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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精校版

  独孤凤皱眉道:“这样做对你寇仲有甚么好处?”
  寇仲从容笑道:“好处非常大,首先我不用当甚么劳什子皇帝,一切由世民小子代劳。其次是我有机会率领天下最强大的正义之师,与颉利那家伙一决雌雄。不瞒诸位,你们不要以为可吃定我们,事实上陵少没半点儿伤,若他攻你们不备,再由小弟配合,大有机会夺取士及兄手上的龙符,不信让陵少表演一下。”
  话犹未已,徐子陵从他旁闪出,展开徐子陵式的“幻魔身法”,倏忽间现身宇文士及左侧,手往宇文士及抓去。
  宇文士及哪想得到徐子陵身法迅疾至此,骇然下往旁移开,无力反击。
  宇文伤终是一阀之主,临危不乱,双掌推出,冰玄劲发,眼看击中徐子陵,岂知徐子陵逆转真气,改变势子,一个旋身,来到颜历前方,颜历大吃一惊,勉强举矛,徐子陵与他乍合倏分,当他退返寇仲身旁,颜历颓然坐倒,被他点中穴道。
  众人无不动容,包括寇仲在内。
  宇文伤更是难以相信,他明明击中徐子陵,竟被他一个旋身完全化掉,如此武功,确是骇人听闻。
  寇仲意气飞扬的道:“看到吧!我们是本着以和为贵的立场,才和各位说这么多话,若秦王登位,不但立即天下一统,和平降临,出现长治久安的局面。你们独孤和宇文两家因立下大功,继续昌盛。告诉我,当今之世,谁比秦王更有资格当皇帝?”
  李孝恭正容道:“少帅此来求见皇上,是要劝皇上悬崖勒马,避免明天宫廷惨变。”
  寇仲暗叫惭愧,直至此刻,他仍是一心要荡平建成、元吉,李孝恭想的实是一场误会。
  尤楚红干咳一声,道:“老身不是怀疑少帅的话,即使韦公公有婠婠协助,要像现在般不动声息的制住皇上,仍是没有可能。今夜情况特别,皇上和我们均提高警觉,带刀亲卫半步不离,他们是韦公公无法收买的。只要有打斗声,守在四周的亲卫会蜂拥驰援,韦公公绝无机会。”
  寇仲问道:“皇上有上床就寝吗?”
  宇文伤道:“我亲自把皇上送到寝室门外,然后由亲卫重重把守,如非皇上召见,韦公公亦不得其门而入。亲卫之首是李凡,为人精明谨慎,不会轻易受骗。”
  寇仲抓头道:“这确教人难以明白。”
  他的态度大得褚君明夫妇好感,花英代他想道:“今晚陪侍皇上的又非尹德妃,他们该没法取得军符。”
  只听她这两句话,晓得她的心靠向寇仲一方。
  今晚寇仲可说出尽浑身解数,动之以情、陈之以利害、慑之以威。徐子陵的配合当然重要,更关键处是种善因得善果,以往的善行在此时此地得到回报。
  徐子陵心中一动,问道:“今晚是哪位贵妃侍候皇上?”
  独孤凤仍呆瞧着寇仲,梦呓般道:“是皇上新纳的宠妃清贵人,我曾彻底搜查过她,一切没有问题。唉!如今你说甚么奴家也相信你啦!”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失声道:“白清儿!”
  宇文伤、尤婆子、独孤伤等全体动容。
  寇仲拍额叹道:“千算万算,却算漏她。”接着把她的长相扼要形容出来,解释清楚她的出身来历。
  尤婆子霍地起立,叱道:“我立即去看个究竟。”
  宇文伤道:“且慢!”
  众人愕然朝宇文伤瞧去。
  宇文伤沉声道:“士及,把龙符交给少帅。”
  宇文士及犹豫道:“这个……”
  尤楚红向宇文伤竖起拇指,赞道:“做得好!少帅肯以德报怨,我们还有甚么信不过他。河间王更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可以怀疑之处。”
  转向宇文士及喝道:“还不照你伯父的意思办。”
  宇文士及猛下决心,大步踏前,双手把龙符递予寇仲。
  寇仲哈哈一笑,接过龙符,看也不看的递与河间王,道:“我代秦王深切感谢各位,我们为的是天下苍生,中土荣辱。首先我们要弄清楚现在的迫切处境,然后采取最适当的策略,到寝宫救驾。河间王请主持一切。”
  河间王肃容道:“接令!”
  宇文伤道:“救人如救火,凭我们的实力,哪到魔门的魅魑妄逞威风。”
  寇仲哈哈笑道:“给阀主提醒,我的计划立即形成,先让我们不动声息把寝宫重重围困,再与李凡联系,就那么硬攻进去如何?”
  【卷六十二 第十二章 守株待兔】
  卷六十二 第十二章 守株待兔
  “砰砰磅磅”!
  门窗粉碎,徐子陵、寇仲、宇文伤、尤婆子、跋锋寒、侯希白相偕破窗碎门而入,以如此强大的阵容,即使挟制李渊的是石之轩和婠婠,恐也要措手不及。
  一切在不动声息下进行,李凡先被亲卫召出,说明一切,更从李凡处获悉韦公公把龙符授予宇文士及后,匆匆离去。
  众人商议后,肯定寑宫内只有李渊和白清儿,一致同意以雷霆万钧之势,入室救驾。
  没有白清儿的尖叫声,寑宫内静得不合乎常理,只李渊一人拥被仰卧龙床上。
  六人扑至床边,只见李渊脸如金纸,气若游丝,正处于弥留状态,半只脚跨入鬼门关。
  李世民、李孝恭、李凡从破门处扑入,一见下魂飞魄散,跪倒痛哭。
  寇仲喝道:“不要哭!”右掌按上李渊胸口,又叫道:“子陵助我!”
  徐子陵掀起下截龙被,探手抓着李渊双足,掌心紧贴涌泉穴,提议道:“寇仲你试从天灵穴输入长生气,我在丹田穴与你会合。”
  尉迟敬德、段志玄和长孙无忌拦着室门,阻止其他人进入,以免骚扰俩人。
  众人屏息静气,压下激动的情绪,把希望寄托在两人名震天下的长生真气上。
  小半炷香的功夫后,李渊的脸色开始变化,渐转红润,胸口轻起轻伏,呼吸渐畅。
  寇仲首先收手,欣然道:“白妖女那甚么娘的奼女大法真厉害,幸好皇上底子深厚,有惊无险,渡过难关。”
  众人齐声欢呼。
  徐子陵亦松开两手,道:“千万不要移动皇上,只要让他睡上几个时辰,自然醒来,将是健康如常。”
  李世民和李孝恭从地上站起来,李凡仍脸如死灰的跪在地上,颤声道:“李凡护驾不力,罪该万死,请秦王赐罚。”
  李世民探手被内,为李渊把脉,证实徐子陵所言属实后,放下心头大石,哪还会与李凡计较他是否失职,道:“过不在你,起来!”
  李凡如获皇恩大赦,诚惶诚恐地垂手恭立。
  李孝恭皱眉道:“白妖女没可能在不惊觉任何人下溜掉的。”
  寇仲问李凡道:“韦公公有否随人同行?”
  李凡答道:“是一向跟随他的小公公……”
  李世民不待他说完,喝道:“给我搜!”
  接着向宇文伤等人道:“时间紧迫,父皇这里一切如旧,由各位护驾高手和亲卫负责保安,外面由我们应付。延嘉宫内一众侍臣婢奴,不准离屋半步,违令者格杀勿论。”
  说罢大步踏出寝宫,寇仲等则以截然不同的振奋心情,追在他身后,这一刻,他们充分感觉到李世民再非以前受尽压迫的秦王,而是大唐王国的继承者,成为天下之主势是早晚间的事。
  而他们亦到了与魔门和一切长安反对势力正面对撼的时刻。
  ※※※
  寇仲、徐子陵、李世民、跋锋寒、侯希白、李孝恭、尉迟敬德、段志玄、侯君集、长孙无忌、王玄恕、萧让在寝宫外的御花园共商大计,拟订下一步的行动。
  李世民道:“现在离天亮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若不能尽早夺回虎符,唐俭的人和城卫一旦落入韦公公的手上,我们将只余死守延嘉宫一途。”
  侯希白不解道:“一道令符能起这么大的作用吗?”
  李孝恭解释道:“龙符虎符,乃皇上信物,配合盖有国玺的敕书和皇上签押,可任命有资格的王公大臣,调动禁军和戍兵,应付城内外种种紧急情况。韦公公本身没领兵的权力,但却是最使人信任的传令人,如果他把虎符令书授予太子或齐王,操控戍兵的大权将落入他手上,除非皇上亲自把兵权收回来,否则没有人可有异议,只能尊其敕命奉行。”
  跋锋寒道:“但他们总不能指挥戍兵攻打皇城吧!”
  长孙无忌叹道:“现在形势微妙复杂,对方倘或讹称河间王与我们联成一气,起兵谋反,挟持皇上,便有大条道理攻打皇城。最教人头痛的是韦公公先一步调动唐俭大军入宫换防,再加戍兵军权被控,等若太极宫落入对方手上,而我们仅余延嘉宫这一隅之地,除死守外别无他法。”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此人肯定是李元吉,甘被魔门利用以遂他弑父杀兄、登上皇座的狼子野心。”
  跋锋寒沉吟道:“幸好龙符没有落入他手上,否则我们更没有立足之地,此是否韦公公的失着呢?”
  李孝恭摇头道:“这是韦公公迫不得已下行的险着,因为只有龙符才可从我手上把御卫的控制权夺去,再支使护驾高手配合亲卫杀害我们几人,而他根本没想过事情会像目下般发生变化。”
  寇仲一对眼立时亮起来,道:“只要韦公公和婠美人不晓得延嘉阁内的发展,我们可用守株待兔这蠢招中的奇招。”
  众人精神大振。
  因韦公公播种而去,当然要回来收割成果。当他控制了唐俭的大军,必须立即赶回来,追回龙符,再假传圣旨,如此长安兵权,在理论上便全落入李元吉手上。
  此时李凡来报,于与寝宫相连的小寝室搜到小公公的尸首,对韦公公及白清儿李代桃僵的怀疑终被证实。
  李世民问李凡道:“父皇指示应于何时起床?”
  李凡恭敬答道:“韦公公最后离开前吩咐,天亮前勿要惊动皇上。”
  跋锋寒欣然道:“这就成哩!韦公公将于天明前回来受死。”
  李世民下令道:“立即行动,所有人均要好好配合。”
  李孝恭、尉迟敬德、长孙无忌、段志玄、李凡、萧让领命而去。
  他又向侯君集道:“君集你去弄清楚今夜所发生与父皇有关的所有事情,立即来报。”
  侯君集又领命去了。
  众人暗赞李世民小心谨慎时,李世民续道:“现在还有四件事,弄清楚后我才敢言拥有胜算。”
  徐子陵等生出奇异的感觉,自把李渊从鬼门关扯回来后,李世民就像回复洛阳之战时的英发雄姿,不但信心十足,举手投足,一言一语,均是胸有成竹,思虑无遗,可见他终因解开背叛家族的心结,回复重返战场上指挥若定、算无遗策的巅峰状态。他不但再非反叛家族,而是拯救家族,寇仲的预言成为现实。
  徐子陵仰望天色,道:“愿闻其详!”
  李世民沉声道:“父皇若因白妖女不幸驾崩,韦公公这么折返岂非把所有嫌疑全揽上身。兼之白妖女又不知所踪,韦公公则是昨夜屡次觐见父皇的人,更难卸责。即使元吉大权在握,仍难包庇韦公公。”
  跋锋寒微笑道:“想通哩!”
  侯希白讶道:“想通甚么?”
  跋锋寒欣然道:“我想通的是魔门的人为何要从秘道潜入皇宫,目的是既暗算秦王的尊翁,更进而杀人放火,嫁祸我们。形势愈乱,对掌握兵权的元吉愈是有利。当发现李阀主驾崩床上,元吉更有大条道理指挥全城各系军队,一举收拾所有反对他的人,然后由韦公公宣读伪冒的遗诏,让他名正言顺的登上皇座。那时可肯定秦王和建成均不在人世,下面的人纵有怀疑,然元吉大权在握,只手遮天,又得魔门和突厥人支持,谁敢反抗?”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好险!唐俭的换防正好予林士宏的人潜入皇宫的机会,幸好我们抢先一步,加上封闭地道,使他们连我们的后尘都吃不到。可见冥冥之中,确有主宰。”
  侯希白笑道:“林士宏的奇兵是被搁在城外,即管地道敞开,仍是心有余力不足。”
  跋锋寒道:“没有林士宏的奇兵仍有魔门的高手,配合卧底的婠婠,仍可达致目的。”
  寇仲叹道:“这一招真绝,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李世民道:“第二件事是秘道现时的情况,尹府的出口是开还是闭。”
  徐子陵道:“应仍是封闭的。当韦公公和婠婠发觉己方的人没依约定潜过来配合行动,而换防已告完成,没有人再可从地道出入,他自然再不敢开启地道的出口。”
  李世民道:“第三个疑问是婠婠会否仍在延嘉宫内?”
  要知唐俭以一万五千人,在太极宫内代禁卫布防,其兵力是在原本禁卫军十倍之上,可把延嘉宫和外界彻底隔绝,任何人要离开延嘉宫,只有硬闯一途。假如婠婠没有随韦公公离去,则可肯定她仍混在宫内。
  跋锋寒微笑道:“真有趣!谁有兴趣和我赌一铺,我赌她仍滞留宫中,进退两难。”
  李世民从容笑道:“恐怕没有人会晓得明输也要和你老哥赌此一铺。最后是元吉是否已控制了玄武门?”
  寇仲正审视周遭的场地情况,向王玄恕道:“亲卫方面不要有任何调动,以免惹起姓韦的那老家伙生疑。玄恕你率领兄弟在寝宫寻找有利地点埋伏,以弩弓劲箭为主,我们今趟只求尽歼敌人,不留半个活口,不用讲他奶奶的甚么江湖规矩。”
  王玄恕领命去后,寇仲才答李世民先前的疑问道:“我敢保证玄武门仍牢牢控制在常何手上,何况龙符仍在我们手中。”
  李世民欣然道:“现在对整个形势有一个大概的认识,只要我们能与掖庭宫、刘弘基的城守军、常何玄武门的禁卫军建立得联系,里应外合,唐俭的大军再不足虑,甚而可兵不血刃的把危机化解。”
  侯希白道:“我们只要能重回秘道,一切当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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