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师兄呼做小师妹的女子,显然是对这个师兄情根深种,对那位“杨师姐”却颇有微词。她有些气鼓鼓的说道:“要你跟我一样,自己祭炼法器你也不肯,我爹爹传授的祭炼无极天书卷的法门,只要耐心去炼,比什么法器都要得心应手。”
李师兄讪笑道:“无极天书卷固然是一等一厉害的法器,但是聚炼所需的光阴实在太多,师妹你也才祭炼出第一重禁制罢?我们师兄妹要是埋头苦练,要多少年才能扬眉吐气?若不得长生,我辈修道之人也就是数百年寿元,若不能出人头地,修炼法术何用?”
小师妹似乎知道不能劝服自己的师兄,很快就默不作声起来,但是那位李师兄往真龙煞的地穴中一探,立刻神色大变,当他御起遁光往下落去,很快就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大吼道:“杨师妹你居然骗我?这道真龙煞早就被人用来凝煞过了,怎还可能有真龙精煞在……”
焦飞一路疾飞,他倒是不知,要是自己再晚走片刻,就会跟人撞个正着。他心中盘算道:“到了接天峰,我便立刻闯入焰中宫救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白云仙和蛤十一救走,万一祖神荼发现,就让独角雷兕跟他放对。想来有七宝如意大咒护身,祖神荼的心魔大咒也奈何不得这位半路出家女尼。毕竟这两路功法出自同源,真宗和尚比祖神荼高上半筹,他创出来的法门也应是厉害些罢!”
焦飞虽然得有两部道法的法诀,但却不算真正修炼过,他的五头咒灵分身,都是从祖神荼手中抢夺来的,并非自己修炼。七宝如意大咒更是直接放过一边,连多想一回也不曾。故而他也不知这两部功法谁高谁低。从道法的境界来看,心魔大咒或者更阴损狠毒一些,但却不如七宝如意大咒还有几分长生的指望了。但焦飞现在又不是比拼和两部功法,哪一部更近长生,他只想知道心魔大咒和七宝如意大咒斗起法来哪一个更厉害罢了。
接天峰上下本来有万余弟子,但是当焦飞到了接天峰的时候,却没有听闻一点声息。他遁光不停,闯入了一处洞穴,却见一个东极教的弟子,脑门开裂成了两半,似乎脸上还挂着笑容,哪种情形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焦飞又惊又怒,伸手过去一推,这个东极教弟子就立刻化成粉尘,宛如一个面粉做成的假人。焦飞足下不停,连忙去了其他的几处洞室,有的无人,但凡有人的都是已经死去,死的形态跟他刚才见到的一般,都是全身化为粉尘,一碰就碎,变成一滩粉末般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祖神荼把这人体内的幽冥火咒都抽回去增长功力了?可东极教上下足有万余弟子,他就这么舍得,连整个东极教的基业都不要了?”
焦飞悄然把六阳幡抖出,悬在身后,他也不去看接天峰上下有无活人,遁光一起,就落入了一盏青铜灯内。上次他跟随祖神荼来过焰中宫,自然知道这里是什么样子。焰中宫里还是如他上次看到的那般,有无数的上半身是俊男美女,下半身是火焰的妖灵飞来飞去,只是这些妖灵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特别害怕的事情,一个个惊恐万分,见到焦飞进来,也不去阻拦,只是四下里乱飞开来。
焦飞也不去管这些焰中宫灯灵,用道心纯阳咒验了一下,感应到白云仙距离自己似乎不远,一纵金光就飞了过去。焰中宫面积广大,已经算得第一流的洞府,比接天峰这个东极教的根本之地,容纳的人还要更多。焦飞上一次来,也不过是匆匆,祖神荼又不会跟他说起焰中宫的真正秘密,他虽然有种在白云仙身上的道心纯阳咒做指引,还是饶了七八十个圈子,这才在一处偏僻的宫室中找到白云仙和蛤十一。
这两位焦飞的手下,都被铁索穿了骨骼,封了周身窍穴,让他们不能变化,吊在这座宫室的屋顶。白云仙功力深厚,还好过一些,蛤十一简直就是气息奄奄,只差半口气,就要去天道轮回了。
焦飞把手一指,白云仙和蛤十一周身窍穴齐开,铁索也都落了下来,见到焦飞来救,蛤十一欣喜无比,大叫了一声:“亏了主公来救,我什么也不曾跟那老怪说,他威胁拷打,百般利诱,甚至送了我个美女吃,我都禁受住了考验!”白云仙在旁呵斥道:“你哪有这般坚贞?祖神荼是送个美女给你玩耍,没曾想你就一口吃了,我本想虚与委蛇,结果你这般口滑,顿时惹恼了那个老东西,累的我们在此受苦。”
蛤十一有心狡辩,但是受创甚重,口舌不便,有心狡辩,无力饶舌。焦飞心头一笑,也明白了几分,祖神荼送了个美女给蛤十一,这蛤十一经受不住诱惑,便生受了祖神荼的好意。只是祖神荼不知,这蛤十一只当美女试吃,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就以为他倔强,这才弃了收买的念头。
他也不计较此事,便是他自己被人捉去,百般拷打,也未必能够禁受的住,何况蛤十一这种小妖怪?他随手扔出两粒乾元换骨丹,说道:“你们先把这两粒丹吃了,疗伤一番。再跟我说,这里怎不见祖神荼老怪?”
第一三七章 神荼老祖,疯癫大圣
白云仙吞了乾元换骨丹,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已经被困这里许久,除了每日有灯灵前来送些饮食,已经许久未见祖神荼。”
焦飞也不由得讶异,心中忽然一动,把六阳幡一抖,一个原本属于他幡上的阴魂,猛然一挣,脱开了肉身,飞入了焰中宫来。正是那位被焦飞留在东极教做内应的梁公羊。
见到焦飞来,这位东极教的弟子吓的浑身发抖,大叫道:“神荼老祖已经疯了,神荼老祖已经疯了……”他连呼数声,把身一滚,径自投往六阳幡上来。这等变故,焦飞亦不曾料到,显是梁公羊已经害怕的狠了,投入六阳封神幡自觉可以庇护。
焦飞喝问道:“祖神荼怎么疯了?你且详细道来?”
梁公羊蜷缩在六阳封神幡上,全身都簌簌发抖,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疯的,只是年余前,本教就有弟子莫名失踪,同辈的炼气成罡修为的弟子,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凝煞境界的也全都死绝了。数月前,就连炼气入窍的弟子,本教也再寻不到一个……”
焦飞想起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些死去的东极教弟子,忙问道:“然现在接天峰上还有活人否?”
梁公羊颤抖了许久,才答道:“除了最底层炼气胎动的弟子还有二三百,那些炼气第一层都还未有成就的弟子接天峰上原本还有千余,除去有几个已经被吓的疯了,还跑了一些,如今只剩下不过八九百人。”
焦飞长叹一声道:“祖神荼真是妖孽,竟然连门下弟子也不肯放过,看来他修炼心魔大咒,已经神魂颠倒,没有了神智。只是这般境况更难制服,也不知他练成了无上心魔没有。”
焦飞精通心魔大咒,虽然没有真个修炼过,只是以心魔大咒的法门,催动五道咒灵,但也知道心魔大咒的厉害,稍有不慎,一个镇压不住,立刻就会神魂尽丧,一世记忆化为无有,魂魄也被咒灵吞噬。他自己最多也只敢把五道心魔大咒,分别寄放在元蜃幻景和六阳封神幡中,也是怕自己神智被侵染,那是比身死道消还要可怕的境况。
焦飞身处焰中宫,也生恐祖神荼忽然杀来,正欲走时,忽然感应到一股力量正自跟六阳封神幡遥相呼应,焦飞先是一惊,然后细细分辨,察觉这股力量似也不强,只是充满穷凶极恶,滔天的凶威。
“不对,祖神荼的幽冥火咒,乃是一股冲天怨恨,这股力量却是纯粹‘凶!’毫无缘由,就要灭绝世间一切,正和菩提心咒那种纯粹到了极点的善意相冲,难道是祖神荼手中的另外一道咒灵?”
一道心魔大咒,就是一股纯粹到了极点的情绪,幽冥火咒是怨恨,道心纯阳咒是执拗,如意雷咒是愤怒,五瘟总咒是“沮,丧,绝,灭,无”五种极端负面的情绪集合,菩提心咒是极纯粹,到了无法容忍任何“恶”存在的善,千幻神咒则是“虚幻,美好,欺诈,哄骗,自欺欺人……”等和绝望,沮丧,灰心,空无截然相反的念头,正和五瘟总咒相对。
这般复杂情绪,得了其一,已经是心思紊乱,道心难宁,若是心魔七大咒一起来袭,任是天仙也要堕凡,佛陀也要犯嗔。
“祖神荼不似我,把如意雷咒和道心纯阳咒收在元蜃幻景当中,把五瘟总咒和菩提心咒,千幻神咒禁在六阳封神幡上,光凭他的道心能够镇压幽冥火咒已经极艰苦,也许是把另外一道心魔大咒置放在了焰中宫……”
焦飞略一思忖,断然的对白云仙,蛤十一一抓,四色光圈一落,先把他们收入了上元八景符,这才纵起遁光,直扑那股散发着滔天凶气的力量。到了炼气第三层就能操控数十丈方圆内的天地元气变化,焦飞收摄道心纯阳咒,已经相当于丹成境界的修士,方圆数百里内的诸般变化,亦能感应的到,若不是有这样的法力,焰中宫变幻莫测,宛如迷宫,焦飞根本就找不到路径。这股力量又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气息,焦飞闯了半日,这才来在一处极阔大的殿堂。
这座殿堂空无一物,连一根房梁,一根大柱也无,只是周围的墙壁上,有无数景致,光怪陆离,一闪即逝,焦飞细细分辨,竟然是接天峰各处洞室的模样,有些则是接天峰附近景色。焦飞细细感应,只觉那股凶气就在这座殿堂之内,但是他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难不成是什么障眼法?”
焦飞想也不想就运起了黑水真瞳,他把黑水真法修炼到第四层,这黑水真瞳的法力也比前厉害许多。四个瞳孔旋转九圈,猛然汇合到了一点,若是有人盯着焦飞的眼睛细看,便能看到他的瞳孔竟然由内向外分成四圈,一圈比一圈幽深。运起了这独门法力,焦飞这才看到这座看似空无一人的殿堂中央,拜访着一盏形制古拙的油灯,油灯上的灯焰中囚禁着一团黑影。
这道黑影顶门上生有三支犄角,身躯雄壮,体外披着一层细密的鳞甲,浑身戾气四溢,竟然非是生人模样。比传说中的上古妖魔还要凶厉可怖。它看到焦飞,立刻大声叫道:“若是你肯放了我出去,我包你长身不老,纵横天地间无人可敌!我是上古妖神谷神通,原本便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所说的话绝没有半句谎言!”
焦飞笑道:“你这头咒灵,不知跟谁学了这套奸诈的手段,还不知自己的话里破绽百出么?”
妖魔般的咒灵被焦飞揭破了身份,大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咒灵,我就是上古妖神谷神通,我的话里没有破绽!”
焦飞把六阳封神幡一抖,三色光华一落,那盏青铜灯上冒起一团烈焰抵住了六阳封神幡。焦飞心甚奇之,暗道:“这盏青铜灯到也古怪,居然在无人主持下,也能发挥威力,和我的六阳封神幡争持!”
焦飞加催了几次法力,那盏青铜灯终究是无人主持,渐渐被压的灯光明灭。六阳封神幡忽然飞起一道金刚经轮,往下一压,镇住了这盏青铜灯的变化,那头妖魔般的咒灵正要变化飞出,焦飞一声轻笑,原本六阳幡上隐藏的三头主魂,忽然一起现身,血河剑气,大力金刚虎爪手还有一道透明般的剑气,那是大畿岛主的亲传弟子卢芳所发,顿时把这团咒灵斩杀成了十几块。
焦飞把六阳封神幡上的三道咒灵撤了下来一道,只一刷,就把还来不及逃走的这道咒灵收了进去。
这道咒灵入了六阳封神幡,就在此合拢起来,又复化为妖魔模样,奋力挣扎,奈何它虽然变化诡异,但六阳封神幡上现在就有三道不输于他咒灵在,幡上魂气一卷,就把这道咒灵压制的死死的。
焦飞谢过了天音女尼出手,若不是这头独角雷兕帮忙,他可能还要花费三五个时辰,才能压灭那盏青铜灯。现在得了金刚经轮之助,焦飞还留着五瘟总咒和千幻神咒这两道咒灵不曾收起,就想收了这盏青铜灯。
他猜测这盏青铜灯,就是控制焰中宫的枢纽,此时祖神荼不在,这焰中宫可是天下第一流的洞府,焦飞若肯错过,那才是天下第一等的傻瓜。焦飞暗想道:“祖神荼已经被咒灵夺去了神志,彻底疯了,他门下的弟子被杀了一个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一群炼气入窍和连炼气的门槛都还未入去的底层弟子,这东极教已经算是散了,焰中宫基本上已经可算是无主之物,此时不取,还留待何人?”
焦飞虽然不通东极教的法术,也不知焰中宫的祭炼口诀,但是心魔大咒乃是祖神荼毕生所学精粹,焦飞现在也只是要收了这座焰中宫,至于日后祭炼,慢慢的总有法子可想。不过焰中宫这等法器,祖神荼连吴东也不告知,焦飞是不大指望自家六阳封神幡的上的那个倒霉鬼一般的梁公羊会懂得祭炼法门。
这盏青铜灯乃是东极教的镇教之宝,虽然还不算是法宝,威力却也极强,焦飞得了天音女尼之助,还是花了六七个时辰,这才一举攻破了这盏青铜灯的禁制,三色光华一绕,把这盏青铜灯收了起来。
焦飞把这盏青铜灯一托,就发现灯座上有十六字符箓,心道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盏青铜灯上就有祭炼的法诀。”
焦飞试着略一存神,在丹田中便是十六道符箓腾飞起来,他把这十六道符箓一拍,打入了焰中宫这盏青桐油灯,顿时所处的殿堂扭动起来,尽数化为虚无,被焰中宫摄入了灯焰中。然后那些上半身是俊男美女的灯灵,焰中宫的其他宫室楼台,也一一化为虚空之气飞来。
一虚一实,一明一暗之间,焦飞便已经手托焰中宫,站在一处洞室中,他倒是认得这里便是祖神荼所居之处。焦飞觑得这座洞室的角落也有一盏青桐油灯,忙把手一招,那盏油灯就冉冉飞起,一接近他掌中所托的那盏焰中宫本体,就化为虚影,落到焰中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