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能实证菩提, 智藏当成无尽者,
随我所发谛诚言, 亦愿身肉常无尽。’
“舍利子,尔时赡部洲内,一切众生为病逼故,段段割截菩萨之身,或担持去,或就食者,虽被加害,以愿力故,随割随生无有缺减。舍利子,是诸众生啖食苏摩菩萨肉已,一切病患悉皆除灭;病既除差,复令众生心得安乐,形无变易。是诸众生身心安乐,展转声告遍赡部洲:‘来食肉已,病皆除愈,无有变易,身心安乐。’舍利子,尔时一切赡部洲中人民之类,若男若女、童男童女,食菩萨肉病除愈者,于是菩萨深怀恩慧,竞自思惟:‘是苏摩者极有重恩,除我病苦,施我安乐,令无变易。我当云何施设供养酬斯厚泽?’作是念已,咸共集会,诣俱卢大城苏摩菩萨大身之所。既到彼已,皆共围绕,感戴其恩,不能自胜,说伽他曰:
“‘仁为舍宅为救护, 仁为良医妙药者,
唯愿哀怜垂教敕, 我等如何修供养?’
“舍利子,我于尔时为是大身,拔济众生如是病苦,知是无量诸众生等,衔我重恩,归依我已,便灭所现苏摩大身,复帝释形住众生前,威光显盛而告之曰:‘卿等当知,若为病苦,由我身肉而得除差,卿等怀恩将思报者。卿等当知,我本不为村城、馆邑、王都、国土、田宅、舍屋住处等事,愍卿病苦行身肉施;我亦不为金、银、末尼、琉璃、真珠、珂贝、璧玉、珊瑚等宝行身肉施;我亦不为象马牛羊、放牧畜产行身肉施;我亦不为妇人丈夫、童男童女、奴婢仆使行身肉施;我亦不为肴膳饮食、衣服、卧具、病缘医药及余资蓄行身肉施;我亦不为园林池苑、宫殿楼观,愍卿病苦行身肉施。卿等当知,我本所以愍卿病苦行身肉施,为令众生离不善业。卿等但能为我永断永离杀生之业,永断永离不与取业,永断永离欲邪行业,如是永断永离虚诳语业、离间语业、粗恶语业、绮饰语业、贪欲瞋恚诸邪见业。卿等于此永断离者,是为利益,是为报恩。’舍利子,尔时帝释,复为大众,说伽他曰:
“‘我非为求珍宝聚, 其量高广等迷卢,
亦不为求天玉女, 及诸衣食床敷事。
欲奉苏摩大身者, 但当尊重同和合,
展转慈心相敬视, 专修净妙十业道。
卿等当于十业道, 但常和合坚防守,
是名大兴法供养, 菩萨非求世财故。
我不用诸世财宝, 芳羞饮食妙衣服,
象马车乘牛羊等, 床敷婇女资生具。
卿等但共同和合, 善持清净十业道,
展转发起大慈心, 彼此熏修利义意。’
“舍利子,尔时赡部洲内,无量众人闻我说是劝发之言,感恩德故顶礼我足,皆悉受持十种清净妙善业道。舍利子,我于尔时,为彼大众广宣正法,示教赞喜,便隐天身不现于世。如是,舍利子,我正忆念,往昔世时赡部洲中所有人民,食啖苏摩菩萨肉者,从是已来,乃至无有一人堕于恶趣。彼命终已,皆生三十三天,宿业力故与戒俱生。舍利子,我于尔时,复为彼天随其所应敷演法化,示教赞喜,皆令安住声闻乘中,或独觉乘,或有安住阿耨多罗一切智乘。如是等众闻我法故,或有已般涅槃、正般涅槃、当涅槃者。舍利子,汝观如是安住法身菩萨摩诃萨,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成就如是大神通力,成就如是大威德力,成就如是大势之力,乃能但舍一身之慧,而大成熟无边众生,皆住三乘得不退转。”
尔时,长老舍利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摩诃萨,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时,精勤修获法身之相?唯然!世尊,愿为解说。”
佛告舍利子:“菩萨摩诃萨法身之相,无生无死,坚固难坏犹如金刚,不可思议。而诸法身菩萨摩诃萨,为欲化度身坏众生故现坏身,又欲化诸身不坏者现不坏身,然此法身圆成具足,非火所烧,非刀能割,如彼金刚坚固难坏。舍利子,安住法身菩萨摩诃萨,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无倦精进,非有功用,但以其身,则能成熟无量众生,不假其心思量分别。即此菩萨身,自能知了诸身相,随入自身真如法性,自身真如随入诸法真如,诸法真如随入自身真如,自身真如随入诸佛真如,诸佛真如随入自身真如,自身真如随入去来现在真如,去来现在真如随入自身真如。又过去真如不违未来真如,亦非未来真如违过去真如;又过去真如不违现在真如,亦非现在真如违过去真如;又未来真如不违过去真如,亦非过去真如违未来真如;又未来真如不违现在真如,亦非现在真如违未来真如;又现在真如不违过去真如,亦非过去真如违现在真如;又现在真如不违未来真如,亦非未来真如违现在真如;又去来现在真如即蕴、界、处真如;又蕴、界、处真如即染污清净真如;又染污清净真如即流转寂灭真如;又流转寂灭真如即加行真如;又加行真如即一切行真如。而一切行即是真如,而此真如即一切行。
“复次,舍利子,夫真如者,即是实性,即是如性,是非不如性,是不远离性,是无发动性,是无娆乱性,是不相违性,是无违诤性。又舍利子,夫真如者,无所违诤,以无违诤名曰真如,然诸如来说名违诤。舍利子,真如说名随顺摄受。何因缘故,如来乃说以为违诤?舍利子,如来违于一切诤故,以是因缘,菩萨常现一切违诤。又诸如来本无违诤,亦未曾起。何以故?无违无诤说名如来,而常现诸色像违诤,非唯如来而有动乱。诸菩萨摩诃萨,以如实智观如来身,于如来身平等法性,即观自身平等法性;又于自身平等法性,观察如来平等法性;又于自身平等法性,观察诸身及以非身;于一切身及以非身,观察于彼不思议身。菩萨摩诃萨,于缘生法了一切身,既了知已引摄法身。舍利子,菩萨摩诃萨,当于引摄此法身时,我说是等便证法身;既得证已,又能示现蕴、界、处身,当知是身法身所显。是故,舍利子,一切众生,若有值遇如是法身,若见若闻,即皆调伏;触彼身时,能令众生作诸义利。
“复次,舍利子,如时缚迦大医王者,聚集众药和为形相,变成女像,妍质华美,净色悦人;由是医王善能作故,妙善成就善加严饰。舍利子,是药女像,虽无思虑又无分别,而能示现往来住止、若坐若卧。诸有豪贵大王、王子、大臣、长者及诸小王有病恼者,至时缚迦大医王所。尔时医王观其所治,即以药女赐为仇匹。彼诸人等既蒙所惠,便执药女暂身交触,一切患苦自然消除,无病安乐无有变异。舍利子,此时缚迦大医之王,疗治世间诸病妙智,余有世医无与等者。如是,舍利子,法身所显菩萨摩诃萨,亦复如是;乃至一切众生,若男若女、童男童女,有贪恚痴热恼病者,至菩萨所暂触其身,一切病苦皆得消灭,又觉其身离诸热恼。何以故?由诸菩萨摩诃萨本发大愿善清净故。
“复次,舍利子,法身菩萨摩诃萨,不由食搏食故,身得安住。虽复了知一切饮食本无所有,愍众生故而现受食。虽现食之,情无耽著,于其自身未曾顾恋。何以故?法身之力无退无减,不以饮食安住其身。又舍利子,法身菩萨摩诃萨,于诸生死虽可了知,而示现身有生有死。何以故?为欲成熟诸众生故,示现终尽。然此菩萨摩诃萨,了知诸法无有终尽;示现有生,了知诸法无有起作;虽现生起,了知诸法毕竟无生。又此法身以法为食,法力所持,依止于法本愿力故,无有功用成熟众生。舍利子,法身菩萨摩诃萨,如是等相,皆由无倦精进修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而便证入。”
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而说颂曰:
“身如金刚不可损, 知时设化故现身,
毒恶刀火非烧害, 见烧害者所化众。
有病则见为良药, 饥渴众生见饮食,
以诸法性无分别, 法身无身一理证。
了知一法从缘生, 无摩纳婆意生等,
众缘有故苦纶运, 众缘无故苦纶断。
了色不坚如聚沫, 思惟诸受等浮泡,
想如热时阳焰动, 芭蕉诸行应观察。
如世善幻舞戏者, 刹那便现诸色像,
了知识用亦如是, 智者于彼皆无愿。
知世财如箭离弦, 复似电飞山水瀑,
暂聚还散类空云, 智者于彼皆无愿。
诸有都无有众生, 未曾不受天诸乐,
复堕地狱更贫苦, 佛子观已不求天。
彼心无依似游空, 非有非无离依止,
虽生诸有无生死, 证无老死大我故。
“复次,舍利子,无倦精进菩萨摩诃萨,修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时,当应如是正心修学。舍利子,世间虽有诸医充满世界,不能了知三种大患。何以故?彼皆不善又无智故,而不能识贪瞋痴等三种大患。舍利子,彼无智医,非唯不识三种大患,又不了知三大良药对治三患。何等为三?所谓不能了知贪欲大患,不净良药而为对治;瞋恚大患,慈心良药而为对治;愚痴大患,缘起良药而为对治。舍利子,如是诸医惟能疗治一二别病,不能普治一切众病;惟能暂治少时降损,非为尽病毕竟除差。菩萨摩诃萨作如是念:‘我今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修菩萨道,岂当随学如是诸医?我当依随诸佛世尊,善达诸法无上大医之王,毕竟疗治一切病者。是大医王,我今随从依凭修学;既修学已,我应普治一切病苦,岂当疗治别别诸病?我应毕竟除众病本,岂当暂差不除病本?’舍利子,是菩萨摩诃萨复作是念:‘我应积集如是无上正法阿竭陀膏药,当使一切众生闻药声已,贪瞋痴等极重大患自然消灭。’是故,舍利子,无倦精进菩萨摩诃萨,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积集如是无上正法阿竭陀膏药,涂傅一切有病众生,不与声闻、独觉法共,唯除如来无上大医之王善达一切法者。以无上正法阿竭陀膏药,遍涂所吹大法之螺;如是涂已便就吹之,其声遍告三千大千世界,于中所有非一众生闻是声已,但使一切贪瞋痴等诸大重病皆悉除灭。如是除灭,非一百众生,非一千众生,非一百千众生;如是除灭,非一拘胝众生,非一百拘胝、千拘胝、百千拘胝众生;如是除灭,非一拘胝那庾多众生,非一百拘胝那庾多、千拘胝那庾多、百千拘胝那庾多众生,非一姜羯罗众生;如是除灭,乃至不可说不可说众生所有三毒大患皆得除灭。
“复次,舍利子,如大雪山中,有大药王,名为毗伽摩。若闻其声,一切世间猛烈毒热,皆悉消灭。若药所住百踰缮那,其威盛故,令诸恶毒皆无势力。若以药王涂大螺鼓,若击若吹,其声所及;诸有众生,或饮毒药,或被毒螫、毒涂、毒刺众毒恼者,但闻如是螺鼓之声暂至于耳,一切诸毒皆得除灭。舍利子,如是毗伽摩大妙药王,一切世医皆不能识,唯除时缚迦大医王者,方知色性。如是,舍利子,无倦精进菩萨摩诃萨亦复如是,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积集如是无上正法阿竭陀膏药,不与声闻、独觉法共,唯除如来无上正法大医之王,能灭众生诸有病者。以无上正法阿竭陀膏药,用涂大法之螺;涂已吹之,声告三千大千世界,其中所有一切众生,乃至不可说不可说等,闻是声已,贪瞋痴等诸重大患,悉得寂灭无有遗余。
“复次,舍利子,如是无上正法阿竭陀膏药,从于何所而来集此?舍利子,当知如是膏药,从大菩提法器中来。又舍利子,彼菩提器从何而来?当知从菩萨法财宝箧中来。又舍利子,如是菩萨宝箧从何而来?当知不异大菩萨藏法门中来。是故,舍利子,无倦精进菩萨摩诃萨,为欲修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应极至诚寻求如是大菩萨藏法门经典,听闻受持,若读若诵,研究义理,广为众生宣说开示。舍利子,汝又应知如是之相,吾今当说,重显其义。若诸无倦精进菩萨摩诃萨,修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闻我说已,于是经典应极至诚,寻究义理,为他开示。
“舍利子,乃往古世,过阿僧企耶劫,广大无量、不可思议、难可度量乃至过是等数,又复过是等量。当于尔时,于此世界有佛出现,名赤莲华胜如来、应、正等觉、明行圆满、善逝、世间解、无上丈夫、调御士、天人师、佛、薄伽梵。舍利子,彼佛声闻弟子一大集会,其数具满八十拘胝,皆是大阿罗汉,诸漏已尽,乃至获得诸心自在最胜波罗蜜。舍利子,彼佛寿量满八十岁,便般涅槃。正法住世经五百岁,像法住世亦五百岁。舍利流布如我今者,般涅槃后供养舍利当流布相。
“舍利子,彼佛去世入涅槃后,将满百年,有一菩萨他方界终,生此世界大王之家,适初生已,便唱是言:‘奇哉今者,生非法处!’又作是言:‘奇哉今者,生非法处!’如是唱已,复作是言:‘我于今者当行法行!我于今者当行法行!’尔时,众人皆生疑怪,以其所述同共号之,名为法行。舍利子,时法行王子,渐渐长大,诸根成满状年二十,净信舍家,趣无上道;既出家已,独止幽闲空寂林中,宴处静室。时,虚空中有大天神,来告之曰:‘苾芻当知,汝今若求如来佛果,声称高远尊上法者,但当勤学大菩萨藏微妙法门。若未获者,勿舍精进,专志寻求,无令不果。’舍利子,时法行苾芻,从彼天神闻斯语已,心大欢喜,踊跃无量,身意悦豫;即行寻访菩萨藏法,躬诣村城、王都、国邑乃至亭馆,展转寻求了无所得。尔时,法行苾芻,复更经历往诸僧坊,或见苾芻或苾芻尼,便至其所,作如是言:‘善哉!仁者,何处当有大菩萨藏微妙法门?菩萨摩诃萨依之修学,出生无量诸佛妙法。’彼便答言:‘苾芻,当知我初不闻何等名为大菩萨藏微妙法门。我于今者因汝说故,方闻大菩萨藏法门名字,来入我耳。’舍利子,尔时法行苾芻,重自思念:‘如是法门诸佛妙法,不应天神妄有所说。我于今者,要当不舍勇猛精进,乃至未闻大菩萨藏法门已来,中无懈废。’便更请问彼苾芻等:‘赤莲华胜如来般涅槃时,焚身之地为在何所?汝当示我此地方面,我当往彼行精进业。’彼苾芻等即告之言:‘苾芻,当知如是方面,是薄伽梵赤莲华胜如来焚身之地。’尔时,法行苾芻即往其所,到已顶礼,右绕无数,却退一面结跏趺坐,一心摄念想对彼佛,作是誓言:‘我于此处结跏趺坐。我若不从赤莲华胜如来,现前听闻大菩萨藏微妙法门者,要当不解此坐,不起此处。’舍利子,时法行王仙苾芻,精进坚固发如是誓,结跏趺坐过七日已,东方世界有薄伽梵,名曰宝藏如来应正等觉,为法行王仙苾芻故,从彼而来现其身前,为说开示八门句法,因又告曰:‘王仙苾芻,汝今当随八门句法大菩萨藏微妙法门精勤修行,则诸佛法不难得遂。’时王仙苾芻闻佛教已,精勤修习八门句法,于后不久便得成就不可思议无上多闻。即从地起离本坐处,为欲广行毗利耶波罗蜜多故,勇猛正勤,往诸村城、王都、国邑乃至亭馆,从一一处至一一处,展转宣说显通如是大菩萨藏微妙法门,满六十岁。于如是时教化众生,天人等众满拘胝数,皆得安住于三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