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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徐子陵开门见山道:“小弟想请小姐把不死印法念一趟给我听。”
  师妃暄用神注视他半晌,柔声道:“子陵是否受了内伤?”
  徐子陵苦笑道:“我这岳山又和石之轩交手,小姐法眼无差,看得很准。”
  师妃暄坦然道:“我是听出来的,不过瞧你的眼神,子陵显得心事重重,没有平日的澄明清澈,了无挂碍。”
  徐子陵叹道:“雷大哥给赵德言和香玉山合谋掳走,寇仲刻下正全力进行拯救,我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
  师妃暄淡淡道:“此事在甚么时候发生的?”
  徐子陵答道:“是在午后到黄昏的一段时间内。”
  师妃暄盈盈起立,仍是那种淡雅如仙悠闲冷静的神态,轻轻道:“子陵请随妃暄一行,说不定妃暄可助你把雷先生救回来。”
  ※※※
  开箱。
  果然是一箱锦锻,货真价实,童受无欺。
  除寇仲因戴着面具看不到神色,李靖和红拂女的脸色变得有多么难看就多么难看。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希望忽然变成绝望,那心理的转变过程,最是使人难受。
  寇仲两手紧握箱边,沉声道:“池生春怎懂得耍这一招?”
  红拂女惊讶地看寇仲一眼,想不到他被人摆弄得团团转后,仍这么冷静沉着地问出这大有深意的问题。
  池生春这样大玩手段,太出人意外,除非他肯定寇仲会追寻到这条线索上,才能早作预谋。
  李靖沉吟道:“他是想测试你和天策府的关系。”
  寇仲点头道:“这或者是唯一的解释。因为赵德言和香玉山一直弄不清楚天策府和我们的关系,究竟是被我们骗倒还是秘密合作,他们必须找得答案。而忽然间天策府派人密切监视池生春,更惹起香玉山的警觉,所以使出这一招来,既可向我示威,亦摸清楚我们的关系,一石二鸟,真亏香玉山那臭小子想出来。”
  若非红拂女在场,他早大骂粗话。
  李靖叹道:“看来只好先回长安,—方面待赵德言来找你讲条件再随机应变,另一方面则尽人事瞧可否找到别的线索。”
  红拂女插入道:“雷先生会否仍在船上?”
  李靖道:“若在的话,我方恭候在径阳的人会有好消息传给我们,小仲认为如何?”
  寇仲断然道:“我不宜离长安太久,我们立即赶回去,小陵可能会有他的想法。”
  ※※※
  师妃暄领着徐子陵离城,在雪地全速飞驰。
  由于今天是元旦正日,城门会延至亥时末才关闭,方便附近城乡的人出入。
  徐子陵尚是首次和师妃暄并肩作战的去干一件事,有这玉人在旁衣袂飘飞的疾驰,天地是无尽的黑夜和茫茫大雪,别有一番滋味。
  直到此刻,他仍未弄清楚师妃暄带他到哪里去,及她怎会认为可有把握救回雷九指,只隐隐想到该是师妃暄受他所托在追查火器的过程中,说不定误中副车,发觉怀疑与掳劫雷九指有关的事。
  此亦颇合情理。
  换过他是赵德言,拿到雷九指这种重要人物,首要之务就是设法从他口中,迫问出杨公宝库秘密。若把他运往外地。一来一回实费时失事。
  要雷九指出卖寇仲和徐子陵,当然非是易事,主事的必须是用刑的高手,懂得从心理肉体两方面人手,摧毁雷九指的意志,才能成事。
  两人攀山越林,赶了近大半个时辰路,来长安东南滋水西岸一个颇具规模的渔镇,犬吠声时有传来,还间有一阵阵爆竹声。
  师妃暄在一座可俯视全镇的小丘顶止步,道:“今天妃暄依子陵之言,分别查探阴癸派和突厥方面的有关人等,于黄昏前看到天策府的杜淹,竟在市内登上可达志的马车,最奇怪的是稍后下车的竟是可达志而非杜淹,于是妃暄决定跟踪马车去向,看杜淹会到哪里去。”【校者按:杜淹者,杜如晦之叔也】
  徐子陵道:“驾车的是甚么人?”
  师妃暄道:“妃暄先不谈这个。可达志之所以引起我的注意,是因他离开外宾馆后,显得小心翼翼,像怕给人跟踪的样子。到他抵达城南青龙里的一所普通民房,离开时弃马乘车,到近城门才把车转交给杜淹和他两名手下。我一直跟到这里来,目睹他们在途中改乘渔舟,鬼鬼祟祟地把一箱东西借夜色掩护,送到村南那所房子去。我虽感事有蹊跷,为了不打草惊蛇,故先返长安,正想去找你们商量,你便来了。”
  徐子陵道:“希望他们仍未把雷先生运走。”
  师妃暄微笑道:“我感到雷先生仍在屋内,不若进去看看,好证实妃暄的感觉是否灵光。”
  徐子陵压下患得患失的紧张心情,笑道:“小姐请!”
  ※※※
  三人原路返长安,途中寻得早先弃下的健马,冒雪飞驰。
  像来时般他们仍是默默赶路,心情却有天渊之别。
  寇仲此刻想的再非杨公宝库,而是香玉山这奸徒。
  从在街上认识他那刻开始,他和徐子陵注定交上噩运。
  此子城府至深,工于心计,骗人的本领更是到家,一个不防备,就为他所乘。
  寇仲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定要把他一刀杀掉,再不会因素姐或小陵仲而心软。
  以杨虚彦和荣姣姣【校者按:看到的版本是“白清儿”,明显有误,故校】的作风,肯定不会告诉香玉山他们曾暗地上船的事。所以香玉山该仍不知他们晓得他香公子身在长安,且参与倾覆大唐的阴谋。
  他和徐子陵仍有抗争的本钱。
  ※※※
  徐子陵和师妃暄分别由宅院东南方和西北方潜入,当他们在主宅积雪的瓦面会合时,已摸清对方的虚实。
  这所宅院规模不大,前中后三进建筑物以两个天井连起,屋内只有四名大汉把守,看模样应是帮会人物,肯定没有杜淹和他的手下在其中。
  师妃暄凑到徐子陵耳旁道:“雷先生应给收藏在地下秘室那种地方,所以听不到任何声息。妃暄去救人,子陵去揍人,如何?”
  徐子陵心情转佳,听她说得趣怪,点头微笑道:“小姐想救人就得揍人。不若小姐给小弟在这把风,粗重的事由我一手包办好了。”
  师妃暄白他一眼,微嗔道:“去吧!”
  徐子陵把差点被她勾去的魂魄收回来,猛提一口真气,翻身跃落天井,想也不想的推门窜入前一进的大厅。
  厅内两汉正在推牌九,赌得兴高采烈,以为来的是自己人,其中一汉头也不回地叫道:“老李你来看看,我这手牌多么棒。”
  徐子陵笑道:“那定要让我开开眼界。”
  两汉听出声音不妥,愕然瞧来,眼前一花,徐子陵迫至桌前,两人毫无招架之力地应指倒下。
  在堕地前徐子陵把他们扶着,免得发出声音。
  徐子陵大摇大摆的穿房越舍,刚要进入中进,一汉推门往前厅走来,与他照脸相迎。
  那人算是反应敏捷,大骇下连忙拔刀,徐子陵右手探出,看似缓慢,但那人却像陷身到噩梦中,怎都没法避开,眼睁睁地给他一指点在眉心,昏死过去。
  徐子陵把他安顿在门旁,跨过门槛,师妃暄悄然卓立小厅内,微笑道:“妃暄也可分担小部分粗重的工作,至于找寻秘室这类工巧精细的事,当然由你这鲁大师的高徒全权负责。”
  徐子陵忽然感到与师妃暄的距离拉近了。不过只要想起她穿上尼服的样子,哪敢妄想。欣然道:“学机关土木的是寇仲,我只是个建筑欣赏者,既然小姐摆明要考较小弟,我这廖化只好充作先锋。”
  负手往后进而去。
  心情不由拉紧。
  假若踏过全屋也找不到秘室,他该怎办才好?
  唉!
  只好请师妃暄暂避往远处,再由他下辣手迫出口供。
  他怎也没法将这类人世间的丑恶事和这仙子般的美女连在一起。
  【卷三十四 第八章 七针制神】
  卷三十四 第八章 七针制神
  雷九指被徐子陵从后进的地下秘室救出,神智清醒,只是手足被粗牛筋绑在木制的型架上,头顶还插着七支银针给封闭了穴道,显是精通穴脉的高手所为。
  见到徐子陵,雷九指当然喜出望外,欣悦若狂,却苦于有口难言,连脸肌亦难表达心情,只能猛眨眼睛,意似有所指。
  徐子陵会意道:“你是否提醒我不要卤莽的拔下你头上的银针。”
  雷九指眨一下眼睛。
  徐子陵道:“你眨一下眼,表示同意,眨两下眼,就是不同意好哩!”
  雷九指果然再眨一下眼。
  徐子陵心中大为凛然,雷九指别的功夫不行,但因通晓医道,对穴位经脉特别有心得,明知徐子陵的长生气功能解开任何脉穴的封锁,仍警告他勿要轻举妄动,可知这七针下得极有学问。
  不过他却毫不担心,皆因上面有天下佛门正宗的杰出传人师仙子,包医奇难杂症,不用他为此操心。
  他忙把雷九指小心抱起,发觉他的身体僵硬如木石,连手脚都不能屈曲,颈项更蹬得直直的,使他首次感到事情确不寻常。
  师妃暄在地道口石阶尽处接应他,神色凝重道:“子陵先把那四人关在秘室内,我看过雷先生的情况,再跟你说。”
  雷九指此时始晓得师妃暄仙驾光临,双目立即露出生气。显是对师妃暄解救他的信心,要比徐子陵大得多。
  徐子陵把雷九指安放在内进一间卧房的床上,接着把四名大汉送入密室,就地取材以粗牛筋绑好。
  这该是个在急就章下完成的刑室,除一个绑人的木制刑架外,其他刑具一应欠奉。唯一优点就是即使有人惨嘶嚎叫,亦不虞声传户外。不过对既不能动弹的雷九指来说,这点却没有作用。
  回到地面,关上密室的门盖后,徐子陵来到房中,雷九指仍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七根寸许长的细针分别刺在头项天柱、承灵、络却、脑空、风池、完骨、头维七穴,针入盈寸,只露出银光闪闪的针尾,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师妃暄轻轻道:“子陵听过‘五极刑’吗?”
  徐子陵茫然摇头。
  师妃暄道:“五极刑是指天下间最厉害的五种毒刑,这‘七针制神’是其中之一,能令人不能言,不能寐,不能动弹,连肌肉也僵硬起来,偏偏神智清醒无比,其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无论如何心志坚定的人,在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况下,亦要精神崩溃,为求一死,甚么都肯屈服。幸好我们及早救回雷先生,否则受针三十六个时辰后,救回也变成一个废人。”
  徐子陵听她口气,知她懂得破解之法,暗松一口气,皱眉道:“是谁施这么恶毒的刑法。”
  师妃暄道:“我是从本斋的《慈航剑典》看到先贤写下有关这五种刑法,才晓得此事。由于五极刑法与人体的奥秘有关,故施术者除懂得截脉点穴的功夫外,尚要通晓医道。这个人绝不简单。”
  接着微微一笑道:“妃暄在解术时绝不可分心,子陵请为妃暄护法。”
  徐子陵答应一声,离开时依师纪喧指示为她关上房门。
  暗忖敌人此招果然毒辣,否则即管他们救回雷九指,最终仍要屈服。
  猛地提气纵身,升上屋顶,刚好见到一艘快艇,缓缓驶至,泊上宅外的小码头。
  徐子陵功聚双目,凝神瞧去。
  首先吸引他的是一把黄色的伞子,艇上除操舟的汉子外,另有三个人,其中一人打着伞子遮挡风雪,看不见脸目。看到面貌的两人赫然是“老朋友”康鞘利和“魔帅”赵德言。
  他之能认出赵德言,是因那天在跃马桥大战晁公错,后者眼看堕进渠水,给他踢出鞋子相救,免去晁公错当众出乖露丑。
  当日只是晃眼之缘,但已印象深刻。
  徐子陵和魔门诸邪的交手过招,文比武比,可说经验丰富。总觉得魔门上上下下,各色人等,无不带着某种难以形容,但又颇为瞩目的诡异邪秘的气质。
  尤鸟倦那类穷凶极恶的不用说,即使英俊满洒如侯希白,亦有几分邪异诡气。
  唯一例外的是石之轩,他可以是邪气迫人,但当他扮作无漏寺大德圣僧,则无论表里内外,均透出一种出尘脱俗的凛然正气,可骗倒任何人。
  赵德言最令人一见难忘的不是他高挺颀瘦的身形,晶莹如玉的皮肤,又或带点苍白算得上好看的脸容,而是永远眯成一条缝,冷冰冰如刀刃的一对眼睛,赋予他冷酷无情,无论甚么事都敢亡命去干,勇于冒险的性格。
  徐子陵头皮发麻地瞧着快艇逐渐贴近码头,不明白为何在此等紧张关头,自己的脑袋会转动一些无关眼前痛痒的念头。
  若师妃暄能抽身动手,纵使那打伞者是与赵德言同级的高手,徐子陵自问亦进可攻、退可守,顶多是逃之夭夭。
  可是此际师妃暄正全力施功去解破雷九指中的极刑,雷九指又暂时等同废人,在这种情况下,怎招架得住对方。
  凭他徐子陵,要应付赵德言已非常吃力,多一个康鞘利他是必败无疑,何况尚有打伞的神秘人。
  徐子陵直觉感到打伞者就是向雷九指施展‘七针制神’极刑的人。
  不能力敌,便须智取。
  徐子陵从瓦面以最快的身法回到屋内,打开师妃暄与雷九指所在房间邻室的房门,把床上被铺翻开揭起,又掀起一片床板,然后一手抱绵被,一手拿床板,推门进入师妃暄的房间,把床板和绵被放在一角。
  师妃暄盘膝坐在床上,秀睁紧闭,左掌按在雷九指额中,另一手捏着其中一针。
  七针已去其五,尚余两根。
  大雪仍不断飘下,碰上纸窗,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刚好把雷九指轻微的呼吸掩盖,不过以赵德言这种高手,在近处留心听下,必会发觉。
  徐子陵是没有更佳办法下行险一搏,捉的是对方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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