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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那并非刻意而为的心境,而是自然而然所产生的。
  刚踏足楼上沈落雁香闺的小厅子,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很难说出自己感应到甚么,只是心中很不舒服,似有一无形压力,影响他本似井中水月的精神境界。
  徐子陵的精神倏地提升至极限,真气充盈经脉,毫不犹豫地掣出短戟。
  厅堂立时明亮起来。
  那并非有人燃点灯火,而是徐子陵在体内真气运转下,目力骤然以倍数的增强。
  他目光扫视下,连地上经打扫后仍留着的尘屑遗痕都逃不过他的锐目。
  这是徐子陵从未曾达到过的层次。
  以前虽屡有因全力运功而强化了感应的情况,但都还不及今趟的清晰玲珑。
  这不但由于他正处于一至静至极的心境,更主要是他感应到大的危机。
  而最可怕是这危险的感觉一闪即逝,像现在般他便再感应不到任何不妥的气氛。
  徐子陵的目光在地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后,隐隐间似乎寻找到某线索,目光再次细心在地板上巡视。
  登时心中大懔。
  原来地板上隐现两点几是微不可察的尘痕,似乎是有人以足尖点地,由沈落雁的闺房掠了出来,到了楼梯处始停止下来。
  想到这里时,一道黑影已由房内掠出。
  徐子陵已非没有见过阵仗的人,但仍未想过世上竟有这么可怕的武功。
  才觉有人偷袭,他整个人已陷进一近乎无可抗拒的劲漩里。
  那是千百股奇怪的力道,部分把他扯前,部分却直压而来,还有几股横向和旋转的力道。就像掉进下了大海怒涛汹涌的漩涡中,使人难有自主把持的能力。幸好徐子陵先一步生出警觉,否则此时怕早东倒西歪,难以立稳。
  徐子陵知此乃生死关头,想也不想,手中短戟聚集了全身功力,俯身坐马,同时往来人刺去和瞧去。
  一时间,他只能见到一个黑影子。
  一点剑芒,正在他眼前扩大。
  无坚不摧的剑,透过长剑侵来,使他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
  由徐子陵登上此处发觉有警,直到这可怕的敌人施以暗袭,只不过眨两下眼皮的功夫,但已使徐子陵陷入生平未曾遇过的凶险里。
  眼看手中短戟可封挡敌人兵器时,对方长剑生出变化,徐子陵的短戟竟击在空处。
  那用错了力道,有力无从施展的感觉,令徐子陵难受得差点吐血。
  眼前全无人迹。
  幸好他的感觉却清晰地告诉他对方正以奇莫测的步法,来到了他左侧目光难及的死角位置。
  最奇怪是眼前仍有点点剑芒,不断炫闪,使他睁目如盲,只能纯凭感觉作出反应。
  一道尖细的剑,似欲刺往他左腰眼处。
  如此厉害的身法剑招,实是骇人听闻之极。
  徐子陵哪还有余暇思索,硬把刺空的短戟收回,扭身侧劈。
  同时扭头凝神往这可怕的大敌瞧去。
  人影一闪,徐子陵的短戟二度劈空。
  徐子陵今趟精乖了,劲未用足立即变招,同时往后疾退。
  他并非意欲逃走,而是要重稳阵脚。
  虽只两招之数,他已竭尽所能,为自己的小命奋战到底。
  蓦地剑芒剧盛,四面八方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虚实难测。
  但徐子陵却能清楚地把握到对方不但正在前方,要命的一剑亦正朝自己下腹处闪电攻至。
  对方的速度显然比他快上几筹,所以他虽已在疾退,但主动却全操在对方手内。
  际此生死关头,徐子陵运起短戟,更发挥出短戟旋转的特性,绞击在对方刺来的剑上。
  接战以来,他尚是首趟接到对手兵刃的实体。
  由于短戟独特的结构,本是最擅于锁缠敌人的兵器。岂知戟剑相交,竟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首先徐子陵感到贯注在戟身上的真气一下子被敌剑吸干了,接着敌剑生出一股粘贴之力,教他连抽回短戟亦有所不能。
  徐子陵临危不乱,正要弃戟逃命时,对方的长剑像毒蛇般附戟而上,搠入他的小腹去。
  【卷五 第四章 偷龙转凤】
  卷五 第四章 偷龙转凤
  徐子陵去后,寇仲的注意力集中在前院处,打定主意只要稍有动静,立即扮猫叫通知徐子陵逃走。
  看着徐子陵信心十足地推门入屋,寇仲亦觉此事容易轻松,并暗忖明天逃走时,尽可顺手牵羊,把名册二度偷走,好害沈落雁仍要担心一场。
  “这无情无义的女人,就算死了他都不会为她叹息半声。”不由又想起李秀宁,发觉她在他心中的印象冲淡多了,再没有以前那梦萦魂牵的深刻感觉。
  就在此时,小楼上忽传来劲气鼓荡的交击声。寇仲大吃一惊,顾不了暴露行藏,提刀往小楼扑去。
  “砰!”接着是兵器坠地的声音。
  徐子陵背脊撞碎沈落雁闺房的大窗,带着一蓬鲜血,往下坠来。
  寇仲刹那间记起了徐子陵曾说过的话——假若徐子陵受了伤,他寇仲是否仍能保持“井中月”的心境?
  一道黑影迅如鬼魅的掠了出来,追着急坠的徐子陵单掌凌空虚劈,务要置之于死地。
  寇仲强迫自己不再想有关徐子陵遇到的任何事,猛地收摄心神,运劲掷出手中大刀,同时全速在徐子陵掠去,又高呼道:“有贼!”
  这正显示寇仲的才智高绝。
  要知对方既能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击得徐子陵重伤坠楼,他寇仲必亦拦不住对方,唯一方法就是惊动沈落雁等人,教这行动诡秘莫测的敌人有所顾忌。
  当然这人也可能是沈落雁布在楼内的伏兵,但观其惟恐人知的行藏,这可能性却不大。
  在眨眼工夫的时间内,寇仲便拟出了以救回徐子陵小命为唯一目的的战略。
  那人显然想不到会横里杀出个寇仲来,因为以他的听觉,花园内的任何动静均该瞒他不过,偏是直至寇仲射出大刀,他始察觉。
  这亦是他对徐子陵萌动杀机的原因。
  当徐子陵推门入楼时,他才生出感应,从而悟出假以时日,此子必是非同小可。
  他本身非是心胸狭窄又或忌才之人,只因误会了徐子陵是沈落雁方面的人,所以才会不择手段地务要杀死徐子陵。
  此人正是天下闻名色变的“影子刺客”杨虚彦。今趟他躲在沈落雁闺房里,目的是要刺杀沈落雁,好为隋军攻打瓦岗军的老巢作先声夺人的一击。而竟会因见到徐子陵的高深造诣而改变刺杀对象,可见他对徐子陵的评价是多么的高。
  长刀奔雷掣电地直朝他左胁下刺来。
  刀锋放射出的森寒之气,却在及体前把他完全笼罩了。
  以杨虚彦之能,亦不得不暂缓对徐子陵痛施杀手,而以全力应付。
  猛一提气,骤然凌空变化身法,竟然一把接着了长刀。
  此时寇仲已在徐子陵坠到地上之前,一把抱着了他。
  杨虚彦冷哼一声,把接来的飞刀依样葫芦地掷出,直取寇仲背脊。以其劲道之强,深信可同时贯穿两人身体。
  寇仲想也不想,足尖用力,抱着满腹鲜血、陷进了昏迷状态的徐子陵滚到附近的草丛里,仅以毫厘之差避过电射而至的长刀。
  杨虚彦待要继续追击,四周全是衣袂破空之声。他自问难以在一两招间杀死寇仲,叹了一口气,展开身法,冲天而起。
  寇仲搂着徐子陵由草丛另一边滚了出来,跳将起身时,立即面临一生中最难下的决定。若他回素素所在的柴房处,定逃不过众人耳目,且徐子陵必因得不到救治而伤重致命。但立即逃走的话,素素势将陷在孤立无援、动辄给敌人发现的危险里。他该怎么办呢?
  沈落雁的娇叱在高处响起道:“谁敢来生事?”
  接着是连串兵器交击之音和惨哼声!
  寇仲痛苦得差点哭出来,猛一咬牙,抱着徐子陵朝前方的外墙掠去,叱喝声立时在后方响起,但他已顾不得这么多了。
  ※※※
  寇仲撕开徐子陵的外衣,入目赫然是被刺穿了的名册。
  这是沈落雁庄园附近一间较具规模的民居后院的储物房,避过了追兵后,寇仲便带徐子陵躲到这里来。
  寇仲暗叫侥幸,若非给这名册挡了对方一剑的劲锋锐气,恐怕徐子陵早一命呜呼。
  徐子陵仰躺禾草之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死,但呼吸却出奇地仍是均匀悠细,没有急促难继的情况。
  寇仲把名册放到一旁,撕开里衣,细心检视下,发觉伤口早粘合起来,再没有渗出鲜血。松了一口气后,寇仲按着徐子陵双掌,默默把真气输入徐子陵体内,希望能助他疗伤。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徐子陵吁出一口气,醒转过来,脸上回复了血色。
  寇仲大喜,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悲叫道:“小陵!小陵!你吓死我了!”
  徐子陵睁开眼睛,骇然道:“这是甚么地方?”
  寇仲忙作解释,徐子陵色变道:“你怎能把素姐一个人留在那里?”
  寇仲惨然道:“我是别无选择下才这么做,放心吧!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待我去把素姐接来。”
  徐子陵不悦道:“还不快去,素姐胆子这么小,吓都吓坏她了。”
  寇仲伸手拍了拍徐子陵的脸颊,习惯的往背上的长刀摸去,当然只摸到一个空鞘,始记起没有了护身的宝贝。
  正要去时,徐子陵把他唤回来,脸上血色尽褪道:“不要去!”
  寇仲愕然。
  徐子陵叹道:“以沈落雁的精明,自能从我遗在楼内的短戟知道是我们在搞事,加上见到逃走的只有我们两人,哪还会猜不到素姐定在附近。所以素姐现在十成十已落到她的手上。”
  寇仲颓然道:“那怎办才好!”
  徐子陵吃力地坐起来,道:“你再助我行功运气,天明时,我们就一起去找沈落雁把素姐救回来。”
  ※※※
  “砰!砰!砰!”
  沈落雁庄院的大门被铜环叩得声响大作。
  接着是寇仲的声音道:“落雁娇妻,为夫仲少爷回来了!”
  不片晌沈府大门敞开,出奇地只得沈落雁一人盈盈俏立,玉容寒若冰雪,狠狠瞪着笑嘻嘻的寇仲。
  寇仲当然知道其他人已布下天罗地网,教他插翼难飞。
  沈落雁冷冷道:“先把名册交出来,我们再谈其他事。”
  只此一句话,寇仲便知素素果是落到沈落雁手上去,否则怎可如此肯定名册在他们手上。
  寇仲摇头叹道:“若非小陵为你挡了昨夜那个家伙一剑,美人儿你早玉殒香消。现在一见面便毫不客气。唉!像你这么美的人儿俯拾即是,但像你那么无情无义的,则肯定是空前绝后哩!”
  沈落雁变回本色,“噗哧”笑道:“真拿你这两个小鬼头没法,竟懂得躲到我这里来。好吧!你将名册交出来,奴家便将你的素姐送还你,又任你们出城,以后的事,只好看你们的造化了。”
  寇仲笑道:“沈美人你真懂说笑,看准小陵受了伤,所以不虞我们能走得多远。哈!让我告诉你真相吧!小陵根本没有事,看!他不是站在你背后吗?”
  沈落雁叹道:“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小陵留下的大滩血迹,谁都骗不了。以‘影子刺客’杨虚彦的身手,若被他刺中而不死的,他该可算是第一人哩!”
  寇仲心叫正是要这句话,装出悲愤神色,睁眉怒目道:“那家伙原来是杨虚彦!”
  沈落雁娇躯微颤,秀眸射出复杂无比的神色,旋又敛去,沉声道:“不要骗我,徐子陵是否死了?”
  寇仲正是要令她有此错觉,那自己就可成了唯一知道杨公宝藏的人。扮出强压下怆痛神色的微妙表情,摇头道:“莫要胡猜,名册现正在他手上,若我可和素姐安然回去,保证他立即把名册交回。否则过了时限,他会立即逃走,把名册交到杨广手上,那时你们瓦岗军立时断绝了所有情报消息,变得又聋又盲。”
  沈落雁垂下俏脸,仍在追问道:“小陵是否死了!”
  寇仲终发觉她神情有异,暗想难道她爱上小陵吗?
  但想想又该非如此,因为鉴于她对他两人一向的心狠手辣,任他想象力如何丰富,都联想不到这方面去。
  寇仲恰到好处地暴喝道:“不要问了,你究竟是否肯把人交出来。”
  沈落雁缓缓抬起俏脸,眼中射出森寒得令人发颤的神色,但语气却无比平静的道:“不用骗我,小陵已死了。若我把你擒下,保证可从你身上将名册搜出来。”
  寇仲仰天悲笑,从怀内取出染满血渍束成一卷的名册,横在胸前道:“即管放马过来,若你能取回完整的名册,我的名字以后就倒转来叫。”
  沈落雁的目光落在染血的名册上,娇躯再抖颤了一下,低声道:“他的尸身在哪里?”
  寇仲忍不住讶道:“他生前不见你关心他,死后你反爱问长问短,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落雁凤目生寒,冷冷道:“这个不关你事。立即把名册还我,我便放你和素素离开,保证绝不追赶,至于如何过得世绩城防那一关,就恕小女子无能为力。”
  寇仲道:“人呢?”
  沈落雁变回一向的冷静,淡淡道:“先交书后放人。哼!莫忘了纵被你毁去名册,我们只要费点工夫,就可重新编出另一簿出来。”
  寇仲油然道:“既然你不怕失去了以前所有往来的账目,又不怕延误时间,那我索性把册子毁去,再和你们拼个生死。横竖小陵死了,我和素姐都不想活哩!”
  这正是徐子陵和寇仲两人想出来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要让沈落雁误以为因徐子陵之死,寇仲亦萌生了死念,对沈落雁形成压力,亦可使敌人错估他们的实力。
  唯一他们没估料到的,却是沈落雁对“徐子陵之死”的反应。
  沈落雁本想以虐待素素的恐吓逼寇仲投降,听到寇仲这么说,立时把说话吞回去,叹了一口道:“唉!罢了!但有些事我亦难以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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