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会,王林苏醒,手臂依然肿胀,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王林坐在地上,内心惆怅。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要被困在这里了么?”他喃喃自语,目光一转,忽然发现身边兽骨上有露水,正觉口渴,于是小心翼翼的拿起兽骨,把上面积累的露珠放在嘴边舔食干净。
这露水甜滋滋的颇为喝好,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喝下后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
尤其是手臂受伤处,更是传来一阵阵酸痒的感觉,浮肿居然略消,王林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立刻惊喜的发现手臂的确有些消肿。他凝神一想,立刻寻找身边其他的兽骨,可惜没有一块上面有露水。
正疑惑间,忽然他把目光放在一旁的石珠,凝神注视,在上面看到一滴滴细微的露水,他回忆刚才有露水的兽骨正是紧挨着石珠。他轻轻拿起石珠,心脏止不住快速跳动,犹豫一下二话不说放在手臂上滚动,把上面的露水均匀得到涂抹在肿胀位置。
一丝丝清凉的感觉从手臂传来,王林眼都不眨一下,盯着手臂,许久之后他眼露喜色,手臂的肿胀神奇的消散,他略一挥动,尽管还是略有疼痛,但已无大碍。
“这石珠一定是个宝贝!”王林惊喜不已。
第九章 下崖
接下来的几天,他饿了就以被吸入此地撞死的飞鸟为食,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仔细观察石珠,每次都是用上面出现的露水擦拭手臂,渐渐的手臂完全恢复如初,对于这露水,他极为在意,用一个飞鸟的头骨积累了不少。
这一日,他把多日积累的露水均匀的淋洒在一块衣服条上,珍重的把石珠包在其内,挂在脖子上拽了几下,确定不会掉落后,趁着吸力的间歇时间来到洞口,狠狠一咬牙,把身上大部分衣物都撕下,栓在一起,一边固定在旁位的石块,一边绑在腰上,小心翼翼的向下爬去。
大约下了有五六丈,忽然手中一滑,他的身体迅速下落,好在衣服略微吃力,他身子一荡,飞快抓在一颗横生出的枝干,此时衣服条从中间崩裂,拴在他腰上的那截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回荡。
王林额头冷汗冒出,向下一望,大约还有二十丈高,他一只手抓住树枝,另一只手迅速抓起衣服条,艰难的捆绑在树枝上,这才送了口气。
小心翼翼的挪动身体,许久之后终于再次临近悬崖壁,继续向下爬去。一直到距离崖底数丈时,他的衣服条已经用到极限,王林不假思索迅速向下一跳。
衣服条承受不住重量再次崩裂,不过也略微缓解了一下王林下落的速度,罡风扑面,又是一连串的枝干折断,在落地的一瞬间,他艰难的控制身体,脚尖首先着地,身子借着前冲的巨大推力包成一团在地上一滚。
地面的石头仿佛一把把尖刀,纷纷刺进他身子内,隔开一道道血粼粼的伤口。尤其是右腿更是被一根尖利的石块刺中,从伤口可见森森白骨。
王林呼吸急促,眼神涣散,他艰难从脖子上把包着石珠的布条含在嘴里,舌头吸允淋洒在上面的湿润露水,过了一会儿,他挣扎的坐起,双手颤抖的解开布条,对着右腿伤口使劲一拧,数滴液体落下。
伤口处传来阵阵凉意,做完这一切,他虚弱的倒在地上,暗自祈祷在自己恢复前不要有什么野兽过来。
就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
“铁柱,你在哪?”
王林一怔,仔细一听,这居然是他爹的声音,来不及思考,他立刻用全身力气喊道:“爹,我在这!”
一道长虹迅速从远处滑来,在王林上方的悬崖徘徊一圈后迅雷不及掩耳快速落下,剑光消散后,恒岳派张姓弟子腋下夹着铁柱他爹,皱着眉头望向王林。
铁柱他爹看到自己儿子,立即老泪纵横,跑到王林身边抱住他,哭道:“铁柱啊,你这是何苦,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爹娘该怎么活啊。”
王林一怔,略一琢磨,明白爹是误会自己要自杀,再一看身上的伤口以及狼狈的样子,不由得苦笑起来。
张姓弟子眼神一扫王林,抬头看了看上方,发现了衣服布条,身子一动跃起,几个起落间就攀岩到洞穴处,此时吸力突然出现,他面色一惊,但立刻就恢复如常,也不在意那吸力,在里面扫看一番轻轻落下,低沉道:“你家孩子是想自杀,结果被这天然形成的风眼吸扯,这才没有摔死,现在王林已经找到,等回到门派此事由长老定夺。”
说完,他袖子一卷,抓起王林父子二人,飞快离开此地,不大一会就来到恒岳派山峰下,顺着石阶轻而易举的登上顶端。
旧地重回,王林心情复杂,山顶上站立数人,均都面带厌恶之色,张姓弟子连忙上前在其中一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眉头紧皱,冷声道:“人既然找回来了,就送到客房与他母亲相见吧。”
在客房内,王林的母亲看到自己儿子,立刻泪流满面,抱住他呜咽埋怨,经过父母的口述,王林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他离家出走后,父母立刻回到王氏家族找到他四叔,三人担心他的安危,找到王卓的父亲,碍于他四叔的强硬,王卓父亲不情愿的联系家族所有亲戚,联名上访恒岳派,恳求帮助寻找。
恒岳派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本不想理会,可王林毕竟是因为没被收取而离家,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虽说不在意一个凡人的生死,但这事若宣扬出去,周围所有村民口口言传,恐怕以后没有多少父母会让孩子来测试,考虑再三,他们派出几人在附近寻找,王林的父亲不放心,就跟了过去。
这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没过多久,有人送来汤药,铁柱他娘连忙道谢,细心的喂在王林嘴里,这药不愧是仙人门派制作,效果极好,喝下后王林感觉身体一下子便恢复了不少,伤口疼痛也缓和许多。
爹娘关心的话语不断传入王林的耳内,他本想解释,但一琢磨爹娘未必会相信。
此时此刻,在恒岳派大殿内,几个门内长老坐在一旁,听张姓男子诉说找到王林的过程,许久后一个红面老者一拍桌子,不满道:“凡人的生死与我等修道之人何干?看看赵国的修真门派,有哪个像我们这样不成体统,为了一个没被选中闹自杀的娃娃居然还派人去寻找。真是丢人啊!”
旁边一个面色冰冷的中年人,暗叹一声,沉声道:“马长老说的极对,放眼赵国各派,就属我们恒岳最不像话了,可那孩子若真死在我们恒岳派附近,这事情定然会影响日后的弟子收取,到时候人家父母一想到孩子没被收取就可能会抱着寻死的念头,那还敢把孩子送来。”
一个锦袍老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说白了,还不是因为我们恒岳派没落了,需要从凡人中选取大量的适合修仙的弟子么,嘿嘿,若是放在500年前,管他死活,我们也不用理会凡人的想法。”
最后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叹息一声,缓缓说道:“这少年能自杀一次,很可能还会自杀第二次,罢了,为了省的以后麻烦,就破例收他做记名弟子吧。”说完,他斜眼看了眼中年人,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第十章 入门
红面老者眉头一皱,不满道:“李长老,我们恒岳派难道真要下贱到如此地步?为了一个凡人的生死居然破例?”
李长老睁开双眼,声音渐冷,说道:“马长老,掌门说了,这事交给我等全权负责,若处理不好,这废物小子真自杀第二次,到时他父母宣扬出去,说我们恒岳派逼死他家孩子,这难堪的事情,难道就不下贱?你可以负责?若你负责,这事我就不管了。”
中年人连忙打圆场,说道:“好了,我们不要为了这点小事争吵,这样,就先把他收为记名弟子,等过了十年八年的,他修仙不成再送回去,如此一来也就没有日后的麻烦,岂不是妙哉?”
锦袍老者在一旁忽然说道:“若其他没被收取的孩子也效仿,我们该怎么办?”
中年人轻笑,说道:“这也好办,经过这次事情,我们也算有了教训,以后所有测试不合格的孩子,都一一用化神术点拨一番,种下不要轻生的念头,不就得了。至于这王林,既然已经闹到如此,干脆就收了吧,反正一个记名弟子,也无关大雅。”
除了李长老外,其余两个长老都用大有深意的目光看了眼中年人,不再言语。
中年人面带微笑,内心暗道:“王林啊王林,能帮的我都帮了,你四叔给我的那块精铁,我可就却之不恭了。我倒是很奇怪,一个凡人,居然能弄到这等材料。”
中年不知道,那块精铁,是王林四叔一次偶然间从一铁匠那里买来,他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不凡,这次为了能让铁柱加入恒岳派,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拿出,至于这宝贝的作用,他并不知晓。
一块精铁,改变了王林的命运,当这个消息传到他耳中时,王林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收为记名弟子。
两天后,他把父母送下恒岳派,望着父母兴奋的表情,王林内心也颇为喜悦,暗自决定踏踏实实的在这里修仙。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他父母下山后,改变了,王林被叫到一处专门安排记名弟子工作的房屋,一个长相贼眉鼠眼的黄衣青年,面带轻蔑之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嘲笑道:“你就是那个靠自杀才成为记名弟子的王林?”
王林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语,青年眉毛一挑,冷笑道:“小子,从明天开始每日太阳一出就到我这里来报道,你的工作就是挑水,不足十大缸,就没有饭吃,若是连续七天一直不行,我会禀告长老,将你逐出恒岳派。这是你的衣服,记住了,记名弟子只能穿灰衣,只有成为真正的弟子,才会分发其他颜色的衣服。”说完,他不耐烦的把一套衣服以及腰牌仍在一旁,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对方。
王林拿起衣服,问道:“我住哪里?”
青年眼都没挣,漫不经心的说道:“向北走,自然会看到一排平屋,把腰牌给那里的弟子,就给你安排房间了。”
王林记在心里,转身向北走去,待他走后,青年睁开眼睛,蔑视的自语道:“居然靠自杀才加入进来,真是废物一个。”
走在恒岳派内,王林一路上看到的大部分弟子都是身穿灰衣,一个个行色匆匆,面色冷淡,有一些手中还拿着干活的工具,神情略显疲惫。
一直向北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排矮矮的屋舍,这里灰衣弟子要比别处多了不少,但依然还是各行其事,彼此很少交谈。
把腰牌交给负责此地的黄衣弟子后,对方话都没说一句,不耐烦的指了一处屋舍。
王林也习惯了这里人人冷淡的表情,走到屋舍,推门进去一看,房间不大,两张木床、一张桌子,打扫的很干净,新旧程度和家里差不多。
他选了一个看起来无人使用的木床,把行李放好,这才躺在床上心里思绪万千,这恒岳派虽说终于进来了,可却并非如他想象那样可以修炼仙术,听之前那个黄衣青年的意思,自己的工作是挑水。
想到这里,他轻叹一声,摸了摸怀中用绳子绑在胸前的石珠,这个东西可是他极为在意的宝贝,王林读书多,知道很多典故,其中就包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情,他暗下决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有这个宝贝。
时间不长,夜幕降临,一个身体瘦弱的灰衣少年带着一脸疲惫的神情,推开房门走进,他看到王林后一怔,仔细的打量一番,便不再理会直接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王林也不在意,他知道明天要起早,摸了摸肚子,从包裹里拿出一些甘薯,这些食物是他父母带来的,准备路上寻找他时吃,找到王林后见他被收入恒岳派,于是便把剩余的甘薯都给他留下。
甘薯很甜,王林吃了几口,这时躺在对面的少年身子一动,起身直勾勾的盯着甘薯,吞了几口唾沫,低声道:“给我一块行么?”
王林立刻拿出几块扔到对方床上,笑道:“我这里有很多,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少年立即抓起,狼吞虎咽的吞到肚子里,随后连忙跑到桌子旁倒了杯水,一口喝干,叹道:“他妈的,小爷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哥们,谢谢了。对了,你叫什么?”
王林报出姓名,少年一听,顿时愕然,失声道:“你就是王林啊,那个靠自杀才进入恒岳派的废……”说道这里,他自觉郝然,低笑道:“哥们,我叫张虎,说心里话,现在派内几乎没有不知道你的,你也别怪我刚才那么说,其实我听佩服你的,居然能用这样的方法进来。”
王林苦笑,也不辩解,又递过去几块甘薯。
张虎连忙接过,吃了几口后不好意思的说道:“王林,你还是自己留点吧,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杂务处的黄鼠狼一肚子坏水,等你明天干活就知道了,他妈的,他简直就不拿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当人看!”
第十一章 张虎
“黄鼠狼?”王林一怔,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之前嘲笑自己的那个黄衣青年,觉得他比较符合这个称呼,可心里不知到底对方说的是不是他。
“啊?你没看到他?就是负责安排记名弟子工作的那个男的,他是也是记名弟子,不过已经获得了修炼仙法的资格,身穿黄衣,长的一看就不是啥好人,跟个狼崽子似的,我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他。”张虎喝了口水,咬牙切齿的解释道。
王林吃了口甘薯,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今天看到他了,和我说从明天开始每天挑满十缸水,否则没有饭吃。”
张虎目瞪口呆,盯着王林看了许久,忽然问道:“哥们,你是不是以前和他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