得了一箱钱物,好不快活。正是:
一念慈心天鉴之,故教织女出瑶池。
金缯又复盈筒筐,羞杀欺心轻薄儿。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