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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涵虚《圆峤内篇》

补注:故或数句,一作故黄庭居下,以收昆仑之液者,则为下以取。又,或黄庭照下,以摄丹田之气者,则为下而取。此义亦可参观。
吾山评:黄庭为养心之府,牝户为养肾之源。今以养心者,称为牝户,盖以存神保精,道贵静也。凝神聚气,道贵柔也。虚神受气,道贵谦也。守神候气,道贵弱也。以神交气,道贵下也。调和神气,道贵和也。牝道有静、柔、谦、弱、下和之六德,故借牝户之名,权易黄庭之名,非移户之地于黄庭间也。修丹家颠倒法物卦爻,每多互相借名耳。涵虚直言之,回道人更加发明,一句一真诀,扫尽千百譬喻也。得者宝之,非人勿示。

第六十二章
(河上公注本作为道章,彭本作道奥道)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万物之奥,犹言造化之源也。善人则宝重之,以修丹而作圣。不善人亦保全之,可补气而延年。此道之至公也。善言此道,可使从者如市。尊行此道,可以加人一等。此道之不负人也。世之弃道之驰者,人自不善耳,道何尝弃人者?故以天子三公之贵人,拱璧驷马之贵物,而与道相较,终不如坐进此道之为贵也。坐:守也。《左传》:楚人坐其北门是也。又,跪也。《曲礼》:坐则迁之是也。夫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以其求则得之,得则免罪也。故天下之贵,莫贵于此。不曰者,古不云乎之词也。

第六十三章
(河上公注本作恩始章,彭本作为大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
为无为之为,事无为之事,味无味之味,皆指恬静澹泊也。大小多少,称物平施也。报怨以德者,以直报,即以德报也,非有所加厚也。图难于易者,人之轻易,我独难之,不是先难后易也。为大于细者,不矜细行,终累大德。此与书言同也,故又曰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可晓然也。作于易,始于戒轻易也。作于细,始于矜细行也。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益明上文之必作于细也。其必作于易者,更立论以明之。譬如轻诺之人,必为寡信之人。可知言多轻易之人,必终为行多难成之人也。是以不难者,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也。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破,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凡修大道者,从安定时持之则易持,否则欲起难持也。从未兆时谋之则易谋,否则物走难谋也。脆弱者易破,微芒者易散,盖言嫩之难得,小之难捉也。为之于未有,则安可持而未兆可谋也。治之于未乱,则脆不破而微不散也。人可不慎其术乎?
又,要功夫渐进,乃无退机。如生木然,由小及大;如筑台然,由下累高;如行路然,由近及远。此明证也。有为者,欲成反败。有执者,欲得反失。而圣人则无为也。然无为、无执,又要始终不变,乃克有成。尝见愚民作事,多有垂成败功者。人可不慎终如始乎?惟圣人欲而不欲,欲则好道,不欲则贱货贵德。且学而不学,学则有术,不学则澹然无为。盖所以反众人过用之心,辅万物自然之理,而不敢有为者也。前五十七章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为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亦即此也。

第六十五章
(河上公注本作淳德章,彭本作愚民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楷式。能知楷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乃至于大顺。
道不重有知、有识,以损其浑沦;而重不知、不识,以全其无名。故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也。“民之难治,以其智多”。前所谓“智慧出,有大伪”也。“以智治国,国之贼”。前所谓“其政察察,其民缺缺”也。“不以智治国,国之福”。前所谓“绝圣弃智,民利百倍”也。智、不智两者,实关治国之利害,亦即治国之楷模也。人能知此,则可称为玄德。玄德者,其鉴深,其光远,愚而不愚,与物之蠢蠢者反矣。大顺:大化也。如此玄德,乃可及于大化也。

第六十六章
(河上公注本作后已章,彭本作善下章)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圣人欲上人,必以言下之。欲先人,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人不重,处前而人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江海善下,群流归之,故称为百谷王,以观圣人。欲上民而言下者,前所谓“高以下为基”也。欲先人而身后者,前所谓“后其身而身先”也。是以圣德冲和,在上无震慑之威,而民不饰矜重也。当前无凌厉之气,而民不防患害也。故天下推戴圣人,乐而不厌也.莫能与争者,圣人如江海之善下,百谷皆莫能分其势也。

第六十七章
(河上公注本作三宝章,彭本同)
天下皆谓我大,似不肖。夫惟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而广,舍其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道本无方无体,以大称之。是必有方体可拟,反不肖其大也。惟大莫名其大,故不肖人之所谓大。若肖人之所谓大,则大者而亦小也。故曰“久矣其细”也。太上以三宝为言,亦大之散见者耳。一曰慈,慈必果于仁,故能勇。二曰俭,俭必善于积,故能广。三曰不敢为天下先,不敢先则大器晚成,故能成器长也。然而舍慈为勇,必有忍心。舍俭为广,必有贪心,舍后为先,必有争心。皆取死之道也。但以一、二、三分陈三宝,则一之为贵,故举慈以毕言之。慈以战则胜,见义必为也。以守则固,存仁必坚也。救之者,以指人言。天将救人,亦必以慈卫人也。慈之为道大矣哉!

第六十八章
(河上公注本作配天章,彭本同)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恃力曰武,恃气曰怒,接杀曰争,皆非善为士,善为战,善胜敌者也。古之用人者,敌中有虎将,常为谦下以招之,使彼释甲而来投,是谓不争之德,即所谓用人之力也。且其德足以配天,天不竞功而成,旷古之极则也。
此章秘义,为修丹者言之欲伏白虎,先降真龙。盖白虎为难制之物,龙不谦下,虎必奔逸。炼己无净,乃能用虎之力也。

第六十九章
(河上公注本作玄用章,彭本作轻敌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
用兵者,他主我客,让他挑战,则能以逸待劳,进寸退尺。让彼来追,则能出奇擒伏。此用兵之妙策也。无行者,无两足也。左步为彳,右步为亍,行无两足,不能行也。攘恃乎臂,无臂何能攘也?扔,相因也。敌相因而相敌,无相扔,则无相敌也。兵,利器也,战者执之而冲锋。执无兵,则不能战也。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宝莫宝于仁义,故抗兵相加,必许胜于哀者矣,哀即前章慈以战之义也。
此章内包还丹之妙诀,以用兵比临炉也。吾者,砂也。我家之砂,不敢为主,必投彼家之玉池,就彼家造出真精,则是彼为主而我为客,所谓颠倒主宾也。进退指行火,过寸而退尺,非是有火不行。盖其谨于行火,临事而惧也。行无行。言语不通,恩威不到也。攘无臂,火候未明,媒婆未觅也。扔无敌,龙虎不调,斤两不称也。执无兵,符信未传,药材未得也。焉敢临炉施功,致丧吾宝哉?吾宝:朱砂也。紫阳云:“用将须分左右军(上阳注云:左右即彼我也),饶他为主我为宾。劝君临阵休轻敌,恐丧吾家无价珍。”意本此也。抗兵相加,即指彼我相对,我能以本性慈仁,结彼金情顺义,则金来投木,我必胜矣。故曰:哀者胜矣。
吾山评:真诀尽凭此处得,更从何处觅仙书?

第七十章
(河上公注本作知难章,彭本作知我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惟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太上之言皆道也,然道不外乎人身,故曰易知、易行。然天下卒无能知、能行者,《中庸》所谓道之不行,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以敌莫能知、莫能行也。然其言可为修治之祖,而其事实提出身世之纲,故曰有宗、有君。此太上之经义也。人惟不知此道,是以不知太上耳。太上曰:知我者希,则我贵矣。如圣人之被褐怀玉也。褐:贱者之服。贱服被于外,美玉怀其中,即知希而贵无损也。所谓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人能之也。

第七十一章
(河上公注本此为知病章,彭本作病病章)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惟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能知人所不知者,则道明德着,故为上也。强不知以为知者,则身贻大患,故曰病也。夫惟以强不知之病为疚心之病,则即无强不知之病也,是以不病也。圣人之不病,亦是如此。

第七十二章
(河上公注本为爱己章,彭本作畏威章)
民不畏威,威至矣。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夫惟不厌,是以不厌。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故去彼取此。
威具肃杀之气,民不畏威,天将大其肃杀也。然天本好生不好杀也,皆人之自其杀耳。故当无狭其所居,无厌其所生。狭:窄也。居:神舍也。厌:绝也。生:气机也。言当宽其舍以安其神,续其机以引其气也。夫惟不绝其气,是以养气不绝也。惟圣人自知不自见,自爱不自贵。自知则幽独自慎,而不敢炫耀于人。自爱则保养为重,而不敢矜尚于人。故去其自见、自贵之心,而取其自知、自爱之心。凡皆以切身为务而已。

第七十三章
(河上公注本作任为章,彭本作天网章)
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此两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勇:果也。杀,令妄心皆死。活,令元神复生。欲死妄心在于决,故当敢也。而生元神在于渐,故不敢焉。杀与活两者,害中有利,死心所以活神也。利中有害,活神先要死心也。故曰:“或利或害”,言其利害相济也。此其中有天道焉。天有好恶,默施刑德,世人难知其故。单言所恶者,好生是彼苍本体,而杀机独有不可测者也。是以圣人言天道,亦不敢于轻易也。
天之道何如哉?不与下民争理论,而修短凭临,则皆胜矣。不与下民言善淫,而祸福到头,则皆应矣。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极言其迟速美恶之报,因人而施,毫无差忒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其包罗之大而密哉?修身者,当恒其德以承天焉可也。

第七十四章
(河上公注本作制惑章,彭本作司杀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俱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手矣。
民不畏死,则不惧杀矣,又何必再以死惧之?若使民心常存一畏死之念,则众人之中,独有奇诡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狃于常习而不畏杀也?昔孔子与康子言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及其相鲁,独诛少正卯一人,以慑群奇,即此意也。如是者,乃可称为天吏。天吏:司杀者也。天有司杀者,杀其奇邪,使无司杀之权。强代司杀者行杀事,是如大匠之所斫,而我以不能斫者代之也。以能斫者代大匠斫,鲜有不伤其手者。然后知以非司杀者代司杀者杀,鲜有不伤其仁心者也。焉用杀哉?不如为善服人也。
愚按:用杀:比有心杀欲。不用杀:比无心杀欲。人能一正其神则诸邪自不敢犯,此善杀不劳之秘诀也。

第七十五章
(河上公注本作贪损章,彭本作无生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惟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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