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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华问答


  然初学行动时,念头却不动。忽然而真阳自生,是时外肾必举。及至一举,念头亦勃然而动,其所生之真阳立即化为後天。故修行人收拾念头为第一要着。是以惩愤窒欲四个字,乃性命之大关键也。人在少壮时修补还易,若五十左右,已觉繁难,而老年人更费力矣!钟离祖师云:‘莫待老年铅汞少。’至哉!言也。然少年人有少年时易处,少年时不易处;老年人有老年时易处,老年时不易处。少年之易者,精神强壮,功夫易进;不易者,欲火炽盛,保精难也。老年人之易者,欲念已少,欲火已除;不易者,精力已衰,功夫难进也。有志於斯者,宜熟思之。

  然所谓采取者,乃不采而采,不取而取。古真云:‘采药物於不动之中,行火候于无为之内。’只要一心清静,凝然静走。其阴阳之理,静极则动,动极则静。坐至静极之际,真阳必然自生。我以静而镇之。俟其既生,我则仍凝然守心,不着于方所,致虚致寂而後己。日日如是,自然日生日积,日积日充。气满丹田,则下极火热。是时,则以微意向後推摄归尾间。真气若足,自然直透三关,然亦有渐次而通者。伺三关通後,方可以行火候也”

  赞曰:无中生有,静极而动。乃生之初,凝然自重。

  推过三车,元元方洞。以行火候,无为其总。若曰:“丹书中有谓‘水中金’,又有曰‘水乡铅’者,何谓耶?”洞雷曰:“水中金即水乡铅,铅亦金属也。盖人之心属火,肾属水。心中有神,神属火。肾中有精,精属水,然肾虽为藏精之府,而实未有精。乃因一念之动,欲火一生,君民相三火一烘,遍身火热。薰蒸之气化而为水,汇聚於肾府,夺阳关而出外窍,化为淫液之精。苟能念头不动,欲火不生,则时至而所生之真黑,乃即先天真一之炁,即所谓水中之金也。是时,谓之天机。非自肾生,乃由虚无中来,由肾而出。以其出是肾中,故谓之水中金,又名曰:水乡铅。

  大凡人心外实而内虚,又属火,喻之为离。离,外阳而内阴也。肾外虚而内实,属水,喻之为坎。坎,外阴而内阳也。盖坎离即乾坤之破体。乾三阳,坤三阴。乾之中爻一动,走入坤中;坤之中爻走於乾内。乾变为离,坤变为坎矣!故丹家采肾中之一炁,上而入於心中,犹之取坎中之一划上填,入于离宫,谓之取坎填离。乾卦属金,坎卦属水。坎之中爻即乾之中爻,谓之水中金。”

  赞曰:念本无念,生处方生。洋洋不竭,天一之精。

  坎离易位,无嗅无声。溏然寂然,以朝玉京。若曰:“既采取此先天一炁为药物矣!而所行之火候,如何行法?”洞雷曰:“火候者,亦自然之火候,不过略加作用耳!古人云:‘真火本无候,大药不计斤。’然古之陈法,用乾之策三十六,坤之策二十四,假以呼吸而数之,谓之烹炼。”

  赞曰:火候伊何,自然面过。候无所候,药不计多。

  乾坤有策,或行之科。。若曰:“何为用策?呼吸如何用法?”洞雷曰:“烹炼之法,谓之火候。古人极其郑重,以其天机极秘也。《丹经》云:‘圣人传药不传火,从来火候少人知。’盖药生即人生,药生方可用火。若无药而行火候,谓之水火煮空挡。火即药也,药即火也,火生即药生。白祖云:‘以火炼药而成丹,即是以神御气而成道。’若无药生而据行火候,火非真火,徒劳其口鼻耳!

  盖一呼一吸谓之一息。身中真气一升一降,亦谓之一息。息之为言,休息也。休息则定,走则无,无则复其生生之本矣!古人向晦入晏息,以养其生机也。邵子曰:‘冬至以後为呼,夏至以後为吸,此一年之呼吸也。而一日之呼吸,则子後为呼,午後为吸。一呼一吸谓之一息。息犹言养也。呼吸不已,则其生生也亦不已,而运化无穷,故人一呼一吸关系非细。

  一吸则天地之气归我,一呼则我之气还天地。《阴符经》曰:‘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乃安。,此三个盗字,互相为盗,其机在乎口鼻。明得其旨,则天地万物皆为我盗。不得其诀,则我被天地万物盗去矣!虽然,行火候者,行身中真气之自然升降,非行口鼻之呼吸,特假此以为机括耳!盖初学三关未通,不得不假此为入门,滋必先用以调息。待三关通後,则有自然升降之天机,方始谓之火候。

  所谓呼吸者,一呼,口鼻之气自内而出,身中真气由胸前下降於脐中;一吸,口鼻之气自行而入,身中真气由尾闾而从脊背上升於顶。要注意於身中,不着意於口鼻,以心寄於息,以耳听其声。司马真人云:‘吐惟细细,纳惟绵绵。’总使其气不粗、不急、不疾、不徐、调之气之和平,使耳不闻其声。然心静自然息调,息调自然神凝,所谓心息相依,息调心定者也,及其息调至若有若无,则微微凝照于下丹田,自然神凝气聚,遍身和暖。白祖云:‘昔遇圣师真口诀,只要凝神入气穴。’又《丹经》云:‘调息要调真,息息炼神,须炼不神。’神即此之谓也。真积日久,真气日益,待至充足,自然一透三关。

  三关既通,则真气自然升降,即在此升降之中,而用乾之策三十有六,坤之策二十有四。其用策之法,以手轮掐十二时。待至一阳生时,即以手掐子位,数其自然升降之息,一升一降为一息,数三十六息而止;即移掐丑位,亦数三十六息;移至寅位,亦数三十六息;移至卯位,其息不数,将心置以虚寂,其机自停,是时谓之沐浴。少停,其机又动,即掐指至辰位,亦数三十六息;移至已位,亦数三十六息,谓之进阳火。所谓进者,神则存於坤腹,觉则觉於巅顶。至午位,即数二十四息;移至未位,亦数二十四息;移至申位,亦数二十四息;至酉位,其息不数,仍置心於虚寂,其机自然又停,谓之沐浴。少停,其机又动,即掐至戌位,仍数二十四息;移至亥位,亦数二十囚息,再行五息,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之数。行二十四息时,谓之退阴符。所谓退者,觉则觉於坤腹,神则卵而守之,此之谓小周天火候。

  其周天数满,则神专注於气穴之中,寂而守之,致虚致寂,渐放心於无何有之乡,自然造至混穆地位,则气化为神,神化为虚矣!实则无非要凝结我之元神,打成一片,修成鄞鄂,以成法身耳!虽然此是古人之成言,未可以为定法。盖心着於数,则未免用意。用意则火旺而觉心烦。照此行侍,恐有火旺烁精之弊。莫若只用‘心息相依,寂虚凝照’八个字,自得神凝气聚,遍体冲和之为稳当也。”

  赞曰:天地合辟,呼吸如是。顾此多繁,未若静已。

  心息相依,寂虚妙旨。凝照不已,冲和自使。若曰:“丹书云:‘月之圆,存乎口诀。时之子,妙在心传。’此何谓耶?”洞雷曰:“此‘月之圆’,乃言阳气之充,阳光之足也。盖天上之月,自初三而微,阳出於庚方,乃一阳生也;至初八东半边阳满,魂中魄半而二阳生,谓之上弦;至十五日,则三阳生,阳光足而月圆矣!十六日,则一阴生而渐缺;至二十三日,剩西半边之阳光,魄中而魂半,二阴生也,谓之下弦;至三十日,三阴生而魂全藏,而月全晦矣!

  月本体阴而无光,乃借日魂以生明。日,阳神也。月,阴精也。阳则生明,而阴却无光。是以月必假日照之而後有光,谓之上弦金半斤,下弦水八两,此上下两弦之金水,药物在是,而火候亦在是。人身中之真精属阴,喻之为月:真神属阳,喻之为日。精神两字,气以贯之。所以炼精化气者,乃炼去阴精而成纯阳之元;炼气化神者使气全化为神;炼神还虚者,并斯神而化之,则与太虚之虚无合一矣!

  故真阳初生,喻之为月出庚方;气透至夹脊,喻之为上弦;气透之巅顶,喻之为月圆;其气到泥丸则必下降,比之十六之一阴生;气降之绦宫,比之为下弦;降而入於气穴,比之三十日之晦月;而至於晦,则日月合壁,魂魄交并矣!是以月圆者,取其阳光之足也。月必十五日而後圆,所以《洛书》之数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

  盖一居北而九居甫,得中宫五数,自正北而至正南共十五数。三居东而七居西,中宫五数,自正东至正西得十五数。二居西南,八居东北,中宫五数,自东北而至西南得十五数。六居西北,四居东南,中宫五数,自西北而至东南得十五数。除去中宫之五,正北一数,东北八数,西北六数,此三方得十五数。南方九数,东南四数,西南二数,共得十五数。正东三数,合东南四数,东北八数,得十五数,正西七数,西南二数,西北六数,合得十五数。错综经纬,无非十五。盖三为生之始,五是生之终,十为成之终。生成之理,三五而得十五。

  盖十百千万,无非一也。一气之周流而自具生成之数。《河图》、《洛书》相为表里。《河图》天一之水合九天之金而成十;天三之木合天七之火而成十;地二之火合地八之木而成十;地四之金合地六之水而成十,中藏五十,共一三五七九为天数,二四六八十为地数。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故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而《河图》中已具天地之全数矣!《河图》一六二七三八四九五十,合《洛书》之一九二八三七四六之对待而相为表里。故《河图》生成之中,已具《洛书》之对待。

  《青囊经传》曰:‘《河图》、《洛书》同此十五而立极也。’《河图》虽有四象,而先天阳升阴降,上下初分,未可谓之四方。自中五立极,而後四极划然各正其方矣!有四方之正位,而四维介於其间,於是八方立焉!此天地之理,自然发现者也。故《河图》、《洛书》乃理气象数之祖。一二三四五为天,六六八九十为地,天地之数各得其五,合二五而成十,此十五之道也。学者可不明乎十五之立极哉!

  所谓时之子者,乃身中活子时也。夜半之子为正子时,不拘时候之子谓之活子时。此活子时他人不知而己独知者,故曰:‘妙在心传’,乃天心得晓而以心传之也。”

  赞曰:阴阳升降,妙而成丹。朔望相生,十五为端。

  活活泼泼,於心独观。天人交合,久久团圆。慧彻曰:“若翁所言,这边事乎?那边事乎?抑那边事另有玄妙乎?”洞雷曰:“所言皆还丹之事,尚属这边事,若以三乘之法而论,已属那边矣!然我天仙家是无上上乘,另有那边玄妙之天机在。苟非明德之人,真积力久,未可与言。轻言漏泄,反生疑窦也。盖心不能轻虚,理欲必然交争。设或理暗欲强,无不流为邪说。以盲引盲,贻误後人岂浅鲜哉!”

  赞曰:修性保命,理欲无争。天仙至要,亦在明明。

  道奥玄微,自然清静。这边那边,妙合而凝。

  於是慧彻敬肃而退,六其斋,五其戒。越七十五日,仲冬长至吉旦,洒扫庭墀,盥沐焚香,请雷师重登于读易之堂,郑重其礼,刺血盟天。是日,祥风广扇,庆云覆空。慧彻执弟子礼以进,长跪而请曰:“囊者,契悟本来,双修定慧,以为道在是矣!敬闻还丹之理,已属顿开茅塞,而又闻无上上乘天仙大道,玄妙天机,非三乘之比,望师慈悲,乞求度化。”洞雷曰:“咦!得人不传失天宝,传其非人受冥拷;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智者不失人亦不失言,吾知之矣!汝其可教也。来!吾语汝。是登高自卑,行远自迩之意。大概上乘之法,莫不以先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未後一着,重安炉鼎,再立乾坤,一味炼性以致炼虚合道,是先修命後修性之法。

  惟我天仙家法,竟从修性入手,了性自然了命。此是尽性致命之学,竞修上关兼摄中下二关之义,庄子所谓‘忘精神而超生’者也。其中玄妙与三乘之三不同,乃乙太虚为炉鼎,三元为药物,天心为造化主,玄关为总持门,混化为不二法。

  《辨惑论》云:‘以凝神聚气为守城,忘机绝虑为生杀,定慧为水火,作止为进退,清静自然为运用,和气薰蒸为沐浴,年月日时为火候,打成一块为交结,粉碎虚空为了当’。

  琼官先生云:‘天仙之道如水晶盘中之珠转,辘辘地,活泼泼地,岂可被阴阳束缚在五行之中,要当跳出天地之外,方可名为得道之士也。’其法简易,以心传之甚易成也。其余上乘法,又有卦爻,又有斤两,其法繁难,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所以云‘毫发差殊不作丹。’吾以心传汝,须心会可也。”

  赞曰:其妙超超,其道易易。粉碎虚空,乃极其致。

  毫发如如,恭已无思。心传口授,至宝至秘。慧彻曰:“无上上乘与三乘之法,分别在何处?”雷师曰:“分别在彼、我、这边与那边耳!这边以精气神为三元,那边天地人为三元。天地人之三元,大无不包,细无不入。精气神之三元,主夫一身而论也。

  盖元精、元气、元神是我身本有之物,是以谓之我,为这边。天元、地元、人无非我之所有,是以谓之彼,为那边。三乘法中,以性命为彼、我,或以先後为彼、我,以性宗为这边,命宗为那边。我天仙家无分彼我。在乎一理之贯通耳!”

  赞日:天地人元,入道之门。无分彼我,只此独尊。

  贯乎一理,包括乾坤,妙哉无上,至道乃存。慧彻曰:“何者为紧要?”雷师曰:“开玄关为第一紧要处。盖玄关者,身之大门也。大门不开,何由升堂而入室,收摄三元以为我之药物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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