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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寇仲当然诈作不闻不知,感到那宫女正探头出来朝他张望。
  宫女显然被他的鄙俗模样吓怕,好一会儿才道:“就是他?”
  郑公公忙低声道:“是太子殿下极力推荐的,我们做奴才的只有听命行事。”
  寇仲心中大骂,这太监一下子将所有责任推在李建成身上,确是可恶。
  宫女道:“不若公公随小婢进去禀告贵人,由她定夺好了。”
  两人足音远去。
  暗伴寇仲的两个小太监互打眼色,对寇仲这神医似乎都不大看好。事实上连寇仲亦对自己没有信心,不由有点紧张。
  片晌之后,郑公公回来道:“有请莫先生。”
  寇仲深吸一口气,随郑公公进入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内堂去,经过一进厅堂,才是闺阁。在两名太监和数名宫女簇拥下,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揽被坐在一张卧榻上,一副娇懦无力、我见犹怜的抱病样儿。
  寇仲不敢饱餐秀色,正要叩首下拜,张婕妤柔声道:“莫大夫不必多礼,只要你能治好本宫的顽疾,本宫重重有赏。”
  旁边一位该是张婕妤贴身爱婢的俏丽宫女接口道:“我们贵人的意旨是医者须讲求望、闻、问、切;若拘于尊卑俗礼,顾忌多多,反妨碍莫大夫的诊断。所以莫大夫可免去这些宫廷礼节。”
  寇仲心道这就最好。作个揖后干咳一声,清清经运功改变后的喉咙,开腔道:“娘娘果然是明白人,如此小人就先为夫人把脉看看。”
  张姨妤点头同意,郑公公忙指点太监搬来椅子,让寇仲在这美丽的娘娘身前坐下。气清兰麝馥,肤润玉肌丰。当寇仲把三指搭在张婕妤无力慷移、滑比凝脂的玉腕上时,差点晕其大浪,忘记来此的目的非是偷香而是治病。
  在众人目光虎视眈眈下,寇仲暗中送出三注真气,钻进她的气脉内。
  蓦地张婕妤娇躯剧震,寇仲大吃一惊,慌忙缩手。
  众宫娥太监齐声惊呼,魂飞魄散。
  ※※※
  徐子陵接过侯希白奉上的香茗,轻呷一口,奇道:“这里布置相当不俗,原先的主人当是高雅之士。”
  侯希白微笑道:“多谢子陵对他赞赏,小弟这蜗居原来的布置全被小弟换过。唉!小弟的癖好就是不能忍受庸俗的东西。”
  室雅何需大。侯希白这小厅堂布置简雅,窗明几静,最令整个环境充盈书香气息的是挂在东西壁间两对写得龙飞凤舞、清丽高古的长对联。
  其中一副的上联是“放明月出山,快携酒于石泉中,把尘心一洗;引薰风入室,好抚琴在藕乡里,觉石骨都清。”
  另一联是“从曲径穿来,一带雨添杨柳色;好把疏帘卷起,半池风送藕花香。”
  既相对称,且意境高远,令人读来心怀舒畅。
  徐子陵本身对吟诗作对是门外汉,问道:“这对联是否侯兄的作品和手笔呢?”
  侯希白谦虚答道:“正是小弟劣作,请子陵赐教。”
  徐子陵苦笑道:“在这方面你至少可做我的师公,我哪有资格去指教你?”
  侯希白对徐子陵的坦诚大为欣赏,笑道:“换过是其他人,无论是如何外行,也必胡诌一番,以附庸风雅,由此更显子陵君子之风。”
  又岔开话题道:“子陵刚才为何会从东大寺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徐子陵扼要解释后,反问道:“侯兄到这里来又是为了甚么?”
  侯希白叹道:“当然是为了要从杨虚彦手上抢回另半截的印卷,现在我对不死印法是一知半解,练得差点走火入魔。”
  徐子陵大惑不解道:“令师究竟是甚么心态,见到你们两个斗生斗死的,竟也不置一词吗?他现在究竟站在哪一方?”
  侯希白脸色一沉,缓缓道:“这情况正是他一手促成的,坦白说,我对不死印法并非那么热心,因为这世上尚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可让小弟去沉醉追求。只是知道杨虚彦必不肯放过我手上的另一截印卷。一旦让他练成不死印法,他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侯希白。”
  徐子陵皱眉道:“照情形推测,令师刻下的关系应与杨虚彦较为密切,对侯兄大大不利。”
  侯希白摇头道:“这只是一个种假象,杨虚彦该像小弟般,只能凭自己的本领去混出事业和成就来。当我和杨虚彦任何一人练成不死印法,首先就要应付魔门两派六道的挑战。石师正是要通过这种种考验和斗争,要我们两人之一能脱颖而出,成为统一魔道的人。”
  徐子陵不解道:“令师为何不自己去完成这心头大愿,却要把责任放在你们身上?”
  侯希白沉声道:“道理很简单,皆因他的不死印法因碧秀心而出现破绽,所以才要躲起来暗中操纵;否则若惹得宁道奇或慈航静斋的斋主出手,他便有可能吃败仗。”
  徐子陵心中一震,暗忖杨公宝藏内的“邪帝舍利”,极可能就是弥补不死印法破绽的一个关键。
  侯希白颓然苦笑道:“有时连小弟都对与石师和杨虚彦的关系感到迷惘失落。子陵可否助我从杨虚彦手上把印卷抢回来?”
  徐子陵以苦笑回报,道:“你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小弟怎能坐视。”
  侯希白大喜道:“子陵确是我肝胆相照的生死之交,我侯希白也助子陵去起出杨公宝藏,以作回报。”
  徐子陵暗忖此事须得寇仲同意才成,点头道:“此事迟些再说。眼前你对杨虚彦有甚么眉目呢?”
  侯希白沉吟片刻,冷笑道:“愈清楚我这位不同门师兄弟的行事作风,愈知道他是个手段卑鄙的人。”
  徐子陵讶道:“侯兄何有此言?”
  侯希白双目杀机乍闪,沉声道:“我来关中足有半个月,凭着对圣门的熟悉,摸清了杨虚彦的行藏居处,又曾数次趁杨虚离家时偷进去搜寻印卷,虽一无所获,却无意中发现他的其他勾当!”
  徐子陵大感兴趣,问道:“是甚么勾当。”
  侯希白狠狠道:“我发现了他炼制石师所传‘焚经散’的痕迹,他可瞒过任何人,如何能瞒得过我侯希白?”
  ※※※
  当寇仲送出真气,张婕妤娇躯内的全身气血经脉,像张一览无遗的图卷般尽展其脑海之内。
  就在此刻,他倏地发觉这高贵的夫人体内经脉欲断,像经不起任何微弱力道冲激似的,骇然知机下立即收回真气,并抬起搭腕的右手。
  由于眼见张婕妤娇躯剧震,众太监宫娥同时飞扑过来。
  张婕妤痛得冷汗直冒,娇躯抖颤,众人一时间连寇仲都忘掉。
  寇仲心中叫苦,若张婕妤就这么香消玉殒,他跳落黄河都洗不清那令她致死的嫌疑。
  幸好张婕妤半晌后恢复过来,睁眼“啊”一声呼叫。
  郑公公怒道:“莫大夫!这是甚么一回事?”
  寇仲这时完全明白自己的处境,晓得张娘娘的怪病是他能力以外的事,他唯一当神医的本钱,就是靠“疗伤圣气”,但因张娘娘的“虚不受补”,当然派不上用场,也只能学“活华陀”韦正兴般束手无策。
  眼前的头等大事,乃如何安然脱身开溜,忙肃容道:“公公切勿掠急,此乃应有之象。对娘娘的病小人已成竹在胸,眼下须先往来搜集草药,解去娘娘体内寒热交侵之毒,才能用针把恶疾根治,公公明察。”
  郑公公听得半信半疑,双目乱转之际,张婕妤长长吁出一口气,道:“莫大夫断脉之法与别不同,显是有真才实学,刚才一下子令本宫全身气血似欲翻转过来似的。”
  郑公公乃精通武学的高手,闻言起疑道:“听说莫大夫乃内家高手,不是妄自想为夫人输气吧!”
  寇仲为之哑口无言,心中叫糟,幸好张婕妤亲自为他解围道:“圣上也曾多次以真气送入本宫体内,却无任何异样情况,与大夫今趟切脉截然不同。”
  郑公公欲言又止,张婕妤俏目往寇仲瞧来,问道:“大夫真的胸有成竹吗?本宫患的究竟是甚么病?”
  寇仲硬着头皮胡诌道:“这是一种罕有的寒热交侵症,病发时寒热并作,不发时……唔,就像娘娘现在这情况。嘿!放心吧!只要我弄一剂对症的草药出来,保证娘娘会大有改善。”
  张婕妤就像沉溺在大海的人遇到浮木般,生出希望和信心,皆因从没有大夫敢夸口可治好她的病,秀眸亮起来道:“那就麻烦莫大夫立即为本宫开出药方。”
  寇仲心想这岂非立即要他出乖露丑吗?忙道:“这帖药必须小人亲自上山采药、选料泡制,马虎不得。娘娘请给小人一两天时间。听说终南山最多名药呢?”
  张婕妤的贴身宫娥皱眉道:“刚下过几场大雪,草树都给冻死了!”
  寇仲倒没想及这破绽,人急智生下道:“小人需要的一味主药是一种叫长春花的根茎,绝不受风雪影响,姐姐请放心。”
  张婕妤对她这个唯一希望所寄的莫神医道:“如此就有劳莫大夫!”
  寇仲暗里抹一把冷汗,心想总算把小命捡回来,离宫后他将有多远躲多远,让人认为他畏医潜逃算了。
  【卷三十一 第三章 焚经毒散】
  卷三十一 第三章 焚经毒散
  侯希白沉声道:“这种毒散出自敝门的‘五毒书’,如论毒性,则比书中罗列的其他毒药相差难以道里计,它只能对一种人产生功效。”
  徐子陵讶道:“是甚么人?”
  侯希白道:“就是不懂武功兼体质虚弱的人,对女人特别有奇效。中毒者会因经气失调,被大幅削减其对抗疾病的能力。”
  徐子陵这才明白为何侯希白指杨虚彦卑鄙。皆因他炼制出来的毒药是要用来对付没有武功的弱质女流。侯希白一向惜花,当然看不过眼。
  正如师妃暄所言,侯希白乃魔门中的异种,虽有点正邪难分,但对女性的爱护确发自真心,言行相符。
  沉吟道:“这种毒散肯定有某些非常独特的性能,否则不配被列入贵派的‘五毒书’内。”
  侯希白赞道:“子陵猜得不错。无论任何毒药,中毒者多少也会露出中毒后的某些症状,惟有这焚经散不但无色无味,更由于它只是间接影响人的健康,且过程长而缓慢,所以即使第一流的大夫,也无法发觉患者是中毒。唉!只不知杨虚彦究竟想害谁呢?”
  徐子陵苦笑道:“除非把杨虚彦抓起来拷问,否则恐怕我们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侯希白忽然追问:“你听过京兆联的杨文干吗?”
  徐子陵差点儿冲口而出说“险些和他交上手”,但碍于这会暴露出“岳山”这身份,只点头表示听过。
  侯希白道:“若我所料无差,杨文干该与杨虚彦同为旧朝的皇族,表面与杨虚彦似乎同是建成太子党的一员,事实却暗中与杨虚彦图谋不轨。”
  徐子陵同意他的分析,但因不宜逗留太久,道:“可否再约个时间见面,然后才研究如何向杨虚彦着手抢印卷?”
  侯希白明白他的处境,商量好联络的方法,徐子陵匆匆离开,在城内再留下给寇仲的暗记后,回到东市兴昌隆,卜廷、田三堂等人全聚在后堂望眼欲穿地恭候他回来。
  徐子陵把日间跟李渊晤面的经过交待后,卜杰奇道:“我们一直以为封德彝是李建成的人,不过从他这样的维护莫老师,内情又颇为耐人寻味,此事必须向段将军报告才行。”
  卜廷最关心的是兴昌隆,问道:“皇上有没有提到兴昌隆?”
  徐子陵老实地摇头,道:“皇上只因我来自巴蜀,问起与该地有关的一些人事而已!”
  田三堂沉声道:“照我看封德彝只是想关照莫老师,若从这角度看,他仍可能在为李建成效力。”
  徐子陵摇头道:“在见皇上之前,我早向他表明忠于兴昌隆的立场,而封大人仍穿针引线地让我见到皇上,似有意令李建成方面的人不敢再惹我,则理该非像田爷所推想的那般情况。”
  卜杰、卜廷等为之动容,对徐子陵的“忠贞”大为欣赏,兴昌隆虽可予徐子陵厚利,但封德彝除财富外,更可使徐子陵得到最诱人的权势。而徐子陵竟然不为其所动,显示出难得罕见的操守。
  经此表白,气氛立时转为融洽,猜疑尽去。
  卜杰欣然道:“今晚我们到上林苑去乐上一晚,不醉无归,好让莫老师欣赏一下长安的风花雪月。”
  肖修明和谢家荣两人轰然起哄。
  徐子陵知道若再拒绝就是不近人情,只好极不情愿地答应。
  田三堂显是纵横风月场的老手,笑道:“二叔最好预订好上林苑最标致的红阿姑,否则若给成都散花楼的小姐比下去,我们的颜脸何存。”
  说到这方面的事,男人都份外轻松放恣,卜杰傲然道:“我卜杰敢拍胸口保证能令莫老师满意。”
  卜廷悠然神往道:“听说尚秀芳寄居于上林苑,若能请她来唱上一曲,此生无憾矣。”
  卜杰脸露难色道:“尚秀芳身份超然,恐怕只有秦王才请得动她。”
  田三堂道:“就算请得动也勿作此想。长安城的男人谁不想一亲芳泽,于此多事之秋,我们绝不宜作这类招忌的行为。”
  说起见李渊时除裴寂和封德彝之外的另两个陪驾大臣,经徐子陵形容他们的外貌,卜杰道:“叫叔达的当然是陈叔达,胖子则肯定是萧瑀,萧胖子是杨广的妻舅,在旧隋已和皇上甚为知交。除刘文静外,与皇上关系最密切的几个近臣,都给莫先生遇上。”
  忽然有人来报:段志玄来了。
  众人心中大讶,段志玄匆匆走进来,道:“秦王想与廷师弟和莫老师见个面。”
  徐子陵立时脊骨寒气直冒,他能瞒过李世民的锐目吗?
  ※※※
  李建成听罢寇仲对张婕妤的“胡说八道”,脸容立即阴沉下来。
  冷冷道:“莫先生有多少成把握可治好娘娘的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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