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声遂拿着银子,走至龙华寺,料理斋仟,与主持怀通和尚相见,通其情意,出亡人多贯姓名,做了七天七夜功德。回来余银私下交与瑞英,遂上外书房安寝而去。到了次曰,进入内室,问候姑母安寝毕,又说道:“小侄奉启姑母,昨者承于桂、任安邦美意相招,意欲复席,借姑母华堂治酒,今日禀过,以便具简设席,未知姑母意下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冯乐声邀客演戏 俏佳人帘内观情
话说胡母闻听乐声侄儿要借华堂请客,忙答道:“复席是正礼,速宜为之,何必商议?”乐声道:“禀过姑母,小侄方敢行事。”胡母道:“任你维持。”乐声见允,就至书房裁简,令冯禄、胡书往任府于宅及御乐楼,投递相邀。次曰,厨中肴撰,色色俱备,件件精美,常中伏侍人役,开屏没坐而待。
不一时,三舆至庭。吴金凤等下舆,乐声笑迎相揖。三姬齐道:“多承雅爱,取扰何当?”乐声道:“菲酌不恭,勿以酒席比之。”桂瓶引入内宅,四姝笑迎。杜美娘、吴金凤、张玉凤见了四姝,俱暗自称羡,此是广寒素娥之宫。三人进前,与四姝行礼已毕,分宾主坐下,俨似天上七姑临于下界,犹如月里蟾蛾降于尘凡。个个香风飘飘,人人娇媚婷婷。及一巡茶署,又起身进内,见过胡母,列坐共谈。未半刻,外厢于桂、任安邦下马入庭。乐声遂相迎见礼,分宾主而坐。于任二人道:“蒙盟弟宠召,多承雅爱。”乐声道:“菲扈不堪,有亵二位盟兄,勿以见罪为幸。”茶毕,于任二人齐言:“请令姑母拜见。”乐声道:“姑母偶恙未痊,不能面晤。”二人道:“多多致意,不敢惊动了。”
只见王玉莺一舆径入穿堂之后,瑞英等接入内室。玉莺问候胡母毕,遂与诸美见过。坐淡,备叙寒温。听见吹打定席,杜美娘等辞出。乐声定席,左于桂、张玉风,右安邦、杜美娘,主席乐声同吴金凤。安坐已毕,冯禄、胡书、于任二宅管家,互相进肴上酒。正庭前银烛辉煌,照三对莺兄凤友。锦屏内珠帘掩映,藏一群娇艳名娃。满堂上笙歌,吹的凤翔莺翥;一宅院徵歌,唱的停云遏月。酒过数巡,肴进几筋,乐人呈上戏单。于桂道:“都是自家兄弟,不若同议一本有趣味风情潇洒些的方妙。”美娘、玉凤、金凤齐言:“于爷说得极妙。”于任展开戏单,通前彻后而拣,遂同点一本《霞笺记》。李玉郎与张丽容情词,只见优人进入戏房,忙敲象板,慌揭金锣鼓乐,副末开场,声韵悠扬,字字清雅。瑞英、若兰、玉莺站立帘幂,玉英、秀英凭倚而观。剧作半本,停鼓止乐。美娘、玉凤、金凤入内更衣方便,于桂、安邦、乐声净面洗手。
夜已将半,凉侵暑避。只见伏侍人役撤席上盒。诸客仍归原坐,帘幕内女眷依旧而亲,席上众客饮酒笑谑。一时鼓板又拍,丝管复奏。正扮的张丽容探病,丽容时坐,生父至馆,丽容潜于桌下惊骇,那知古今,手慌脚乱,不谙音律,把丝弦乱抓。美娘、玉凤含笑称趣。金凤笑道:“一般也是多情才子,恩爱佳人。”帘内五姝互相微笑。只见席上三美心畅,三生共喜,举卮进酒。玉凤持大觥,出席敬安邦。安邦立身接卮,金凤高擎玉杯与于桂上酒,于桂亦接。美娘奉酒乐声,乐声道:“有劳芳卿。”用手接杯。美娘羡慕乐声风流,以左手接杯,右手着力将乐声手腕上一掐,低低叫道:“消魂种。”这边奉酒不表。
那边画帘中五美齐观,惟秀英口快,叫道:“大姐姐,你看那浪淫子卖俏哩,将表兄手上一掐,那没廉耻的人儿,窃玉偷香,见无缝也去寻隙而站。”玉英道:“我这表兄,是三冬大雪做的,见了妇女来,也就化着半边了。”瑞英、玉莺、若兰微微含笑。正是:
要知窈窕心肠事,尽在倚栏不语时。
及至戏已扮完,众优人仍见本来面目。那酒席上推杯换盏,真饮的个个酩酊大醉。正谓:
酿透粉容如桃绛,酒酣朱颜似脂涂。
三美笑呼,三雄狂乐,此时众客还归,只见任勤持灯,于太奉辔,金凤上轿,美娘登舆,齐声数声取扰而去。乐声回了几句有慢而入,吩咐人役料理毕,四姝齐入内室拴门。乐声遂赴书房就枕。到了次日,乐声早起入内,四姝环列流泪。乐声不知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老孀母梦染黄泉 冯乐声料理丧事
话说乐声起得身来,走入内宅,看见四姝环列,一齐流泪,不知何故。急忙走至姑母床前,低低叫道:“姑母。”此时胡母正在那痴迷之际,醒而复昏,昏而又醒,如半夜残灯,似天明之月。而胡母忽然问道:“侄儿回来了?”乐声忙道:“姑母,小侄在此何候。”胡母道:“侄儿,为姑的即刻西行,正等你回来,一言而诀别。家中大小事体,全赖你扶持。只有你四个姊妹,你又无室,我女又未有终身,如不弃嫌,可念我与你父同胞之恩,吾女与你系两姓,婚配可宜。任你所取其一,或长或幼而联姻,早晚不绝我一陌之钱纸。我为姑的亦冥目黄泉矣。”又道:“瑞儿,你姊妹三人,待玉莺须要十分相亲,莫负他拜我一场意席。若兰女儿虽系外姓,亦均是我子。你等可视他如同胞一样。他无母少亲,又未曾许人婚配,你今居长,当代他料理婚嫁,妆奁我存四百金相赠,在书藉内另封,一封二十两,可付与玉莺儿,做我亲别之念。你无违我之言。我死后百期之外,你姊妹与你表弟之事,你可再醮,或配玉儿,亦可秀儿兰儿,任喜郎他择。吾今大命去矣,不能看你成人。”瑞英、乐声等见言词明切,恸泪交流。乐声道:“姑母须要勉强些,不可过虑于心。”近前一看,胡母目闭神飞,乐声用手抚摸其身,面凉矣。忙哭道:“姑母死矣。”瑞英、玉英、秀英、若兰等泣血惨痛,放声悲啼难止。乐声停泣出房,令胡书觅夫前至龙华寺,扛抬寿棺,回家入殓,殡葬发丧。
玉莺闻知胡母西游,亦来奔丧,哭泣尽礼。玉莺道:“四位妹妹,母亲西游,亦不为夭。只苦于四位未曾许人,其念丢之不下。”瑞英道:“老母西归之言已定,侯百期后再醮。”举家挂孝成服,姊妹俯灵前悲号,呖呖惨切,合宅举哀,悲恸无宁。今且不表。
却言任安邦于桂闻讣,二人乘驹至门,下马入内,随向灵前叩拜。乐声复礼叩谢,趋出外厅坐下。于桂道:“盟弟,令姑母往时还健否?”乐声道:“姑母往时俱安,因四月内,偶然抱恙,恋枕至此。不期昨晚危笃,偶尔西游。”冯禄托茶,三人啜毕。安邦道:“令姑母无嗣,幸盟弟临此,也是他老人家大禄,送终系内侄在侧,可见定数耳。兄等择日薄奠,如今不敢相扰。”说毕,二人起身相辞。乐声相送,二人上马而去。
次日,龙华寺长老齐至,吊过,随铺设供像,追荐超亡。礼忏叩拜雷音,解厄幽冥,告斗破狱,度亡散花。七曰七夜已毕,王玉莺辞回,不讲。
却说任安邦、于桂、杜美娘、张玉凤、吴金凤等,命人扛送祭礼桌面入庭,陈列灵前,于任二人等,亲身拜奠献酒,命伙居道士朗读祭文毕,男女举哀三呼,焚化纸钱。乐声叩谢。三美入内,瑞英等迎谢。三美相扶,仍行常礼,裣衽而坐。桂瓶献茶,美娘道:“列位姑娘,少节悲泣恸惨,太太年已老迈,不为寿促,命当西升倒返,难为四位姑娘无主。”瑞英道:“正是,母去儿孤,家下无主,幸表弟在此支持。”吴娘有心探道:“令表弟也须等太太丧事完毕,方才回杭。”瑞英道:“这凭他。”言未尽,外庭酒席已备,三美辞出。安邦、于桂客坐,三美序齿随坐,乐声主席相陪,冯禄、胡书巡杯供菜。男女互相痛饮。饮至日暮,于任一人别出跨马,三美内辞,即出乘舆,乐声送别回宅。
四姝悲泣灯前,乐声惨伤灵右,烦恼无限,愁忆难穷。哀哀透于九重,惨惨悲泣—室。正是:
北堂长逝愁无限,娇女情恋泪流连。
四美守制,乐声披麻,光阴迅速,日月飞老,内外户庭不闭。乐声道:“列位姊妹在此,弟来半载,意歇回杭。又虑列位姊妹无人代为料理,奈何?”瑞英谨:“表弟,老母多亏了你,今已归仙,表弟可还少待,有事相商。”乐声道:“吾姊情深似海,今姑母去世,所主者在汝。愿四位中,当求其一,以缔百年。望赐允之,如吝不诺,弃姑母临终遗言,愚弟明早束装回去,别选姻亲,亦是归着。在此无益,空延岁月耳。”边瑞英因三妹同坐,不便明言,忙道:“吾弟请归卧室,有字奉覆。”乐声闻言,道:“谨遵鸾示,侯好音。”随出内宅,回于书房。想道:“四女若得一人,何愁不一网而收?岂至洛浦之珠,湘江之玉,落于他人之手乎?”
这乐声自揣不表。却说瑞英将乐声请出书房,忙同三姝绣阁裁笺,推研细墨,搦管在手,浓染霜毫。又言:“你三人可凑一律,以覆喜即。就是七夕联姻为题。我先起一句,你们三人依次序而赓,以图同谐佳偶,百岁良缔。”遂提笔写道:
云雨绵绵七夕天,蓝桥再渡是前缘。隔溪洛浦休称羡,
莫负高堂去后言。
四人共和,写于雪涛之上。句佳字工,各各写毕,藏于匣内,令桂瓶捧送书房,交于乐声。乐声一见,忙开匣取笺而视,字句新奇,再四精解,颠来倒去,念有数番。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绣阁设盟联坦腹 花营锦帐遇生狎
话说乐声将诗拿着,翻来覆去,念够多时,思之再三,想是今年七月初五日,明晨过去,后日七夕。又在诗第二句寻究“再渡”二宇,原来是瑞英再醮于我,“休羡”二宇,有如许含蓄在内,后必有遇。遂亦取出笺纸,依律各韵附回,忙取笔墨,亦挥一首绝句写来:
巫云楚雨障江天,海誓山盟信有缘。
鲰生幸入天台处,忍负西归别后言。
乐声观诗,已知瑞英于七夕相会,答诗就姻之句,写毕,藏于匣内,交付桂瓶持回内宅。瑞英等开匣取笺同看。已毕,心下大喜。到了次日,瑞英致奠母亲灵前,姊妹一同大恸,秋波血涌,莺喉哽咽,半晌而止。入于内阁。乐声这日独坐无事,作一词,名曰《忆家园》:
广陵三春柳,欲蠲难释手。
默见洛阳花,知是含香蔻。
新秋七月天,鹊桥结采联。
非因千里遥,怎谐百岁缘?
乐声吟毕,心中喜悦,静候来夕,以赴佳期。过了一日,正是穿针之夕,家家乞巧,户户举觞。这日,瑞英盛服美妆,六朝无赛,丰姿娇媚,宛若西施。三妹代瑞英高掠云鬓,淡描娥眉,目如秋月,脸似春桃,柳腰怯怯,金莲半揸,樱桃点点,微笑闭目,独坐绣房以俟。乐声边一夕换了冠履衣服,打扮了整整齐齐,要去消完前生夙债,自称我是风魔的色鬼。只见星辰布列,秋月升空。乐声趋赴灵前,拜罢而起,走入内室,来到绣房。瑞英慌忙迎接道:“今日果得和你谐百年的恩爱夫妻,千里姻缘,浑如醉里。”乐声笑道:“俏丽的人,到如今亦是月老配定。前世之缘,诚信流叶之奇,好似华丽之织梭。”桂瓶陈卮于几,正是灯儿之下一对新人,锦衾中两般的阴阳物。三妹入自己房去,谈笑相谑。
瑞英忙掩罗帏,与乐声举卮共饮,你恭我敬,相叙旅店相逢,正望永缔欢娱,今日青鸾同跨,岂非三生之缘。二人饮了一会,酒兴微狂,私情顿起。牛郎已渡于鹊桥,织女携归鸳鸯帐。瑞英故意罗襦不解,留待郎侵。乐声兴炽,代瑞英卸去罗绮,玉姿全露,紧贴柔肌,两情兴炽,鸾颠凤倒,二心同合,雨狂风骤。佳人自得,两下恩情义重。此时同床,有无限的倾心吐胆,百样温存,美中益美,亲上更亲。乐声体不动而龟形自运,瑞英肌难稳而情穴相迎。百般恩爱,千样哼呼,不表。
却说玉英、若兰、秀英共入绣室,坐谈相谑。玉英道:“咱瑞英姐姐,此时已入醉乡,不复于人世矣。”若兰道:“姐姐,这一件事,我们不知怎的有趣之味?”玉英笑道:“要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我们怎么晓得?”秀英道:“玉姐姐,我们明日等姐夫外出,须问大姐姐,便知如何。”三人谈了一会,上床而睡。三人各想起瑞英与乐声交媾戏谑,如何有趣,想了一会,不觉情如火炽,兴若酒狂,牝内津津作痒,遍身焰火如烧。遂并枕共戏言,疲倦而睡。
却说瑞英喜贪乐声玉茎太过,久硬快美,有自得天然之趣,不耽受惊怕,宽心舒意,叫乐声肏至四更,漏滴铜壶,瑞英力怯魂消,乐声倚枕相抱,一同睡去。次日天明,玉英、若兰、秀英三人早起离枕,吩咐桂瓶道:“你与大小姐之室,送几件食物去罢。”这时两人方才别枕,对镜临妆,自此同行坐守,两不相离。这乐声与瑞英一丸拿在手中,嗤嗤的响叫。方卸衣侵枕,瑞英亦未近身,先已颈竦。忙道:“官人,这是何物?妾身未曾到手,知此美快?”乐声道:“姐姐可将尊牝崛起,让我放入。”瑞英道:“你可与我一看,是怎么个物件?恐奴的贱体未必能承受。”乐声随将金丹递与瑞英。瑞英接在手中一看,道:“此是何物,如此有趣?”乐声道:“你用手攒住。”瑞英依言而攒,其丸嗤嗤的乱响,把瑞英震得浑身酸麻,忙道:“喜哥,这是何物?其形不及樱桃大,恁般活叫,又是金子的,奴只说有多大之物,诚恐难当。”乐声道:“你放入牝内,看其有趣。”瑞英闻听,情炽兴狂,慌忙将牝就丸,付乐声谨:“奴不谙,怎么方可放入?”乐声接于手中,伸至牝口,将丸用指送入牝内,但觉牝内乱跳乱震,越发嗤嗤的响,把个瑞英拱动情兴,浑身酸麻,口内啧啧哼哼称奇,牝内丢了几阵。忙问道:“官人,此名何物?”乐声道:“姐姐,我不骗你,此宝之名称为‘缅铃’,出于洋缅甸国所产,一鸟名鸨,极好淫欲,在于水上,遇物则媾,其精浮水,被人取来,以赤金为彀,将其精收入,周封数重,此内响叫者,以是精也。”瑞英道:“天下有此奇物,做寡居者,亦可用之。”乐声道:“此物难以多得,世间稀少,或有之而且价值千金,莫说穷者之妇不能得,即少余之家亦不能遇此物也。”瑞英道:“此物如今在内,怎样取出来?”乐声戏道:“我只知进,而不知出。”瑞英道:“若果然在里边,把人都颤酥死了,不要命了。”不知乐声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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