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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宫廷艳史》民国 徐哲身

日期:2019-09-25
摘要:  这两首诗便是不佞作这部《汉宫》的宗旨。史家只载军国政治,对于宫帏事迹无暇详记,一概从略。这书既用《汉宫》标题,只写宫帏事迹。对于军国政治,无暇兼述,也就一概从略。虽说是仅供文人消遣,无关正经的小说,犹恐以辞害意,误了一知半解的青年。所以立意宜正,考据宜详,不敢向壁虚造,致蹈“齐东野语”之嫌。
  那时梁王立,系梁王揖的世孙;楚王衍,系宜帝孙楚王嚣之子。同时入朝,业经成帝召见数次,正拟翌日辞行。这夜成帝宿于少嫔馆内,不知夜间被合德如何摆布,次日早起,成帝自系袜带未毕,陡然仆倒床上,不言不语,早已驾崩。合德犹作戏言道:“陛下起而复卧,莫非尚有余兴不成?”边说边去拥抱成帝。忽觉全身冰冷,气绝多时,方始着慌起起来,急令御医诊脉。御医道:“圣驾已宴,应请飞报太后。”言已而退。
  合德无法,方去报知太后,以及乃姊飞燕。及至大家来到,见了成帝尸体,恸哭一番。当下由太后召入三公,独缺丞相。
  太后急问:“丞相何在?”王莽奏称:“丞相本已拟定孔光,尚未接任,不敢应召。”太后听罢,急召孙光入宫,就在灵前拜为丞相,并封为博山侯。幸而策文印绶,均已办就,当付孔光领受。又命梁、楚二王,速行返国。可笑梁、楚二王,无端而来,无端而去,仿佛像来送终的。
  这且不谈,单说孔光既拜丞相,便与王莽料理大丧。越宿复由太后下诏,令王莽、孔光,会同掖庭等官,查明皇帝起居,以及暴病一切的原因。王莽等奉了太后懿旨,都尊王莽作主。
  王莽便要从严究治,亲至少嫔馆中,严诘合德。合德虽未谋死成帝,自思从前所作亏心之事甚多,若经细鞠,断难隐讳,且恐连累乃姊,沉吟半晌,决定只有一死,并没别样妙策。乃对王莽说道:“君且退去,我当殉帝,毋庸细问!”王莽退出,合德即将珍宝分赐近身宫婢,嘱隐己事,即夕仰药而亡。太后不再查究。惟成帝在位二十六年,先后改元七次,寿终四十五岁。本来气质强健,状貌魁梧,只因贪杯好色,斫伤过度,遂致一度欢娱,立刻晕死。后来择日奉葬延陵,谥为孝成皇帝。
  太子刘欣,即日人宫嗣位,是谓哀帝。尊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赵飞燕为太后。太皇太后王氏,喜谀寡断,傅昭仪谋立孙儿,常至长信宫伺候,竭力趋奉,因得欢心。就是太子生母丁妃,虽然不能常入东宫,可是太后王氏的马屁,已经被其拍上,太后赞其孝顺,祝如女媳一般。傅、丁二人,既与现在的太皇太后有这渊源,所以哀帝一经即位,太皇太后便准傅、丁婆媳二人,十日一至未央宫视帝。并降诏询问大司马王莽、大司空何武、丞相孙光等谓:“定陶太后傅氏,应居何宫?”王莽乖刁,不赞一辞。何武惟以王莽的马首是瞻,也无意见。只有孔光为人耿直,自思傅昭仪素具权术,若一入宫,必致干预政事,挟制嗣君。因此复议上去,请另择地筑宫,以居傅氏。何武不知孔光之意,他又突然说道:“与其另地筑宫,多费国币,不如人居北宫为便。”太皇太后依了何武之言,即命哀帝诏迎定陶太后傅氏人居北宫。傅氏闻命大乐。移入之日,丁妃也得随同进内。北宫有紫房复道,却与未央宫相通,定陶太后既能随便见帝,自然就有所请求了。正是:妙策居然承大统,痴心又想得尊封。
  不知定陶太后究是什么请求,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七回  争坐位藩妾遭讥露行藏皇儿恕过
  却说定陶太后要求哀帝,欲称尊号,以及封赏外家亲属。
  哀帝甫经践阼,不敢贸然应允,因此游移未决。可巧有个高昌侯董宏,闻得消息,便想趁此机会,以作进身之计,费了三日三夜的工夫,做成一本奏稿。稿中引秦庄襄王故事,说是庄襄王本为夏氏所生,过继华阳夫人,即位以后,两母并称太后;今宜据以为例,尊定陶共王后为帝太后。哀帝正想上报养育之思,只因苦于无例可援,颇费踌躇,及见董宏封奏,不禁大喜。
  方欲依议下诏的时候,谁知大司马王莽,左将军师丹,联名奏效董宏,略言:皇太后的名号至尊,也与天无二日,民无二王的意义相同。今董宏乃引亡秦敝政,淆惑圣聪,应以大逆不道论罪。哀帝见了此奏,当然不快。惟因王莽为太皇太后的从子,不敢驳他,乃将董宏免为庶人。傅昭仪得信顿时披头散发地奔到未央宫中,向哀帝大怒,逼着哀帝定要加她封号。哀帝无奈,只得入白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早为傅昭仪所惑,即说道:“老年姊妹,哪可因此失去感情,就令于例不合,只要我不多心,谁敢异议!”说着,便尊定陶共王为共皇,定陶太后傅氏为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妃丁氏为定陶共皇后。
  傅太后系河内温县人,早年丧父,母又改嫁,并无同胞姊妹弟兄,仅有从弟三人:一名傅晏,一名傅喜,一名傅商。哀帝前为定陶王时,傅太后意欲亲上加亲,特取傅晏之女为哀帝妃。至是即封傅后为后,封傅晏为孔乡侯,又追封傅太后亡父为崇袒侯,丁皇后亡父为褒德侯。丁皇后有两兄:长兄名叫丁明,已经去世,丁忠之子丁满,因得封平周侯;次兄名叫丁明,方在壮年,也封为阳安侯。哀帝的本身外家,既已加封,只好将皇太后赵飞燕之弟赵钦,晋封新城侯,钦兄之子赵诉为成阳侯。王、赵、傅、丁四家子弟,于是并皆沐封,惟有哀帝的嫡母张姓,并未提及。平心而论,委实有些不公,但哀帝既淡然置诸意外,不佞又何必来多管闲事呢!
  再说那天太皇太后王氏,十分有兴,设席未央宫中,宴请傅太后,赵太后,丁皇后等人。酒筵摆上,应设坐位。太皇太后王氏,坐在正中,自无疑议;第二位轮着傅太后,即由内者令在正座之帝,铺陈位置,预备傅太后坐处。此外赵太后、丁皇后等,辈分较卑,当然置列左右两旁。
  位次既定,忽然来了一位贵官,巡视一周,即怒目视内者令道:“上面如何设有两座?”内者令答道:“正中是太皇太后,旁坐是定陶傅太后。”内者令言尚未毕,陡听得这位贵官大声喝道:“定陶太后,乃是藩妾,怎能与至尊并坐,快快将这座位移了下来!”内者令不敢违拗,只好把坐位移列左偏。
  你道这位贵官是谁?却有如此大胆。此人非别,现任大司马王莽便是。王莽既把座位改定,方才缓步而去。
  稍停太皇太后王氏,以及赵太后、丁皇后,俱已到来。哀帝也挈了傅皇后,同来侍宴。只有傅太后未至,当下饬人至北宫相请,一连好几次俱被拒绝。傅太后不肯赴宴,自然为的是座位移下,已有所闻,故而负气不来与宴。太皇太后不及久待,便命大家入座。太皇太后本甚高兴,始设这桌酒席。谁知傅太后屡请不来,因她一人之故,自然阖座不欢。一时席散,哀帝回到宫中。傅太后余怒未平,迫胁哀帝立免王莽之职。哀帝尚未下诏,王莽早已得信,即呈奏章,自请辞职。哀帝正在为难之际,今见王莽自动请辞,当然立刻批准。惟防太皇太后后面上不甚好看,特赐王莽黄金五百斤,安车驷马,在第休养,每逢朔望,仍得朝请,礼如三公。在哀帝这个办法,以为是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了。岂知朝中公卿,虽然不敢联名奏请慰留王莽,但在背后议论,都说王莽守正不阿,进退以义,有古大臣之风。王莽即已辞职,所遣一缺,应该有人接替,当时舆论,无不属望傅喜。为什么缘故呢?因为傅喜现任右将军,品行纯正,操守清廉,傅氏门中,要算他极有令名。舆论虽然如此,可是傅太后反而与他不对,怪他平日常有谏诤,行为脾气,似与王莽相同。若是令他辅政,势必事事进劝,多增麻烦。乃进左将军师丹为大司马,封高乐侯。傅喜因此托疾辞职,缴还右将军印绶。哀帝秉承傅太后意旨办理,也即批准,并赐黄金百斤,食光禄大夫俸禄,在第颐养。大司空何武、尚书令唐林,毕上书请留傅喜。说是傅喜行义修洁,忠诚忧国,不应无故遣归,致失众望。哀帝亦知傅喜之贤,惟一时为祖母所制,只好再作后图。过了数日,忽见司隶校尉解光的一本奏章,弹劾两个要人,大略说的是:窃见曲阳侯王根,三世据权,五将秉政,天下辐辏,赃累巨万,纵横恣意,大治室第;第中筑土为山,矗立两市;殿上赤墀,门户青锁;游观射猎,使仆从被甲,持弓弩,陈步后,止宿离宫;水冲供张,发民治道,百姓苦其役;内怀奸邪,欲管朝政;推匠吏主簿张业为尚书,蔽上壅下,内塞王路,外交藩臣。按根骨肉至亲,社稷大臣,先帝弃天下,根不哀悲。思慕山陵未成,公然聘取掖庭女乐殷严、玉飞君等,置酒歌舞。
  捐忘先帝厚恩,背臣子义。根兄子成都侯况,幸得以外亲继列侯侍中,不思报德,亦聘娶故掖庭贵人为妻。皆无人臣礼,大不敬不道,应按律惩治,为人臣戒!
  新主哀帝即位之后,也因王氏势盛,欲加裁抑,俾得收回主权,躬亲大政。王莽既已去官,又见解光后来奏劾王根,正中下怀,本拟批准;后来一想,太后太后面上,仍须顾全,仅将王根遣令就国,黜免况为庶人。
  不料到了九月庚申那日,地忽大震,自京师至北方,凡郡国三十余处,城郭都被震坍,压死人民四百余人。哀帝因见灾异过重,下诏准令直言。当有待诏李寻上书奏道:臣闻日者众阳之长,人君之表也。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晻昧无光。间者日光失明,珥蜕数作。小臣不知内事,窃以日视陛下,志操衰于始初多矣!惟陛下执乾纲之德,强志守度,毋听女谒邪臣之欺,与诸阿保乳母甘言卑词之托,勉顾大义,绝小不忍;有不得已,只可赐以货财,不可私以官位。臣闻月者众阴之长,妃后大臣诸侯之众也。间者月数为变,此为母后与政乱朝,阴阳俱伤,两不相便。外臣不知朝事,窃信天文如此,近臣已不足仗矣!惟陛下亲求贤士,以崇社稷,尊强本朝。
  臣闻五行以水为本,水为准平;王道公正修明,则百川理落脉通,偏党失纲,则涌滥为败。今汝颖漂涌,与雨水并为民害,咎在皇甫卿士之属,唯陛下稍抑外亲大臣。臣闻地道柔静,阴之常义。间者关东地数震,宜务崇阴抑阳,以救其咎。
  震曰:“土之君者善养禾;君之明者善养士;中人皆可使为君子!”如近世贡禹,以言事忠切,得蒙宠荣。当此之时,士之厉身立名者甚多。及京兆尹王章,坐言事诛灭,于是智者结舌,邪伪并兴,外戚专命,女宫作乱。——此行事之败,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也。愿陛下进贤退不肖,则圣德清明,休和翔治,泰阶平而天下自宁矣!
  哀帝看完李寻奏章,明知他在指斥傅氏太后。不过自己年幼,得有天下,皆是傅氏太后之力;又为亲生祖母,如何好去驳她?只得暗嘉李寻忠直,擢为黄门侍郎,藉慰忠臣。
  当时朝内臣众,已分两派:一派是排斥傅氏太后,不欲使之干预朝政;一派是阿附傅氏太后,极望她能膨胀势力。傅氏太后呢?自然日思揽权,大有开国太后吕雉之风。见有反对自己的大臣,必欲驱除,好教人们畏服,不敢不做她的党羽。
  大司空汜乡侯何武,遇事持正,不肯阿谀。傅太后大为不悦,密遣心腹伺察他的过失。可巧何武有位后母在家,屡迎不至,即被近臣探知其事,弹劾何武事亲不孝,难胜大臣之任。
  哀帝本已批驳,谁知傅太后大怪哀?道:“人君应当以孝治天下。今朝廷有此不孝人臣,何以不使辞去?”哀帝道:“何武系三公之一,以此捕风捉影之事,加罪大臣,恐令臣下灰心。”
  傅太后大怒道:“我抚养尔成人,今得天下,目中还有我么?”
  哀帝连连请罪,即将何武免官就国,调大司马师丹为大司空。
  师丹系瑯琊东武县人,字仲公。少从匡衡学诗,得举孝廉,累次升迁,皆任太子太傅,教授哀帝。此次虽任大司空,也与傅氏一党不合。到任未久,连上奏章数十通,所说的都是援那三年无改的古训,规讽哀帝动辄斥退公卿,滥封傅、丁外亲等书。哀帝非不感动,但为傅、丁两后层层压迫,无法自主。
  那时有一个侍中傅迁,为傅太后从侄,生得五官不正,行动轻佻,有人替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做花旦侍中。傅迁明明听见,故作不闻,仍是我行我互,无恶不作。哀帝既听师丹规劝,思有振作,特把傅迁革职,做个榜样。哪知傅太后大不为然,竟来干涉,硬逼哀帝下诏将傅迁复任。哀帝不好不遵,重又下诏令傅迁复职。当有丞相孔光,大司空师丹,同时进白哀帝道:“陛下所办傅迁一事,前后诏书,大相矛盾。这样朝命,必使天下起疑,无所取信,赶紧仍将傅迁斥退,方为善著!”哀帝听了,一时不便说出他的苦衷,只好顾而言他。孔光、师丹二人,见了哀帝这种装聋作哑模样,只得暗叹一声,不悦而出。
  中途忽遇掖廷狱丞籍武,见他手持奏章,问他:“什么封奏?”籍武答道:“下官虽由赵昭仪合德荐举,但见她连毙两个皇儿,心中很觉不满。”孔光、师丹二人听至此处,相顾失惊道:“有这等事么?”忙问籍武道:“汝既知道此事,为何不早奏先帝呢?”籍武道:“下官曾与掖庭令吾邱尊密商,他说下官官卑职小,恐防先帝难以见信,并惧因此惹祸。吾邱尊旋即病殁,下官孤掌难鸣,故而容忍至今。”孔光、师丹二人听了,复摇头道:“先朝之事,至今方始告发,君先有罪,况且赵昭仪已经自杀,奉劝执事,可以休矣!”籍武听了,一想有理,便即退去,烧去奏折,也不再提。
  不料事为司隶校尉解光所知,正好借端扳倒赵氏子弟,得让傅太后一人尊荣,自己即有功劳。当下拜本进去,追劾赵昭仪合德,狠心辣手,害死皇嗣,非但中宫女史曹宫等,沉冤莫雪,此外得孕宫人,统被赵昭仪合德用药堕胎。赵合德惧罪自尽,未彰显戮。所有家属,仍任贵爵。国法何在,天理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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