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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葫》作者:流浪的蛤蟆

  越轻寒本来双眉入鬓,凤眼含威,身上的一股威势让人不敢靠近,但就在这一两句话的功夫,对焦飞的态度就缓和了许多。孟阗竹笑盈盈的,心中暗道:“当日是我失算了,若是把焦飞师弟介绍到本门哪位长老门下,现在定是一飞冲之势,绝不会逊色在天河剑派的成就。看焦飞师弟在陈太真师兄这里如此随便,显然已经深得诸位长老信任。看来我跟诸位正教的长老眼光还是有些逊色,竟然当面错过了焦飞师弟这样的奇才。他能在短短一年内从不谙道法的寻常少年,到了炼气入窍的修为,还能独立炼丹,已经是道家九大派中百年罕见的人物。”
  “咦!若是这般,这件事儿倒可以做得!”
  孟阗竹虽然待人和蔼,但却极是自傲,其实比越轻寒这样冷若冰霜的还要难以接近,焦飞能够讨得她欢喜,几次攀谈,已经是难得之事。她见焦飞言语陈恳,心下又欢喜了几分,生出了一个念头来,勉励了缴费额诶好几句这才对陈太真说道:“我们姐妹跟着两位长老来求亲,几位师姐妹的事儿都定下了,今日见到了焦飞师弟,我忽然想再做一家亲事,陈师兄长兄如父,应该可以做主罢?”
  陈太真本来从容自若,看着三人攀谈,忽然听到了这一句,脸上立刻变色,想也不想的拒绝道:“焦飞师弟却是不方便结道侣,孟师妹的好意,老道也只能推拒了。”
  孟阗竹愕然一愣,吃惊道:“难道焦飞师弟已经是真传弟子……”她说了这一句,立刻醒悟,住口不言,但是内心震动事实太大。要知道道门诸大派虽然收徒不少,一辈中十几个,乃至几十个内门弟子都不出奇,但是只有极少数的秀出之士,才能够获得本派真传。漓江剑派也只有四大弟子,天河剑派多些,也不过六人而已。这些大弟子惯例被称作真传弟子,才是真有希望炼就元神,能够长生不老的。
  “焦飞师弟才入门多久,就能获得如此赏识,难道我的眼光居然如此差劲,白白错过这般良材美质不成?”
  不说孟阗竹心下懊丧,就连越轻寒也微微吃惊,她们都不知焦飞能有如今成就,除了个人极端努力,向道心坚之外,多是机缘巧合,换了个人绝不能学步,有如他这般成就。
  不过孟阗竹转念一想,话已出口,也不好回收,就笑道:“焦飞师弟天资,我们漓江剑派怎敢有了拉拢之念。是我有个小师妹,天资尚可,但是却不知上进,门中师长都极喜爱,也不好说她。眼看如此美质良材却要荒废,我这个做师姐的也颇替她担忧,也许只有出阁之后,有了夫家管束,待她严厉些,才知道上进。”
  陈太真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轻笑道:“如此焦飞可就要承情了,几粒定颜丹就能换得一个美娇娥,多么划算的生意。”
  焦飞听得额头冒汗,期期艾艾的说道:“孟姐姐虽然是好意,但是小弟修道才一年不足,怎敢有这样的念头?”
  孟阗竹笑道:“你以为我的小师妹就那么容易给你不成?就算她父母也未必舍得,就是先定下来,然后两家还有许多事儿做,总要多见个几面,笼络感情,万一你们脾性不合,此事还未必能成。我们是修仙求道的人,不是那些凡夫俗子,父母之命就定了终身,也不管儿女如何,何况我还只是个做师姐的!总要你们情投意合,才会捉人下聘,讲究合礼。”
  焦飞这才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心下惴惴,暗道:“苦也,刚才跟苏真师兄聊过此事,我这样的人是不能投入别家门派的,只能从别派娶亲过来。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长生之路在何方?怎还能带这个累赘?也罢,到时候我装作愚笨些,只要让那女孩儿烦了,恶了我,自然就此事不成。”
  焦飞心中拿定了主意,脸色才好看些,孟阗竹和越轻寒在陈太真的丹室中坐了一回,商量了两派结亲的许多事儿,这才殷殷告辞。其实虽然此次漓江剑派来了两位长老,也只是为了显得礼节隆重,主事儿的还是孟阗竹和越轻寒这两位大弟子。天河剑派这边也是如此,一应都由陈太真出头,掌教郭真人也只是陪着两位漓江剑派的长老,并不去管这些琐事的。
  陈太真看焦飞还有些神色不属,不由得笑道:“焦飞师弟,你是欢喜的傻了么?怎么还未真个结亲,就如此恍惚,这可不是修道人器量!”
  焦飞苦笑道:“师兄说笑了,小弟也只是在想如何推拒此事,我自家还求不得大道,怎敢做这样的事儿!只怕多了这个拖累,日后修炼更加艰难。”


第二零章 求亲(五)
  陈太真呵呵一笑,说道:“你以为漓江剑派的师妹,师姐有这么多,还能让你挑挑拣拣不成?放心!不等你真个炼气大成,最少也要凝聚金丹,才有机会见着人的。现在担心这些转无趣味,这一次漓江剑派会嫁过来两人,招走一个上门的,那都是双方师长商议过多次才最后定下来的。仙家道侣要比寻常人娶亲还甚重的多,毕竟是最少数百年相伴,没有真情实意,哪能相看两不厌这许久?”
  “况且,我们修道之人素来不禁婚嫁,但要真个谈婚论嫁,多少也要有些底气,这嫁妆,聘礼都是不能少的。现在是人家来跟你结亲,就算送几件上品法器做媒,也是当然之事。除了那些炼就长生,一意逍遥的大神通之士,或者学着人间帝王,收几百个女子充作后宫,排解长生寂寞。其他道侣都是互相扶持,共同上进,也不见得就比一人独秀慢了修行,不然大家都是一人独修,还收什么徒儿,交什么朋友?自家在荒郊野外苦个几百年,连门派也不用开创了。”
  “我们天河剑派的郭祖师,还不是跟六个同道一起参详大道,这才创下了天河剑派?甚至还跟一位道友结成了道侣,生下了六个孩儿。我的师尊郭嵩阳真人,便是祖师最小的一个儿子,也不见祖师耽搁了什么修为。”
  陈太真顿了一顿,有些不怀好意说道:“甚至有些人苦求长生不得,寻一些蹊径出来,就必须道侣两人双修,比一人修道要多出一条大路来。没有这些好处,你当别人都是傻子,愿意带个累赘么?”
  焦飞心道也是:“早就听说那些没有门派的散修之士,最愿意和几个至交同道一起修炼,在道法上可以互相研讨,弥补自家不足,转比一个人修行容易些。那个什么角山双鬼不是就在一处修炼?只是他们互相间未能推心置腹,各有私心罢了。道侣也不过就是比这样一同修行的同道好友亲密些,是没有我想的那么叫人生畏。不过这种事儿,我不大喜欢,到时候还是推拒算了。”
  焦飞把这种想法压在心底,倒也没有跟陈太真说起。陈太真本就有事儿,跟焦飞闲聊几句,便让他自家修炼,扬长而去,向掌教郭真人禀报两派结亲的事情去了。
  焦飞炼丹耗尽了精力,虽然挣扎着醒来,但是却依旧疲累,跟孟阗竹,越轻寒,陈太真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强自支撑,陈太真一走,他立刻跌走了下来,运起了天河正法,恢复消耗的精力。在焦飞的丹田内,自成一个小小的世界,丹田的最底下是一滴一元重水化成了一滩小小的湖泊,湖泊之上的正中是五金精气凝结成五彩金丸在缓缓转动,天河九箓剑诀和天河收宝诀连成了一道长虹,从一元重水所化的小小湖泊冲出,贯穿了五金精气凝结的五彩金丸。
  除此之外,九字大日光明咒化成了一轮红日高悬,小诸天云禁真法内道三十六符箓团团成了一朵云气,托起了九字大日光明咒所化红日,如梦似幻,虚无不定。
  当焦飞运转天河正法,无数先天水精之气被收摄到了丹田内,化成雨露,经过了小诸天云禁真法所化云气,汇聚到了丹田最底部的一滴一元重水所化的小小湖泊当中。不旋踵,湖水涨溢,一轮明月般的水光生出水面,转瞬脱出丹田,在另外一处窍穴停留了下来。每当有一处窍穴被一元重水填满,焦飞的精力就恢复了一分,他足足打坐了五六个时辰,这才精神奕奕,恢复了全部的精力。
  恢复了精力之后,焦飞并未停下修炼,把天河正法换成了黑水真法,玄冥真水透出了肌肤,在他身体周围化成了一条似雾似幻,张牙舞爪黑龙,这并非是修炼黑水真法应有之相,只是焦飞以法力自行凝聚的幻想罢了。若是玄冥真水到了能化形而出的地步,他的功力就非是现今这般了。
  自从黑水真法修炼到了第二层,这股玄冥真水内蕴的寒气就一日盛过一日,冰系法术和云系法术一般,都是水系术法中的旁支大宗,只是焦飞并不懂得冰系的法术,让他凝水成冰倒是不难,但这又算什么法术了?除了变个戏法,冰凉一下茶水,也无什么大用。
  焦飞在黑水真法修炼到第二层,自行领悟了黑水真瞳的神通,已经算是天赋出色,要让他在短短时间内,再领悟出一门冰系的天赋神通法术来可就十分为难。焦飞一面运炼黑水真法,一面琢磨玄冥真水的奥妙,他知道这部魔门法诀别有一功,从来不曾荒废了修炼。
  尤其是上一次在马武手下受了重创,后来天河正法修为倒退,被玄冥真水吞噬了之后,黑水真法直冲了第二层,焦飞就知道这部魔门法诀和天河正法兼修,只怕会有些助长修为之力。尤其是在黑水真法修炼到第二层之后,他的天河正法进境便快了许多,焦飞对黑水真法更是重视。
  焦飞把玄冥真水的寒气都收束在周身,这股黑不见底真水一显形,就把附近数十丈方圆内的水流,都纳入了掌控,焦飞通过了玄冥真水操纵的水流,就能感应到极远的地方。他把神念放了开来,顿时把陈太真的这座丹室,还有周围的几座院落都纳在了心海,就宛如历历在目一般。
  “咦,怎地这个地方有些奇异?”
  焦飞猛然记起了五娘等七姐妹,恍惚记得那些放置青铜巨鼎的院落便在那个方向,匆忙把神念退了回来。他在麒麟殿来去,也是云中走,但是不管他怎么仔细观察,从天空细细查看,也找不着那日误入的院落,便对五娘姐妹深有戒心,从来不曾想过持了五娘所赠的令牌,去探望这个来历十足古怪的女子。
  “还是不要在麒麟殿乱作窥探,等我回北极阁再琢磨这些法术罢!”焦飞收了玄冥真水,一抖道袍,心想要不要先去换件衣衫。


第二零章 求亲(六)
  焦飞拿回了剑囊之后,也不知怎的,总是懒得使用这件法器,宁可用乌云兜来装着东西。不过乌云兜常要来用,他的换洗衣服什么的就都放在了北极阁。左右一想,现在碧游宫中正热闹,他在这里也是无趣,陈太真又事儿忙,也未必有闲心来指点他,焦飞开始还觉得北极阁冷,现在反而喜欢那里清净,百无禁忌,不似这里动辄就要惹出事儿来。
  “还是回去罢!”
  焦飞自忖毕竟是北极阁执役弟子,时常不在也不是好事儿,一顿足就纵起云头,绕过了麒麟峰在后山的北极阁落下,这北极阁上空一直都被北极磁光大阵护着,没有焦飞手中的北极阁执役令牌,旁人根本进不去。不过金鳌岛乃是天河剑派的根基,等闲也无人赶来讨没趣儿。
  在北极阁落下了云头,焦飞先去换过了一身干净的道袍,他的这些东西,都是水盈儿帮忙置办,一应所需都极齐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焦飞顿时觉得清爽,便在北极阁前的露台上打坐,反正他除了修炼也别无事情。
  今日也是该着焦飞有事儿,他打坐了没多久,正在运炼天河正法,就有七八道金光从前面飞了过来,在北极阁前落下,若是往常,焦飞就把北极阁的北极磁光大阵开了,任人进出,毕竟来的都是天河剑派的弟子,但是他看到这七八道金光都是自家的天星剑丸,就有几分恼火,悄悄捏了隐身诀,顿时把身影隐去。
  这些人里,为首的还是虞元,除了焦飞上次见到过的那些人之外,还多了一个红衣少女,焦飞辨认那个红衣少女的御剑家数,竟然是漓江剑派的传人,不由得就想到了方才,陈太真和漓江剑派二女所商议的婚事中,恰有一个这般模样的,许配给的人正是虞元。
  “虽然这个红衣的少女,比虞元似乎大了七八岁,但是修道人中动辄几百岁的寿元,大了这点到不算什么。虽然有些童养媳的嫌疑,但是人家自愿干我什么事儿,都是他们小夫妻感情不错,居然才定亲,就厮混在一起了。”
  焦飞也不知这些人来北极阁何事,但是却拿定了注意不开口,也不开放北极磁光大阵,反正他是北极阁的执役弟子,不让在此地闭关的前辈被人打搅,乃是应该的职责。上次焦飞放了人进去,那也是事先禀过的。
  虞元带了一众人到了北极阁上方,就有些忸怩,对身边的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说道:“卢师哥还是你来叫门罢,我不大起的过那人,不愿意跟他搭言!”
  被虞元称作卢师哥的那人笑道:“他虽然不成器,总也是你我的师叔,称呼一声能怎地?”
  虞元鼓起了腮帮子嘟囔道:“卢师哥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气,上一次我埋伏了好久,等那头胭脂虎精度过雷劫,就要下手夺取她的内丹,却被此人搅黄了,还大刺刺的不理我,似乎他多么有理一样。不是我尊敬长辈,早就给他难堪了。”
  卢师哥也微有怒意道:“若是你夺了炼成气候的妖怪内丹,岂不是转眼就能凝练金丹了?这人果然可恶,待会我叫开门禁,也要好生讥讽他几句,这人怎的如此嫉妒他人的机缘!居然还下手破坏,纵然我们跟他有些不敬,这么做也忒小心眼了。”
  焦飞暗叹一声道:“你们也修道,妖怪也修道,怎见得就该你们夺她的内丹?你们拜在天河剑派门下,从炼气成罡到凝练金丹还如此艰难,何况那妖怪没有道家真传,全靠一个人苦苦摸索,并不比你们更艰难了百倍,做人怎的没有一点恻隐之心?你们左一句要给我难堪,又一句要讥讽我,就知道我一定给你们放开北极磁光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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