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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日期:2018-10-04
摘要: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缠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寇仲举杯笑道:“说得好!让小弟敬弓爷一杯。”
  徐子陵没有举杯,低头凝视杯内清洌的酒液,道:“最令我担心的,仍是师妃暄一方的人。她令我感到向他们使诈,本身已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寇仲道:“我当然明白,否则当年偷东西后,你就不用负荆请罪地现身向她致歉,不过今趟是她要来对付我们,我们只是不甘就范而作出自卫罢了!”
  徐子陵无奈道:“现在只能见步行步。但我有个感觉,师妃暄在李元吉的人马碰钉前,该不会妄先出手。因为她选的人并非李建成而是李世民,借我们的手来挫李建成的声威,在她来说乃上上之策。”
  寇仲道:“仙子自有仙计,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想象。她的矛盾实不下于我们,皆因主动在她。嘿!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徐子陵戒备道:“若是有关感情上的,不如喝酒算哩!”
  举起杯子。
  寇仲笑道:“逃避绝非妙法良方。那表示你不敢面对自己。来!先干这一杯。”
  两人一饮而尽。
  此时店内食客大多饮饱食醉的离开,只剩下他们和另一台客人,有点儿冷清清的感觉。
  徐子陵叹道:“除了扬州那个狗窝尚能予我们一点‘家’的感觉外,我们从来都没有家。”
  寇仲讶道:“你是否想成家立室?但你比我更不似有这种需求。”
  徐子陵道:“我并不渴望像一般人的要拥有娇妻爱儿的一个安乐窝,只是希望游倦时能有一个安安静静的藏身之所。”
  寇仲悠然神往道:“娇妻也相当不错,无论外面如何暴雨横风,她那温暖香洁的被窝总是个最佳的避难所,唉!”
  徐子陵见他眼神温柔,低声问道:“是否想起你的玉致小姐。”
  寇仲一震醒来,眼神回复锐利,沉声问道:“假若石青璇和师妃暄都愿和你同偕白首,陵少怎样选择?”
  徐子陵微颤道:“终还是忍不住提出这问题,坦白告诉你吧!我永远都不希望要作出这个选择。”
  寇仲明白的点头,长身而起道:“走吧!由明天开始,有得我们忙的哩!”
  【卷二十七 第十章 反客为主】
  卷二十七 第十章 反客为主
  当晚两更时分,一艘小风帆从竟陵开出,寒风苦雨中,沿汉水朝襄阳的方向驶去。操舟的正是徐子陵,他和寇仲扮作钱独关方面的人,当然不会让贵为可汗的突利干此操船掌舵的粗活。
  寇仲和突利坐在船头处,监察河道和两岸的动静,顺风下无惊无险的逆流而上近三十里后,他们才松一口气。
  寇仲仰脸感受雨水洒在脸上的滋味,梦呓般道:“赵德言那眼线显然已知我和小陵是谁,否则不会装作不留意我们,更避开与我们目光相接触。”
  头顶竹笠的突利点头道:“我也注意到这情况,此所谓作贼心虚,最露骨是当我命他不准与任何人通消息,包括康鞘利在内,他竟没有半丝讶异的神色,刚才开船前真想一枪把他干掉。”
  寇仲微笑道:“可汗看不到开船前他的手在发颤吗?我猜他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酬谢神恩。”
  突利思索道:“我们能否把追兵全抛在后方?”
  寇仲道:“这么深夜起程,正为制造这种形势,让他们没充裕时间作周详考虑。可是由于我们逆水行舟,定快不过他们以快马从陆路赶来。照我估计,在抵达襄阳前会有一方人马成功截上我们,而他们亦必须这么做,因为襄阳是淆水和汉水交汇处,歧路亡羊,追起来会困难多哩!”
  突利点头道:“他们最怕我从钱独关处得到支援,这般看来,恶战将难以避免。”
  寇仲道:“钱独关是另一个不明朗的因素,阴癸派乃中原魔门第一大派,论整体实力不在师妃暄和四大圣僧这支人马之下。若今趟吃了大亏,以她们有仇必报的作风言,定不肯就此罢休,所以好戏将陆续有来。”
  突利默思不语。
  寇仲问道:“‘可汗’一词是否皇帝的意思?”
  突利答道:“大约是这样,不过有大小之分,大汗才算真正的君主,小汗等若你们的王子或太子,假若颉利完蛋,最有资格登上大汗之位的便是我突利。”
  寇仲道:“这么说,当年他要封你作小可汗,肯定是迫于形势不得已的手段,现在坐稳帝位,便要想办法务把你铲除。所以今趟颉利对你是志在必得,否则将痛失良机,哈!真好。”
  突利苦笑道:“好在哪里?”
  寇仲欣然道:“有所求必有所失。人急了就会做出错事和蠢事。智者难免。”
  突利用神打量他好一会儿后,颔首道:“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为何李世民会视你为他唯一劲敌,少帅是那种天生的领袖人材,我突利虽然自负,亦不得不承认和你并肩作战时,受到你信心十足,智计百出的魅力感染,愿意听你调度,还觉得乐在其中,这是连李世民都缺乏的特质。”
  寇仲老脸一红道:“可汗过奖哩!嘿!你回到贵国后,会否去见颉利?”
  突利道:“我的牙帐设在你们幽州之北,管治汗国东面数十部落,等若另一个汗庭,有自己的军队。他不仁我不义,我为何仍去仰他的鼻息!”
  寇仲拍腿道:“那就更理想,云帅若不行,赵德言将被迫出面,那我们将有机会宰掉他,确是精彩。”
  接着问道:“李元吉这小子武功如何?可汗有没有和他玩过两手呢?他是否比李神通更厉害?”
  突利道:“他们三兄弟武功相差不远,虽没较量过,但我总觉得以李元吉最出色,纵或未能超越李神通,亦顶多只是一线之差。”
  寇仲领教过李神通出手,闻言动容道:“那就相当不错呢。”
  此时风帆转过急弯,河道笔直浅窄,在蒙蒙夜雨中,前方灯火通明,四艘战船迎头驶来。
  三人大吃一惊,怎想到会这么快给敌人截上?
  蓦地两岸同时亮起以百计的火把,难以数计的箭手从埋伏的林木草丛中蜂拥现身,弯弓搭箭,令三人像陷身进一个噩梦深处。
  投石机和弓弦晃动的声音从前方叫船传来,一开始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攻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寇仲在石矢及身前闪电掣出井中月,扑前横扫船上唯一的船桅,大喝道:“来得好!”
  “锵”!
  坚实的船桅应刀折断,像纸条般脆弱。此刀乃寇仲全身功力所聚,确是非同小可。
  由于帆船顺风而行,船桅断折,帆里自然往前疾倾,迎上射来的矢石。
  突利和徐子陵际此生死关头,都明白寇仲的用意,知道纵使跳船逃生,亦难避中箭身亡的结局。而唯一的生路就是争取喘一口气的空间和时间。
  “蓬”!
  突利双掌疾推,重击河面,船头处登时溅起水柱浪花,失去桅帆的船儿改进为退,往后猛移。
  徐子陵心中叫好,脚下用力,船儿应劲连续七、八个急旋,斜斜后错达十多丈,若非他们是逆流而上,便难以利用水流取得如此理想的后果。
  投石劲箭全部落空。
  敌船全速追来,但他们已暂时脱离两岸箭手的威胁。
  寇仲大喝道:“扯呼啦!兄弟!”
  拔身而起,往离他们不足五丈的岸上掠去,徐子陵和突利紧随其后,转瞬消没在林木暗处。
  “轰”!
  两块巨石同时命中他们的弃船,可怜的船儿立时应石四分五裂,再不成船形。
  整个交接只是十多息呼吸的时间,但其中之凶险,却抵得上高手间的生死对决。只要三人中有一人反应较慢或失当,他们势将尸沉江底,绝无半分侥幸。要在深只两丈许的水底躲避劲箭投石,即管以寇徐之能,亦是力有未逮。
  ※※※
  寇仲和徐子陵都有历史重演的怪异感觉,就像当年潜往洛阳,被李密和阴癸派千里追杀的情况。只不过是跋锋寒换成突利,而沈落雁的怪鸟儿则换成更厉害的鹞鹰。
  寇仲透过密林顶上枝叶的空隙,功聚双目朝上瞧去,细雨霏霏的黑夜里,只能勉强瞧到一个离地达百丈的小黑点,无声无息地在头上盘旋。皱眉追:“这头扁毛家伙究竟是云帅养的还是赵德言养的呢?可汗老兄你能否分辨出来。”
  突利苦笑道:“你令我愈来愈自卑,我看上去只是一片迷蒙。若非你告诉我,小弟根本不知道已被鹰儿盯梢。但就算是白天,也不容易分辨,除非它肯飞下来。”
  徐子陵道:“刚才在汉水伏击我们的,肯定是朱粲和云帅的联军,若是赵德言,没可能有这种阵容和声势。我们亦有些疏忽,想不到敌人以守株待兔的方式封锁水道,再以鹰儿从高空监视竟陵一带的动静,从容布置,差点着了对方的道儿。所以此鹰该属云帅的可能性较大。”
  三人一口气远遁百里,此时均有疲累的感觉,却仍未能摆脱在高空的跟踪者,若说没有点沮丧气馁就是骗人的。
  寇仲叹道:“朱粲老贼和我两兄弟仇深似海,今次不倾全力向我们报仇才怪。目下我们的唯一出路,该是朝襄阳闯关。”
  徐子陵道:“无论在甚么情况下,我绝不要托庇于阴癸派,故此路不值得走。”
  突利沉声道:“我同意子陵兄的决定,且不知赵德言会玩甚么手段,阴癸派则邪异难测,往襄阳只是徒多一项变数。”
  寇仲毫不介意被否决他的建议,改而道:“没有问题。不如我们装作要去襄阳,其实却另有目的地,这叫疑兵之计,只有在城市里我们才可摆脱这高空的跟踪者。”
  突利思忖间,徐子陵问他道:“究竟它能否看到我们?”
  突利抬头仰望,道:“鹰儿觅食时,会在低至三、四十丈的上空徘徊。像现在般高达百丈,只为要有更广阔的视野,故无论我们在何方出林,亦逃不过它远胜常人的锐利目光。”
  寇仲大感头痛,吁出一口凉气道:“你们的飞行哨兵真厉害。”
  徐子陵剑眉紧蹙,沉声道:“我们必须先解决这头畜牲,否则将尽失主动之势。照我猜它又该似是赵德言的眼睛,而非云帅派来的,因为一路坐船来时,我都有留意高空,却见不到它。”
  寇仲点头道:“陵少这番话很有道理,若竟陵的眼线在我们走后知会躲在附近某处的赵德言,而他立即放鹰追来,该刚好能像现下般蹑上我们。”
  旋又诧异的道:“鹰儿有否这般厉害?说到底这是它并不熟悉的地方,难道赵德言告诉它老扁毛你要沿河追去,见到那三个人后便穷迫不舍,有机会就抽空回来通知我一声吗?”
  突利色变道:“不好!你说得对!赵德言的人马肯定在附近,以火光或甚么方法指挥遥控。只是我们却看不见。”
  徐子陵道:“暂时我们仍是安全的,在这样的密林中,人多并不管用,假如我们能把他们引进密林内,必可痛快大杀一番。”
  寇仲苦笑道:“尚有个许时辰便天亮,那时轮到他们入森林来痛快一番哩!”
  徐子陵首先挨着树身坐下,两人才醒觉到争取休息的重要,学他般各自坐下。徐子陵道:“在追蹑搜索的过程中,鹰儿于甚么情况下会低飞。”
  突利把伏鹰枪搁在伸直的腿上,沉吟道:“我们的鹰儿都受过追蹑敌人的训练,不会受诱降往地面,就算须低飞观察,也不会低于三十丈的高度。且它们非常机伶,只要有少许弓弦颤动或掌音风声,会立即高飞躲避,杀它们绝不容易。”
  寇仲狠狠道:“畜牲就是畜牲,无论多么聪明仍是畜牲,怎斗得过把它一手训练出来的人们呢?办法肯定是有的。”
  徐子陵道:“鹰儿肚子饿时怎办?”
  突利摇头道:“鹰儿在执行主人指令时,只吃主人奖励它的美食。但在远程传讯的飞行中,它会自行觅食。”
  寇仲拍腿道:“那就成哩!我们将它的侦察和觅食两方面合起来,就化成一条夺它小命的妙计。来吧!它虽无辜,但对不起也要做一次,希望它来世投个好胎!”
  ※※※
  林内忽然传出追逐打斗的声音,接着是一声惨叫,血腥味冲天而起。当然不会是真有人受伤,血是给寇仲剁开一头在附近出没的不幸野狐。徐子陵藏身林木高处,屏息静待。
  鹞鹰果然通灵,听到追打的声音,立即回旋而下,从百丈的高空急降至五十丈,可能因嗅到血腥的关系,出乎天性本能的再一个急旋,往下俯冲。
  徐子陵心中叫好,举起手臂,暗捏印诀,聚集全身功力,蓄势以待。
  他自学艺伊始,便爱上观察天上鸟儿飞行的轨迹,从中领悟到不少武学的至理。想不到这刻却反过来用以对付鸟儿,心中大感无奈,却没有别的选择。
  细雨飘飘中,鹞鹰来至离他只十丈许处,只要进入五丈的距离,他肯定能隔空把它活生生震毙。
  正庆幸得计时,蓦地鹞鹰一阵抖颤,于再冲下丈许后猛振双翼,锐利的鹰目朝藏在树顶枝丫的徐子陵如电射来。
  徐子陵心知糟糕,想不到鹰儿灵锐至此,积聚至巅峰的一拳骤然击出。
  鹞鹰展翼急拍,扶摇而上,拳劲差一点才可命中,只揩到它少许翼尖脚。鹞鹰“呱”的惊叫,甩掉几片羽毛,不自然地在空中急飞片刻,才惊魂甫定地投南而去,消没不见。
  徐子陵跃返林内地面,寇仲和突利都对他的功败垂成大感可惜。
  徐子陵摇头道:“不!我们成功了。”
  寇仲一呆道:“陵少的意思是否指鸟儿受到内伤,心脉断裂,回去后会吐血身亡。”
  突利亦不解地听他解答。
  徐子陵问突利道:“鸟儿受惊后,是否会回到主人身旁?”
  突利明白过来,点头应是,旋又不解道:“即使子陵兄看到鹰儿的落点,推测到赵德言方人马藏身处,但我们对他们的实力强弱所知有限,这么摸上去动手,会很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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