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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花传》明·风月轩入玄子

日期:2020-04-16
摘要:  话说光绪年间,苏杭和园县有个地痞,生得魁梧,唤作魁哥,年三十,使得些好拳脚,又会赌博,什么抹牌道字,围棋象棋,无不通晓。日夜赌嫖,发迹有钱,便买通官府,在合园县做个公差,后来人们又叫他“魁大官人”,他父母双亡,兄弟俱无,头一个老婆病逝,身边只有一小女。新近又娶了州里户官之女,填房为继室,又常与乡里玉儿打得火热,后也娶来家住,在西家巷又占着窠子李幺姑,包了些时候,也娶回家住。
  正满心欢喜之际,忽见大娘子蓦然走来,掀开帘子,见魁哥躺在床上,便说道:“你怎的只顾头里,就不过去了,屋里摆下粥了,你细说与我,你心里怎的,怎这般无精神。”
  魁哥道:“不知怎的,心中只是不耐烦,害腿疼。”
  大娘子道:“想必是春气起了,你吃了药,也等慢慢起来。”一面请到房中,打发他吃了粥。
  大娘子又道:“魁哥,你也打起精神来,今日门外姑父生日,你且往那里走走。”
  魁哥答道:“不想去,只想去灯市看看。”
  大娘子道:“你备马去,教丫头整理其他。”
  魁哥一行径到姑父家,只见门首,车马轰雷,灯球灿彩,游人如蚁,十分热闹,魁哥看了会儿灯,到衙上自己房屋门首下马,进入里面坐下,唤丫环送来菜蔬豆酒,畅饮起来。
  吃至饭后时分,魁哥使小厮对孔娘子说去,孔娘子听魁哥已来,家中又整治下春分果酒佳肴等侯。不多时魁哥便骑马径到她家。奴人打扮迎接,到明间内,插烛磕了四个头。
  魁哥道:“怎的两次叫妳不去?”
  孔娘子道:“不知怎的,这两日心里不好,菜饭也懒吃,做事更没兴趣。”
  魁哥道:“定是想妳家相公?”
  妇人道:“我哪里想他,倒是见你这一向不来,不知怎的怠慢着你,你把我网巾圈儿打靠后了,只怕另有个心上的人儿了。”
  魁哥道:“哪里有这个道理!因家中节间摆酒,忙了两日。”
  孔娘子道:“请了哪几位堂客?”
  魁哥便说了某人某人。
  孔娘子道:“看灯吃酒儿,就不请俺了。”
  魁哥道:“不打紧,到明日正月十六日,还有一席,有妳孔娘子走去,是必休到跟前又推故不去着。”
  孔娘子道:“娘若赏个帖儿来,怎敢不去,不是因前日她小大姐骂了二姐,教她不好抱怨,俺到没意思刺刺的。”
  说了一会儿,丫头拿茶吃了。
  不一时,房中收拾干净,孔娘子请魁哥居中坐下,安排上些酒食来,无非是,美食佳肴之类,孔娘子令丫头打开酒,斟上两盅,陪魁哥坐在一处饮起了酒,孔娘子道:“我捎的那物件儿,妳看见了否?那是奴旋剪顶中一绺头发,亲手做的,望魁哥见了爱。”
  魁哥道:“多谢妳厚情!”
  二人说些情话,几杯下肚,已春心萌动,旋即打情骂俏起来,孔娘子趁机扑入魁哥怀中,魁哥抱娘子在胸前,甚是甜蜜。   二个时辰过去,二人已按捺不住,遂脱光衣裤,魁哥将阳物直插孔娘子花心,扭动起来。二人战罢千余回,丢了七八次,方才罢手,酣然睡去。
  话说二人干柴遇烈火,疲惫睡去,直睡到四更方醒。魁哥起身穿衣洗手,乳娘子开了房门,叫丫环进来,再添美肴,复换香料,又陪魁哥吃了十数杯,不觉醉上来,才点茶漱了口,向袖中换了纸帖儿,递与孔娘子道:“在我店铺里取一套衣服妳穿,随妳要什么花样。”
  孔娘子万福谢了,送魁哥出门方才关门而入。
  这魁哥身穿紫羊绒褶子,围着风领,骑在马上,那时也有四更时分,加之已有九分醉意见,乱抽几鞭,马儿飞快地朝家奔去,不多时便来到家门首,魁哥朦胧中下马,腿软了,被小厮左右扶进,径直往前边荷花房中来。
  原来荷花还没睡,合衣倒在炕上,等候魁哥,听见回来,忙爬起来,替他接衣服。见他吃得酩酊大醉,亦不敢问他,这魁哥搭伏在她肩上,搂在怀里,说道:“小淫妇儿,妳汉子今日醉了,收拾床铺我睡。”
  荷花扶他上炕,打发他歇下,他即刻酣睡如雷,再无法弄醒。
  尔后,荷花脱了衣裳,钻在被窝里,怎奈欲火烧身,淫心荡漾,荷花推了举日,推醒了,便问魁哥:“前日药放何处?”
  魁哥醉惺惺地骂道:“怪小淫妇,妳汉子今日懒得动弹,药在我袖中盒内。妳拿来吃了,与你弄它起来,是妳造化。”
  荷花便去袖内摸出那药盒来,只剩五六丸药儿,荷花取出烧酒壶来,斟了一盅酒,自己吃了二丸,剩下四丸,合着烧酒都送到魁哥口内,醉了的人,只顾吃下去。
  一刻时辰,药力发作,魁哥那阳物果然重新坚挺,迫不及待地朝荷花那早已饥渴的干田花心弄进去,二人魂飞魄散,欢畅淋漓,狂乱摆弄起来。
  二人弄得正欢,魁哥连丢了几次,还亢奋不矣,又迅猛插抽起来,又丢了,却是血水出来,狂泄不止,此时魁哥已昏迷过去,四肢不收,荷花虽余兴未尽,也慌了手脚,急取红枣来与他吃下去,精尽继之以血,血尽出其冷气而矣,良久方止。
  荷花慌作一团,便搂着魁哥道:“我的好魁哥,你怎么的?”
  魁哥苏醒了一会儿,有气没力地道:“头甚晕,四肢无力,不知所以。”
  这魁哥只知贪淫乐色,更不知油枯灯尽,髓尽而人快歇。这正是:
  莫教红粉膝缠绕,不料祸事终荒唐。
  欲知魁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纵情酒色终遭报应
  诗曰:
  肆无忌惮是奸豪,由来不死乃淫心。
  昔日荒唐今遭罪,终有报应不相欺。
  且说那荷花,一面扶着魁哥,一面吩咐丫头去热些粥来。
  丫头走到后边橱下,向厨内小厮道:“熬的粥怎么的?老爷如此这般,今早起来头晕,跌了一跤,如今要吃粥,快些做好。”不料这话被大娘子听见,叫来丫头,问其情况。
  丫头把魁哥梳头,头晕跌倒之事,告诉一遍,大娘子不听便了,听了魂飞魄散,一面吩咐快熬粥,一面走到荷花房中观看,见魁哥坐在椅上,问倒:“你今日怎的头晕?”
  魁哥道:“不知怎的,刚才就头晕起来。”
  大娘子道:“肯定是你昨日回家晚了,酒又喝多。”
  荷花问道:“昨日谁家吃酒?那样晚才回来。”
  大娘子道:“他昨日合花铺子里吃吃,很晚才回来。” 
  不多时,丫头拿了粥来,叫魁哥吃下,魁哥只吃了半碗,懒得吃,就放下了。
  大娘子道:“你心里觉得怎的?”
  魁哥道:“我不怎的,只是身子虚飘飘的,懒得动弹。”
  大娘子道:“是你这几日张罗的,辛苦劳碌了,你今日就不往衙中去罢。”
  魁哥道:“我不去了。”
  大娘子又说:“你今日还没吃药,取奶来,再吃药一服。”
  一面教玉红挤出奶来,用盏儿盛着,教魁哥吃了药。
  魁哥吃了药,起身往前边去,丫头扶着,刚走到花园角门首,顿觉眼黑,身子晃晃荡荡做不的主儿,即要倒,丫头又扶回来,大娘子道:“依我且歇两日,请人也罢,哪在乎这一时,今日在屋里将息两日,不出去罢。”又说:“你心里想吃什么,我教丫头做来与你吃。”
  魁哥道:“我心里不想吃。”
  大娘子到后边,又问荷花:“他昨日来家不醉?再没曾吃酒?与妳行什毯事。”
  那荷花听了,恨不的生出几人口来,说上千个没有:“大娘,他没说,谁和他有什么事来,倒说的羞人子刺刺的。”      
  荷花又道:“他晚回来了,醉的不行,还不住向我要烧酒吃,我只说没了酒,拿茶当酒与他吃了,好好打发他睡去了,倒只怕外边处有了事来,俺不知道,若说家里,可是没丝毫儿事。”
  大娘子又叫跟随魁哥出去的小厮到跟前审问:“魁大官在哪里吃酒来?你实说便罢,不然有一差二错,就在你这囚根子身上。”那小厮惊恐万状,忙说道:“魁大人看完灯,与孔娘子吃了酒后,就上床欢弄了大半夜才回。”
  大娘子不听则罢,听了,心中大怒,狠狠打骂了一顿小厮。   
  那荷花未招呼一声就进来了,说道:“姐姐刚才还埋怨起俺来,正是冤杀旁人笑杀贼,俺人人有面,树树有皮,姐姐那等
  来,莫不俺成日把那事放在心里?”又道:“姐姐,妳再问这囚根子,前日妳去吃酒,魁大人也是那时分才来,不知从睡家来,数家一个拜年,拜到那么晚!”
  小厮见隐瞒不住,遂把魁哥私通太太,又与众妻妾丫头彻夜狂欢之事具说一遍。
  大娘子听了,说道:“我只道她年纪大,干净无事,哪想却是个老浪货!”
  荷花邋:“那老淫妇有什么廉耻?”又道:“有太太这个淫妇,姐姐还嗔我?骂她罢!干净一家子都养汉,是个明王八,把个王八花子也裁派将来,早晚好做勾使鬼!”
  大娘子道:“五娘子,妳还骂他老淫妇,她说妳从小儿在她家使唤来。”
  那荷花不听则罢,听了把脸掣耳朵带脖子红了,骂道:“我平白到她家做什么?还是我姨娘在她家紧隔壁住,她家有个花园,俺幼时在俺姨娘家住,转过去和她家伴姑儿耍——即我在她家来。”
  次日,魁哥下身虚阳肿胀,不便处发出红粒来,囊肿的明溜溜如茄子。溺尿犹如刀子犁的一般,溺一遭,痛一遭,外边衙门中人备下马伺候,还不等魁哥往衙门里大发放,不想又流出这些症状来。
  大娘子道:“你依我,在家好好休养,请来医官,叫他瞧瞧你,吃他两帖药过来,休要只顾睡着,不顶事,你若大的身量,两日都没大妤吃什么,如何经的住?”
  魁哥只是不肯请医官,只说不妨事,在床上睡着,只是急躁,没好气色。
  后来,魁哥无奈教人去外请包医官来,进房中诊了脉,说道:“先生贵急,乃虚火上炎,肾水下竭,不能既济,乃是脱阳之症,须补其阳虚,方才得好。”说毕,作辞起身去了,一面封了银子,讨将药来吃了,止住了头晕,身子依旧还软,下边肾囊越发肿痛,溺尿甚难。
  到午后时分,三娘子,四娘子,五娘子前来看望,买了些费重礼物,滋补物品,与魁哥磕了头,说道:“魁大人怎的心里不自在?”
  魁哥道:“妳们姐妹顺便看看便是,何须费心买礼儿?”又说道:“我今不知怎的,痰火发得重些。”
  二娘子道:“是不是魁官人这些时间喝吃多了些?休养两日就好了。”
  三娘子道:“望魁官人好好保重身体。”
  四娘子也道:“魁官人只要不再劳累,致心修养,身体定会好。”
  几位娘子坐了一会儿,打了招呼,又朝大娘子屋里走去,与大娘子和五娘子众人见礼。大娘子便请她们到后边,摆茶毕,又走来前屋,陪魁哥坐着说些话儿。
  魁哥一病就是半月,虽头不晕,但下身依旧难受,大娘子突然想起治过香梅病的胡医官,便去征求魁哥之意,魁哥道:“胡医官前看香梅都不济,又请他有何用?”
  三娘子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看他不济,只怕你有缘,吃了他的药儿好了是的。”
  魁哥道:“也罢,请他去。”
  不一时,小厮请来了胡医官,到房中看了脉,说道:“魁官人是下都蕴毒,若久而不治,卒成滋血淋之疾,乃是忍便行房。”又封了五两药银,讨将药来,吃下去却如石沉大掩,反倒溺不出来,大娘子慌了,又请了包医官来看,又说是:“阳闭便毒,一团膀胱邪火,赶到这下身来,四肢经络中又有湿痰流聚,以致心肾不交。”封了五两药银,讨将药来,越发弄得虚阳举发。
  时光如梭,一晃一月过去,这月里,合园县衙门官吏,孔娘子,嫒媛等魁哥好友妻妾来看望。这日晚夕,魁哥又吃了包医官第二副药,遍身疼痛,叫唤了一夜,到五更时分,那阳物肾囊胀破了,流了一滩鲜血,龟面上又生出疳疮来,流脓水不止,魁哥不觉昏了过去,大娘子等众人慌了,都在床边守看着。见吃药无效,一面请李婆子,在外边卷棚里点人灯跳神,一面又使小厮,去请卜卦的五神仙来。
  五神仙看了魁哥,形容消减,病体恹恹,不似往日;先诊脉血,说道:“官人乃酒色过度,肾水竭虚,是太极邪火聚于欲海,病在膏肓,难以治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魁府院里夺财送奴
  大娘见她说的,说道:“既下药不好,看手相,他命运如何?”
  王神仙掐指寻思,算了魁哥八字,说道:“命犯灾垦,身轻煞重,虽发财发福,难保寿源,造物已定,神鬼莫移。”
  众妻妾听说无救星,心中慌了,到晚上,众妻妾便来到府内天井内焚香,对天发愿,许下若夫好了,大娘子要往观音寺进香三年,二娘子许下逢七拜斗,只有荷花、嫒嫒不肯许愿。
  话说魁哥自觉身体沉重,要便发昏过去,忽见大娘子过去安排小厮,一手拉着荷花的手,心中舍不得她,满眼落泪,说道:“我的冤家,我死后,妳姐妹要好好守着我的灵,休要失散了:”
  那荷花亦悲不自胜,说道:“我的魁哥哥,只怕别人不肯容我。”
  魁哥道:“等她们来,我和她谈。”
  不一时,三娘子进来,见她二人哭得眼红红的,便道:“我的哥哥,你有啥话,对大家说几句,也不愧与你做夫妻一场。”魁哥听了,不觉得哽咽,哭出声来,说道:“我觉得自家好生不济,有两句话和妳说:‘我死后,妳若生下一男半女,妳姐
  妹要好好待她,一处居住,休要失散了,惹人家笑话。”
  并指着大娘子说:“对荷花,她以前的事,妳就原谅她罢。”
  那大娘子不觉得桃花脸上滚下珍珠来,放声大哭,悲痛不止,答应谨遵他意。
  魁哥自觉身体支持不住,一切都作了安排,算做遗瞩,众妻妾都望着魁哥好,特别是大娘子,谁知天数造定,三十岁便去了,到五月二十五,五更时分,相火烧身,变出风声,若声中吼一般,喘息了半夜,待到早晨己时,鸣呼衷哉,断气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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