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灰色怪蛙口喷一团碧玉萤光,正跟一群白色飞鸟斗的十分激烈。这头灰色怪蛙喷吐的妖光十分怪异,就像是具有巨大的黏性,只要被这头灰色怪蛙的妖气一碰,那些白色飞鸟就怎么也飞不脱。不过这些白鸟也十分聪慧,知道这头灰色怪蛙妖气喷吐不过几十丈,都振翅高飞,衔了石头从高空砸下来。只是这些白鸟力气也不大,衔的石头最大不过拳头大小,从高空砸下去准头参差,往往几十块也砸不中一块,纵然砸中一块也被这头灰色怪蛙一口妖气喷出弹了开来。
虞过看的有趣,心道:“这些怪鸟羽毛洁白,倒也神骏,那头灰色怪蛙倒是丑的很,我不如帮这些鸟儿一把。”虞过也是个喜欢美好之物的人,自然把心偏向那些怪鸟,把混元石一抛,夹在那些白鸟抛掷的石块中落下,那头灰色怪蛙也不提防,照旧喷出一股妖气,想把这个石头也弹开。
虞过把法诀一撒,那块石头猛然暴增体积,变成了磨盘大小,嘭的一声!把那个怪蛙砸的满头碧光乱冒。那些白鸟知道虞过在帮它们,都呱呱大叫,似是在为虞过助威。那头怪蛙知道被人暗算,一双碧绿怪眼左右乱看,觑得虞过正站旁侧,一声大叫就带着一团碧绿妖光扑了上来。
虞过收了混元石,见刚才一下,居然没砸伤了这头怪蛙,也是吃了一惊,把手一招,那些火鸦护主,扑上去和怪蛙缠斗起来。那头灰色怪蛙的妖气虽然怪异,但是这些火鸦亦都是炼气入窍的妖怪,身上的火系妖气也颇为奇异,那头怪蛙顿时不敌。被火鸦啄的呱呱大叫,只能把浑身的妖气鼓荡起来,在地上乱滚。
虞过缓过手来把十余头火鸦排成了阵势,这十余头火鸦首尾相接,顿时化成了一柄火光四射的赤火长剑,一剑就斩落在那头灰色怪蛙的头上。那头怪蛙似乎是豁出去了,把两根前肢抓住的那根碧绿竹子往上一迎,和虞过发出的火鸦神剑一拼,竟然把这十余头火鸦打散,虞过这才惊诧起来,盯着那根碧绿竹子细看,却不认得这根竹子的来历。暗忖道:“这根竹子连火鸦身上的火焰都不能折损,只怕真是有些奇异,说不定是什么天材地宝!”
虞过顿时心中一热,把自己的飞剑亮了出来,那头怪蛙似乎也知道大难临头,猛地一扑,落下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沼泽,刺溜一声就钻了进去。几十头火鸦落上去,用身上的火焰反复灼烧,但都没有什么大用,虞过见那处沼泽肮脏,也不舍的自己的飞剑发出去在泥中搅动,正想罢手,那头怪蛙却又惹厌,把那根碧绿的竹子伸了出来,缓缓的摇晃,似在招摇。
虞过这下子就按耐不住了,把聚水诀一指,招来一团团的水气,往那处泥沼灌去。他虽然修炼的法诀比不上焦飞的天河正法高深莫测,却也是水系的道术,加之又修炼到了炼气入窍的境界,虽然还未打通周身窍穴,只略略打通了十余处,但召水之法却是懂的。
大量清水灌下,那泥沼顿时湿闷一片,那头怪蛙在地下似乎更加游刃有余,也不怕气闷,就是不肯出来。只是偶尔把那根碧绿的竹子伸出来挑逗虞过。虞过也是气的急了,便寻了石头投下去,他连混元石也舍不得弄脏。天上那群白鸟知道虞过是帮忙它们,也都来帮忙,纷纷衔来许多石头扔下去。只是这些鸟儿虽然神骏,毕竟力气微弱,扔的石头也都不大,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儿。
这般胡乱了一阵,虞过心头忽然一惊,暗道:“这头怪蛙明知道不敌,居然还不肯缩在地下,只要跟我逗趣,难道是有什么计谋?我别是上了一头妖物的当,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虞过虽然是修道的人,但是来回跑了一阵,扔了几百块石头,力气也尽了,便忍了气,再也不去看那头怪蛙弹出的碧绿竹子,召唤了自己火鸦,就想离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忽然有一声柔媚的叫唤,在他耳边响起:“这位小哥为何逗弄小女子养的宠物,难道这头癞蛤蟆也有许多趣致不成?”
虞过吓了一跳,扭头去看时,一个身穿淡绿衫子的女子,正俏生生站立在那里看他。通天河两岸数百万里,除了通天国有人居住之外,只有妖怪横行,虞过哪里还不知自己居然惹出了一头女妖怪出来?他嗔怒的大叫道:“你养这样的妖怪,自己也定然不是好人,我乃是火鸦道人门下,休来招惹!”
那女子咯咯笑的弯了腰,喝道:“姑奶奶是妖怪不假,可火鸦道人又是什么遮拦人物了?我连听也没有听过天下有这么一号人物,你却把来吓我,岂不是可笑?看你也是一表斯文的样子,怎么就这般不讲道理?我的灰蟾儿向来乖巧,除了那些银燕因为天性相克,常来邀斗,从不离开这附近十里之内。你们人族有位大学问家说过,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想必这位小哥也是自命君子,怎的还把丑俊来看人好坏?”
虞过大声叫道:“你又不是人,它也不是人,何来看丑俊,分人好坏。”
这一句话,却把那个女妖怪惹恼了,暗叫道:“这个人不知哪里来的,却这般小蔑我们妖族,姑奶奶倒要让他见识一下,妖怪的厉害手段。看他生的也俊俏,扯回去先扑到了,好生玩弄个几日,然后再一口吃掉。管他的师父是谁,师门哪里?只要我吃干抹净,谁人知道是我下手来?”
这个女妖怪张口一喷,就是一团彩雾飞出,虞过不提防这女妖怪下手这快,连一切手段都用不上,只能大吼一声:“快去报与我师知道,好让他来救我。”
第五一章 火鸦凝煞
他手下那七八十头火鸦立刻振翅高飞,那头女妖怪把手一扬,一团彩色丝网飞出,顿时网罗了四五十头下来。但是这些火鸦早已经是两世为鸦,都是当年跟随了火鸦道人的火鸦精魄,在焦飞手下又附体重生,都颇具智慧,剩下的二三十头都四散飞去,眨眼就逃逸无踪。
那个女妖怪心中暗叫可惜,她虽然会驾风,可是也未必有这些天生就懂得飞翔的禽鸟成精的妖怪快捷。何况走失了二三十头火鸦,她却追哪一头才是?这个女妖怪暗叫一声道:“这个小哥倒也狡诈,看来我杀他不得,先玩弄了再说罢。等他师父来寻,就送还了回去。说起来还是他徒儿占了便宜,那个做师父的应该也不会恼怒才是?”
天上那些白鸟,被这个女妖怪唤作银燕的,见虞过被擒,都尖声鸣叫,居然也追在抢先飞走的火鸦身后,一哄去了。
焦飞正在通天峰上修炼,忽然听得无数鸟儿鸣叫,似是耳熟非常,他长身而起,却见到了一群火鸦带了数百只白色大鸟,在天空上盘旋飞舞。焦飞暗吃一惊,肚内暗道:“这却是出了什么事儿?怎么我送虞过的火鸦居然都飞回来了?”
焦飞虽然传授了九尾儿,虎妖胭脂,虞过火鸦阵,自己却不曾修习这门道法,只是以火鸦道人的精魄为驾驭,才能指挥的了这些火鸦。他匆忙偷下了通天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指按在自家的眉心,顿时把火鸦道人的精魄又召唤了出来,这才发出了召唤火鸦的号令,过不多久那些火鸦带着那些银燕一起落了下来。
这些火鸦也是炼气入窍的小妖怪,精通人言,咕咕呱呱,七嘴八舌,很快就把虞过采药被女妖怪捉了一事分说明白。焦飞怒道:“这个女妖怪却可恶,那虞过是我的种药童子,有许多事情要仰仗他,居然也敢给我胡乱捉了去,万一弄死了我哪里去找这般勤恳的苦力?那些水蛇兵都是粗手笨脚的,打架还成,却都不会种田,铜无心,老王,鹫老更是不能把来种田勾当,回头那药田不是要我亲自去弄了?”
焦飞正要奋发,忽然想起,自己是以火鸦道人的面目在虞过面前出现,何况自家又跟虞家有些嫌隙,这便赶去了大是不好。不过火鸦道人法力低微,自己用火鸦道人面目赶去,只有二三十头火鸦,怎敌的过那个女妖怪?虞过有新得的两件法器在手,七八十头火鸦前驱,还一个照面就被放翻。
不过焦飞忽然见到了那群银燕,心道:“这些白色的大鸟倒也神骏,我都把来炼化成火鸦,应该是一大臂助。”焦飞上一次只是随手放出七八十头火鸦精魄,附体在一些禽鸟身上,事后也未曾起意去培养更多火鸦。现在有事儿了,只能临时抓丁,不过这群银燕也有四五百头,倒是足够焦飞把火鸦道人培养的五百火鸦精魄一口气都放出来。
他把手一招,顿时漫天萤火飞舞,只要挨着那些银燕,这萤火就融了进去。凡是被火鸦精魄附体的银燕,双翅一展,顿时全身羽毛化为焦黑,上面烈焰飞腾起来。一旦被元蜃诀炼成精魄,记忆,法力尚在,本我意识却失,焦飞把火鸦精魄附体在这些银燕身上,那是这些银燕的本我意识占了主动,只是吸纳了火鸦的精魄之后,多了若干记忆,也多了一股妖气。不过这些禽鸟天生智慧甚低,极容易受这些火鸦生前的记忆影响,因此焦飞不必训练,它们就自然会向焦飞报效忠心。
五百头火鸦精魂放出,最后还是有十余头银燕不曾被附体,不过焦飞也不去管它,把手一放,五百头火鸦满空飞舞,布成了火鸦大阵。火鸦阵传承自上古火鸦神君,比天蛇吞月大阵更加繁复,威力也在天蛇吞月大阵之上。只是焦飞的五百水蛇兵最低也凝煞的修为,布下天蛇吞月大阵威力惊人,这些火鸦不过是炼气第二层的修为,他根本就没有起意过,将之祭炼完全。这次是机缘巧合,若无这许多银燕跟随火鸦飞来,他也没法这么快把火鸦阵祭炼完全。
火鸦阵布开,一股股火系的妖力充斥在火鸦道人精魄的周围,顿时让这位旁门的散修之士法力猛然暴涨。不过火鸦阵虽然精妙,但是火鸦的妖力却实在太弱,且焦飞操纵天蛇吞月大阵时,是以天河正法为根基,现在却是以火鸦道人的法力为根本,勉强只能提升到凝煞的境界。
焦飞试演了一下法力,纵起一团妖风,按照火鸦的指引一路奔着虞过失踪的地方飞去。不过凝煞境界的修为,飞行起来实在太慢,焦飞实在受不了这个速度,忙把火鸦阵的法诀一捏,身上顿时生出两只火焰翅膀来,这两对火翼一扇,顿时风起云涌,速度骤然增加了十倍,这也还飞了一日一夜,看到了当日虞过发现灰色怪蛙的地方。焦飞收了火翼,暗忖道:“这火鸦阵威力倒也不俗,居然有这般了不起变化,能够化成火焰双翼,比我用乌云兜飞行都慢不许多了。这还是凝煞期的修为,若是等到炼罡的境界,一飞起来还不是风驰电掣?”
那处沼泽依旧,只是那头灰色怪蛙却不见影踪,不知在地下是睡了,还是在修炼。焦飞法力自然比虞过高明的多,虞过拿这个小小沼泽无可奈何,焦飞却把六阳封神幡一抖,樱天女从幡上现身,一头就钻入了地下,不过片刻就捉了那头怪蛙上来。焦飞也不愿耗费口舌,伸手一抓三色光圈一卷,就把这头灰色怪蛙连着它牢牢抓住的那根碧绿竹子一起收入了金曦境。金曦境内现在有铜无心,独眼水蛇兵老王这等厉害角色,就算是鹫老也比这头灰色巨蛙厉害百倍,又是瓮中捉蛙的架势,凭这头灰色巨蛙如何滑溜狡诈,都要被摆布出百十个样式来。
过不多久,铜无心便从上元八景符中传出话来,恭谨的说道:“那捉走虞过公子的妖怪,是一头五彩蜘蛛精,叫做彩云姐姐。修为不过是凝煞,生性……颇为风骚!她的洞府就在附近,往南不过几十里就是。”
焦飞开始还不了解铜无心为何突然提起这个女妖怪不是良家来,驾风飞出十余里,才忽然明白过来,哑然失笑,暗自道:“看来我那个虞过‘徒儿’倒要有些风流阵仗,好在他也不见得能够长生,就算失了贞操,也不过当是春风一场,过不留痕。”这件事儿,焦飞越想越是好笑,不由得哈哈大笑,一直到落在了那头五彩蜘蛛精洞府前,笑声也未止歇。
因为这件事儿,焦飞倒也并无多少敌意,只是伸手一指那蜘蛛精的洞门,大叫一声道:“兀那女妖怪,快把我徒儿还出来,不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洞府,把你也捉了,真火炼死。”
五彩蜘蛛精正在百般挑逗虞过,但是这个少年咬紧牙关,就是不肯从她。
“这位小哥,你若是从了我,奴家就送你出去,不然待会吃了你,让你一身道行尽丧,那就悔之晚矣。”
“妖孽,你敢杀我,我师父定然会赶来报仇。劝你赶紧放了小爷,你再不放我出去,到时候我师父来了,让你一身道行尽丧,那就悔之晚矣。”
五彩蜘蛛精彩云姐姐,被虞过的话逗的笑了起来,说道:“看你的法力平常,你师父也定然是个软脚,就算他来了,姑奶奶也怕了他一个老不死不成?到时候我把你们师徒赤条条绑在一块,让你看看彩云姐姐的手段。”
虞过立刻反唇相讥,惹得彩云姐姐恼了,一把扯破了虞过的衫子,正要来一个女霸王硬上弓。却听到焦飞在外面呼喝,这个女妖怪一腔怒火,大叫道:“看我去擒捉你的师父,再来摆布你!若是你师父也有些姿色,我就把你们师徒一起摆布。”这女妖怪足下一顿,一团彩烟托了莲足,飘飘然出了洞府。
火鸦道人相貌枯干,绝非那种极有气度的老帅哥,反而有些猥亵的气色,焦飞变化了火鸦道人的模样,这女妖怪一看就有几分不喜,暗道:“没想到是这等老货色,姑奶奶还真没这等胃口。虽然我也劫几个男色,却不是那等不择食儿的女流。看这老道士还有几分道行,我看他本事如何,若是不成,就先一口吃了,再去搞他的徒儿。”
焦飞见着女妖怪举止都是妖娆之色,不似虎妖胭脂,碧玉蝎子精九尾儿一般满脸正气,就知道这个女妖怪不大纯良,心道:“只怕我那虞过‘徒儿’已经被她弄了几个回合,罢了,罢了,只要把人活着救回去,我也不计较这些。反正他也不是我的真徒儿,只是骗来的一个种药的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